“啊——”整个人被他充得满满当当,再无一丝空隙。那样强悍的身体,完完全全的征服与占有,让我恍惚间感觉自己早已与他合二为一。“嗯——人儿——好紧,好暖——” 发出一连串舒适的叹息,他将我更密实地贴向自己,试图更深入的进入我。“搂紧我!人——”初尝云雨,动作虽然还很青涩的他很快就让力量与欲望就主导了一切。疯狂地撞击与冲刺,不管不顾地律动,毁灭性地掠夺。粗重混乱的喘息,青筋蹦起的肌肉,深陷欲海的双眸,带着数不尽的诱惑与强大的冲击力,让我的世界天旋地转。不是我懒惰,不是我不够主动。只是他太强悍,让我只能乖乖在他身下承欢……
热度持续升温,激|情指数有增无减。渐渐的,感觉自己柔弱的身体似乎已经包裹不了这个狂风野火一般的男人,我只能像一只没有筋骨的布偶,瘫软在他强劲的臂弯里,任他欲取欲夺。而这个被欲望冲昏了头的家伙,似乎根本没有发觉到他的过于强大和我的过于软弱。他的大手牢牢地握着我的腰身,起起伏伏迎合着他硕大无比的欲望。他的目光一顺不顺地钉在我脸上,深色的瞳仁发出摄人的幽光。这样专注的样子,仿佛在无声地告诉我,他占有的不仅仅是我的身体我的感官,还牢牢占据着我的心,我的灵魂。
极大的快感与极大的痛楚在我体内持续不断地激荡开来,强烈的犹如冲击波的感觉侵入我的四肢百骸,让我止不住地呻吟呐喊。霎时间,与他低沉的嘶吼和喘息交织成章。热流在我体内一泻千里。可是他却可以在连喘口气的功夫都不到的时间里,再一次提枪上阵。那贪婪的身体,似乎永不知厌倦般,总是岿然不倒的样子。让我在不断飞身云端的同时,也感觉到了丝丝无力和绝望。“小东西,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他在巅峰时刻,唇边逸出的呢喃。这就是男人床第上的情话吗?连称谓都染上一层浓浓的情yu色彩。小东西?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呼~~~~~~~~~~~~~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估计体力不支了。唇角勾起一抹苦涩——这就是处男妖的实力么?看来狐狸当时还算是“身下留情”了呢!
所谓“无福消受”大概就是形容我当前的这种情形了吧?虽然很丢脸,但是在临昏前,有些话我还是必须要说的。比如这句——“好汉!饶命!”呼呼————**
未完待续……
沦陷(下)
腾云驾雾,沧海桑田,物换星移,乱七八糟……呃,其实偶就是想说,偶做梦了。梦里,好像又回到自己现代的家中。熟悉的家具,熟悉的气味,熟悉的人——“老妈?!”我失声尖叫。“叫!叫!叫!叫魂啊你!”厨房里,那个健硕的背影,一脸凶神恶煞地冲出。手上还握着一把油乎乎的菜刀。“我没叫啊?!”饭桌上坐着一个长得和我昔日一模一样的家伙,此时正闪着她纯洁无比的大眼睛瞅着我嫡亲老妈。“没叫?”“没叫!”某女坚定地摇头。靠!你这个冒牌货!竟然敢冒充我?!“那就怪了,难道我老了,耳朵也不好使了?”无良老母习惯性地掏掏耳朵。
“哎呀,一定是你成天搓麻,稀里哗啦地耳朵都幻听了!早就告诉过你,那种娱乐不适合你这老胳膊老腿的,你偏不听!”“要你管!别以为你考个北大物理系就了不起了。就算再厉害,你也还是我生的。别老拿一副家长的样子来教训人,真是的,没家教!”老妈气呼呼地转身又进了厨房。北大物理系?!哎呀我的亲娘呦!这女的到底是谁啊?!妖孽!“说!你到底是那条道上的?竟然敢冒充我,欺骗我温柔、善良、贤惠、慈祥的老妈妈!”我冲过去,一把掐住某女的脖子。“说!快给我说!”“咳咳咳——人儿——咳咳咳——人儿——你怎么——了——咳咳咳”“快醒醒啊,人儿,你做噩梦了——”“人儿——”睁开眼,蛇哥英挺的脸,在我的视线里渐渐清晰。“你?!”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一下子发现自己诡异的造型。全身赤祼的我,手脚并用,像只无尾熊一样紧紧地吊在同样全身赤祼的蛇哥身上。一双有力的手还想钳子一样牢牢地钳在蛇哥优美的脖子上。“喂!你怎么不穿衣服?!干嘛还吊在我身上?”我怒。(大虾:看见没?颠倒黑白的鼻祖在这儿呢。)“啊!啊!啊!对不起——”某蛇慌乱地跌下床,随即一扬手,身上便瞬间罩上一袭白衫。(某蛇:冤枉呐!我倒是想吊在你身上,可就我这体格……)穿得这么快?我还没看够滴说……一阵尴尬的静默……“呃,给我弄件衣服啊!就算是压寨夫人,也不能成天祼奔啊!”“衣服?”某蛇愣住,随即脸上一亮,“有!有的是!”说完,慌慌张张地跑到另一个房间去了。不一会儿,就见他捧了一大堆色彩斑斓轻纱绸缎的女子裙衣过来。“人儿,这是我母后生前的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你若是不嫌弃——”
“嫌弃?”我瞪大了双眼——偶真的不是诚心给穿越姐妹们掉价来的,但是——这真的是我作为一名古代女子以来,看到的,最华丽最漂亮最拉风最有派的服饰。极度疯癫中……“蛇!看看,好看吗?”我穿上一件翠绿色的纱裙,展开宽大的袖子,像只蝴蝶似的,在蛇精面前愉快地转着圈。“人儿——”一直静坐在一旁欣赏的蛇老大忽然失控地上前抱住我。“人儿,你知道吗?三百年前,我第一次见到女体的你时,你穿的就是翠绿色的裙子,和这件很像。”“是吗?”我睁大眼睛。“是的。”他缓缓地起身,双眼自然地漂向远处,面部的肌肉线条渐渐舒缓,貌似开始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大虾:音响师,请放“ONLY YOU”)“那时的你,水袖拂动,盈盈立于风中,仿若天人。我呆呆的在远处,看你轻启朱唇与倾城低低耳语。一抬眼,一挑眉,都有说不尽的风姿数不尽的妩媚。可若你单单有着惊世的美貌,其实还不足以让我心动。偏偏,那样温婉美丽的你,周身却还携着摄人的霸气。天地万物,无论怎样出色怎样繁华却终究成了你身边的点缀。我当时就想,此女真是只应天上有,妖界哪得几回见?”
蛇精双眼放光,一双冰凉的手紧紧地握住我。听蛇哥这么一说,我咋忽然觉得,我这个傻兮兮的灵魂有点配不上这具身体呢?看人家妖王,当男当女都混的那么像样,而我……无语,我只能卑微惭愧地低下头。“人儿?你怎么了?”终于回忆完啦?才发现!“没事。我就是,我就是饿了!”嗯,对!确实饿了。“哦,那来吃点东西吧!我早就准备好了。”说着,蛇哥牵着我的手,来到了所谓的膳厅。
一打眼,我去,满桌子的奇珍异果,飞禽珍馐。“咦?这什么果子啊?这么红。好像不是小番茄吧?”我拿起一颗鸡蛋大小,通体鲜红的貌似小番茄的水果,瞪大眼瞧。“是红蛇果,只有在剧毒红蛇的栖居地才有的奇果。”“这么神奇?”我斜眼瞄他一眼。呵呵,真想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毒蛇还是草蛇。
“我也是毒蛇,属于冰山雪原上的白蛇族群。”面不改色心不跳,他冷冷地开口。
靠!又被识破了!我这点小心思,他怎么老能猜到呢?尤其是我在心里腹诽他时。
“呃,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反正左右你也不是人了……”一道寒光扫过,我马上闭了嘴。NND !我这大脑怎么老和我嘴玩限制服务呢?!
“吃吧, 不是饿了嘛。人儿你边吃,我边和你说个事儿。”“哦。”呼呼,还好没生气。果然还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坐下,开始大快朵颐中……“人儿,关于那晚我的失控,我想先跟你说声对不起。”“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睡一宿觉就好了。”“不是一宿,你已经昏迷三天了!而且中间我还不断地给你输过真气,喂你吃过几颗我炼的大补丹。”“噗——什么?你的意思是,我差点被你X死?!”“对不起——”某蛇悲痛地做虔诚忏悔状。“你这个畜生,你这个害虫,你这只猪,你这匹种马!你……”我气结。
“人儿,你莫要如此动怒,先听我解释——你也知道,我是蛇精。虽然已经修炼上千年,但毕竟还是无法摆脱蛇类一些根深蒂固的东西。比如,呃——”他吞吞吐吐。“比如什么?!”我大吼。“比如,发情期的问题。”他抬起眼,脸上出现革命烈士一般的大无畏神情。“可是,我天生就是一根筋的人。不想像其他男子一样到时候随便找个人发泄了事。所以,就一直用丹药和内力强压制着自己的……所以,那晚我才会失控。所以……”他越说越小声,头也越垂越低。
呵呵,这时的他,好像狐狸啊。那么小心翼翼的说话,那么诚惶诚恐的样子……狐狸……
“所以什么?”不知不觉,我的语气也放得轻柔了许多。“所以,平时我绝不会那样的。请娘子你放心!”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可怜的妖精们呐。“傻瓜。娘子我应该敬佩你几千年的自制力和忍耐力才是,怎么会生你气呢?再说,我反正也没事。你老婆我强壮得很!”咦?怎么被他绕进去了?竟然也自称自己为他娘子了。
“那——”他兴奋地一下子起身,双眼发着期许的光亮。“干嘛?”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身体自觉地往后靠去。“那我们就继续吧!为夫我一定会一雪前耻,给娘子留下一个最美好的记忆……”
二话不说,直接拦腰抱起偶,直奔床榻。搞什么啊大哥!你这么天赋异禀,还用雪什么耻啊?!求欢就说求欢,干嘛绕那么大弯子?!
后背一接触到厚厚的裘被,我便立刻蜷起身体做防御状。可他随之降下的热吻却把我吻得七荤八素晕头转向。“唔——表——”“要,娘子要——”他像一只犯贱的家狗,将头深深地埋进我的身体,一边沉醉地嗅着,一边用他柔软的舌头舔舐着我的皮肤。“可恶!”“娘子,不要阻拦我。”白忙里,他抬起氤氲的星眸可怜兮兮地望着我。这可谓是边强上,边色诱……“娘子,你好美。是粉色的!”他闪着大眼睛,一副看待稀世珍宝的神情注视着我祼露在空气中的蓓蕾。“你好无耻!”我被他盯得周身难耐。“不要盖起。”他一扬臂,蛮横地将我阻挡他的胳膊交叉着置于我头上。一俯身,又将脸埋入我胸膛,辗转厮磨。“唔——”该死!勾引我!有些粗粝的手掌带着冷暖交替的魔力在我战粟的肌肤上游走,脖子、脊背、臀部,几经蜿蜒最后缓缓地划入我的大腿内侧。“你!”我并拢双膝,气愤地盯着他。“苏珍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一天。人儿你乖乖臣服于我身下,任我爱怜,如此媚眼如丝,如此娇态撩人……”气结。我一仰头,狠狠地咬住他的耳垂。“嗯——”他隐忍的闷哼声,在这情yu弥散的空气中,有着说不出的性感。
“娘子这样是想……”他忽然别有意味地盯住我的眼睛,下颚微微抵住我的脸,不让我乱晃头。
“给我吧。”他祈求地看着我,昂然待发的欲望抵在我并拢的双腿间,轻轻磨蹭着。
“才不要,不是说是要一雪前耻吗?不是要让我满意吗?那就得听我的。”
他一愣,随后有些负气地耷拉下脑袋。“好,随你处置。忍了几千年,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好!你说的!”我翻身,趴在他胸膛上。“我要吃奶!”一口叼住他胸前殷红的小点点,满意地听到他欲火焚身的抽气声。哈哈,冷血动物有奶吗?!我心里暗爽!“娘子——”很好!刚刚还是低沉磁性的男低音,现在已经变成含糊不清的呻吟了。
“我也没想到,咱们冷感劲爆的冰山帅哥有一天会乖乖地躺在我身下,任我百般棱辱。哈哈!”舌尖再邪恶地一转。“嘶——”他额头紫光一闪。“哎呀。你怎么又……”“不要紧,我不会现形。娘子继续,为夫,为夫——”一颗汗水滚落,他吃力地咬紧牙,“为夫一定会让娘子尽兴!”他的手,紧紧地揪着身下的被子,手臂上的血管脉络清晰可见。
眼睛忽然间变得模糊不清,不知道是汗水还是什么。心里竟然开始莫名地隐隐作痛。可怜的蛇哥,就是这样挺过去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发情期吗?那样的执念,那样从未动摇的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一场没有希望的爱情?还是为了一个他也许穷尽一生也无法得到的女子?这样深情不悔的男子,世间真的有女子可以不为所动吗?我不信!“蛇,抱我——”……长长的发丝倾斜而下,他温柔地托着我的腰,缓缓地迎向自己。我像一只远航归来的小船,终于安心地驶进自己停泊的港湾。体验身心相连那一刻,幸福的充满。激|情的碰撞也似乎染上了温柔的色彩,我紧紧地搂着他健壮的身体,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缠绵悱恻的恩爱中去。“人儿,我爱你!”蛇哥,我也爱你。轻轻的,我闭上眼睛。放任自己在爱意泛滥的浪尖上随波逐流。放任自己在他给与的难以招架的欢愉和热情中,彻彻底底的沉醉,完完全全的沦陷……
不速之客
是不是——只要我等,你就会回来?是不是——只要我原地不动,你就会找到?是不是——只要不放弃,我终究会守得云开见月明?是不是?是不是?那么,这一次是多久呢?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还是又一个悠悠两百载?
倾城其实是不怕的。不怕时光难挨,不怕形单影只,不怕长夜寂寥,也不怕相思成灾。怕只怕,岁月的啃食,世事的变迁,让你脑中的我,一点点淡漠,一点点消逝。再一个两百年,人儿你——还会记得我吗?**
真舒服啊!枕着蛇哥的胸膛,搂着蛇哥劲瘦的窄腰,我睡得那叫一个踏实!“娘子,还不醒来?”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蛇哥好像正在用下巴蹭着我额头。好痒!
“别闹!睡觉!”我翻身,选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继续窝在他身侧装睡。
开玩笑,小样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叫醒我的真实意图。偶可不是小白!
“人儿——”他张臂重新将我揽入怀中,下半身的某处,正在蠢蠢欲动。
“你有完没完?我——”“嘘——”忽然,他神色一紧,抬手封住我的唇。“怎么了?”我握着他的手,小声问道。“洞外有人!我出去看一下,你乖乖呆在这里不要动。等我回来!”免不了额头一吻,之后他就——咻——没影了。乖乖呆在这里不动?我起身,飞快地穿好衣服。不动?不动,我就是棒槌!表忘记,穿越人士首选癖好就是——凑热闹,听墙角!
提着裙子,我蹑手蹑脚地来到洞口,几个漂亮的转身,地滚翻,成功上位。
百花从中,一男一女正在窃窃私语。不好!有奸情!“白大哥,你还记得我吗?”咦?这女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长得也好面善。
“姑娘是——”“是我!”哗地一下,白光刺眼。那女的华丽一转身,变成一翩翩君子。
搞什么?!拍电影啊!“你?!牡丹仙童?!”蛇哥微微惊讶。“是我。”“你不是应该和小蝶——”一提起小蝶,蛇哥马上情绪低落。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再言语。
怎么回事?有猫腻?我瞪大眼睛,竖起耳朵。“白大哥——”那俊俏公子一抬眼,忽然眼眶湿润,竟扑通一声跪倒在蛇哥面前。
“仙童这是何故?快快起身,白某一介小妖,请受不起如此大礼。”“白大哥,我早已不再是什么仙童。当日错过飞升时机,我又将自己一千年道行尽数拿出。如今,我不过就是平凡花妖一只罢了。”他垂眸,轻抿一下嘴角又道。“当日得知妖王已被如来就地正法之后,为了防止小蝶心碎神死,我只好自作主张,用千年法力携她一同坠入轮回。希望可以借助世世轮回之力,帮她一点点忘记妖王殿下。可谁知——”漂亮公子在蛇哥搀扶下,缓缓起身,一转身又变回女子模样。“可谁知——”某女梨花带雨,“谁知她虽喝了数碗孟婆汤,却终是毫无用处。记忆没了,可是心里却还是留着那个人。三世三生啊!无论当男当女,她都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我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却总是跟我说,感觉自己心头空空荡荡,许是遗失了什么。于是,一世又一世,我便只能伴着她苦苦寻觅。寻觅什么,她并不知,可我知道!”她抬起眼,直直地盯住蛇哥。
寻觅什么?偶也想知道。这个妖王正牌老婆到底是何许人也啊?“也许一切都是我的错。可你知道,我是真心实意爱她。看着她每世都为那个生死未卜的妖王愁苦。我又是嫉妒又是心痛。这一世,她为男,我为女。原以为当了男子的他,会因着我是女子而生怜爱。可谁知,他又是那副老样子。好好大家公子不当,偏要云游四野寻找良人——”
“难道,你口中的小蝶其实是——”蛇哥终于开口。“是,就是当朝寒丞相之子,寒心蝶。”“什么?!那那个公主?”“是我派去的。她是梅花妖附身于公主躯体之上,所以你们看不出异常。那日我见公主竟然与小蝶女体原貌颇为相似,就起了私心。正赶上,我在河边见了妖王女体。知道她终于回来。就想将计就计,让梅花妖去迷惑你们。到时若是法力记忆都未恢复的妖王不辨真假,和公主相恋。那我和小蝶就可以——”说着,她开始哽咽。“原来如此!”蛇哥了然点头。“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终究不是小蝶千百年来要找的那个人。自从小蝶遇见了妖王,便笃定了她便是自己要永生永世相随的良人。现在,白大哥你带走了妖王。蝶公子他又开始变得失魂落魄,每日郁郁寡欢,茶饭不思。任谁见了都不免心痛不已。”“所以,你什么意思?”蛇哥的目光开始变冷,声音也不再友善。“唉!经过了这么些风风雨雨世事轮回,我即便再努力,却终究唤不回小蝶那颗早已深陷人殿下的心。现在,看着他心如死灰生无可恋,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比起得到他,我更希望的是,他能得到幸福。”她扬起盈盈双眸,那里面满是期待。“白大哥,请你成全小蝶和人殿下吧!他们生来就是为彼此而活的。即便你现在再努力地想将妖王留在身边,等到她记忆恢复之后,她也会毫无犹豫地去找他。这是你我,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得了的!”宛如一个晴天霹雳深深地击在身上,蛇哥踉跄地往后退了数步。而花丛中的我,也不免大吃一惊。小蝶?寒心蝶?那个偶像歌手,竟然是我原配?!嘀嘀亲的老婆大人!“白大哥,你现在所做的其实根本毫无意义。小碟和妖王本就相恋,这在三百年前,你也是亲眼目睹的。他们爱对方入骨,那样纯粹绝对的爱里,连一粒沙粒都容不下,又怎能容得下你我?!求你,还是趁早放手,莫要越陷越深,到时真的就再难自拔了啊!”“住口!我叫你住口!”周围忽然狂风大作,蛇哥周身的口气竟然开始诡异地打起漩涡。狂风吹乱他乌黑的发丝,黑色的气流映得他此刻恐怖骇人。我吓得一ρi股跌坐在地,牙齿紧紧地咬住嘴唇。太,太,太吓人了。“趁早放手?哈哈。难以自拔?!”蛇哥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耸动着的背影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你叫我放手,怕我难以自拔?!告诉你,要是能放手我三百年前就放手了!要是能放手,我早在他驱我出宫的时候就放手了。为了她,我连亲族都能背叛,为了她我连亲生哥哥都能杀死,为了她,我连身败名裂的仇恨都能抛下,为了她,我什么不可以做?你说啊!说!”
“白大哥,你不要这样——”某女踉跄着后退,脸上显然也是惊恐万分。
“放手?!除非我死!自拔?从未想过!”他一步步向她逼近。“死心吧!即便将来她记忆恢复,想要亲手杀死我。我也绝不后悔!”“那,那倾城呢?你虽然嘴上不说,可我知道你跟他感情还是十分深厚的。连他的死活你也不管吗?每时每刻,他都在你们离去的方向上守望者,一动不动。你若是再不带她回去,恐怕,恐怕他就会那样一直站到死!站到死!”风,停了。阴冷的气流也渐渐消散。周围又恢复到原先一派鸟语花香的样子。
对峙的两个人,静静地站立着,谁都不再言语。空气,一时静谧得让人发慌。
倾城——狐狸——我想你!我默默地低下头,嘴角尝到一丝苦涩。许久——“你走吧!我不会为难你!”蛇哥决然地转身,衣袖飞舞。“你——”“就当我自取灭亡吧!对于一心求死的人,你不必再浪费口舌。”“可是——”“不就是众叛亲离嘛!我又何曾惧过?性命我的可以不要,更别提什么兄弟情意。”
“白苏珍!你站住,听我把话说完!”白色身影止步。“蛇女王已经采取行动,为了成为下届妖王,她不会放任人殿下这个隐患不管!”
这一次,轮到白蛇愕然。“你怎么?”似曾相识的女子沉静一笑。“不要忘记,我可是花妖。凡是有花盛开的地方,我都有耳目。不然你以为我是如何找到你的?”“谢谢!不送——”…………仓皇地跑进山洞,我慌慌张张地跳上卧榻,假寐。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着,脑中乱成一团。什么生生死死的,我难道以前那么凶残,说杀谁就杀谁?还有小蝶和狐狸。一想到他们,我的心就揪痛不已。蛇女王要杀我?我难道还会对她构成什么威胁?正想着,忽然感觉身侧一抹清凉袭来,随后一个坚实的怀抱轻轻罩住我。
清冽的风的气息喷洒在我脸颊,我听到男子好听的低音。“我太自私了吧?”不知道如何搭腔,我只能装暂时性耳聋。“会恨我么?你,或者倾城,或者小蝶。”“到时,会恨不得杀了我吗?”许久,他淡淡地叹了口气。“又或者,会有一点点舍不得?”“其实,一点点就好,一点点,就够了……”
故事会大拼盘
寒丞相府邸 后花园“小兰,这几天我去佛堂,你有没有替我照看好我的花啊?”一风韵犹存的美妇人,着淡紫色镶金花袍,携一翠衣丫鬟缓缓行于回廊之上。“禀夫人,兰儿这几日什么也没干,就专心伺候您的百花园了。不信待会儿你看——”小丫头巧笑嫣然,深得夫人欢喜。穿过回廊,转一个弯儿,再进一个月亮门,然后就是——“啊!啊!啊!啊!啊!啊————”石破天惊,百花园上空群鸟乱飞(吓得!),美妇人脸色惨白,口中持续着杀猪般的嚎叫。小兰双膝一软,跌坐在地——是哪个缺德带冒烟儿的混蛋啊!竟然将满园盛开的花朵,一朵不剩地全数揪走了……
某人居室“爱我,不爱我,爱我,不爱我,爱我,很爱我,爱我,十分爱我,爱我,无比爱我……”某男形同枯槁,面色黯淡,一双痴痴的眼睛,直愣愣地呆望着自己手中的花朵,口中喃喃。
身侧,一个硕大的麻袋里,装得满满的花朵。够他揪的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辣手摧花。默……门外秘道上丫鬟甲:“听说了吗?咱们少爷迷恋上一个醉仙楼跑堂的。”丫鬟乙:“嗯,听说了。据说是女扮男装。”丫鬟丙:“还有还有,听说那女的长相可怖,还是个半瞎。眼睛那块,有那么大一块老鼠斑。”伸手向众人比量着。“喏,就这么大块!”众人:“我的妈呀!”丫鬟甲:“那算什么,我还听说。此女不光半瞎有斑,而且——”压低音量,看向四周。
众人:“而且什么?”丫鬟甲:“而且她——腰粗腿短大ρi股圆脸口臭脚臭满口黄牙脸上生疮脚底长癞!”一口气说完。众人(呆楞数秒):“为英俊无比风流倜傥心地善良家世显赫的少爷默哀……”
大虾总结性发言:“舆论八卦,灰常强大!”
枕着双手,躺在软软的草地山,我衔着一跟狗尾巴草,仰头望天。天高云淡,阳光明媚,微风徐徐。大口呼吸着大自然最原始的气息,我心神荡漾。这样的日子多好啊!没有现代的快节奏,没有毕业、就业压力,我像神仙一样逍遥自在。侧过头,看着在不远处河边垂钓的蛇哥。衣袂飘飘,英挺无比。呵呵。看来俺已经完全过上了——“农夫(蛇哥)、山泉、有点田”的日子了。
貌似该知足了吧?可是,心里某个地方却还难受的空荡着——狐狸啊——还有那可怜的偶像歌手。
昨天听那个什么牡丹说,狐狸就那样傻傻地站在山头一动不动地等着我回去。唉!我要是再不回去,他不就成望妻石了?再说,什么人都不认识的他,连个帮他锄草摘蜘蛛网的人都没有。再那么站个十天半拉月,不就成狐狸牌有机土壤了?还有那个偶像歌手。怎么就那么犟啊?为了一个见过两次面的人,犯不着失魂落魄要死要活的吧?就算我和他上辈子真是有那么一腿,也不用这么认死扣吧?“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蛇哥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我视线上方。“挡住我阳光啦!”起开!“这么凶?夫君我刚刚钓到一条大鱼,你不奖励就算了,态度还这么差?嗯?”他暧昧地俯地身体,故意在我耳旁吹起。这个死人,真是会装。以前成天绷着一张面瘫脸,害我以为他有多正直刚毅。现在看来,完全是一副无赖样子。男妖都这样吗?一旦被女的搞定之后,都会一下子变成小屁孩?真是白活好几千年了……
“怎么不说话?”他探究地看着我。“说什么?我现在是压寨蛇夫人,每天无所事事,就等着给你下一窝蛇蛋呢!”
“这样啊?”他冲我眨眨眼,好脾气的样子让我恨不得抬脚踩扁他那张俊脸!
“既然娘子你这么亟不可待地想要为为夫孕育子嗣,那我就——”搂在我腰上的手臂一紧,“不客气啦!”又是这样!男人想求欢,总是可以找到上百种理由和借口。咱是一点招也没有啊……很久之后,真的是很久之后。“喂!你说我万一真怀上,那到时候是怎么生啊?难道真的要下蛋吗?”我躺在他怀里,支着头问。“傻瓜,你我已为人身,岂会再如蛇类那般生育?”他笑得一脸春风荡漾。
“还好,还好。”吓死了。“喂!你手放哪里啊?”“还能放哪儿?当然是趁着儿子还没出生,尽可能多的享用我的福祉喽!”
“……”想得可真多。“喂!再问你。我们真的要一直在这里住下去吗?”“你不喜欢这里?还是,不喜欢我们现在这样,每日朝夕相对?”某男脸色开始阴郁,阴风袭袭啊~~~~~~~~~~“呃,不是,不是。我就是,呃,有点想我老家。女人嘛,总是很恋旧的。”能出去就好啊!就算是迈出革命第一步。“老家?你是说,圣水潭?”“是啊,是啊。”我媚笑。要是能出去,我就能趁机溜走。狐狸啊,我真想见你一面……
“那有何难?只要娘子你想去,我们明日即可起身!”“啊?!”这么容易?偶不是被软禁了吗?“开心了?嘴都合不拢了?”他嬉笑着,再度翻身压在我身上。“喂!你够了哦!有完没——唔——”“娘子,夫君我要奖励。”什么啊?哪来那么多奖励啊?该死的男妖,永远也喂不饱的禽兽!我诅咒你,生儿子没——没痔疮……
天上那点儿破事儿如来午睡,睡毛了。“降龙!降龙!降龙——”“启禀圣尊,降龙被您派到凡间公干去了,尚未归来。”伏虎道。“哦?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如来起身。“他上次因为将您拨给他的公款喝了小酒,没钱买防水手表,结果导致了妖王穿越差了两百年。所以,您盛怒之下,派他去顶替妖王现代凡身了。”“哦。”如来似乎想起了什么。“那老小子现在在下面混得怎么样?”“据说还可以。他昨个还托梦告诉我,他考上了北大物理系,圆了自己多年的梦。”
“切!”如来轻蔑地一呲牙,“不就是物理嘛!看他那样,德行!早就看他不是个安分的主儿。以前就老拿什么学习物理为借口,频频跑去耶老大(耶稣)的地盘上去。说是为了找,那个谁,牛迟钝,和爱盖毯子探讨问题。”“呃,是牛顿和爱因斯坦。”伏虎擦汗。“对!其实真不是我说他。大家都是出来混的,怎么也得讲究一点不是?伏虎你说说,同样都是老大,他怎么就和老耶头儿那么亲?真是不分远近亲疏。”“是是是!圣尊此言甚有道理。降龙确实不该。”瀑布汗中……“行了,不提他了。一想起他我就火大。对了,妖王那小子怎么样了?”
“还好。目前体会到许多种感情的他,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冷漠极端了。和身边的人相处得也十分融洽。前世今生,他身边的人都对他更加死心塌地了。伏虎估计,照这样下去,凡间妖界即将迎来明媚的春天。”伸臂,跨腿,做展望未来状。“哦。”点头,“那,呃,那,她现在怎么样?是不是比以前更加正点了?”俯身,做八卦状。
“圣尊!”“呃,随便问问。激动啥。”镇定自若。“禀圣尊,由于千里眼最近迷上了JJ言情小说,所以视力大幅度下降,我们已经无法看清妖王殿下的相貌了。”“什么?!他近视啦?”无奈地点头。“不过,昨晚降龙哥倒是给了我一个法宝,据说可以远观万里。”
“那还不快拿出来看看。我已经好久没见妖王啦!”“尊命!”转身,“兄弟们!哈雷望远镜伺候——”
爱人如斯,卿复何求?
“娘子你干什么?”“打包啊!出门旅行,长途跋涉,吃穿住行,咱们都得打点好。对了,那个马车什么的,你备齐了么?”我很是诧异,回头瞥了一眼明天就要千里迢迢的某男,诧异地发现他好像跟没事儿人似的。
“娘子,你没事吧?”酷酷的家伙伸过他冰凉的爪子。“喂!你这个家伙,到底要不要动动?这么多东西要打点,你就可我一个人累啊!有你这么当相公的吗?”我怨恨地摸摸肚子,示意他,也许这里面还有一个呢!“娘子,从这里到圣水潭,为夫只需带你飞行两个时辰。”吧嗒——下巴掉了。怎么忘记这茬了?!人家是妖精啊!!!!!!!华丽丽的马车旅行,就像一个美丽的肥皂泡,被他无情地戳破在偶面前。
他很无辜地摊摊手,样子该死的惹人厌!“孩子他爹——”我头痛地抚着额头。经过这么一个月的美女与野兽,偶很坚定地认为——蛇蛋,指日可待!“在!”“油加满了吗?加满就起飞吧!”“白某遵命!”咻——圣水潭这就是传说中的圣水潭?那片生我养我的地方~~~~~~~~~~~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这娇艳欲滴的花海,这高耸参天的古木,这些个奇珍异草。还有林间那隐隐约约的雾气仙云。天!真是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宝地啊!怪不得连水都能成妖。
呃,其实我一直都有个疑问。既然在这里水都能成精,那我随随便便拉坨屎……
“别傻了!”某男凉不刺溜地扫我一眼,继续闷头走。又被发现了!伤脑筋啊!放着这么个玩意在身边,真是……潮湿茂密的树林,我被他紧紧地拉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我会羽化而升天似的。
忽然,他止步。霎时间,紧张的气息弥漫开来。“怎么了?”我嘴唇发干。自觉地握紧他的手。“有强大的妖气。”他神色肃然,一伸臂将我紧紧拥入怀中。“别怕,也许没有恶意。大家都是妖——”忽然想起一句台词——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这年头,妖魔鬼怪是时尚啊!哀叹。
“那我们现在咋办?”“先去探探。”咻——又飞了!就是省燃料。飞离地面,感觉脚下的大片密林里雾气糟糟,整个林子给人一种阴郁诡秘的感觉。再往外飞一些,明显感觉到蛇哥吃力。无奈,我们再次落回林中。“我们被包围了!周围被人下了结界,力量很强大。”他咬着牙。“估计是蛇王。没想到,她连圣水潭这片圣域也能控制,实力不容小觑啊!”“那怎么办?这里没有什么妖或者神的管吗?不能找负责这里的狠人帮忙吗?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啊!”“这里是有人管,而且——”他转头定定地望住我,“那个人就是你!”
啊?!号外号外!没想到,我竟然是这里的居委会大妈,呃,不,是管事人!
“不是吧?这不纯扯淡嘛!我现在就是窝囊废一个,上哪有那本事去啊!”我苦着一张脸。我到底是不是那狠人妖王啊?!我自己都犯糊涂。“算了。先别着急。跟我走,也许还有一线生机——”话音未落,就闻——“哈哈哈哈哈哈——我情比金坚痴心绝对的好弟弟啊——你还想去哪啊——”
刺耳的笑声穿过层层树木,划破水汽缭绕的空气,直抵我们的耳膜。震得我眼花耳鸣。
“人儿——”蛇哥赶紧抬手负于我后背,汩汩热流传来,抑制住我浑身阵阵不适。
哗——一道刺目的紫光闪过,那个娇艳妖媚的女子一下子立在我们面前,周身黑气萦绕。紧接着,无数暗影攒动,眨眼功夫,我和蛇哥就被无数黑衣人包围得密不透风。“人殿下——”她微微颔首,妖魅的媚眼轻挑着,“可叫我好找啊!”“姐姐——”蛇哥紧紧护我在怀,眼中闪过一丝悲凉。“姐姐?!”蛇王凛冽的眼光一扫,“我可担当不起。对于一个三番五次背叛我的人,我可担不起你这份姐弟之情!”“人儿对你根本构不成威胁,请你高抬贵手!”蛇哥,这个英挺骄傲的男子,第二次为我低下了头。第一次是在酒楼,为了让老板收留我。“不必再言语,也别妄想着替谁求情,因为——”妖冶的女子淡然地转身,决然地甩起衣袖,“今天我要杀的,不光是她!”一瞬间,风生水起,无数的刀光剑影呼啸着向我们袭来,带着骇人的风暴。
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冷静,蛇哥笔直的身形,昭示着一个铁一般的事实——破釜沉舟!
寒气在他周身迅速凝聚,额前的蛇符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妖娆紫光。扬臂,狂风滚滚,无数的冰箭在眨眼间破空而出。冰剑与刀剑在空中轰然相撞,无数的黑衣人被蛇哥的冰剑刺穿身体,可是还有更多的死士迅速扑上。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他紧紧地护着我,雪白的衣衫上满是敌人的鲜血。“我们永远在一起!”低沉的嗓音像令人安心的催眠曲,让我忘却了这一刻原本该有的恐惧,我静静地靠在他怀里,任他抱起腾飞,任他躲剑杀敌,可那只拥着我的手臂却始终是有力而强悍的死就死吧,大不了再穿回去……是女人敏锐的第六感吗?!为什么我的心突然开始狂跳不已。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又似乎在期待着什么,是什么?!空气里分明全是血腥,为什么我竟然嗅出一丝熟悉?朝思暮想的熟悉。
“赤练——”恍惚间,耳际传来的是那宛若天籁的嗓音。我惊诧地回过头,在远处那片霞光万丈里,在远处那厮杀剑影里,我终于又见到那抹熟悉的火红,那抹深入我骨髓的火红。“狐狸——”喃喃自语,是我魂牵梦萦的那两个字。他踏着那耀眼的赤练火龙,犹如从天而降的仙子般,绚烂夺目。大红的衣衫随风舞动,那双狭长的媚眼此刻所见却是无比的坚毅。红色的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精细的手腕流畅地翻转着灵狐宝剑。非凡的男子啊,即使是在杀戮中,竟然也美得恍若天人——灵光护体,他翩然落于我身侧,不曾回头望我一眼,便道:“牡丹说你们有难,白兄,你我各站一方,护人儿杀出重围!”“媚倾城!”一声尖厉的喊叫,女王满脸怒色,再度现身于我们面前。“媚倾城!你竟然还想护你的主子?!”“誓死相随!”不卑不亢。“你?!为何要这样三番五次伤我心?难道,我就这么不如她?!”“与此无关,若你确对媚某有好意,还望高抬贵手,倾城必当感激不尽。”
“你?!”妖冶女子早已失去原有的嚣张气焰,此刻完全是醋意横生的妒妇一名。“就为了她?!现在她一没记忆二没法力,完全就是窝囊废一个,你竟然还这样拼死护她?!,媚倾城,我只能说你不识好歹!”“既然话不投机,那也唯有——”狐狸脸色一沉,“刀剑相向!”咻地一下灵狐剑御风而出,霎时间银光万丈。“你?!”蛇王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虽是倒退着飞行躲避灵狐剑,可却并没有要反击的意思。如此看来,俺家狐狸果然是她的大爱啊!“倾城!”一直屏息沉默的蛇哥终于开口,似乎有所安排。“女王不敢伤你,你现在赶紧护着人儿离开。我们林外汇合!”“什么?!”狐狸一怔,我也一怔。“白兄,这——”两个男人对视着,目光汇聚中似乎相互传递着什么。片刻,“好!白兄,我们林外汇合!”狐狸咬紧牙关,点点头。一直拥着我的那只手臂终于打开,另一个温暖的怀抱等待着我。看似一切无他。可是,我不是傻子,就算我再笨,也能体会出那只放开我的手臂里饱含了多少不舍与留恋。红色包围了我,狐狸温暖甘甜的气息喷洒在我面颊。他紧紧地抱着我,在燃烧的赤练红光中奋力地突围。死士们果然有所顾忌,不敢对狐狸痛下杀手。希望似乎已经在不远处向我们招手。可是——我一直扭头看向的那个男子呢?鲜血犹如红莲般绽放在他雪白的衣衫上,竟然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美。他面无表情,只是不断地躲避、进攻、再躲避、再进攻。所有的动作都快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至始至终,都不曾望我一眼,连余光都不曾扫过一秒。可是,我知道,此刻的他一定是在用心看我,片刻不停地看,一眼万年地看,生离死别地看,在留恋,在诀别,在祝福……蛇哥,你这一次是真的,要对我放手了么?恨了百年,爱了百年,纠结了百年,如今终于如愿以偿的你,真的就甘心这样放开我了么?
其实,一切似乎早已明了。他自然是早就料到了今日的结局,所以才会有山洞中抵死的缠绵,所以才会有一人独霸的私心,所以才那样不管不顾的爱着,好像没有明天般贪恋。原来,一切早已成定局,只是我太笨,却只能在这最后一刻参透个中玄机。蛇哥,你说你怎么那么苦命,纠缠百年的情劫,为何就是遇不到蕙质兰心善解人意的良人呢?
我还在望他,眼看他的身形越离越远,眼看他即将消失在我的视线,我却只能呆呆地望着他,不能言不能语。电光火石的那一刹,他终于没能将冷酷进行到底。曾在我脑中幻想了无数次的双眸,就那样毫无预兆地再次望向我。虽然很远,但却足以让我痛彻心扉。果真是最后的回眸啊!诀别爱恋痴狂,所有的恩恩怨怨,所有的缠缠绵绵,都在这春风化雨的一瞬间迸发在眼底。让我一瞬间心碎满地,悲伤如注。爱人如斯,卿复何求?愿得君顾,同生共死!“狐狸,放开我吧!让我回去。”
百年情终
“人儿,不可!”狐狸搂着我的手臂勒得紧紧的,双眼满是惊恐和担忧。
“不!放我回去!我男人在那呢!我孩子他爹在那呢!放我回去!”我使出浑身力气,大力地在他怀中扭动。“孩子?!”明亮的眼中是一闪而过的黯淡,他轻轻咬了一下下唇。风声在耳旁呼啸,身后追赶的人也被狐狸渐渐落出去很远。前路漫漫,似乎没有尽头。
“为什么还不放开我?!如果蛇哥就那样为我死去,你觉得我还会独活吗?!”我悲愤地抬眼直直得盯住他。冷风掠过,拂动他散落在额前的发丝,他不言语,只顾闷头飞行。“你好自私!”我忽然冷笑,挣扎的双臂无力的垂下。拥着我的身体微微一颤。“怎么?我说对了?!媚倾城!我说你好自私!好自私!”我忽然开始歇斯底里起来。
“人儿——我——”他眼中涌动起汩汩的悲伤,我无法,却只能狠心地视而不见。
“你以为蛇哥死了,我就会乖乖地忘记他,再乖乖地留在你身边?你以为我就是那样狼心狗肺的人?!”“人儿,我不是——”他双唇颤抖,声音哽咽,双眼湖水泛滥。“那就带我回去!我要和我男人同生共死!犯不着让你这个外人来Сhā手!”
啪——是什么破碎开来,在他氤氲的眼底,在我无可奈何的心上?他失神茫然地望着我,仿佛要看透我的灵魂,直逼进我的心脏。再一次狠心地垂下头,我只能强迫自己忽视他的悲伤。对不起,伤了你的心。可是,此刻,我也是别无选择。“他,真的这么重要么?”了无生气的男子,低低的开口,问出的话竟是这般苦涩难耐。
“是!我不能没有他!”“抱紧我!”恍然一道红光又起,我们原路返回。侧过头,只能看见他面无表情的侧脸,冰冷,不同往日的陌生着。真的伤你太深了吧?只是此刻……近了,更近了,那些厮杀的身影已经清晰可见。我高悬的一颗心终于缓缓落下——还好,他还在打,没有死,没有死……刀光剑影里,疲于恶战的他,仿佛心电感应般一下子转过头来。那双满是血迹污痕的眼,刹那间迸发出异样的神采,仿佛已经魂死的人忽然间回魂,那原本就明亮无比的眸子,一下子竟让夜空上的星辰都失去了光辉!可是,惊诧却是转瞬即逝,马上取而代之的是骇人的愤怒——“倾城!你疯了!快带她离开!快——”提剑,再砍死一个死士。视线交汇,我满心激动,可是那战场上空瞬间凝聚的黑云,却叫我一颗心迅速下沉。
耳畔是女王怨毒的声音——“白苏珍!你竟然还没有死!真是蛇族的耻辱!我今天必须要清理门户——”
风停了,厮杀声震天的世界忽然一下子安静下来。木偶一样呆楞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暗紫色的光芒在蛇王掌心汇聚,眼睁睁看着那刺眼的紫光如利剑一般直奔蛇哥的后心,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淡淡的,鼻翼有熟悉的馨香传来。这一刻,是谁的衣衫舞动,将阵阵熟悉的味道带入风中?
岁月里,那双曾经带给我无尽柔情与温暖的手,就那样松开。熟悉耀眼的鲜红啊,就那样化成一道霞光,划过天际,与那疾驰而出的紫光轰然相撞。
一切都太快,一切都太过突然。脑海里不断闪现的,是那抹鲜红的身影就那样被紫光穿身而过的画面。依旧固执地不去相信自己的双眼,直到口中已尝到浓郁的腥甜。静静的,美丽翩然的男子,像一直折翼的小鸟,在空中缓缓落下。没有了明亮红光的包围,他的身影黯淡、单薄。明明我的指尖还残留着你给的温度啊,你却为何已不在我身边?狐狸啊,为什么这样狠心呢,竟然让我做了一个如此残忍的梦?不是梦?若不是梦,我怎能看见你那犹如秋天枯叶般飘落的身体?若不是梦,我怎能看见你殷红的口中喷洒出更加鲜红的血水?若不是梦,你为何还不来到我身边,轻轻拥我入怀,在我耳边再淡淡的言上一语“倾城,已经等人儿好久了。”是啊,我总是狠心的让你等我。一年又一年,一次又一次,那样理所应当,那样理直气壮。从不曾想你也会孤单寂寞,不曾想你也会黯然神伤,更加不曾想你有一天也会翩然离去,徒留给我一个决然的背影,苍凉而又凄楚……“不——倾城——”是谁的呐喊,撕心裂肺?我木木的站在原地,看那早已失去往昔霸气妖冶女子,疯狂地扑向天空。现在的她只是一个错杀爱人的疯癫女子。长发披散,双目赤红。她接住了他飘落的身体,那样小心翼翼,像托着新生的婴儿般。她抬起纤细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素白的脸庞,患得患失般颤抖着。“不,我不是要杀你,我不知道你会这样傻,你怎么突然……我不知道啊——倾城——”
“是你杀了他!”“不!白苏珍,你闭嘴!”“姐姐,面对现实吧——”“不,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她疯了。一个那样爱着的女子,即使权倾万物,却终是不忍心勉强自己心爱的男子,她的爱到底有多深?无人知晓。“我这就去找还魂仙丹,我这就去找固本的仙草,苏珍,来来,你帮我好好照顾倾城,快给他输真气,我马上就回来。等我,叫倾城等着我!”紫光闪过,残剩的死士也如潮水般退下。“人儿,你——”缓慢地,我靠近那抹熟悉的鲜红。他修长挺拔的身姿,即使仰卧着,也是那般优美。
“狐狸,好狐狸——”扯着他的衣袖,他为何还不微笑着起来回应?!“人儿,你不要这样!倾城他——”“不要说!什么也不要说!你说什么我也不会信!”让我好好地抱抱我的好狐狸,他一直都盼着呢!板起他,像许多次他拥抱我那样,轻轻地揽在怀里。他好轻啊,单薄的不像话,这还哪有点儿男人的样子?“蛇哥,倾城怎么了?为什么身体这么冷呢?他不是狐狸精吗?又不是蛇精。怎么也装起冷血动物来了?”“人儿,你不要这样!倾城他已经——”“不要说!”“死了!”这一刻,眼泪终于决堤。“怎能放手?倾城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三百年了。”“人儿,这是要离开倾城么?”“上穷碧落下黄泉,倾城都跟定人儿了!”…………我不是你等了三百年,守候三百年的人吗?上穷碧落下黄泉,这不是你的誓言吗?为何?此刻偏要硬生生地扯断,那牵扯了数百载的缘?决然的转身,连最后的回眸都残忍的不曾施舍与我?是人儿寒透了你的心,让你宁愿沉睡也不再回头?无人回答,无人回应,只有那被狂风卷起的大红衣衫,在猎猎作响……
屋漏又逢连夜雨
大虾:亲们,由于上一章,大虾乱套了,所以也写得乱套了,让大家误会了。所以,亲们请无视扫把星那章吧!呵呵。浪费大家感情了,对不住啊!一团若有若无的白气自狐狸沉静的脸庞上升起。它跳跃着,舞动着,似乎想要摆脱这具身体的束缚。我茫然地睁大双眼,一股巨大的恐惧忽然牢牢地攫住我颤抖的心。那是什么?魂魄么?“人儿,你快起来!倾城的魂魄就要出窍了,我们必须马上阻止!”阻止?呵呵,我绝望一笑。第一次这样无比得厌恶着自己。那个自私冷漠狠心肠的女人是我吗?那个无能到懦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子魂飞魄散的女人是我吗?不,不是我!我下意识地后退,远离那具圣洁到不容侵犯的躯体。有什么资格守在他身边?有什么理由在这里惺惺作态?有什么?有什么?!
一阵寒风袭过,冰冻住我眼角还未滴落的泪水。空气,忽然冷到让人无法呼吸。
“驾驭灵气,施展冰封——唤冰雪!”一身血衣的男子忽然驾云而起。于狂风怒号中,他一身紫光缭绕。霎时间,天地变色。一道裹着银白冰雪的闪电破天而降。
像一条巨龙盘旋,银光雪光交相呼应,将那个大红的身体密实地包裹在内,缓缓托起。
瞬间,那个单薄的身影开始结冰,片刻不到,便成了世间最美的冰雕——如往昔一般,倾人倾城。“狐狸?”颤抖的手指抚上那个晶莹剔透的冰体,我可以看见,那个美丽迷人的男子,轻轻合着双眼和薄唇。神色安详,恍如生时一般动人心魄。一层薄薄的冰层,就叫你我天人相隔了吗?细细地摸索着他的眉眼,指尖传来冰凉刺骨的感觉,一如我心。“人儿——”蛇哥疲惫的嗓音响在耳畔。他摇晃的身体自云端落下,额前的蛇符早已黯淡无光。
“蛇哥,你是不是也累了?那就休息一下吧!狐狸爱美,你这样把他冻成冰美人,他心里一定很开心。呵呵,谢谢你噢!”“人儿,我求求你!不要这样了好吗?倾城他不会有事。我们先冰封住他,等将来你法力恢复,再把他救醒。分别只是暂时的,现在你还有我,还有我,是不是,啊?”满目苍凉的男子,低声下气的哀求,听在耳中竟是越加苦楚。伤了一个,让他在悲痛欲绝中离开。现在,我知道自己真的不能再去伤害另一个对我心心念念百转柔肠的男子了。可是,怎么办?心,真的好痛,痛到已经无力回应你的挚爱。就让我静静地呆在狐狸身边吧。他是被寂寞和相思折磨太久了的可怜人,我真的不忍心再离开他了。“蛇哥,就让我呆在这儿吧。圣水潭,本就是我的故乡嘛!”“人儿,不要任性。现在蛇王发疯,妖界再一次群龙无首。而圣水潭更是多事之地。你我断不可久留此地。”“不,我不离开。”坚决地摇摇头,我的手紧紧地扒着裹着狐狸的冰体,任这冰冷刺骨的温度将自己的手掌变得麻木。“我们可以先将倾城置于潭底,那里温度极低。等到你身体里的封印解除,我们再回来。苏珍保证,绝不会让倾城有一丝一毫的闪失。”他脸色惨白着,额上有大滴的汗珠滚落。
潭底啊——那寒冷阴森的地方。狐狸住在那里不会难受吗?“不——”我决不离开狐狸!“不行!你必须快走!你若再不快走!我就,我就——”忽然,他伟岸的身体轰然倒地。透过那层染满鲜血的衣衫,他的身体正一闪一闪地发着幽冥的紫光。“啊!蛇哥,你怎么了?!”“不!别碰我!”他急急地挡开我伸向他的手臂。身子蜷缩着,远远地避开我。
“你?!”蛇哥,你不要吓我啊!难道,你也要……“人儿,你快走吧!苏珍恐怕暂时不能与你一同离开了!”他的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着,手臂上脖子上,一条条青筋高高突起。怎么了?我的世界要崩塌了吗?我茫然绝望地看着蛇哥瑟瑟发抖的身体,心里一片冰凉。“我的体力到达极限了——我——我恐怕——要现原形了——”现原形?“嗯——现了原形——我失控——我怕——怕自己伤了你!你快走!快啊!”他隐忍着大口喘着粗气。暴露在外的皮肤,开始膨胀、脱落……“啊——”老天啊!我上辈子到底和你结了什么深仇大恨?你难道虐我虐得还不够惨吗?!
“你快走!快——”随着最后一句震天的怒吼,蛇哥全身彻底改变。刺眼的紫光闪过,一条硕大无比的白蟒蛇摇晃着盘旋而起,骇人的气势简直遮天蔽日。猩红的蛇信子发出巨大的丝丝声,尖尖的蛇头,血红的双眼,还有白惨惨的毒牙祼露在外。更可怖的是那剧烈摇晃着的粗壮蛇尾,随便轻轻一扫,周边的百年大树便应声而断。
这是我老公?比第一次见面时好像胖了一些……然后,偶瞬间石化。跑吗?没用的。不跑?保不齐他还是认识我的。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已经不同物种了。
“蛇哥!”“咝咝咝咝……”听不懂。“蛇哥!你还认识我吗?认识就点头!”某肥蛇呆楞。难道……他也听不懂我说话了?!愁死人鸟~~~~~~~~~“哈哈哈哈哈——我们英俊无比、宛若神明的人殿下竟然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真是——大快人心啊——哈哈哈——”血腥未退的战场忽然传来阵阵花香。诧异地回过身,御风而来的是百花簇拥着的仙人般的女子。一袭粉衣飘飘,两颊笑靥如花。
“你是——”“哼!怎么?牡丹你都忘记了?我尊贵的殿下!”厌恶的神情,凛冽的目光,宣布着此主来者不善。“她是干嘛的?”回头问某蛇。“咝咝咝咝——”问了也白问。郁闷!“没想到,我这样周密的计划也没把你们连锅端了!看来,我还是低估你身边这些誓死追随的痴情男子了。”“……”不知道说啥。“可惜——”她轻轻抚了一下云鬓,“牡丹,我也有我的执着啊——”语气何以如此苍凉?“所以,各为情爱,那就莫要怪我无情——”哗——随着她扬起衣袖的那一瞬,满地碎落的花瓣飞舞翩翩,汇聚成溪。可是那片片看似娇弱的花瓣,刮到脸上身上却是生生的疼。“啊——”我被花瓣席卷的涡流高高抛入空中。“吼——咝咝——”巨大的吼鸣声与咝咝声响起,恍然间感觉自己脚下一实。低头一看,自己竟然站在蛇哥头顶上?!难道,偶现在就要上演一部《御蛇者说》?!“好个痴情的蛇精!现了原形还在这儿垂死挣扎!看我不毁了你本体——”
仙女御花为剑,疾驰而来。巨大的蛇尾一摆,顿时掀起一股飓风,仙女剑端一偏,切着蛇腹划过。扑哧——鲜血迸发,染红我眼前的一片天空。“啊——蛇哥!你没事吧?!”“咝咝——”有气无力。看着那汩汩流血的巨大伤口,我的心难以抑制地抽痛起来——为什么我要这么无能?总是眼睁睁看着我深爱的人为我流血牺牲?!“哼!看你们能撑到几时!花雷引——”“咝咝——”一阵疾风,蛇哥呼啸着飞奔向那花雷的中心。试图在它的力量没有凝聚前用自己的肉身将它摧毁。又是这样!我僵硬地勾起嘴角,惨淡一笑。你们都是这样。恨不得让自己粉身碎骨也要保我周全。可是,我曾经又为你们做过什么呢?除了累赘还是累赘。但,这不该是我!我不该如此脆弱!不再有苟且偷生,不再有软弱无能。这一刻,即便是死亡也无法让我退却。
用尽全力,我掂起足尖,奔向那耀眼的红光。玉石俱焚吗?我,从未如此无畏如此坚决……
长眠觉醒
十五年后……大虾新闻广播电站,大虾新闻广播电站,现在开始广播。调频一零三点八兆赫。大虾将和你一同领略时光荏苒的魅力……话说十五年前的某一天,那真是个不平凡的日子啊!(板砖无数……)在妖界最有希望成为下届妖王的种子号选手——蛇族女王失踪,妖界自此再次进入群龙无首的混乱局面。争权夺利,纷争又起。妖界圣地——圣水潭,发生小规模自杀性事件,据说是花妖界失传已久的花雷引重出江湖,具体伤亡人员本台尚在统计中。(统计十五年仍无结论,大家伙其实可以直接忽略了。)
在凡间鼎鼎大名的大帅哥,偶像歌手,连续五年蝉联广大未婚少女最佳夫婿人选的寒丞相之子——寒心蝶,由于长期的相思成灾于同天傍晚病逝,享年二十一岁。**YY分割线
风!好大的风!刮得我睁不开眼睛,眼泪却在不停地流。是谁?那如落叶般飘零的身体,大红衣衫猎猎舞动着,凄美绝伦。还有浴血的战士?满身都是血染的红。可那双坚毅的眼,却分明在诉说着哀婉的情。
不对,不对!那不该是我的记忆!可是,我原该在何处?冰冷的河山,呼啸的朔风。推开窗,任细雨飘进室内,檀香冉冉。还是——绚烂的花树下,泪水涟涟的相拥男女?心,忽然剧痛难忍——“啊!”猛地坐起身,我大口喘着粗气。这是哪儿?我茫然地环顾四周,天蓝色的幕围,柔软厚实的棉被,还有起起伏伏的颠簸。
马车?!我在马车里?“吱嘎——”颠簸声戛然而止。帘一挑,一缕阳光照进,我反射性地抬手遮光。“姑娘,你醒啦?!”四十岁左右中年男子醇厚的嗓音入耳。缓缓地放下手,我抬起眼——“啊!姑娘,你额头上那是什么啊?!”刚上来坐稳的男子忽然大惊失色,踉跄着就要下车奔逃。“静!”时间定格,一切事物都在这一刻静止。我不知自己额头上有何蹊跷,于是静心分神,让自己的灵魂出窍,以便查看自己的外观。
对面的自己,乌发雪肤粉唇皓齿,一双眼灵动似水波轻漾,只是——额前有盈盈绕绕的水符在闪动,碧光如雾升升腾腾,怪不得让这个凡人如此震撼。隐去吧,这有何难?可是,这个张大嘴巴突着眼睛的家伙怎么办?看他,一动不动地保持这个骇人诡异的造型,还真是搞笑。妖有妖道,在凡间我们不可滥用法力,伤害那些凡人百姓。那么,小小地用一下忘心诀总是可以的吧?再一扬袖,又是新的开始了。“呃,姑娘,你醒啦?”中年男子面色红润,一身成熟男人的沉稳与睿智。
“阁下是——”“哦。在下姓韩,名子非。从祖辈开始就在京城做药材生意了。此次购药归来路过仙人岭,在一处名唤圣水潭的潭边遇见姑娘。当时姑娘全身冰冷潮湿并且昏迷不醒,在下冒昧只能自作主张先将姑娘带回车上疗养。中途为姑娘把过脉,也喂过姑娘些许汤药。若有唐突之处,还望姑娘包涵。”
原来如此,可我缘何会在圣水潭边呢?“呃,”他见我半晌不语,略有些恐慌。“在下,呃,在下,也曾为姑娘换过衣物,那是因为,因为此处荒山野岭找不到何人,而在下身边只有小犬和一名赶车的家仆,所以,呃,所以,在下也是迫不得已……”某人面红耳赤,说到最后已经窘困不已。“呵呵,无妨!兄台救命之恩,人某已经无以为报,又怎会再计较这些,况且大丈夫不拘小——”“呃!”对面人呆住。我也愣住。怎么回事?我明明是一女子,怎么会如此说话。怪哉!“姑娘,你,你没事吧?”韩子非擦汗。“没,没事。小女子对韩相公救命之恩深表谢意,自然不会计较这些。”颔首,嫣然一笑。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呵呵。”韩某人傻笑,脸色更红。真是腼腆羞涩的中年人啊……静默片刻——“敢问姑娘芳名,何许人也?为何只身一人在这深山老林中,又遭遇溺水?”他关切地问我,似是诚心诚意。“我——”我叫什么?何许人?家住哪里?从何而来?一连串的问题在我脑中炸开,搅得我心绪混乱。“姑娘——”“呃,是!”“你是不是——”他探究地盯着我,一时忘记了男女忌讳。“我好像失忆了……”真的没办法一下子想明白,我只好坦然道。“果真如此!”他好像早就猜到会是这样,此刻一副了然欣慰的神情。欣慰?!我失忆,你很开心吗?!“既然如此,姑娘不如就跟着在下回家吧!”我盯着他。“呃,呃,姑娘不要误会。在下只是,呃,家中缺一名配药的医女,而在下见姑娘又是如此蕙质兰心,想必也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所以,所以……”交谈寥寥数句,你怎知我蕙质兰心、心思缜密?解释就是掩饰!我心里轻蔑地想。
不过,看这家伙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应该也是个忠厚之人。既然我对自己一片茫然,倒不如暂时在他屋檐下歇歇脚,以便从长计议。“既然如此,人某——呃,奴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先拜谢韩相公的收留之恩。”
“姑娘,快别——”“老爷——少爷叫你呢——”一声粗狂的大喊,打断了韩某人想继续和我寒暄的念头。
“知道了!”应了一声,转过头,他继续道,“姑娘,犬子找我,那我就先下去了,咱们还是赶路要紧!”“韩相公轻便——”我低眉顺眼,颔首送他下车。撩开窗帘,看着他喜滋滋地迈步向另一个马车走去。我轻轻勾起嘴角。“爹——姐姐怎么样了?”随着一声清脆的嗓音,对面马车的帘幕掀开,一个俊秀脱俗的少年便映入我眼帘。
他长长的睫毛抖动着,竟然让我想起翩然欲飞的蝴蝶。那白皙剔透的脸庞,恍若仙子般纯净。不过是十五六的少年郎,眉宇间却已经漾起了非凡的风流倜傥。好一个“明眸皓齿,众生善睐”的美少年!“姑娘——”韩子非忽然回过头,视线再次与我交汇。“你还没见过小犬吧?”他温和地笑着,“这是我的独子——韩心蝶!”
童子诱人
到达韩家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这一路,韩子非总可以找到各种理由上我的马车和我闲聊。自己的身家经历,恨不得一股脑全倒给我听。原来韩家还算的上是京城大户。祖辈做药材生意家底丰厚,自家的药材铺在其他城镇都设有分店。只是这个韩相公生性节俭,并不喜欢铺张浪费,所以才没有像其他富家老爷那般一出行就千呼百应,伺从围身。再来就是,他妻子早逝而他一直忙碌生意,也没有遇见心仪的女子。所以,一直鳏居到今。说到这儿,他别有用意地扫我一眼。看得我心里一个寒战。还有什么呢?就是他一提起,就忍不住笑容满脸的乖儿子啦。他说,韩心蝶自幼聪颖无比,对音律更是到了无师自通的惊人地步。再来就是品行良好,对人和善,一点也没有其他富家公子哥的顽劣。所以,让我不用担心与他相处会有任何困难。
唉!一路上,啰利啰嗦地,总算在我忍不住要将他碎尸万段的时候到达了目的地。
阿弥陀佛,佛祖,我本善良……韩家大院已经算的上气派非凡了。朱红色的大门,旁边蹲着两只大铜狮子,目光炯炯逼人。更要命的是,那大门上还贴着两张威武的门神贴画。当然,门神大哥其实是不管妖精的。因为钟馗他们是主管鬼道的神司,恶鬼游魂才应该是他们涉猎的目标。只不过,还是让我多多少少有些别扭。尤其是跨进门槛那一刻,那钟馗看我的目光,还真是,不太友善。标准的大宅大院,亭台回廊,红砖碧瓦。看来,我今后的生活水平低不了了。抿嘴一笑。“姑娘还满意吗?”身旁的男子也是抿嘴一笑,不过笑容里包涵太多我不想知道的因素。
“谢谢韩相公。”我欠身道谢。“不必不必!”他急忙俯身扶起我,指尖若有若无地碰触着我的双手。我佯装惶恐,抬起无辜的大眼睛盯着他。哼哼,玩不死你!盯着我的目光越来越炙热,“姑娘姑娘,这样叫未免太过生疏,韩某还是另唤姑娘吧?”
“叫我人儿吧!”我敛眉轻语。是的,这是我在马车上忽然想起的称谓,索性拿来一用。
“清新脱俗,甜美可人。这名字和姑娘好配,就不知道将来是哪家的公子老爷有幸拥得可人归!”期待的目光闪烁着。“爹——”颀长单薄的一抹蓝影从回廊边飘过。俊美的少年,羞涩地望我一眼,便飞快地移走目光。“爹——饭菜好了!”“哦,好好!人儿,咱们还是先吃饭吧!”“好!”我点头。“人儿……”少年未动,却在原地低喃着我的名字。我的心,因他口中这淡然的两个字微微一颤。“走啊蝶儿!”“嗯。来了——爹!”相行几步,忍不住瞥一眼身旁已经快高过我的少年,我心绪混乱。却不料正对上他回望的视线,一霎那,他桃花满脸。似乎,有什么静谧恬淡的东西已经在我和他之间涌动开来。只是,我却更加迷茫了。
是夜躺在韩子非特意为我安排的精美房间里,我辗转难眠。对自己来历的迷惑,让我一时头痛不已。
开天辟地,就算我是水妖,也总该有点过去吧?再说,即便是水妖,又怎会轻易让凡人看到?若不是受了重创或是失去意识,怎会这般身不由己呢?还有那些偶尔闪现在脑海中的残断画面——我,究竟是何人?!正在烦躁——哗啦啦如高山流水,伴着袭袭夜风送入耳中的是缠绵悱恻的袅袅琴音。哀婉缱绻的情感如情人的呜咽,牵扯着闻者的心魂,肝肠寸断。情不自禁地起身出门,循着琴音,我站在银辉铺洒的凉亭下。凉亭中,一身衣袂飘飘的少年,眉宇间若仙人般的出尘之意更甚。合着这仙乐缭绕,竟让人不免有身在天宫的错觉。好熟悉啊!我应该也曾有过这样夜半听琴的经历吧?只是,这弹琴的人,是否随着物是已然人非了呢?“人儿——我吵醒你了?”琴音戛然而止,少年犹如天籁的嗓音传来。回过神,我莞尔一笑。人儿?!“呵呵,小心蝶。你怎么也叫姐姐人儿呢?”如星辉般的光彩瞬间黯淡下来,他垂下睫毛,脸上是难掩的失落。“姐姐不喜欢?”他起身,来到我近前。“呃——”这孩子怎么有点儿——早熟?!嗯?我脑子里怎么会蹦出这么个诡异的字眼?早熟是什么意思呢?“我喜欢这样唤你!人儿!”他专注的眼睛让人难以抗拒。“呵呵,小毛孩儿脾气还挺倔!”我扬手,想要摸摸他的头。不料,他头一偏,我的手就落了个空。“不要这样看待我,人儿!你不过大我三四岁,怎能……”他抿紧唇,脸色不善。
大你三四岁?!孩子,姐姐我大你三四千岁,也许都是少说呢!对峙着,沉默着。“心蝶,姐姐要回去睡了。你也快回去吧!晚上风寒,别——”“不要走!”他忽然失控地一把拉住我的手。“你为什么要忽然离去?为什么要忽然放开我的手?为什么说走就走!一次又一次,难道你心里就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碰!犹如当头一棒。我愣在当场。他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仿佛是在用灵魂和我交谈?为什么我的心会这样痛?为什么?!
“你——”“人儿!”僵硬地一带,我便落入那个单薄瘦弱的怀抱。他紧紧地搂住我,身体开始了微微的颤抖。“不要再离开了好吗?不要再抛下我了好吗?就静静地呆在我身边,像从前一样。好不好?”
淡淡的男性体香幽幽飘入鼻翼,让我在留恋的同时也不免心神荡漾。陶醉在这一个好像分别了千万年的怀抱里,我真的很想长睡不起。薄凉的唇划过我的脸颊,他轻柔地板着我的脸,缓缓地迎向自己的唇。少年青涩的味道。他那柔软的触觉,竟好似我心底最贪恋的味道般,让我欲罢不能。他的生疏,他的颤抖,他的僵硬,他的甘甜,就那样交织成为炙热,越演越烈……砰砰砰——“人儿——起来了吗?早饭准备好了!”嗯?!我扑棱一下坐起身,茫然地看着周围。我不在凉亭吗?还有……春梦?!还是对一个十五六岁的青涩少年?!佛祖,我本善良……“怎么了人儿?脸那么红?”韩子非便走便关切地问我。思春!对象还是你没成年的宝贝儿子。“哦,没事!可能是天太热了吧!呵呵。”“哦,那我帮你换张玉石席子吧。那样——”他一顿,眼睛朝另一方望去。“心蝶!你怎么了?脸怎么那么红?!”“啊!爹!”他飞快地望我一眼,面上出现一种类似做贼心虚的表情,两颊的酡红更甚。
我心头一惊,难道——春梦了无痕,做梦有两人?!
蛇怪之谈
这样的日子其实也很惬意。明面上,我是韩家雇佣的配药医女,而实际上,家仆丫鬟都已把我当成准夫人一般对待。日日锦衣玉食,更有一大一小陪着四处游玩。碧水湖、前门巷、百花园,就是那天子脚下的繁盛街,我也已经逛了三四趟。
这样享福的妖怪,是不是有点人神共愤的味道?可是,不吃喝玩乐,我又能干嘛呢?斩妖除魔?救人水火?自嘲地摇摇头,咱们这可是和平年代啊!“人儿!我们还去哪?是直接回家,还是去药铺找爹?”紧紧拽着我手的某少年发话了。
“喂!韩心蝶大人!麻烦你能不能不要抓我抓得这么紧呢?手都不过血了!”
“啊!”他慌张地松开手,满脸通红。“对不起,人儿!我忘记,你还是待嫁姑娘!”
怎么?嫁了你就能随便摸了?我环胸,挑眉看着他。“唔!”他脸更红,耷拉着脑袋装鸵鸟。“走吧!回家!”我兀自迈步向前。后面踢踢踏踏,某男快步跟上。“唉!心蝶。你说我这样混日子是不是有点胸无大志啊?”“没有啊!女儿家本来就不必有什么太大作为,只要将来能做个贤惠妻子,相夫教子就行了!”他无限神往地道。嗯?!我愣住,停步看他。“怎么,怎么了?”他诧异。“你怎么这幅神情?难道你对自己现在的性别不满吗?干什么对女子相夫教子的事情如此向往?”“不!不是!”他连连摇头,“我只是一想到人儿你将来会为我……”头痛啊!这样的孩子……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丢下他一人在原地进入旁若无人的幻想境界。“哎!来来来!快来听听咱大虾哥哥的评书快板儿。名人轶事,街头趣闻,女子闺密,神仙鬼怪。大虾这里有最新鲜可靠的故事猛料!保你听了把心肝儿闹,保你听了睡不着觉!哎——来来来——”低俗!下流!我轻蔑地瞥一眼墙根儿下,那个长相猥琐的评书男,心头不由得一阵恶寒。我虽不是自命不凡,却也是冰清玉洁一妙龄。这样低级趣味的东西,有谁会——“喂!大妈,你干嘛挤我啊?!”“哼!”某人鼻孔朝天,旁若无人。我忍!反正在这块儿也能听到。凑合吧!“话说,在梅岭一带,最近竟然有大蛇出没!据目击者称,该大蛇通体雪白,体型硕大。滑行起来竟可呼呼生风!该蛇本应居于深山老林,却不知为何竟跑到凡间百姓中作祟。怪就怪在,它并不袭击家禽牲畜,偏挑二十左右岁的貌美女子纠缠。梅岭旁的梅花镇已然有十几名女子被袭,还有活活被吓死的!模样甚是骇人!”嗯?!好色的蛇怪?我心头暗暗称奇。“而据一名年过半百的走商刘老爷说,此蛇怪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闻。据他回忆,早在十五年前,他就曾听闻在仙人岭一带有怪蛇之说。只不过,那蛇怪当时却只守在一处唤做圣水潭的地方,不曾移动分毫。不知最近又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一路跑到梅岭。而据长期跟踪它的法道分析,此蛇还有不断北上的趋势。也就是说——它极有可能到达咱们这儿!所以,大虾在这里给众青年女子提个醒儿——大家伙出门旅行,一定要注意啊!”“啊?我的天呐!”“真的呀!我上次路过梅岭也听说了!”“那些姑娘可真惨,据说都活活吓破了苦胆!可怜可怜……”众人议论纷纷。我心头一热——突如其来的亢奋和激|情,让我精神也为之一震。蛇妖?斩妖除魔?身体里似乎有一种叫做本能的东西在叫嚣。统领妖众,平定祸患——这大概就是可以让我热血燃烧的东西吧!原来,我竟然是这样一个心系民众,关心天下的有为女妖精!心头,浪花翻滚——“人儿!你怎么到处乱跑?这样大大咧咧,遇到登徒子怎么办?没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你怎么能私自到这种乌合之众汇聚的弄堂里来?”“人儿?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人儿!”“小蝶!我们赶紧回家!”回过神,我一把抓住他飞奔向家。“你,你——你刚才叫我什么?”他边跑边问。“啰嗦!”我冷扫他一眼。“人儿你真特别!”某少年忽然感动得昏天暗地,“连轻蔑之姿也如此惹人怜爱!”
“……”
“什么?!这次梅岭之行,人儿也要去?!”韩子非呼地一下起身,双目圆瞪。
“韩相公,怎么,怎么这么激动?”我愕然抬头。“此次之行凶险难料,更有蛇怪之说让人心生惶恐,这样人儿你也要去?”
“去啊!江湖儿女,何惧风雨?”我拍胸而起,却忽然间想起,这举动有点和我长久以来苦心经营的玉女形象不符,随即又沉静下来。“呃,奴家,奴家只是担心韩相公你的安危……”
啪——一双厚实的大掌紧紧地裹住我的双手。我茫然地一抬头,正对上韩子非浪花滚滚的双眼。
“人儿!难为你对我痴心一片,子非竟然到现在才知。真是愧对佳人!”
“呃,不,你——”“人儿,什么也不要说!子非心里都明白!明白你的用心良苦,也明白你的生死相许。放心——”“不!你听我——”“放心,韩某既有幸得人儿垂青,此生定当不负。如今,咱们既已算是郎情妾意,那不如——梅岭之行后,我便娶你过门,彻底完满了这场天赐良缘!你看何如?”“啪——”门口传来刺耳的破碎声。紧接着是一个人跌跌撞撞跑开的声音。
“什么人?竟然如此冒冒失失,成何体统?”韩子非快步迎出门去,却早已寻不见人影。
“大概是哪个下人打了碗,害怕责罚,跑开了吧。”“唔!”他点头,没再言语。庭院幽静,傍晚的红霞映下,周遭一切都被镀上一层静谧的红。这一刻,我忽然心绪难平。
看那刺目的红,虽有无法抹杀的美,却更易让人想起离人的泪。含恨终难怨,情却无绝期。
错过——这个我从未思及的字眼,就这样突兀地闪进我脑海,挥之不去……
再不错过 (内涵蛇哥and 狐狸?
月夜孤寂,拂开柳条花枝,我一人独自在后花园溜达。唉——长叹一声。没想到竟被一四十高龄的老男子求爱,虽说我的年纪也小不到哪里(后面至少跟三个零!),但毕竟——我不显老嘛!正苦恼着,忽然几声压抑的呜咽声借风入耳。我愕然,迈步循着哭声而去。
惨淡的星光下,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影,蜷成一小团儿,偎在假山后的大青石旁,伴着呜咽声还时不时地颤抖两下。咋眼一见,就不免让人心生怜悯!“小蝶——”少年猛然回过头,一张还挂着点点泪痕的俊脸,满是惊诧。“人儿!”寒星般明亮的眸子随即黯淡下来,长长的睫毛覆下,他紧紧地抿住薄唇,试图阻止自己即将逸出口的呜咽声。“怎么了?这么委屈?”我自顾自地坐下,与他并肩。“人儿——”他垂着头,似乎不敢看我。少年心事知多少?我盯着他,尝试着进入他的脑海——水潭中紧闭着双眼的少女,若浴水仙子般,一霎那相见,便思绪万千。“爹——快来啊!这潭中有个姑娘——快来啊——”少年不管不顾,兀自下了深潭。潭水冰冷刺骨,却怎能压得下他胸中的炙热?!挣扎着,扑腾着,终于触及那具冰冷柔软的身体,心,便一下子宁静下来。仿佛生生世世的迷茫消散,灵魂深处,那个寂寞的缺口就此填满。这是缘——几生几世的缘!啊?!我哑然。原来这少年对我竟然——凝神再探——咦?画面怎么忽然没了?前方却是白雾漫漫,混沌的世界。辨不清方向!
封印?!竟然有人封印了他宿世的记忆?!这样一个凡人少年,怎会?!我暗自加力,试图冲破围雾,一看究竟。巨大的力量扭扯着我的身体,妖风呼啸,却终在我不断加强的法力下,归于虚无。
四周,忽然一片祥和宁静。百花盛,芳草香,更有古树枝繁叶茂,潭水清澈见底!圣水潭?又是这里!忽然,一个美丽淡蓝的身影飘过,施施然落于青草浓郁的潭水边,她洁白通透的脸颊,额前明艳的红斑,还有那双不笑似笑的桃花眼——这少年居然是灵蝶妖转世!她在看什么?那样聚精会神。嘴角不自觉地弯起,雪白的脸蛋渐渐侵染上一层娇媚的红霞。
顺着她的目光——潭中央,一个半祼着的男子,精美绝伦的轮廓,乌发披散。冰肌玉骨,额前水符妖娆生辉。
这不是我吗?即使换了性别,即使改了容颜,但那源于生命本源的召唤,却是如何也无法抹杀!
她在看我!确切地说是在——偷窥我!画面再次涌动——落英缤纷下,水汽缭绕中,她轻轻抬起的手,温柔地抚上我的面。“你为什么不笑呢……”刹那间,幸福满溢,汩汩流淌在我心田。画面中幸福的男女,那心头绽开的花朵,确是美丽异常。古树下——她低头挑动琴弦,乐声悠悠,曲子脱口而出。我半醉半醒,右手举杯左手持剑,一边尽享甘醇一边剑破长虹。长衫摆摆,发丝飘动……一切的一切,就那样清晰地呈现在我面前。仿佛巨大的漩涡,将我牢牢吸在其中。感同身受的幸福,说之不尽的激|情,朝朝岁岁的缠绵……我宿世的爱人!越过一世又一世的艰辛,此刻竟然就在我面前!不离不弃,生死相依!“蝶儿啊——”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将那个单薄僵硬的身体揽入怀中。
“刚才,怎么了?”他迷茫地张大眼睛望着我,一如往昔那般清澈纯净。
“没事!只是蝶儿哭得太累,竟在我身边睡去了。”闭上眼,我要静静地感受那个分别了太久的怀抱——蝶儿从此再不必伤心哭泣了——因为,这一刻起,人儿与你将不再错过——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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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虾伤心,大家伙竟然觉得偶关于十五年后这一块儿写得乱?!怎么会乱?大虾分明在觉醒那一章开篇就标注了——十五年后!距牡丹与妖王一战,已经十五年了!!!!!!!!十五年前,小蝶病逝,如今转世成|人,现在刚好也十五岁嘛!逻辑上没有问题啊!
大家伙可能就是关心,那一战后各位男主的去向问题。而这——正是大虾要一一详述的!
一直顺序说文其实是很无趣的!所以大虾也得卖点关子嘛!好了——继续更文!**
附送一:白蛇番外刺目的光亮里,我看见那个直直坠落的身体。原本鲜活跳动的心,仿佛一下子被人活活剜出来一般——痛,似乎都已感觉不到。“吼——”我嘶吼着奔向潭中央,她跌落的地方。她静静地躺在水中,神色安详。怎么了?人儿?你这是想再一次伤透我的心?上一次,你抬脚落在我胸上时高贵得犹如神邸,残忍的目光几乎将我的心撕裂。
而这一次,你想我怎么样?冰冷的绝望,铺天盖地。忽然——水中有一闪而过的灵光——我呆住,心却开始狂跳不已——是真的吗?是真的吗?一点点转过头,怕自己的声音太大会让这奇迹的幻影破灭——天地万物都在这一刻黯淡无彩,唯有她额前的水符波光粼粼中闪着微弱的光亮!
我,终究没有失去她。贪婪地盯着她。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她的双唇依旧无色,不过不要紧——我就在她身旁静静地守着她。
让她在圣水中安稳地修养。让这片催生她的水域帮她治病疗伤……十五年后的某天她还在睡着,像个贪睡的孩子。双眼轻轻地合着,脸上挂着恬静。怎么这么能沉住气呢?我有一点点怨她。甩着蛇尾,我忽然有些害怕。她会不会就这样长睡不起,不再醒来了?又或者是睡得太久,醒来时会不会就把我忘记?我的法力早在十五年前的恶战和为倾城招冰雪引的时候耗尽。如今的我再难幻做人形。
那她若是忘记我,醒来时会不会被我的原形吓到?越想越恐慌……不行!我不能再放任她睡下去了!我要赶快寻来可以唤她醒来的草药……附送二:狐狸番外大虾:喂!醒醒!别睡了。大家伙都想你想得扛不了。快起来说两句!狐狸:我冻着呢!大虾:靠!就这一句噢?狐狸:呃,好冷!大虾:……狐狸:ZZZZZZZ……
捉妖记
马车一步三晃悠地往前赶着路,我和小蝶手腕着手,头靠着头,相依而坐。
而另一个马车里,某相公一定还在窃喜。窃喜我——他心目中未来老婆和他最最宝贝的天才儿子可以如此和睦融洽地相处。不是亲呣子,胜似亲呣子啊!“人儿,你靠在我怀里吧!我已经长大,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了!”美少年故意挺直了小身板儿,素日弹琴的修长纤手拍拍自己还很单薄的小胸膛。“呵呵。我们蝶儿的确已经长大,不过——”我冲他眨眨眼,“想要娶妻生子嘛!却还是得等等看哦!”腾地一下,他满脸透红。垂下头前,却还不忘偷偷瞥我一眼。这一眼看得我犹如春风拂面,心里一下子变得美滋滋的。原本已经决定好,在他弱冠之前绝不“辣手摧花”,可此刻却还是没抵得了美少年的青涩诱惑。不知不觉间,我邪恶的小手已经伸向了他秀美的面颊。“嗯?”顺着我手的力道,他抬起头,瞪着无辜的大眼睛,有些迷惑地望着我。
哐啷——马车忽然一个倾斜。(大虾:怎么样?偶够配合吧?)我猝不及防,直接压向那个单薄的身体。“唔——”正中芳唇……嘴对嘴,脸贴脸,大眼瞪小眼。我压着他,他瞅着我,空气在升温。“哎呀——”我慌慌张张想要起身,不料腰上竟然一紧,一对玉臂环上。
“呃?”我呆楞,茫然地看向他。谁知——嗡地一下子——我大脑一片空白。身下的人,媚眼如丝,双颊飞霞,再伴上起起伏伏渐渐炽热的呼吸,整个情形唯有四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极度渴望!“小,小,小蝶——”我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人儿,我其实,”他难堪地垂了一下长睫,“其实,已经可以了……”
轰——我快脑溢血了。哐啷——马车再度剧烈一震。(大虾:偶就素故意滴!)身体随之一晃,肌肤碰撞间,我确确实实感觉到了身下少年某处的坚硬。
还,还,还真早熟……我心头巨汗。“嗯——”他伸臂环住我的脖子,强行将我压下自己。崩溃!我真的不是那种会对纯洁少年下手的人啊!“小蝶——呃——”别再诱惑我了!我抵抗力真的很差滴说……“嗯——”再一声性感蛊惑的呻吟传入耳中,我只觉得一股热流呼地一下从大脑直冲向小腹。身体便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柔软无比。不管了,反正我是被强的……“吁——”车夫洪亮的一声大喝,颠簸戛然而止。意乱情迷的我恍然间清醒,一个高儿窜起来——好险好险!感谢上帝,又一次挽救了我这只迷途羔羊!差点就和杰克逊大叔一个等级了!呃,上帝是谁?杰克逊又是哪条道上的?我有点乱。回过神,正对上某少年情yu未退的眼,我心里一颤。“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有情况?”说着,我赶紧就撩帘跳了出去,一眼都不敢回头看。真尴尬……“老爷,人姑娘。前方有人拦路!”嗯?!我和韩子非不约而同地向前望去。“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家姑娘——快来人呐——”只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伯,满身泥巴,正连滚带爬地往我们这边跑来。有情况!难道?我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迎上。“老爷太太啊!求您行行好,快快去救我那可怜的闺女。她,她,她被大蛇怪盯上了。求求您啊——”老人呼天抢地,老泪纵横。“哎呀,人儿!此路果然有蛇怪出没,早知如此我们莫不如改日再出行取药的好。现在还是快快离开吧!”韩子非一脸惧色,身体都有些颤抖。哼!我心里冷哼一声。我就是冲着那蛇怪来的!“静——”一道银光闪过,我周身的一切事物都定格下来。(大虾:还记得咱妖王殿下的专属灵光颜色吧?忘了的请去第一章温故!)咻——我御风而起,直奔老汉所来的方向而去。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雾气缭绕的山涧溪流,果然是蛇类喜好的阴凉之地。怪不得它在梅岭徘徊如此之久。我居高临下,俯瞰四周。“救命啊——救命啊——”忽然,女子凄厉的呼喊声传来。咝咝咝咝——大蛇!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巨型大白蟒蛇,正在急速爬行。而在它前头,正有一年轻女子在踉跄着奔跑。大蛇紧追不舍,却并不袭击,只是在后专注地凝视。不近不远,蛇头却只和女子保持着三四米的距离。怪哉!这蛇怎么还有这种恶趣味呢!看美女惊慌失色地奔跑?眼看女子已经面无血色,我也顾不得细想,俯身而下,一把抱住被追的女子,再度飞升而上,与巨蛇蛇头保持水平。轻轻吹口气,女子便在我怀中沉沉睡去。蛇楞住了。我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此刻,我们便是互相盯着对方,一眼不眨。
巨大杏黄的蛇眼里,是漆黑的瞳仁。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瞳孔正在慢慢地,慢慢地,放大。(大虾:蛇的视力不太好,这大家都知道吧?)咝咝 咝咝——蛇信子发着甚人的响声。在看我,还在看我,怎么一直在看我?蛇老大,你到底怎么个意思啊?风吹过,我无可奈何地眨了眨眼睛。瞪得时间太久,有点儿痒。时间还在无情地流逝着,就在偶即将石化的前一秒钟,它,终于,有反应了!
吼——巨大的吼鸣声犹如巨雷炸开,强大的冲击波震颤得周围的古树枝叶狂摆,狂风怒卷,飞沙走石啊!“哎呀——”我一个不稳,倒退着飞出去老远。吼——又一声,它紧接着向我迎面扑来。那速度,真是惊人得快!反了你了!只不过是没有法力的蠢蛇一条,也敢跟本小姐造次!“唤——水——”轰隆隆,水波激荡。远远近近的小溪河流中的水喷涌而起,在高空中汇聚成柱。犹如水龙出海,咆哮着向蛇怪袭去。它不躲不闪,依旧我行我素,双眼泛光,直奔我而来。一条不要命的傻蛇?!我傻眼。噗——巨大的水柱带着强劲的势头直撞向它身体。巨蛇不堪重击,虽然不死心,身体却还是摇摇晃晃地跌下。咚——硕大的身体从空中跌落,发出沉闷的声响。我轻轻放下昏睡的少女,转身一闪,站到巨蛇眼前。它没有死,口中还喘着粗重的气。那双幽黄的蛇眼,还不甘地瞪着我。看得我心中一寒。
“大蛇,我虽不知你缘何跑到凡间为祸百姓。也许你有你的苦衷,但——今日你不幸遇到我,也算是你倒霉。我虽为妖,但绝不会与尔等苟同。维护百姓解救苍生,也是我平生所愿。所以——”我缓缓举起溪水幻化的冰剑。“咝咝咝咝——”它还在看我,眼睛幽深湿润,透着点点不可思议的温暖。
呃?我的心,忽然一痛。似曾相识的感觉,深情缱绻的注视?“啊——”我捂着胸口,跌跪在地。吼——一声有气无力的嘶吼,它挣扎着想要靠近我。我转头看向它,它的双眼中满是担忧和惶恐。那是在我举剑要杀它的那一刻,都未曾出现的目光。痛——胸口里那颗炽热的跳动仿佛要挣脱身体的束缚,破膛而出!“你是谁?”我缓缓起身,逼近它。它没再发出任何声响,只是牢牢地盯着我。贪婪地看着,一瞬不瞬。不舍、留恋,还带着丝丝的不甘。这,这是一眼万年的诀别相望?“哐啷——”冰剑跌落,一瞬间已然粉身碎骨。恍恍惚惚间,我已经不由自主地抬起了手。啪嗒——一滴冰冷的蛇泪,便直直落于掌心。溅入口中,咸咸涩涩。
鼻血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哭了?”我傻愣在那,呆呆的望着手中的蛇泪,喃喃自语。“吼——”它低沉的吼声,夹杂着疲惫和无尽的感伤,听入耳中,撕扯心肺。
“大蛇,我是不是委屈你了?”我仰起脸,茫然地抬起眼,望着它。它没有回应,还是那样不错眼珠地俯视着我。脚面上忽然传来濡湿的感觉,我一低头,发现脚下已经积了一大滩血水。
“哎呀!你流了这么多血?”我忽然间开始慌张起来。手忙脚乱地想要为它止血。
“那个,对不起。我是新手,初来咋到。那个,还不太会控制法力,刚才纯粹是误伤。呵呵,你别介意。”“还有啊,那个,我对你的情况其实也不太了解。倘若真的是委屈或者是冤枉了你,你大可以跟我说嘛!我是个好妖精,不滥杀无辜的。”“吼——”一丝无力的吼鸣,它歪下了头。“哎呀!不会是死掉了吧?”我,我,我,我不会错杀好妖了吧?我小心翼翼地凑近它,细细观摩。好大好白啊!这么个大家伙,要是在空中一飞,那还不跟巨龙似的?我不会看蛇,也不知道它是雌还是雄。要是成|人身,那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可是,看它外观,应该至少也是个上千年的妖精了。那为什么一点法力也没有?!
难道是——它偷懒,不好好修炼?不至于懒到这个程度吧?我摸着下巴,围着它转了一圈又一圈。看它刚才竟然滴下了泪水,应该不是个作恶多端的恶妖。那——也许在它为祸百姓的表象背后,真的隐藏了什么惊人的秘密也说不定!我给它点法力,助它成|人?呃,它要不是个美女或者帅哥,那我再收回来不就完了嘛!(大虾:偷笑。小农意识已然根深蒂固地存留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鸟~~~~~~~~~~)屏息,凝神。水符闪耀。一层淡淡的银光泻下,将这具大蟒蛇环抱其中。一时间,紫光银光交相呼应,夺目的紫雾从它雪白的蛇皮中弥漫开来。光灭,雾散,一切归于平静。变出个什么东东?我猫着腰,靠近那堆蛇皮。一名赤祼的男子,乌发披散,双目紧闭,裹在蛇皮中,唇色黑紫。裹那么严实干嘛?怕看啊!我镇定地走过去,尝试着把他从那堆蛇皮中解放出来。别怀疑我的动机!本人身正不怕影子歪,此刻绝对是本着救死扶伤察看病情的原则接近他的。对这种来路不明,敌友不分的男子,即使长得再俊美挺拔,偶也绝对不会多看一眼!
如刀刻一般刚劲有力的五官,即使闭着眼抿着唇,却丝毫不减的男人气质。带着淡淡麦色的肌肤,修长的脖子,健硕宽广的胸膛,完美的倒三角,有棱有角的劲瘦窄腰。修长的大腿——还有——还有——还有——噗——鼻血三千丈。老天,难道我是水妖,身体里的血就不值钱么?为什么别人的鼻血是流出来的,而我的却是喷出来的呢?“啊!你真是!长成这样,也不事先打个招呼!”我一边七手八脚地止鼻血,一边心生怨恨。可是眼睛却还是难以控制地往他身下瞄。**
Сhā播——哈雷望远镜前如来:小人这孩子学坏了。伏虎:她抵抗力算强的了……**
一扬袖,用他的宝贝蛇皮变作一件白衫,本着顺便察看伤势的原则再帮他慢慢,慢慢,慢慢地穿好。(大虾:大约耗时两个时辰。)“好了!蛇大哥。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再生父母兼救命恩人了。那,本人做事的一贯风格呢,就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所以,你放心,在你伤好痊愈之前,我会一直带着你的。等你清醒能言语了,你还可以把你的苦衷或者遭遇什么的讲给我听,我也许会帮你哦!”“那!你不说话就是同意喽!事先说明,我可不是贪图你的美色。”某男深度昏迷中……打横抱起他,就像抱一棵秋白菜。(大虾:自从法力恢复,她的力量就像大力水手吃了菠菜一样。)我喜滋滋地往韩子非的马车方向走去。回去时,他们果然都还静止着。稍微用了一点点法力,让他们都坚定不移地相信,我怀中这棵秋白菜是我嘀嘀亲的大表哥。于是,我和小蝶的二人世界,从此便多了一个昏迷电灯泡。
马车依旧嘎吱嘎吱地前行着,我和小蝶也还是并排坐着。“人儿,你表哥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啊?”“呵呵,小蝶替我表哥担心啦?”少年点头。“放心吧。你爹刚才不是已经给他包扎了伤口嘛!还喂他喝了不少汤药。估计在到达客栈之前,他就能醒来了。”“唔。”他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终究没开口。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怎么了?”蹙着眉头。“人儿——”他抬眼,好像终于鼓起了勇气,“你和你表哥,嗯,感情很好吗?”
我一愣。随即失笑。这孩子,这么小就这么大醋意。将来还了得?“很好啊!青梅竹马呢!”我眨着狡黠的目光,心里升起了一丝邪恶的小念头。
“这样啊——”他神色瞬间黯淡,长长的睫毛覆下,投在眼底一片阴翳。
“你看我现在失忆了,可偏偏就记得他。也许,我们之间真的有什么也说不定哦。”
“不要——”纯净安静的孩子,忽然失控地大叫起来。“不要——我不要人儿和其他男子有什么——我不要!”他颤抖着身体,眼圈泛红,原本就白皙的脸此时更是一片惨色。“哎呀——蝶儿,我和你开玩笑的!你看你,怎么——”我慌张,看他痛苦惶恐的样子,真叫我挠心抓肝。“蝶儿不要人儿爱其他男子,不要,真的不要——”他啜泣着,将我牢牢锁在怀中。咸咸凉凉的泪水,便顺着他的脸颊淌进我的衣领中,濡湿一片。怎么办?我就是看不得他难过伤心。原本心里刚刚升起的一点小希冀也如肥皂泡般破灭。
完了!以后别说身体出轨,就算是精神出轨——恐怕也甭想了……我瞥了一眼身后昏迷的秋白菜,心里一阵凄凉。
难安之夜
月黑风高 万籁寂静我鸟儿不悄地偷偷爬起身,披上件外衣就下了床。我滚,我翻,我左右察看——客栈的过道里,已经没有任何响动了。呼——轻轻吁出一口气,高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于是,点起脚尖,我飞快地闪进了隔壁房间。片刻,我已然站到那个让我白日里大失血的男子面前。咦?我干嘛不用移形幻影?偏偏要跟个小毛贼一样?纳闷……(大虾:蹲根儿高手习惯使然……)屋中很暗,只有一棵已经快要燃尽的蜡烛,闪着它幽冥的光亮。床上男子静静地躺在那儿, 半祼着上身,肩胛骨到左胸都被白布包扎得严严实实,但却还是有春光外露。比如,性感的锁骨,迷人的男性|乳沟,坚实的六块腹肌……再看他沉睡时的眉眼——剑眉紧锁,薄唇紧抿,刚劲的脸部线条绷得很紧。
“唉——”我叹息,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救了这么个男妖极品。手指不受控制地抚上那张散发着强大凛冽气质的俊脸,摩梭着那层薄薄的眼皮,大脑不由自主地幻想着,它打开后又会有怎样迷人的一双眼。却在这时——那蛇妖就仿佛瞬间感受到我的期盼一般,竟一下子张开了他那双紧闭已久的眼。
“啊!”我惊呼一声,条件反射地退后一大步。那是怎样一双非凡的深潭?漆黑的夜色根本无法遮盖住它的光彩——璀璨如繁星,深邃似浩海,透着丝丝寒意的同时却更具自命的吸引力!恍然间失神,我仿佛被抽离了灵魂的躯壳,只能呆呆立在原地,凝望着他。
“人儿——”他低哑地轻唤,喉结颤动着。他看见我了?!我愕然回神。可是,他分明没有看向我这边啊!他只是睁大双眼瞪着头顶的幕围而已啊!
“人儿——”低沉嘶哑的呼唤还在继续,叫得我思绪混乱,心神难安。“人儿——”双腿不由自主地靠近床铺,我向他迟疑地伸过手去。一瞬间,目光相撞。我清晰地看见他那本就明亮的眸子里倏地一下,绽放出难以言喻的光芒!灼热得可以将任何寒冷融化,炫目到令周遭一切都黯然失色!“人儿?!”低哑的呼唤瞬间化作凄厉的呼喊。撕心裂肺。“是,是我!”“人儿!这不是梦?!天可见怜,我,我,我终于找到你了!这是真的吗?!啊?”他激动得无与伦比,冰冷的大掌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将我握得紧紧的。“喂!喂!别激动!伤口,小心伤口裂开!”我怕啊……“去他的伤口!死又何妨?只要我见到你!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下地狱苏珍都不会畏惧半分!”
“冷静!你先冷静一下,我想咱们之间恐怕,呃,恐怕有点儿……。”我挣扎着,试图从他禁锢着我的大掌里逃脱。这妖,真猛!伤成这样竟然还这么大力!“人儿——”没给我一丝机会,一声深情的呼唤后,我便被他强劲的手臂一把带入怀中,接着密实的热吻便接踵而至。“唔——”“你知道不见你时我有多害怕?”“唔——”“你知道找不到你时我有多焦急?”“唔——”“你知道与你分别的日子里,我有多想你?”“唔——”大哥!你问完就直接堵住我的嘴,你让我上哪回答去啊!昏天暗地的吻,温柔中夹杂着难以抑制的粗暴,带着浓浓的情yu与情意,没有明日般缠绵缱绻。
一万年那么长吧——“呼——呼——呼——”几经挣扎,我终于逃离魔嘴,一ρi股跌在床下,大口唤气。
“人儿——”他赶忙单臂支起头,一双寒星明眸再度紧锁在我脸上。紧绷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貌似心情大好。原本想怨恨地丢他一记白眼球,可在抬眼望他的那一刹,却还是被他冰山融化,雪地开花的暖笑迷惑。这么冷酷的家伙,笑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温暖。简直就是春风荡漾,万树花开啊!
“你,你真粗鲁!”咔吧——偶的下巴脱落,NND !这,这是我说话的声音吗?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嗲?还真粗鲁,明摆着挑逗嘛!“嗯!”床上男子身形一顿,果然一阵紧绷。“别,别激动!你先好好养伤,太晚了,我,我回房了。咱们后会有期,告辞——”
咻——姐姐终于移形幻影了。进了房间,我一下子瘫软在厚厚的棉被里,小心肝儿那个闹挺啊!呼——呼——深呼吸,怎么办?我这算不算出轨?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蝶儿那双清澈纯净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幽怨地望着我。睡不着!翻身,一骨碌爬起。我决定,还是出去晃悠晃悠吧!轻快地在夜色中飞着,感觉微凉的夜风扑面而来,内心的烦闷终于得以缓解。原来,当妖的感觉真滴很不错耶!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有点疲累。于是脚下一实,我翩然落地。四下茫然一看——我这是飞哪来了?!古树夜影斑驳,潭水月下粼粼,周遭一切如覆银纱,美如幻境。圣水潭?!我怎么又跑这儿来了?临着静谧潭水而立,我衣袂飘然。俯身看着如镜的水面,自己的倒影清晰可见。
美眸皓齿,长发缭绕,洁白的衣衫轻轻摆动,仿如夜中精灵,入世仙子。
真的不是我自恋,只是自己实在太好看……静静地观赏着,时不时地摆几个经典妩媚的造型,我陶醉其中。却怎知,一个不经意的瞥眼,竟有了个意外发现——这,这,这潭底有人!心,咯噔一下。我霎时间浑身冷汗。不是,不是淹死鬼吧?得得瑟瑟地环顾一下四周,这才发现——深山老林,寂静无人,夜深径幽,阴风阵阵……
呜——偶怕!(大虾:妖精怕鬼么?怕么?怕么?怕么?反正她怕!)汗毛根根立起,我腿软。尝试了好几次想飞起离开,却都因为慌张过度无法集中精神而失败。
“镇定!镇定!你是妖精,法力无边,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遇神杀神遇鬼杀鬼!”我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边不住地给自己加油打气。大着胆子,我又往潭底瞥了几眼。果然有人!这下我确定,是一个一身大红的男子!“吸——”深吸一口气,我决定下去弄个究竟,怎么说这里也是我的地盘儿。断不能让个水鬼霸占了去!扑通——我跳了下去。惊喜地发现,自己在水中居然能和在陆地上一样行动自如,呼吸畅快!
潭底不算太深,而且还有很多璀璨夺目的夜明珠和宝石之类的发光体,照的潭底犹如白昼。
视线开阔,很快我就找到了那个让我心惊肉跳的红色身影。晶莹剔透的寒冰里,他一身红衣飘然,安静地沉睡着。乌黑的长发高束,肌肤雪白通透。青山远黛下是轻阖的眼,秀鼻俊挺,性感撩人的唇犹如刀刻。略尖的小下巴,妩媚含情。优美修长的脖子,颀长挺拔的身形,精细的小蛮腰,就连指尖都是那般精致圆润。我惊呆了!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竟然没有发现一处不完美的地方!怎么可能?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媚惑众生、倾人倾城的美男子?!尤物啊!尤物!可是——他怎么被人冻在潭底?看他额前缭绕的白雾,似乎已然灵魂脱体。难道,是在他魂飞魄散的前一刻被高人冰封在此?
唉——我叹息。这样艳冠天下的绝世的美人若是白白死去,岂不可惜?于是扛起大冰块,我飞身上岸。嗬嗬,一遇到这码子事儿,偶是腿不软腰不痛手也不抽筋儿了。浑身上下,那是有使不完的劲儿啊!天边明亮的启明星已经升起,潭边依旧静谧非常。屏息静气,我缓缓吐出胸中妖丹,刺眼的银光便闪烁不断。银光中,厚实的冰层开始融化,水汽蒸腾弥漫。片刻不到,冰中男子已然脱冰而立。沐浴在银光下,他衣衫舞动。耗我百年法力,助他修复元神。引得魂魄归窍,他便再度为人。依然保持着在冰中站立的姿势,可他的面色却与方才大相径庭。如春回大地,他面色泛起丝丝桃红。肉色的薄唇一下子鲜红欲滴饱满动人。媚惑之气萦绕,胸膛起伏间,扣人心弦。生命复苏,我便感知到他不同常人的讯息——千年狐狸精,同道中人!怪不得不动不语,便可叫人情心纠结。微风拂过,他浓郁的长睫轻轻抖动一下,我的心随之骤紧。为何心潮澎湃到难以自已?这一刻,我等待地忘记了呼吸。眼皮一点点抬起,妩媚狭长的美眸像潺潺流动的秋水,荡漾着说不尽的柔情媚意,就那样穿过寂寥的夜色,直直地望进我的心里,引我心湖涟漪,从此再难平寂……
最惨烈的代价
风轻,夜无声。他就那样静静地望着我,仿佛从未离开的爱人,在原地痴痴地等待着。那样熟悉,那样温暖。
殷红的唇角,轻轻弯起,带着丝丝馨甜的气息。眼波流动里,温情脉脉。
“人儿——”他欣然浅笑,“倾城,是又把你等来了么?”情丝万缕中,那抹鲜红的怀抱慢慢向我张开……不是没有被这样旖旎的风光吸引,不是没有被如此缱绻的情感诱惑,只是,脚步却还是有了一丝迟疑。无法放任自己的心飞奔向你——我,还有我的牵挂……“公子是——”啪——柔情的眼底,梦碎花残。他怔怔地望着我,神色里透着我言不出的哀伤绝望。许久,他不发一语。只是我知道,那刚刚还洋溢在彼此之间的温情艾艾,此时已渐渐归于冰寒。
心底,升起一丝难忍的痛楚与怜惜。良久,直到空气凝霜。他终于抿动了一下红唇——“人儿,是——”他淡淡开口,眉眼低敛。“是又把倾城忘了吧——”彼时,我看不见他的眼神,望不进他的心。不知道他言语时神情有多么黯淡沮丧,不过——单单就是那听似淡然薄凉的一句话,便叫我的心硬生生痛入骨髓,呼吸艰难。“是又把倾城忘了吧——”“是又把倾城忘了吧——”从此后,日日夜夜,这轻轻的一句话语,便回响耳畔,每每辗转反侧,终成梦魇,永难忘却。
“我——”我不知从何说起,我不知我缘何在此。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水妖,被人救起,辗转遇到几世寻我的爱人。他执着的追寻,强大的封印也无法抹杀的深情,更有前世生死相许的诺言。这是我无法不去面对的事实,便是情债,我已然无法还清。此时与你相遇,我不知你我之间曾有何渊源。但我无法去用读心术来获取我遗忘在你心底的故事。我知道,那是对你最深的亵渎。可是,你的笑容那么凄美,你的嗓音如此熟悉,你的怀抱这样诱人。你就这样静静地站在我面前,等我奔入你怀。这一刻,我的心其实早已背叛了我自己。它在叫嚣,狂烈地呼唤,你听到了吗?究竟,是谁等来了谁?可,等来之后呢?茫然一片里,我唯有与你对望,无法回应,无法言语。“倾城,又要成为殿下的负担了吧?”我愕然,抬头却只望入一双深潭中,幽深不可测。垂头,他凄然一笑。“那——倾城离开便是。”心一颤,我瞬间闪到他面前。情难自已中,还是握住了他的手。真的很温暖,很温暖。他一怔,随后又有些释然。“虽不记得,却终究还是有点舍不得?”他的眉眼,说不出是有些欢喜还是有些无奈。
不语。我只能死死地握着他修长的手,一动不动。“莫要为难了。倾城从前不会怨,现在也同样不会。将来——”他抬头,望向远方青色天空。“可能不会有将来了吧……”倏忽而逝——消失的不仅仅是眼前那抹飘逸的鲜红,还有指尖温暖的触觉。心,一下子裂开了一个大洞。深不见底,宽阔得没有边际。呆呆地望着空空的双手,心疼才后知后觉地溢满胸腔。不知道,何年何月,我与你相遇。不知道,何年何月,我又与你分别。但这一次的放手,我却牢牢地记下。因为,直到这一刻我才恍然间发觉——失去你,原来是我一生最惨烈的代价。
狐狸番外 终于放手当我飞翔在晨风里的那一刻,泪水终于开始肆无忌惮。是真的放开了她的手?从此,生命里再无让我痴心守候的人。奶奶的话,终究还是应验了。那种锥心刺骨的痛,那种切肤难忍的恨,越想忘记就越无力,越想逃避就越清晰。
为什么?我始终无法成为你的幸福,却最终成了你奔向幸福彼岸的包袱?
你遇到了小蝶。你记起了他。这我只要一眼便能明了。你曾经是个多么专情的人啊!心里眼里,一心一意。那个淡蓝色的身影是你魂魄所依,所以我只能在暗处偷偷仰慕着你。冷酷的你,决绝的你,心怀天下的你,隐忍深情的你。后来,你再度归来。成了一名女子。调皮可爱任性但却善良。从不知道,你也可以如此温暖,热气烘烘像个小太阳。你的眼神不再淡漠,你的嘴角不再冷酷。你的眼里日渐有了我的影子,你会冲我甜甜的微笑,你注视的目光开始让我整日陶醉。还记得吗?那个炙热的夏夜。你竟然对我以身相许?!天知道,我要怎样极力隐忍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弄伤你。你的柔情似水,你的娇媚似花,你在我身下妖娆绽放。让我如上云端。是我太贪婪吗?还是你惯坏了我?三百年前,我只要能每日看你一眼便可知足。三百年后,我竟然已经奢望要和你生生世世了!
看!是我太贪心了,所以幸福才会戛然而止。你随白兄离去再不归来。我去林中带你离开,你竟与我形同陌路。第一次,我的等待与守候都失去了意义。第一次,我尝到什么叫做——生无可恋。
那么,成全吧!也许,我舍命救下白兄,也许我成全了你们。凭借一刹那的光芒我便可以在你心头留下些许痕迹。那样,我也甘之如饴了。可,现在为什么,你又要把我唤醒,再一次深深伤透我的心?既然你不肯给我希冀,既然你决定将我放逐,为什么还要将我救醒?睡梦里,我可以继续自己长长久久的等待。睡梦里,我可以坚守着自己的执着。为什么,你还要亲手打破?!连个虚幻的梦境你都吝啬吗?!殿下,人儿?人儿,殿下?原来,你们都是如此狠心。对于自己无法给与的,即便是幻影也要亲手覆灭。当年,你这样对了白兄,如今,你这样对了我……从来如此,从来如此。可是。我又怎能怨你恨你?明明是情爱迷惑了双眼,让我参不透,悟不出这昭然若揭的道理。到如今,心死神亡,肝肠寸断,也唯有一人默默承受。无他?无他!“情之一字,从来都是我们灵狐一族的劫。只要遇到,便从此万劫不复。”
果真,万劫不复……*
步入风尘烟花地
不知道如何飞回的客栈,也不知道自己怎样进的房间,只知道我一转身便撞见了推门而入的小蝶。“咦?人儿,你怎么起的这么早?”他俯身,将盛着清水的木盆放下。“我刚刚给你打的洗脸水。”“哦。谢谢。”“怎么了?脸色这么憔悴?”他关切,赶忙伸手过来要探我的额头。“我没事!”轻轻握住他的手,我强打起精神绽放给他一个淡淡的微笑。
唉!又能怎么样呢?即使心底再痛,即使神色再黯然,又能怎么样呢?我终究是没能抓住那只手,放开了它,失去了他。即便此刻,我已心如刀割,又有谁会知晓呢?韩子非今日要去京城的分店运一些药材,原本是要我和小蝶一同随行。而我借口身体不适外加照顾表哥,所以就留在了客栈。小蝶虽担忧我,却无法忤逆自己的父亲。(韩子非为了培养接班人,所有的买卖活动都要小蝶在旁。)终于在一步三回头中,出了门。静静地站在蛇精大哥身旁,看着他安然沉睡的脸,终于不再如往昔那般紧绷,轻轻抿着的嘴角也有了丝丝笑意。我安心多了。“好像受了很多苦呢!”我一边低喃,一边替他掖好被角。凝视片刻,我抬手轻轻覆于他额前。汩汩的热流从我周身渡入他还很虚弱的躯体。须臾不到,他青白的脸色已经泛起了红光。累了,我也很累了……拖着疲惫的身体,我迈出房门。出门那一刹,却还是忍不住回头一望——“睡吧!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身体似乎已经虚脱,但我却丝毫没有睡意。像脱了线的木偶,我茫然地徘徊在街头。
街上人来人往,街上热闹喧哗。可惜,一切的繁华总归都是别人的,与我这个没有过去的灵魂丝毫无关。
我怎么了?心被谁掏空了吗?身边的世事,两旁的路人,大地的浮沉,沧海桑田,一切都变得那么遥远,那么遥远……
可是,偏偏正午的阳光那么刺目,还带着和煦的暖。照在身上脸上,终于让我有了一丝尚在人间的感觉。扬起头,迎着光亮,我轻轻眯起了眼。轰—— 一大帮不知从何而来的人群忽然蜂拥而来,呼喊着,推搡着。像一个巨大的漩涡,把茫然失措的我卷入其中。“飘香院新来的头牌——”“绝色美人——”“现在喊价呢!卖今晚第一夜!”“……”像漂泊在海面上的一叶扁舟,我随波逐流地随着人群涌到了飘香院内。鲜艳的幕围高挂着,昭示着幕围之内必有新奇。幕台下黑压压一片人海。男女老少,达官显贵。呃,等等!男女老少?!我愕然。这妓院卖头牌第一夜,这些女子跑来凑什么热闹?而且——我环顾一下四周,貌似还是女子居多。这年头,怪事真是越来越多。“哈哈,大家伙别急。别急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可别唐突了咱们的美人!”一浓妆艳抹的中年女子,嬉笑着游刃在众人中间。一看就一老鸨!俗称鸡头!“张妈妈!快点儿吧!”一个一身大绿丝绸的,呃,老年女子,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浓郁的铜臭味儿。(大虾:她这是赤祼祼的嫉妒!因为某人从穿过来到现在就没见过一两以上的银子。)
我晕!大奶,就你这样的,你还想对人家小姑娘……叹息复叹息,咋舌复咋舌!
“就是!快点儿吧!本郡主都等快一个时辰了!”什么?还有郡主?这帮女的,都抽什么疯啊?!“好吧!”某老鸨终于点头,随即抬起胖手,使劲儿拍了两下掌。刷——幕围滑落。高高的幕台上,端端正正坐着一个单薄挺拔的身影。大红的衣衫,如瀑的长发。
狭长妩媚的双眼,一静一动自然生情。美妙精致的脸孔,性感撩人的小红唇,皓齿飘香。
优美的脖子,半祼的香肩,魅惑煽情的蝴蝶锁骨,弱柳扶风的小细腰。修长匀称的白皙大腿,半伸在衣外。挡不住的春色泛滥,诱惑成灾。他不言,他不语,只是低敛着那副浑然天成的俊美眉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仅仅是几个不经意的呼吸起伏,便叫人魂飞魄散。“吸——”众人倒吸冷气。“吸——”众人狂吸口水。“吸——”我比别人多吸了一下。因为我是水妖,口水比较多……惊艳,让原本喧哗的大厅霎时间安静下来。众人呆滞,一双双色欲熏天的眼珠,恨不得飞出框外。而我,此时早已从最初的惊艳中回过神来,而清醒过来的代价就是——头上、心上仿佛同时遭了一记闷棍,强烈的痛苦瞬间侵占四肢百骸。此痛,无法言语!“呵呵,怎么样?我们倾城公子没有让大家伙失望吧?”老鸨笑眯眯地看着众人,嘴角裂到了后脑勺。“倾人倾城——果真是个绝色!我出一千两!”大奶?你!“本郡主出两千两!”妹子你?!“我出三千两!”“我出四千两!”“我出……”“……”喊价声此起彼伏,百态众生的人群空前的激动。看着那一张张贪婪的脸,听着那一句句污言秽语。我那心底的痛开始渐渐扩张,变异。先是悔恨,再是愤怒,最后是嫉妒!
我死死地盯着幕台上那个始终都未曾抬起过头的男子。他那么美,像一多婀娜绽放的红莲。他那么媚,轻轻抖动一下睫毛都让人忍不住心神荡漾,更别说是一个浅笑或者回眸。
他那么纯净,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更如临水而生的水仙。可是,此刻他却坐在世间最肮脏的地方,接受着那些肮脏目光的畏亵。任他们一层层将自己拨开,任他们一下下将自己的纯白玷污!为什么?!你要这样作践自己?为什么?!心痛排山倒海,妒火越燃越烈,更有心底止不住升腾的愤怒,叫我双目刺红,恨不得毁灭世界!
“都给我闭嘴!我出一亿两!”哗——喧哗戛然而止。空气静谧得连风过都能知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到我身上,包括台上那个始终安静的男子。温顺淡然的目光只是轻轻扫过,深邃的眼底,波澜不惊。“姑娘玩笑了。”他微微抿了一下唇瓣。表情是恭敬而又疏离。“来人呐!快把这个闹事儿的泼妇给我丢出去!”老鸨尖厉的嗓音传来。
“什么?!”咚——偶被人Pia 出门外。随后,那扇厚重的大铁门便重重关上。“靠!狗眼看人低!难道我就不像有钱人吗?!”(大虾:像么?人:不像么?大虾:像么?人:不像么?大虾:像么?人:……)心,不知道是气得还是恨得,总之它又开始砰砰砰地乱跳了!前一刻,我以为我已经心死。这一刻,我终于知道,原来——它还能跳动。
那么,从现在起,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有心跳正常,我才能勇闯四方!坚决地一侧头,我愤恨地盯着头顶那块鎏金的大扁——“飘香院!你姑奶奶我来了!”
等待终有偿
怎么可以这么爽呢?!我大摇大摆地走在飘香院的内院,铿锵地甩着正步。隐身术啊!隐身术!缘何才与你相遇?人儿我是痛杀心扉啊~~~~~~~~~~~(大虾:蹲根儿高手的春天来鸟……)“倾城公子好美啊!我刚才送新红衣的时候,看见他出浴了!”咦?我的耳朵瞬间竖起。“唉!只可惜,他今晚竟然被那个年过半百的江南富商的孀居给占了头彩。这么个绝色的男子……”“我好伤心啊!”“我也是!”回廊里的两个小丫鬟抱头痛哭。而我,此刻早已经是——妒!火!中!烧!好你个小狐狸精!竟然真的卖身了!千万别让洒家抓到你,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借着超乎寻常的洞察力和偷听技巧,我三拐两拐就找到了某狐的头牌居室。
推门而入前,我悄悄地现了身。脚还未踏进,就被迎面而来的馨香迷惑。我贪婪地呼吸着这久违了的熟悉味道,顿觉神清气爽。
“姑娘,走错房间了吧。”一句冷冷淡淡的话,犹如一大瓢凉水兜头盖下,把我刚才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一下子扑灭。让我此刻,只能僵硬着嘴角,原地冲他傻笑。半晌——“呃,你好!”“姑娘,再说一次——你走错了。”静静地坐在床头,他眼皮都没撩一下。
“呃,没走错!我就找你!”我终于狠下心,大步向他走去。“哦?”他抬眼,温和迷人的视线迎上。“倾城认识姑娘吗?”滋啦——偶被这道五万伏高压目光电到。眼里心里都是他纯良动人但却冷淡疏离的眉眼,恍惚间心绪混乱。“狐狸,你不要这样,我——”我后悔了,请你不要这样自我放逐,不要装作不认识我的冷酷样子,我怕啊~~~~~~~~~“倾城晚上还要待客,姑娘请便!”更冷了……“待客?!”我楞在那里,难以自信地盯着他。“你宁可接待那个老女人,也不愿回头了么?”
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我狠狠地咬着嘴唇,硬生生咽下即将逸出口的呜咽。
红色的身影有了一丝颤动,但很快就又变回原先的僵硬与冷酷。红唇紧紧地抿着。他不发一语。“说话啊!怎么不说话?”我死死地望着他,视线早已经模糊不清。“没什么可说的。姑娘,姑娘还是请便吧。”他转过头,一眼都不看我。
愤怒再度一点点占据我的心,耐心也在冰冷中消失殆尽——“废话少说!跟我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精细的手腕,我欲强取豪夺。“放手!”他恼怒,一撤手,将我远远震开。“啊——”我一下子跌坐在地。“人——”他惶恐俯身向我,却在伸出手的那一刹顿住。片刻不到,慌张神色已逝,他决然地收手,再度恢复刚刚的泰然。“你就那么讨厌我了?”我坐在地上,仰面望他。“走吧——”他叹息。“我说过,不会怨你。”“死狐狸!你怎么这么绝?!”不语,他依旧紧抿着唇。“好!好!”我失笑着起身,“既然你已下定决心,要当个人尽可肤的红尘小倌。那么——”
“就先伺候伺候本姑娘我吧!”挺拔的红影倚窗而立。“怎么?嫌我穷?”“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不回答我?反正也将是个破皮囊,多一个少一个人又能怎么样呢?!”
寂静的室内开始涌起了暗流,空气翻滚着,带着一波又一波的漩涡——愤怒终于席卷了我。
狂风鼓起我素白的衣衫,吹散我如瀑的长发,我的心叫嚣着狂号着,我额头的灵符也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带着强烈的怨恨和嫉妒。这一刻,我似乎成魔。“臣服于我或者死!”那是我的嗓音吗?冷酷到令人心颤,寒冷到让人结冰。
那个红色的身影终于转过,那张粉白的脸却在望向我的那一刻瞬间惨白。
“人儿——”“过来!”不容抗拒的召唤,带着蛊惑人心的催眠。我眼睁睁看着面前的男子,缓缓地降低身体,匍匐在地。一颗心碎了,另一颗却满意的笑着。我怎么了?那个臣服在我身下的男子,是我所爱啊!即使忘却了过去,即使做了决绝的选择。我的心却还是狂热的爱着他的呀!
“吻我!”口中却还是难以控制地逸出这样诡异的言辞。身下的身体一僵,迟疑间却还是环上我的身体。甘美的红唇印上,饱满而又柔软。像一股暖流,从口中直抵心田。愤怒一下子像暖春的冰雪,化作一潭春水,变作温柔。风停了,妖邪的气流终归平静。那拥着我的男子,睁着一双含水的眸子,正深情而又忐忑地望着我。“你,还在吗?”他修长的手指划过我额前凌乱的发。“在!一直都不曾离开。”温柔地握住他的手,轻轻捧在胸前。还没有挽回你的心,我怎舍得离开?终于,他揽我入怀。那种熟悉,叫人心碎,叫人心醉。“真是霸道啊。只许你肆意妄为,伤人情怀。却容不得我一丝反击。”他定定地看着我。“其实,只要你再哄哄倾城,这戏便唱完。只可惜——”他的神色倏忽一暗——“你宁愿搬出殿下,也不肯妥协啊——”“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我心痛,望着他眼中受伤的表情。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正用尽全力想要挣脱出来。“我爱你!狐狸——”终于喊出来了。他愕然,抬起氤氲的媚眼,牢牢地望着我。“狐狸我爱你!是真的爱你!不管我是谁,人儿还是殿下。我们都同样深深的爱着你。我不希望你离开,所以才这样极力挽留。他不希望你离开,所以采用了最极端的方式。不是不爱,是因为太爱,所以才会惊慌失措,所以才会穷极手段,所以才会迷失自己。我,我们,我的前世,我的今生,此时此刻,其实都在爱你,很深深的爱着你。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一股巨大的力量,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狐狸用他的行动,向我表达了他心底最深的震撼。身体被箍得紧紧的。他用尽他所有的力气,试图将我融进他的身体,刻入他的灵魂。
“倾城等你这句话,等了三百年了——”“错!”我点起脚尖,像一个初恋的小女生般,在他额头印下羞涩的一吻。“是三百一十五年了……”爱意伴着激|情,像铺天盖地的海浪吞没了我们。他急切地褪去彼此之间的束缚,火热的身体覆上,热吻随之而至。纠缠的唇舌,时而细细厮磨品味,时而狂烈啃咬。他含情的眸子荡着醉人的爱意,贪婪地注视着我脸上身上每一丝悸动和热情。
修长的手指带着撩人的火种,摩擦着我敏感的肌肤。“唔——狐狸——”我忘情地勾着他的脖子,攀着他窄瘦的腰身,埋首在他起伏不定的胸前。
“我吃奶哦!”“啊——”他闷哼,眼中的意乱情迷更重。呻吟间飘着勾魂的性感撩拨。
春潮泛滥,他终于进入。初入的舒适,紧绷得以缓解,他叹息出声。“其实你就是只大灰狼,还在台上装纯良小白兔,诱惑老年妇女!”我醋意泛滥,加紧身体不让他再次得逞。“唔——人儿——”“不!”“还不是为了气你!唔——求求人儿——”“休想!”我裹住他的殷红,恶意地挑逗。“人儿——”他情yu盎然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凛冽。强大的腕力,带着男人特有的霸道和蛮横,他竟然用强!我一时恍惚大跌眼镜间,他已经长驱直入。“啊——啊——你——你——你这善于伪装的——啊——”这副单薄的身体啊,竟然潜藏着如此大的爆发力和持久力。让我在一波波晕眩中,依旧不忘感叹。“人儿——我爱你——”夜的Gao潮,他呻吟中夹着情话。“还有!看人不要看外表——”我晕了。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累得。
狐狸的幸福伊始
躺在温暖舒适的怀抱里,嗅着熟悉馨甜的味道,我睡得很香。忽然身旁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脸上身上还传来痒痒的感觉。带着温热的湿气喷洒在我耳际,紧接着一只手臂从我身后伸过,贴着腰缠上我的胸。
“啪——”我抬手拍掉某只狐狸爪。“呜——”“休想再图谋不轨!”我依旧闭着眼。“嗯——”“放赖撒娇也没用!”眼看着自己的杀手锏对我没有啥作用,某男委屈地蹭着我躺下,嘴里还有些不甘地嘟嘟囔囔。
“还嘟囔?!”我恼怒地转过身,恶狠狠地盯住他!一张媚兮兮的小脸,红潮未退。水汪汪可怜巴巴的眼睛,无辜地盯着我。小小的红唇,娇艳欲滴——他更美更媚了!简直勾魂儿勾到家了!“你?!”我捏住他尖尖的小下巴,“你采阴补阳啊你!”“没有——人儿——错怪倾城了——”他吃痛,却不反抗。只是拿那双无辜的媚眼扫我。
“你看你!怎么变得这么妖孽了!我和你那个之前,你也没妖媚到这种程度啊?!”
“倾城不是那种吸人精气的狐狸精,倾城是天生长这样的!”他有些委屈,“也是天生欢爱之后会变美的。”(大虾补充:他和人儿第一次时,人儿没发现是因为——那时狐狸根本就没尽兴,SO,效果不明显。)“还有这种品种的狐狸精?”我纳闷儿。点头。继续扫我,继续勾我魂儿中……“哎呀——贾夫人——您看您,时候还没到,怎么就——也不给我们倾城公子点儿准备功夫……”门外老鸨尖细的嗓音远远传来。“糟了!”狐狸惶恐,转头看我。“这时候急了?”我凉不丢地扫他一眼,“那功夫卖身时,我看你倒是挺稳当的。”
“唔——人儿——”某男做犯错小媳妇状,却却地扯我衣角。“好了——”我起身,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俯身向他。“下、不、为、例!”一字一顿,我严肃警告。“嗯嗯嗯……”他慌不迭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充满喜悦。哼!被训了还这么开心?我心里偷笑。小样儿,看来将来你也是个妻管严的料儿。
“搂紧我!咱们一起移形幻影——”咻——……楼外夜市“呼——跑出来了!”他一边拉着我手跑,一边冲我挤眉弄眼,快乐得像个孩子。
“切——”我撇嘴,心里却还是美滋滋的。多好啊!心里满满的感觉——“人儿——他们都看咱们呢!”狐狸悄悄捅捅我。“唔?”我回神,发现街边的男男女女真的都望向我们这边呢!深情艳羡而又嫉妒。
“美女配美男喽!当然吸引人眼球。”“不让看!”狐狸不知道那根筋搭错,竟然醋意萌生。一把手拉过我,大红衣衫罩住。
“喂!你怎么这么霸道?那人家还有看你的呢!”“不管!”小下巴一扬,他开始无赖。呵呵,我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心底却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温情满溢,甜蜜流淌。
隔着夜色,我扬起头,看着他因为吃醋而有些闪闪发亮的眼,还有倔强的下巴,轻抿着的唇。一切的一切,完美得像个幻影。所有的所有,幸福得像一场易碎的梦。“怎么了?”他低头,紧张地看着我失神的脸。“没有啊——”摇摇头,我冲他淡淡一笑,“就是觉得你——嗯——很好!”
“啊?”他好笑地一叹,扳过我的肩膀,“很好?哪方面啊?”之后便邪邪地冲着我笑,那双媚惑的眼里开始投射出丝丝暧昧。“唉!”我状似扼腕,“这天底下,最后一个纯真的好小孩儿也沦陷喽——”
“你!”他气结。而我瞅准时机,便飞快地挣脱他的怀抱,撒腿就跑。“傻狐狸,红狐狸,来抓你家大妞吧!再不抓到——”我回头,冲他拌个鬼脸,“她可就跟人跑了哦!”“坏蛋!”他咬牙切齿地跑过来。“啊哈——”我飞快地跑着,机灵地闪过街上一个又一个迎面而来身影。
“人儿你给我站住!你要是不小心扎进哪个男人怀抱,你看我怎么——”
碰——料事如神的狐狸啊——此时的我,被撞得眼冒金星,头昏脑胀。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眼皮还没睁开,只听——噗地一声,对面与我相撞的人一口鲜血喷出。不偏不倚全都招呼在我脸上,我……
“人儿——”狐狸上前一把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随即——“白兄?!”“啊?”顾不得脸上血染的风采,我睁大眼睛。空气一下子凝固,周遭喧嚣沉寂。面前,那个一身素白的男子,一日不见,英挺不凡的俊颜的已然憔悴不堪。他静静地立在我面前,手捂着胸口,一双深深凹陷的星眸牢牢地锁在我面上。那还挂着淡淡殷红的嘴角,绷得紧紧的。
“蛇,蛇,蛇,蛇大哥?”“你为何不告而别?”“我没有——”“那为什么我一眼醒来,你们都已离去?”“那个,其实——”“丢下我一次又一次,你到底意欲何为?”“这个说来话——”“噗——”又一口鲜血喷出。他摇晃着,面色铁青。“哎蛇哥——你,你——”我一下子抱住他的腰,“你别生气啊!好不容易才刚有起色的伤,其实我只是——”“白兄,你怎么了?到底是谁这么狠心,竟然伤你至此?!”红狐狸一步上前,架住蛇哥。
“白兄,你到底惨遭谁人毒手?”刨根问底、勤奋好学的好狐狸啊。我僵硬地扯动着嘴角,面部有些抽搐。
“白兄?”靠,你还问?真是,人家伤了,跟你有半毛钱关系?!“白兄?”“够了啊!人家和你又不熟,你怎么地?还要替人报仇雪恨啊是咋滴?”
红色身影一僵,讪讪地收回那一直摇晃着,某半昏迷男的手臂。随后,长睫一垂,眼皮一撂,小红唇一抿——得!又委屈上了!“好啦!我不是生你气,也不是怪你多事。只是现在人命关天,咱们得先救人不是?快快,我的倾城宝贝,先收起你那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小春雨。咱们还是先行正经事儿吧!”
“嗯!”他随即郑重地点点头。再望向我时,已然变成一个临危不乱的英雄男子。
变得可真快,也真好哄。“我来背白兄。”他上前,俯下身。“起来吧你!”一猫腰,我打横抱起蛇哥。面朝医馆,拔足而去。回头——“还愣那儿干嘛?”咕噜——他艰涩地咽下一口口水,“人儿——你确定,你还是女体吗?”
给你承诺
“哎呀真是的!上次来包扎时,不是已经快好了吗?怎么又裂开了?”“呃,是不小心。”跟个产房外的傻丈夫似的,我搓着双手,陪着笑脸,一脸谄媚地巴结着医馆的小老头儿。“身为妻子,你如此不会照料夫君。空有姿色,也不过是狐媚一只!”“是、是、是。我是狐媚,我是狐媚!”我继续装孙子,而身旁某狐却是一僵。(某人貌似被戳到痛楚了……)“你看你,已婚却不挽发髻,穿着也如此不得体。真给你家夫君丢脸——”
刷地一阵凉风——灵狐宝剑出鞘,阴森森闪着寒光,直直地架到某老头脖颈上。
“给我闭嘴!要么安静救人,要么做我的剑下鬼!”阴黑的额头,妖娆的狐狸眼危险地眯起,紧咬着牙关,某狐狸一脸凶神恶煞。“啊——是是是——老夫闭嘴老夫闭嘴!”老头吓得屁滚尿流,跌跌撞撞地爬进内堂,还不忘时不时回头撇几眼狐狸,之后又飞快地转过头。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狐,狐——狸?”我僵着下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人儿——他无赖,狐狸最恨别人欺负你!”讨好的语气,却却的害怕被我责骂的表情,忽闪的勾魂眼,红丹丹的小嘴儿……狐狸,还是那只狐狸。只是——这表情变的也忒快了点儿吧?!无语……内堂白蛇哥哥发烧了,大概是伤口感染引起的。我静静地守在他身边,时不时地替他擦汗冷敷。而那只大狐狸就趴在对面桌上,一眼不眨地盯着我看。“看够了没啊?!”我没好气地撇他一眼,手上拧着冷敷布。“看不够!等了三百——嗯——三百一十五年呢!”是啊——我叹息。蛇哥说,我醒来便已经是十五年后,那我与他分别也便是十五年了吧。他口中的三百年,我不知道他如何度过,但这往后的日子,我几经打定决心要给他幸福。只是——“狐狸——”“嗯?”“我,我。我已经有了要相守的人了……”还是说出来吧。我不想骗他。
红色的身影一震,他撑着腮的手臂缓缓放下,身体微微坐直。“倾城,知道。”“你知道?!”“就是,就是小蝶嘛。”他垂着眼,小白牙轻轻咬着下唇。他怎么这幅表情?不是心痛,不是嫉妒,也不是埋怨。反倒是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抢了别人的好处般,那样拘谨那样胆怯那样——内疚?!“你怎么了?!”我狐疑地起身来到他近前。“倾城知道小蝶与你的感情,你们相守千年,从来都是只有彼此的。是倾城自私,不再满足在远处相望,硬是要挤进来。可……”他仰起脸,眼中星光闪闪。“嘘——”我点住他还欲轻启的唇。“别说了,什么也别说了。再说,就是想你的人儿心痛了……”我轻轻靠进他怀里。从来不知道,天地间还有这样的男子。不知我今生何幸?竟得之。“咳咳咳——”床榻上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我们二人的纠缠。“蛇哥——蛇哥——”我伏在塌旁轻唤,狐狸也焦灼地立在一旁。缓缓的,那对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他紧闭着的双眼,轻轻张开。“你还在啊……”目光交汇,他沙哑的一声叹息,像一把利剑狠狠地戳在我心头。
“对不起——”我咬着唇,努力控制着汹涌而出的泪水。“白兄——”“倾城?”“是,是我。你放心,我已经没事了。倒是你——怎么——”“你不恨我?”蛇哥打断了狐狸。“白兄,我——”“我那么自私,硬是把人儿带走。你都不恨我不怨我?”我诧异地盯着他们,一席对话听得我云里雾里。良久,狐狸都没有言语。蛇哥晶亮的眼,也渐渐黯淡下去。“怨,当然是有一点的——”狐狸抬起眼,坦然地与蛇哥对视。“但,你所做的一切,倾城其实也都可以理解。我们同处数载,你对人儿的爱,我也都看在眼里。你为人儿做的,也值得人儿对你倾心,对你付出。如果说,这个世界真的只有两个人值得拥有人儿,一个是小蝶,一个就是——”
“你!”他们竟然异口同声!!!!!!!!!!!啊?!我傻眼了。貌似我的行情不行了啊……再看眼前的情形——昏暗的光晕下,一个秀媚不可方物男子,一个英挺绝伦的男子,两人双手紧紧相握,视线深情相锁。这样震撼绝妙的画面,这样意味不明的气氛,这样浓郁动人的情感,还真让这个身为局外人的我——心里发堵。
不行!要把一切不良情愫都扼杀在摇篮里!“哎——大家都是自家人嘛——”我一个倾身上前,一边自然地阻挡住二人交缠的视线,一边不着痕迹地分开他们交握的双手。“人儿——”他们终于发现我的存在了……呼——对上二人缠绵的视线,一个水雾含情,一个炽热深情,我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无法再拖延逃避下去。一些话,一些抉择已经明明白白呈现在三人面前,只等我开口,只等我承诺。
深吸一口气,我想先大嚎一声。室内寂静无声——两个男人,两双眼睛,同样的期待,同样的焦灼,同样的无法抗拒。
“好吧!我决定——”攥拳,我终于勇敢地抬起眼,“我要——”哐啷——木门忽然被推开。我一口气,硬生生被噎在口中。“人儿——原来你在这儿!”诧异地回过身。夜色中,站着那个单薄瘦削的身影。眉目依然清秀,神色却那般疲惫……
今夜爱无限
“小蝶?!”“人儿——”门口的少年,一声呼喊,跨步拥我入怀。“你怎么不告而别,叫我好找啊!”他哀怨的小脸,紧缩着眉头,天大的委屈都化作了咸咸涩涩的泪水,顺着紧贴的脸颊,一滴滴流入我嘴角。“小蝶——呜呜——对不起!”我内疚地拥紧他,“别生人儿的气。家猫也有性子野的时候呢!”(大虾:这什么破比喻啊?)“真是,我和爹都担心死你了。他还去城外找你去了呢!”“啊?老爷子——呃——韩相公他去城外——”忽然,感觉到拥着自己的手臂骤然僵硬,我住了口。诧异地直起身子,顺着小蝶渐渐变冷的目光望去——狐狸一脸故作的镇定,但那四处乱瞥的慌乱眼神还是出卖了他挺得笔直的腰板儿。
小蝶目光不善,稚气未退的青涩面上出现了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探究与戒备。
“这位哥哥是——”他转头看我,竟让我顿觉浑身一凉。“呃——”我头皮发麻,尴尬地瞥一眼狐狸。瞧他竟然也是那副小妾见主母的惧色,比我轻松不了多少。“其实——”“什么?”小蝶倾身,牢牢地锁住我的目光。我肝颤,赶忙飞快地垂下头,任额前的刘海遮挡住自己闪烁不定的眼神。双手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扯起衣角来。“那个,他其实是——”我郁闷,这话到嘴边,怎么就是说不出来呢?是被小蝶的气势给镇住了?还是我以前就是个“夫管严”呢?不得而知,不得而知啊……“你摇头是什么意思?”“啊?”一抬头,发现小蝶望向我的目光中厉色更重,那冰冷的震慑力,是我从没见到过的。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传来,我一惊,急忙跑到蛇哥床前。“蛇哥,你没事吧?啊?”闻言,那双深陷的眼抬起,百般柔情哀婉地望向我。幽幽的深潭,像黑夜的梦境,带着巨大的磁场,向我徐徐地述说着深情与切意……唉!差点忘记了。蛇哥大人也等着我发话呢!谁知我刚欲开口言语几句,身后的小蝶便几步跟上,立于我身侧。“人儿,咱——表~~~~~~哥的病情怎么样了?”他俯身,把口中那句“咱表哥”说得抑扬顿挫。
仰起脸,却有看见不远处的狐狸也迈着他的小碎步毕恭毕敬地来到床旁。
好么,能凑一桌了……空气凝固了。我像濒死的鱼一般挣扎在这犹如死水一潭的室内,呼吸艰辛。
脑中混乱不堪,各种各样的画面人物纷至沓来。一会是花树下弹琴的少女,一会儿又是大红衣衫的深情楚楚,一会儿是蛇哥铁青的面容,一会儿又是少年凛冽的目光……乱!彻底乱了!“呼——”冤有头债有主!“呼——”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呼——”不成功大不了——咱成仁!“蝶儿!”我猛地起身,大喝一声。屋中三人的目光霎时间汇聚到我脸上。空气里忽然出现了噼里啪啦的爆鸣声。
“蝶儿!”众人各异的目光中,我决然地挺起胸脯,攥紧双拳,一步一个脚印地站到他面前——“蝶儿!有些事,既然发生了,你就要勇敢去面对!哀伤没有用,怨恨也没有意义。在人生的道路上,对于挫折磨难。你要拿出你男子汉大丈夫的气魄来!学会包容,学会接纳,学会体贴,学会贤惠,学会不嫉妒,学会……”这好像不是男子汉该学会的事儿啊?“人儿——”小蝶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言的情愫,缓缓地,他再度抬起头,那双清澈动人的眼睛,又一次与我相遇——“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很平静,很诡异的平静。我哑然,心中响起了不祥的鼓点。可是——看那一红一白两个忐忑落寞的身影,我知道我已经无路可退。“我想说——”一鼓作气,“我决定要和你们三人在一起!”终于!终于讲出了这心底最深的愿望。可,为何?没有一丝回应?本应该犹如平静湖中投下的巨石一般啊?却为何这般静谧?我木然地望向那个陪我数千载的男子,他只是垂着头,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不是醋坛子吗?不是很容易受伤吗?那现在这又是……“小,小蝶?”我尝试性地唤他。依然没有回应。一直缄默的狐狸终于有些按捺不住。“小蝶!对不起——我……”“没事。”一声很淡很轻的嗓音,飘进我耳中。带起的震撼却是非同一般。“啊?”狐狸也愣在那里。伸出的手臂,还僵硬在空气中。“我说没事啊.”少年抬起脸,面色苍白得骇人。可那淡然的眉眼,肉色的薄唇,平静的眼神,却又昭示着他已然接受了我刚才的那席话。“既然人儿愿意和我在一起。那便是小蝶的荣幸了。又会有什么不情愿,不能接受的呢?”他清脆的嗓音宛如天籁,薄薄的唇瓣弯起一个令人舒心的弧度。怎么会是这样???!!!!!!!!!这个从我第一眼见到蛇哥,从我第一次在潭边遇见狐狸起就让我寝食难安的问题,原来根本就不是问题!可是——“不要——我不要人儿和其他男子有什么——我不要!”“蝶儿不要人儿爱其他男子,不要,真的不要——”这些话言犹在耳,这些情形仍在我脑海中清晰浮动。此刻,他又为什么这般大度这般不在乎了呢?匪夷所思!我愣愣地盯着那个清癯的侧影,心神恍惚。“人儿的决定虽然惊世骇俗,但——”他转头看我,一如往昔那般倾慕爱恋,“你有这样的资本不是吗?”这话听起来怎么……“既然感情上的事都是你情我愿。人儿一人愿意自然也是不可的。想必还是两位哥哥痴情不悔,叫人儿割舍不下吧。”不是问句,是肯定的口气。“那么,既然大家都如此放不下人儿,三夫一女,也未尝不是一条成全之计!”
波澜不惊的语气,平静而又理性的言论。这孩子不光是在身体上有早熟倾向!
“小蝶!”狐狸已然泪花滚滚,而床榻上的蛇哥,薄唇也有了微微的颤动。
我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不过——难道,好日子真的就在眼前了?!“好了!”小蝶一笑,带着满室春风。走上前,向狐狸和蛇哥微微颔首。
“小弟韩心蝶。日后要与两位哥哥一同陪伴人儿,还请两位哥哥照顾。”
“啊?”狐狸和蛇受宠若惊,一时愣住。回过神,都有些狼狈。“不,不,不,小蝶,你这是哪的话。”狐狸赶紧俯身拥住他。“是我们该谢你。谢你宽宏大量,谢你好心成全,谢你对人儿的好。谢你……”多么温馨幸福的一幕啊!我捧起双手,不禁泪水狂飙。我的夫君们竟然如此和睦,俗话说,家和万事兴。那以后我的日子还错得了?
看看,一个比一个绝色,一个比一个俊美,一个比一个痴情贤惠!我小人,到底是哪辈子积的德?!(大虾:音响师,请放《今夜爱无限》)第一卷完PS :汗。怎么弄那个第一卷第二卷的啊?有人知道么~~~~~~~~~~~~~~
情心情殇
只要你
是夜,万籁寂静,一豆昏黄的烛光跳跃在桌上。床边,一袭淡蓝的少年和衣而坐。双眉紧锁。是真的!是真的!一切的一切,全如梦中人所言!圣水潭边偶遇,两情相悦定情,爱深切难以自拔,还有——少年抬起头,如炬的目光中寒意逼人!还有,那一红一白两名男子。一个妖娆胜百花,一个俊美如晨星!全都被她言中!梦中人,那个带着阵阵花香,一脸黯然的女子。她日日托梦于他,字字句句原来都是泣血的告诫。人儿……他唇边逸出如梦呓一般的呢喃。你是我心头的线啊!一扯一拽,都勒得我胸口绞痛。可是怎么办?偏偏你又是我的宿命,又是我的劫。躲不过,逃不开。爱你让我浑然忘却自我,爱你让我每日惶惶不安,生怕自己一个疏忽一个闪失,你便牵起了别人的手。已然如此狼狈的我,不惜将自己强硬的外表扭曲。如一个铮铮铁骨的男子,一寸寸折断自己的筋骨,就是为了将满身的百炼钢化作那可以纠缠于你的绕指柔,可为何?你却始终无法了解?无法懂得?你的爱是太多还是太少?多到要找三个男子来分享,少到无暇瞥一眼身后一直流泪的眼?
我知道,你眼里已经渐渐失去了我的影子。从你抱回白哥的那一刻,从你精神恍惚冲我微笑着说没事的那一刻。我知道,你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可是怎么办?就在那晚,你拥我入怀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完完全全深陷在你漾水的眸中,无法再抽身了。唯有沉溺。像一只满身是刺的刺猬,为了亲近你,我硬是将所有的刺带着皮肉,一根根拔下。如今,我淌着血,流着泪,拖着阵阵痉挛的躯体,一步步向你靠近。可你呢?却向我投来冷冷的一瞥——一女三夫?!多么荒唐之极的想法!多么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的想法!
温柔明媚的你可知?这一刻你已经硬生生将我逼向绝路!永不回头的绝路!
入梦——白茫茫一片的梦境中,少年又一次徘徊在静谧的圣水潭边——“牡丹姐姐——牡丹姐姐——”他沙哑得呼唤着。“小蝶,我在这儿。”大青石后,女子抬起沧桑绝望的脸,一双无神的大眼睛冥冥地睁着。
没错,她就是牡丹。那个十五年前,使出花妖族绝技花雷引的牡丹。那一仗,本是文钞胜券的她,万万没有想到即便是妖王凡身竟然也有着那般惊人的力量。妖王,凭借自己的肉体凡身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毅然冲向花雷的中心。虽然也受到了重创,但她潜在的妖力封印竟然因为这强大的冲击力而自行破解。恢复到两百年前那个所向无敌的战神,她用她凡人的生命做了赌注。无可抗拒的万年水妖,携着天地万物水华之力,给了毫无防备的牡丹致命的一击。肉身尽毁,妖丹破碎。就连轮回的灵魂也变得千疮百孔。飘荡的孤魂,在地狱与人间之间游荡。她尝尽了凄凉孤寒的苦楚。野鬼啃食,神灵驱赶,就连小小的灵兽猫狗都可以让她惶惶不可终日。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同样是千年挚恋,同样是为了自己心头的希冀。为什么,妖王她就可以那样轻轻松松离开再那样毫无愧疚的归来?属于她的永远都属于她。即使她视如草芥,即使她不屑一顾,但最终,她还是可以轻而易举就拥有自己想要的一切。而自己呢?放弃了升仙,放弃了千年法力,甚至放弃了平平淡淡为人轮回的机会,而她想要的,却始终在别人手中。永永远远地与自己天地相隔。不公平!何等的不公平!思及此,女子再一次黯然地垂下头。身边的少年,是如此的纯洁美好。他温柔的眉眼,温暖的双手。即便是在梦中,也带着抚慰人心的温度。可她,却永远也无法伸出手去触摸他了。她是只孤魂,一个寄宿在别人梦境中,苟延残喘的孤魂。没有身体,没有温度,没有感觉,仅仅是一缕青烟,一个幻象。可她又是何等的不甘?!抬起头,这相恋数千载的爱人就在。他紧锁的眉头,他失魂落寞的面容,他滴血流泪的心,完完全全因着那个人!那个即便灰飞烟灭也无法不去怨恨诅咒的人!妖王!我与你注定鱼死网破!“牡丹姐姐?”身侧的少年,盯着这个长时间不语的梦中人,忧心忡忡。
“牡丹姐姐?”“小蝶?”“姐姐,对不起。我以前不该不信你。现在,我果真深陷情网无法自拔。可我那宿命中的女子,却真如你所言般,被那一红一白两名男子迷惑。现如今——”他垂下头,雪白的牙齿深深地咬进嘴唇。“现如今,嫉妒和怨恨。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戳在我心头。我痛!痛得快要无法呼吸了!姐姐,求求你,帮帮我!”少年跪倒在石旁,战栗的身体伴着阵阵抽泣,让他瘦削单薄的肩膀不住地颤抖着。
“蝶儿啊——”黯然落寞的女子,缓缓地直起身。“看这美丽的圣水潭,你不觉熟悉么?”少年诧异地仰起脸,顺着牡丹飘渺的视线,茫然地环顾着这片水雾蒙蒙的静潭。
“熟悉?”“是啊。圣水潭。这不是你定情的地方么?在这里,你遇到让你生生世世执迷不悔的人,而我——”她顿住,回眸,望向少年氤氲的眼,“也在这里遇到了我的宿命。”“你的宿命是她。而我的宿命——就是你!”她牢牢的锁住他的目光。“你的宿命竟然是我?”“不过——”她微微叹了口气,“现在的我已经没有资格了。那份爱,即便得到,我也再无法回应。但是——我此时却还站在你面前啊!现在,天地万物对我已然都不再有任何意义,但是你,却还满满地占据着我的心房,从来不曾离开过!所以——”她俯下身,伸出虚渺的手,缓缓抚上少年依旧青涩的脸。小蝶愕然,感觉自己的面颊犹如一丝微风拂过,丝丝凉凉,便再无任何感觉。
“所以——你的爱,就是我的爱。你的恨,就是我的恨。你的敌人——那便是我的敌人。”她狠狠地咬住唇,“不,是死敌!”一字一顿!呼——梦境中忽然刮起一阵阴冷的旋风。带着旷古的凄迷,夹杂着千年的怨恨,卷着飞扬的落叶。吹得人身躯难控,寒意透心……
“啊!”床上少年惊醒,一身冷汗涔涔,胸膛剧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咿呀——木门推开,少年失神地转过头。晨光中,那个熟悉的身影逆光而立。眯着眼,弯着嘴角,双臂环胸——“喂!喂!喂!小懒猫,你还要睡到几时啊?不知道闻鸡起舞么?练不好小身板,当心将来被你娘子大人我一封修书修掉哦!”出尘绝代的女子,挂着故作嗔怒的表情,可那弯起的嘴角,绽开的梨涡,此刻看来却更加沁人心脾。仰起脸,他深情地直视着她。这个时刻有多美妙?晴朗的早晨,安静的室内。只有你,和我。你的微笑,你的目光,你佯装生气的脸。这一切的一切,都只属于我。人儿你可知?这个世界我唯一想要的只有你。真的,至始至终,都只有你,只有你。
我爱的男子和我爱的男子……
呃,事情就是这样啦!天大的馅饼砸中了我。我跟着我家温柔妖娆的小狐狸,刚健俊美的大蛇蛇,还有出尘纯净的小蝶儿,要一起过着与世无争的幸福生活啦。可是,有一些潜在的问题,当然我们还要先解决。比如,韩大叔的问题。讨喜自然是好事,尤其是讨长辈的喜,那更是我们年轻人最最引以为傲的事(一万岁的年轻人?)。不过,当那个长辈是你未来公公,那恐怕就另当别论了吧?对于韩相公单方面的喜爱,我和小蝶都很无奈。最终,理智战胜了感情。我们四人终于达成一致,由我——为韩大叔下一道幻符。将他脑中我的影像改成比五十岁大妈还不招人待见的脸。于是——韩相公自从我回府,别再也没有深情挽起我的手,浅吻着我额头……(大虾:请唱出来。)
最后,蛇哥身体也康复了,所有的麻烦事儿也解决了,于是我们四人的去向问题便升级为当前主要矛盾了。就这样,挑了一个懒散的下午,我们四人围桌而坐。就此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大虾:偶还以为他们要打麻将呢!害我白兴奋一场。)首先是狐狸和蛇达成了一致。他们赞成四人一同归隐山林,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
理由如下:狐狸一辩:“倾城觉得我们和人儿已经错过太多可以在一起的时间。那么,既然现在有幸终于聚到一起。那便再也没有理由分开。而对于我们,本来就不属于这浮沉乱世。本为妖,既不喜人打扰,也不愿再牵扯世事。那么,为何不一同归隐山林,从此过上神仙羡煞的生活?”
停顿,妖娆的眼睛四下扫一圈。再道:“更何况,我们本为男子,自当有能力养活妻小。对于我,完全可以买台织布机,扣除陪伴人儿游山玩水的时间,剩下的闲余尽数用来纺布织衣。无论是换钱还是保暖,都不至于让人儿挨饿受冻!”“说的好!”蛇哥二辩起身,“倾城说的太好了!”狐狸害羞做腼腆状。“白兄过奖!”低头。蛇哥绕桌一周,最终在我身旁站定。薄唇一抿,先向我投来电力十足的一瞥。“只羡鸳鸯不羡仙!这样的生活,一直都是我梦寐以求的!”他停顿,双眼晶亮。“还有,不光是倾城可以纺布织衣,而我,也可以砍柴耕田啊!”呃?等一下。这话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啊!看一眼娇媚的狐狸——你织布?再看一眼潇洒的蛇哥——你耕田?那,那还要我干甚啊?!你织布来他耕田,根本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吗?!呜呜……
“不行!我反对!”小碟起身。吃干醋被打断,我的目光又幽怨地和狐狸他们一起投向那个淡蓝色的身影。反方一辩!“正如你们所说,人儿在凡间已经吃了太多的苦。可是,现在我明明有能力带给她,和,和你们更好的生活。而大家为什么却偏要在此时离开呢?”他神色黯然,一双纯净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冲着我眨巴着。看得我心头一阵酸涩。缓缓地,他又道,“更何况。我父亲就我一个儿子,而我被他抚养至今,尚未有一丝一毫的回报就要与人儿一同离开。身为人子,这又叫我情何以堪?”狐狸和蛇哥同时低下了头。辩论就在这样忽然溢起的悲伤氛围中拉下了帷幕。最后,经过大家的一致表决。狐狸和小蝶最终都各让一步。于是,我们四人决定一同前往江南一带韩子非新开设的药铺。一方面韩家在江南的别院很隐蔽,据说是依山傍水而建。满足了狐狸和蛇哥远离尘世的愿望,而另一方面,小蝶可以去料理江南一带的生意,也算是帮其父分了担解了悠,尽了一点为人子女的孝道。说走咱就走哎!翌日,我们便启程直奔江南!省略十余天马车生活外加游山玩水的描述,话说这一日我们便来在了江南韩氏府邸。(大虾:表骂我懒……抱头)青山环抱,绿水缭绕,这一处宅院果真是一处修身养性的好去处啊!我环顾着四周,口中赫赫称赞。而狐狸在一旁也是眉开眼笑,一脸幸福模样。蛇哥则深情地注视着娇媚的狐狸,一脸成家男人的伟岸和担当。(大虾:表怪小人。她最近吃干醋吃疯了,怎么看狐狸和蛇怎么觉得两人之间关系非比寻常。)哼!我没好气地扭过头去。看见小蝶一脸阴沉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蝶儿,我的好蝶儿——”我飞扑过去,一头扎进美少年怀中。没办法,他最近身体猛长,我已经抱不住他了……回头瞥了一眼狐狸和蛇,他们很默契地一同转过头去。开始研究起宅院的风水问题。
靠!我气结,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不料却被小蝶看到。出乎意料,他竟没有言语,只是神色中有了一闪而过的复杂。这是怎么回事?大家怎么都变得这么诡异?!(大虾:就你最诡异!成天胡思乱想……)
夜晚我们四人每人一间房,掌灯时分,吃罢饭饮过茶,再也没什么借口一女三男共处一室,于是我郁闷地爬回自己的房间。看着内屋里。大木桶,洗澡水早就烧好。我强忍着旅途疲惫,将自己丢进大桶。胡乱扑通几下,又随便裹了条棉布单,摇摇晃晃地蹭到床边。腰一扭,腿一蹬,便将自己呈大字状撇到床上。呼呼大睡去也~~~~~~~~~清晨树林中叽叽喳喳的小鸟把我美梦吵醒,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睡眼朦胧地坐在梳妆台前。镜中人美眸依旧,脸似凝脂,怎么看怎么风华绝代。我叹息——果然是妖精啊!怎么累,容颜却还是那般夺目。忽然,几声清脆又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我开门,原来是小蝶昨晚亲派给我的小丫鬟翠儿。
“人儿小姐,少爷说等你睡到自然醒,就叫我来伺候小姐梳洗。翠儿估摸着,这都快吃早饭了。再不叫小姐就该迟了!”小姑娘端着清水,有些羞涩地立在那儿。(他们那儿早饭约莫在上午九点左右。即便是再懒的女子,也不会睡过饭点的!)“哦——那你家少爷呢?”他怎么不来亲自叫我,那多浪漫。“药铺刚开业,有事要忙。少爷早早就出门了!”唉!我可怜的小相公,养家糊口责任重大啊!我心里升起一丝小小的内疚。
“梳洗吧!”庭院刷刷刷——刷刷刷——路过回廊,我忽闻院中传来阵阵萧瑟剑音,寻音而望,便见身姿矫健一袭白衣飘飘然的蛇哥,挥舞着薄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地挥洒着他数不尽的男性魅力。一招一式,剑风舞动。一眼一瞥,英气勃发。真是看得我,如痴如醉。“白公子好棒啊!”身侧的小翠也陷入痴迷。我暗暗偷笑。呵呵,怎么样?我男人耶!忽然,一道红影飘向那个飒爽的身姿。白衣男子立刻收了招式,深情款款地迎着来人的目光。两人相对而站,柔美的男子,抬起纤纤素手,一抹方巾给白衣男子温柔地擦拭着额头的汗水。
白衣男子动情,一把抓住那只温柔的小手。眼神里荡着说不出的柔情蜜意……
呵呵,我僵硬地转过脸。“翠儿,扶我回房吧!我想我还是没睡醒!”“小姐?”“我怎么大白天看到幻象了呢?”“小姐?你到底说什么啊?”咚——大头朝下,偶以头将地。“小姐?!小姐?!你怎了啦?小姐——”……大虾偷偷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是——“白兄,你重伤初愈,还是莫要太过劳累吧!”“嗯。知道了。谢谢你倾城——”收剑,站定。“喏——给你手帕。擦擦汗吧!”抬手。“谢谢,我自己来就好!”抬手接手帕,无意中抓到递过手帕的那只修长的手。
“咦?倾城,你的手很凉啊。”“唔。刚才给人儿做早点,大概是凉水泡的。”“噢。”
销魂夜
这一整天把我给郁闷的!晚上小蝶约我一起赏花喝茶我都没心情去了。忿忿地挨到晚上,我终于决定采取行动了!什么行动?答曰:各个击破!(大虾:我高中时常买那类学习辅导书……)
咻——咻——咻——我闪进某男卧房……清冷的月光下,某大肥蛇无辜地沉睡着。嗬!看看,看看!竟然半祼睡觉!不知道在那块儿等着勾引谁呢!我撇撇嘴。
不过,侧头。盯着他安然恬淡的脸,还有微微舒展的嘴角。应该是做什么美梦呢吧?真想进入他的梦境啊!看看他到底想着谁呢!聚神,分身……像一缕薄雾,我飘飘然,融入他的身体。好漂亮的地下宫殿哦!我欣喜地环顾着四周,只觉得已经摇身成为皇家贵族。正在沉迷,就见迎面走过来熟悉的男子。我定睛,发现梦中蛇哥的脸色看起来和平常不大一样,从没见过他那样坚定的样子。仿佛要抛弃一切的,与世界为敌那般决然!“白苏珍!你给我站住!”忽然,一抹明紫的身影晃到我眼前,也挡住了蛇哥疾驰的脚步。
“姐姐!”他垂下头,双唇紧紧地抿着。“白苏珍!我警告你!此刻,你胆敢再迈出蛇腾宫一步,我便,我便,我便与你恩断义绝!从此姐弟殊途!”女子皱着秀气的柳眉,漂亮精致的下巴,高贵地紧绷着。一双蛊惑人心的眼眸,透着丝丝寒意。这是蛇哥的亲姐姐啊?眉宇间竟真的和蛇哥有着缕缕相似。“姐姐!苏珍之意已决!为了俘获所爱之人芳心,宁愿与天地为敌!”“你——”女子惊诧,随即愤怒地一拂衣袖,“你好糊涂!那人——根本就是无心的!”
“有或无。终究是苏珍之事。姐姐保重!”随即,一道紫光掠过,蛇哥消失不见。“孽障!叛徒!吃里爬外的东西……”女子僵在原地,喋喋不休地咒骂着。
我迷茫,却不敢耽搁。怕再过一会儿,蛇哥便飞远了。于是,起身,追去。云雾中,我与他并肩飞着。(他当然看不见我)清爽微凉的晨风,夹着春的暖意,温柔间扑面而来。我侧过头,看着身侧毅然决然的蛇哥。他眉目舒展,不再是那般凛冽冷酷的样子。飞扬的发丝,刚劲俊美的轮廓,还有挂着温柔弧度的笑。都仿佛承载了无尽的希望与欢欣般,映得他周身都开始熠熠生辉。好轻松,好幸福的表情啊!我不禁看呆在一旁。应该是做了什么让自己无悔的决定了吧?即使抛弃了姐弟亲情,做了所有人的敌人,却还是这样由衷的鼓舞欢愉。是真的,遵从了心底的声音。矫健的身姿,如翱翔在天空中的雄鹰,划着优美的空气流,像纯白的丝带。
他这样亟不可待地是要飞去哪里?难道是奔赴爱人的约会?抑或是,她的怀抱?
我有些茫然,胸腔里汩汩地冒出许多让我心绪难宁的情愫,似乎唤做——嫉妒?醋意?
闷头跟着他……再次落地,我已经站到了明晃晃的大殿之上。宽阔奢华的宫廷会议么?看着殿旁笔直站立的人群,我猜想。嗯?!神色恍惚间,我竟然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艳红——狐狸!哇!这是什么时候的狐狸啊?!虽然媚惑如今,但那眉宇间携着的青涩与乖顺,竟是更加诱人了啊!年轻的狐狸?我瞪大眼睛,把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顿打量。“你来了——”忽然,一声高贵的男性嗓音在我头顶上方响起,打破了满殿的寂静,我诧异地扬起头,看见了那高高在上的男子。随后,嘴角开始止不住地抽搐起来——又是我?!彻底郁闷了!我到底是个什么狠角色啊?!光是来来回回变男变女不说,这现在一看,怎么哪儿哪儿都有我啊!真是事儿妈!我无奈地转过头,却瞥见众人惶恐的眼神,还有倾城小狐狸低眉敛眼诚惶诚恐的样子,以及蛇哥痴恋却又略带敬畏的表情。好么!敢情我以前是个杀人不见血,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大伙都把我跟祖宗似的供着!
唉!轻叹一声!苍天可表,大地明鉴!我小人绝对不会有这种拽的二五八万的死德性!再说,这幅阎王样子,分明不是我风格嘛!如果是我,我一定走的是亲民路线!哎——等等!我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个蛇哥大人,刚才抛弃妻子的,(大虾:大姐,你那只眼睛看见他抛弃妻子了?说得人家跟陈世美似的!)着急忙慌飞过来,就是为了我?呃,是N久之前的我?!乖乖!这么长久的感情,这么执着的念想,这么坚贞不渝的爱恋。原来真的是缘定三生前!
我黯然地垂下头!我竟然怀疑他不爱我了?!我竟然怀疑他叛变革命?!天啊!我真该一下子被雷劈死!
再看狐狸,那样小心翼翼地偷瞥着那高座在上的男子,粉红的耳朵,微微颤抖的指尖。他自然也是爱惨了自己的!不然不会那般惶恐,那般在意!我真是猪头!……悻悻地脱离蛇哥的梦境,我心怀愧疚地坐在他身边。抬手轻轻抚摸着他光洁饱满的额头,指腹缓缓地划过他鲜明的五官。“原来你在梦里,都还记着与我的点点滴滴。我竟然还怀疑你和倾城,真是混蛋!”
“唔——”睡梦里,他轻轻叹息一声。修长健硕的身体,竟然弓起成一团。双臂也很没安全感环抱起自己。“人儿——”他轻喃。纯真憨实的样子,像一个还没张大的大男孩。蹑手蹑脚地上了床,俯下身,我轻轻抱住他的腰。不料,被抱的男子身体竟陡然一僵。被吵醒了……“人儿?!”他开口,嗓子是刚睡醒时的沙哑。“嗯!是我!别回头,我就陪你睡儿!”我埋首在他宽广的后背。“人儿!我——”“嘘——睡吧!离天亮还早……”我闭上眼。许久——被抱着的身体一动不动,似乎连呼吸都省了。“怎么?”我略支起身体,看他。“睡不着了!”他无奈地说。“都怪我吵醒你了!人再入眠其实很难——”“不是!”他打断我,然后苦着一张脸,转过头,夜色中越发明亮的眸子,对上我的眼。“你的胸,贴着我的背。我只能天人交战……”“呃,对不起——我……”我慌张,脸红如煮虾。“事实证明你是对的!”他的黑眸,越发幽深起来。“你确实已经二次发育了。而且——效果还不错!”啊?!我傻眼。这,这,这到底是赞美还是……他起身,高大的背影渐渐将我覆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面上。带着奇异的男性体香。
“我知道这样不对,毕竟小蝶他还没——而我——”他再度逼近我。肌肤相接,呼吸相闻。
“行么?”他垂下头,狠狠地呼出一口气。双手颤抖着捏着我的双肩。“我——”“不行就算了——”他飞快地起身,长腿跨下。“哎——”我一急,双臂搂住他劲瘦的腰。他再度僵住。缓缓侧过头望向我。“你——”“我没说不啊——”主啊!给我条地缝吧!轰——一股巨大的力量突如其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自己就已经被扑倒在床榻上。
他的身体犹如千钧大山,稳稳地将我罩在下面。借着幽幽月光,我可以看见他狂卷着风暴的双眼,肌理完美的上半身,还有那光滑的犹如麦色丝缎般的肌肤。“不许动!”他抬手压下我还欲直起的上身,饱满的唇就这样带着霸道袭来。
怀疑他喜欢男人,是我今生犯得最大的错误!他的唇一刻不离我的肌肤,有力的大手探进我的衣物。我就像一颗大号粽子,被他一层层麻利地拨开。退下抹胸的那一刻,他惊异地一声叹息。欣喜地垂下头,他温柔地伏在我耳边。
“我喜欢你的二次发育……”火热的唇,随之换了侵袭的地点。“你真的是水妖,水做的女子。我渴望你的甘美,从我第一见你开始!”
我发现了,这个家伙喜欢在床上讲情话!我估计,按照他白天那副冰山帅哥正人君子的模样,要说出这样的话,可能性几乎为零!“唔——”思路被打断!我咬牙切齿,“你咬我!”“谁叫人儿不专心!”真是个霸道的家伙!一点都不温柔乖顺!不过,偶并不讨厌……身躯终于相连,我幸福地包容着他。抬起手,拂去他隐忍激动的汗水,我扬臂攀上他有力的肩膀,随他的激|情起起伏伏。他痴迷地望着我,一眼不眨。我亦深情地与之对望,交心交人。这一刻,爱意谁人可挡?让我们不禁沉醉这绚烂旖旎,不禁贪婪在这满室的花开。
甘愿,像一潭春水为你荡漾,像一只含苞为你绽放。你是我爱的男子啊,亦是永生爱我的男子。
这一刻,我们的身心都已属于彼此。那么,人儿便在这一秒发誓,我们之间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猜忌,不再有一点一滴的不信任。从此之后,爱意绵长。你若愿意,我就将牢牢牵住你手。来世今生,永不言弃!
步入棋局
咿呀——精致的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温暖却依旧有些刺眼的晨光,便趁虚而入。
“唔——”我反射性地眯起眼,抬手挡住脸。透过指缝,视线中恍惚间闪过一抹熟悉的淡蓝。心,陡然一惊。“小蝶!”我猛地坐起身,神智在一瞬间清醒。可是,环视一周,明畅的卧房内,竟是无半个人影。“怎么了?”蛇哥温热的气息袭来,拥着我的手臂紧了一紧。怔怔地转过头,看见那张熟悉的脸。狂跳的心,终于平静——“没,没事。”我安抚地轻拍着他健硕的手臂,脸上漾起一个贴心的笑容。
神经过敏了吧?一切不是一如往常么。镂空的烛台,檀木的衣橱,软竹的躺椅,镀银的脸盆架,还有——晃动着清水的脸盆。晃动着的清水?!这一刻,笑容凝固……阴凉的山麓下,有一个漆红的凉亭,虽简陋但却不失古朴。溪水流经,翠绿交叠,紫竹环抱,微风贯穿。我微微抬起头,看着亭中那个落寞单薄的背影。耳中所闻都是艾艾怨怨的琴音,纠人心肺,催人滴泪。曾经,我以为我是天不怕地不怕没心没肺一猛妖。此刻,不过就是寥寥数语于唇齿之间,却终究是踌躇不敢上前。左三圈右三圈,来来回回。背着手,弓着腰,摇头又晃脑。“唉——”我是叹息复叹息啊……砰——琴弦骤端,我一惊,回过头,只见亭中人指尖早已血流如注。“蝶儿——”我一闪身,晃到他近前。一把握住他滴血的手指,想都没想我就吮了上去。“怎么这么不小心?!”我一边吮血,一边带着些许责怪与心疼地盯着他。
“对不起。”他垂下秋水般的黑眸,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还疼么?”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放开他的手。“嗯。不疼了。蝶儿没事!”他扭过头,故意避开我的视线。随后,我们便各自陷入沉默。啾啾啾啾——小鸟欢快地鸣叫着。叮咚叮咚——溪流一刻不息地流淌着。沙沙沙沙——树叶你推我搡地摩擦着。可是——我们依旧沉默着。是真的,伤了他吧?我心里苦涩地想。可是,这伤害,我又何曾是心甘情愿地施与?明知道,灵魂中,记忆深处,已经被他留下了最深刻的烙印。现如今,我又怎能不去爱他,心疼他?但——时光已过,物是人非。情情嗳嗳的纠葛,已经陷你我于此。虽然无奈,但那些执着相守坚贞不渝的岁月,竟是真的一去不回头了。我又能奈这强悍的命运之轮如何?“唉——”我终于无法再僵持,转过身,对上他纯净的双眼。一些话,我不得不说。“你早上来过了?”“嗯。”没有情绪的踪影可辨,他仅仅是抿着唇。“我和蛇哥——”“我给你们送洗脸水。”“可是——”你监视我们?终究没有说出口,我有些尴尬有些彷徨。又过了许久——“你想和我说些什么,蝶儿其实已经可以猜到八九分。”“嗯?”我猛然抬头,看见他绝美的脸上终于染上些生气。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终于有了情绪的波澜。“可是,那些话我真的不想听。”他决然,起身行至我身前。已经是高出我半个头的十六岁少年了!底气不足,再加上心怀愧疚,抬头望他时,我的身体竟有了些许颤抖,眼神也开始狼狈地闪烁起来。“人儿。”他轻唤我,就像抚慰一个脆弱的婴孩,那般小心翼翼。“嗯?”我难以控制地被这样的眼神蛊惑,不禁抬眼,望进他一泓深潭。
“人儿爱蝶儿么?”“爱。”“只爱蝶儿么?”“……”“只爱蝶儿么?”“我……”“只爱蝶儿么?”“我……”“算了。”那双紧紧握着我双肩的手,就那样颓然地滑落。那刚刚还疯狂地燃烧在他黑色瞳仁中的火簇倏地一下熄灭,此刻,仅仅迸落出满眼的绝望,最终却也归于虚无。“回去吧。天要黑了。”缓缓地,他淡然开口。依旧是熟悉的背影,依旧是纯净的眼眸,依旧是出尘沉静的眉眼。可是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些东西已经不再一样了。或者,是完完全全失去了。
忽然,身心都是一阵寒冷。我茫然地抱紧双臂。“回去吧。”他抬手脱去肩上的披风,将我严严实实裹在怀中。举步,便要携我离开小亭。
“琴——”我迟疑地拽拽他的袖子。眼神落在那把漆黑的古琴上。“不要了。”他只是随意地瞥一眼,“弦断了,不吉利……”晚饭时分巨大的圆桌上,我们四人围坐。对于下午我和小蝶的同时失踪,狐狸和蛇哥很有默契地同时选择沉默。而我和小蝶自从一同回来后,便也没有任何言语。佳肴繁盛的饭桌上,只有安静吃饭的声音。气氛,一度压抑到令人窒息。少顷,一个家丁轻轻踱步进来。将一封书信递给小蝶。四人的注意力同时都转移到那封厚厚的信上。小蝶拆信,看信。一炷香后,重又抬起头来。“是我爹。说前几日京都那边来了一个很厉害的道士,于是他就托那位师傅给我算了算运势。”他顿住。“然后呢?那道士说你怎么样?”我两眼放光,急不可待。(大虾;八卦病又犯了……)
“嗯……”小蝶有些迟疑。“说吧,小蝶。大家都很想知道。”狐狸也催一声。哈哈!我朝狐狸投去赞许的一瞥。孺子可教也,狐狸上道也!“说,说我今些日子有小人加害,恐有性命之忧。”“什么?!”我吃惊,马上就要拍案而起。“可能是胡说的。你知道那些江湖术士,很喜欢危言耸听的。我们如今太平盛世,哪来那么些性命之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狐狸关切地望着小蝶,样子甚为焦虑。“是啊。蝶儿。还是小心为妙!”蛇哥也有些担忧。“呵呵,谢谢两位哥哥挂怀。家父说,我祖上有辟邪的传家宝,银锁牌。只要每日挂于胸前,即可免灾。”“那就挂呗!反正也不麻烦!”“是啊,是啊。倾城之言在理。”“呵呵……真是,老人家就喜欢信这些有的没的。”“也不全是胡说的啊!”“确实应当注意,天地命理,玄妙颇深……”“……”他们还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我后来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只剩下一句话——有小人加害。
有小人加害?!小人?!小人?!那个,这个,我咬衣袖,我扯衣角,我蹲在墙脚。莫非,我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小人?!谋害亲夫,心狠手辣的小人同学?!
何时诉离殇
“咚咚咚——咚咚咚——”门外一通慌乱的脚步声。我翻了个身。“啪啪啪——啪啪啪——”竟然又传来焦急慌乱的拍门声。紧接着,“小姐——小姐——人儿小姐——醒醒啊——”是翠儿的声音。无可奈何地揉揉眼,我不情愿地起身,摸索着开了门。“怎么啦?这大半夜的。”“人儿小姐大事不妙了!你快去,快去——”门外女子惨白着一张脸,颤抖着嘴唇一双漆黑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忽然,我觉得事情似乎真的有些不妥。“怎么了?你先别急,慢慢说。”我安抚地握住她冰冷的双手,眼神尽量镇定。
“是少爷!少爷——少爷他——”“小蝶怎么了?”“他快不行了!”心,一瞬间收紧。我精神恍惚地跟着翠儿凌乱慌张的脚步,路中满脑子都是小蝶的一颦一笑。
怎么会这样?如此地突然?可是,脑中画面一闪。我又情不自禁地忆起白日里,他那些不同寻常的神情和举止。
落寞的,伤感的背影。孤单绝望的眼神。还有那些我听不大懂,但却饱含深意的话。
“弦断了,不吉利……”一下子想起,这句昭示着某些不可抗拒力量的话。像是预言,更像是命运不可逃离的轨迹。
浑身都是彻骨的寒冷。我暗暗咬紧牙关——好蝶儿,你千万不要如此狠心!淡蓝色的纱帘后,安静沉睡着那个孱弱的少年。一眼望去,便叫我肝肠寸断。
推开门外站着三四个郎中,我一下扑到他近前。“蝶儿——人儿来了——”我轻轻抚摸着他苍白的脸,指尖微微拭去那唇角残留的点点血迹。
他没有回应。这一刻,我抑制不住泪如泉涌。模糊的视线里,是有关他的一切。千年前的女子,婉约美丽。千年后的男子,纯净如水。他们都有着同一双静如寒潭,美似湖泊的眼眸。都喜欢投注那爱恋的目光于我身,百年守候,千年不悔。
可是,我却伤了他,很深很深。虽是无奈,却抵不过自己的薄凉二字。爱了伤了,也背叛了。
本以为,日子还有那么长,我可以用余生来弥补。疼他爱他,永远守护他。但是,却终究是忽略——他,现在仅仅是一个脆弱的凡人啊!被封印了记忆与法力,他只能世世轮回。一遍遍的生老病死,一遍遍的从头再来。
而我,这个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人,却根本不知如何帮他,如何救他。此刻,就只能傻傻的呆坐在床头。一遍遍抚摸着他,看着他的脸庞一点点退去血色,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微弱。心如刀割。“人儿——”是狐狸温暖的声音。转过头,强打起精神,我拭干脸上的泪水。微微扯动一下嘴角。“狐狸。”他端着汤药,小心翼翼地来到我跟前。“这病来得太过突然,郎中们都不知是何缘故。”“是我太忽略他了。他身体不适,我竟然一点不知!”视线再度放在那静静沉睡的脸上,我心底泛起深深的自责和愧疚。“别太担心了,人儿。这是刚刚熬好的汤药,趁热给小蝶喂下吧。”“嗯。”我接过碗,轻轻扶起小蝶,舀起一勺药,轻轻吹吹。“我先尝尝吧,怕会烫了小蝶。”“别!”狐狸一把拦下,我没有准备,险些打翻药碗。“你这是干嘛?”我愕然,一脸迷惑不解地望着他。“我,我——”狐狸的眼神竟然开始闪躲,一张小红唇紧紧地咬着。“怎么?!”我心中疑惑更深,目光开始变得咄咄逼人。“我,我是听大夫说,这,这药对健康人不好。我是,我是怕你,我……”他身体轻轻颤抖着,头也垂得低低的。我的心,微微一颤。“你怎么了?我只是随便问问,看把你吓得,没事儿。既然郎中说这药对我不好,那我不尝便是了。你莫要害怕。”冲他微微一笑,我转过头又舀起一勺药。眼角余光,却瞥见狐狸早已满头冷汗,本就殷红的薄唇,竟生生咬出一排血印。那血妖娆诡异,让我顿觉有些刺眼。没有再言语,我只是低下头,专注地看着安静地躺在我怀中沉沉昏睡着的少年,心绪翻腾。
手中的药,停了片刻,热气也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小蝶——”我轻唤,“咱们吃药吧。”小心地将汤匙移至他嘴边,轻轻撬开他的唇,药汁灌下。可是,他一滴都未喝进。顺着嘴角,留下衣襟。我的心一阵抽搐。不要啊!蝶儿,你要喝药啊!再舀起一勺,再灌。依旧是全数溢出,留下唇角。这一刻,我忽然无助到绝望。茫然地抱紧他瘦弱的身体,已经忘记哭泣。
“小蝶——”我喃喃自语。讽刺啊!我不是万年的妖精吗?法力高强,上天入地。可是现在呢?连自己宿世的爱人都守护不了。空有一身的法力,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倍受病痛的折磨。难道,这就是贪心的惩罚?!想要更多,却注定失去。深深地,我埋头在他怀中。搁着衣物听着他胸腔中,那虚弱的心跳。砰、砰、砰……忽然——脸颊触到一块冰凉的物体,我疑惑地转过头。那一刹,犹如五雷轰顶!!!!是小蝶的银锁牌。是早已乌黑一片的银锁牌!携着药汁的余味,那是触目惊心的乌黑!“扑通——”身旁那个一直沉默的身影,直直地跪下。“人儿——”那抹颤抖的艳红,犹如秋风中战粟的枯叶,在这温暖的床头,瑟瑟发抖。
“你在喊我?”我茫然地转向那个我世界上最信任的男子,一时间无法思考。
“人儿——”他仰着头,一双漾水的黑眸中,是我从未见的恐慌与无助。
“狐狸——”“人儿,我——”“狐狸——”我牢牢地盯住他,他亦一眼不眨地仰望着我。彼此的瞳仁里,都是对方饱经风霜战战兢兢的脸。是的,我怕。狐狸,我也是如此的怕。怕这是事实,怕这是真的,怕你纯真的脸孔背后隐藏着我从未见过的另一面。我怕……“狐狸,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说啊——”我缓缓地伸出手,想把他扶起。
“人儿——”可他紧紧是咬住唇瓣,苍白的素颜上淌下一道又一道汩汩的泪水。
“狐狸,我只要你一句解释。只要你给我一句解释,我就相信你!快啊!你说!”我的情绪越来越不受控制,说到最后我近乎是咆哮着吼出。他垂下头。颓然的眼中失去了所有的神采。“你还不说?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不说!”我发疯地摇晃着他单薄的身体,长长的指尖几乎扎进他细嫩的肉里。可他依旧紧紧抿着唇,不发一语。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我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地,感觉身心都被绝望冻结。
“人儿——你不要这样——”狐狸狼狈地爬到我身侧,颤抖的双手迟疑地伸向我。
“你走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我起身,躲开他。俯身抱起床上的小蝶,感觉他轻的就像一片树叶。“不!人儿,你不要赶我走。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没有办法。可是,我怎么说?我,我,我……”“走吧。”我绕开他,迈步向门外走去。“人儿——”他猛地扑在我脚下,双手紧紧地拽住我的衣衫,扬起的面上已经泪水瓢泼。
“人儿——我求你!不要赶我走!不要赶我走!我有苦衷,我没有办法。人儿,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狐狸。”我僵直着,深深呼出一口气。“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告诉我真相!”
我们的目光交接,双眼对望。所有我期待我恐惧的,一切尽在眼中。我知道,他应该看得到,我知道,他应该猜得出,可是最后,他终究是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缓缓地松开了那双抓紧我的手,明亮的眸子也随之黯然。颓然地跌坐在地,他垂下了那张我最熟悉最信任的脸。视线终于变得模糊不清,恍惚间发觉那原本已经紧握在手深埋在心的也终究渐行渐远。
遗失的无奈,挚爱的悲哀。那一刻,错身而过,我最终还是迈步离开。
笑着相遇,笑着别离
果真是江南的小镇啊,风雨说来就来。屋外,呼呼的风声夹杂着滂沱的大雨,狠狠地拍击着窗棂。起身,关好门窗,视线便又再度望上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现在的我,谁也不相信了。守在蝶儿的床旁,我亲自卖药亲自煎药,再用嘴一口口喂他喝下。抬手,拂开他散落的发丝。我的心,便又艰涩起来。大门外,那个一直跪着的身影,我不是没有看到。风雨中,他依旧挺得笔直的身体,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像。推开一点缝隙,我能清晰地看到那早已被雨水侵湿的大红衣衫,紧紧地熨帖在他瘦削单薄的身体上,升腾着丝丝寒气。他乌黑的发,粘连在他惨白的脸颊,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上满是水珠。
咬着唇,他似乎在拼命地控制着自己的战粟。可那执着却又痛苦的表情,隔了层层水雾偏又是那么清晰,那么深刻。像一只烧红的烙铁,一点点一点点,印上我的心。终究还是,推开了那扇厚厚的门。撑一柄油纸伞,我站到他面前。头顶上雨水停歇,我翠绿的裙角上惹上泥水,晕湿一片。他颤抖地仰起脸,呼出的热气都是升腾的雾白。“人儿——”他的眼睛里依旧是潺潺的情愫。“你好傻。委屈如此为何不说?”他不语,只是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便有颗颗细小的雨珠滑落。
“狐狸啊——不要再这样无私的爱下去了。”我重重的叹息后,终于俯下身来,与他相望。“答应我,从现在起,做个真真正正为自己而活的男子。”“人儿——”他急切地抓住我的手,神情慌乱。轻轻抬起手,我抚上他冰凉的额头。“狐狸。我不要你再受委屈,为了任何人都不行!”这一次,我是如此坚决。
他,终于无语。可是那自喉间,细碎压抑的呜咽却是他无声的话语。动情,我一把搂住他。纸伞滑落,天地雨帘中,只剩下我们紧紧相拥的身影。…………“你为什么信我?”“因为你是你!”即使一些表象会将我暂时蒙蔽,可是转身后,我知道,那个一身红衣的男子,他永远都不会改变。他的心,他的人,他坚定不移的眼,都是我世间最值得珍视的宝贵啊。“谢谢你,给我时间。谢谢你,始终都不曾放开我的手。谢谢你——”我心中,唯一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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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蛇哥千里迢迢从远山带回救命的药丹时,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顾不上长途的跋涉与劳顿,蛇哥便与我们一起守候在小蝶身旁。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上的少年,终于在众人期盼下悠悠转醒。他的眼睛缓缓张开。有些木然地扫视了一周,却最终停留在狐狸脸上。狐狸黯然地垂下头。“小蝶!”我终于亟不可待地唤他。而他,却只是冷冷地望着我,不发一语。“小蝶!”我又唤。他的目光却变得更加寒冷。“少爷可能是刚清醒,咱们还是别打扰他了吧!”翠儿起身上前,挡住了我还欲近前的身体。
“那——”不甘地再望一眼小蝶,而他早已合上了双眼。薄薄的唇,抿得几乎全无血色。
“我们还是离开吧。”我有些沮丧地转身离去。而狐狸,却还是怔怔地僵在原地望着床榻。在我连声呼唤下,才有些狼狈地回神出来。
看来,小蝶是真的怨我极深啊!我挫败地摇摇头。**
翌日 得到翠儿的传话时,我是吃了一惊的。她说少爷一早去了望天涯,约我前去观云海。小蝶昨日才恢复神智,怎么今日就能外出登高?!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究竟是和我怄气还是如何?我茫然而又焦急地飞身而去,顾不得朝露微寒晨风袭面。望天涯高耸入云端,我飞至最高点。就见一抹淡蓝的披风,正随着刺骨晨风猎猎作响。
“小蝶!你到底想干嘛!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愤恨且心疼,大步走过去,强硬地扳过他的身体。他垂着眼,在看到我的那一刹,有哀绝的神色一闪而过。“你来了。”“你这是干什么!快跟我下去!刚刚死里逃生的身体怎吃得消?!”我拽住他手。
“你还在乎我的生死?”他莞尔一笑,俊美无韬。“我当然在乎,不然——”“不然什么?不然你也不会依旧放个时时想谋害我的人在身边!”“蝶儿!”我痛苦地望着他。“怎么?说中心事了?还是你根本就是敷衍我。而对于你一心喜爱的倾城和——”
“够了!”我终于怒吼出声,双拳紧握,指甲深陷入肉。“事到如今。你还这样执迷不悟?”“什么?”他愣住。“一场戏,一个局。赌注是自己的生命,而我们都是入戏的戏子。随着你的调子,合着你的拍子。一步步,都踏在深渊的边隙。谢幕时,唱得便都是戏子的挽歌。不是吗?!”
“什么?你?”他踉跄着退后。“一切的冤孽,一切的亏欠,那都是因为我的辜负。薄情寡意也好,自私背叛也罢,这一切的根源都是我。又与他人何干?!”“不是的。不是的。人儿,你听我说。要不是他们二人纠缠你,你是不会动摇的。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我有情,对我有爱。而他们不过是匆匆过客,过眼云烟。只有我,只有我才能永伴你左右。相信我!相信我!”“蝶儿啊——”我叹息,“为什么你就是不愿给爱一次机会呢!倾城和蛇哥对你是那般的疼爱,你难道看不出来么?那碗药,我猜想倾城在接过的那一刻可能便知道了其中必有蹊跷。你要陷害他,他那样灵动细腻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觉察?可最终,面对我的误解,面对我的猜疑,他是如何做的?!他宁可被我怨恨,宁可被我驱逐,都不曾说一句被你冤枉陷害的话!你到底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小蝶空洞的眼,泛着凄楚的光,他茫然地眺望远方。“可是,即便他再好,他也终究是要与我分享爱的对手。我们之间永远也不可能有情意可言,除非——他死或是我亡!”“小蝶?!”我一惊。那是一张怎样冷酷决绝的脸,那又是一双怎样视死如归的眼。那还是那个喜欢牵我手依偎在我身旁的纯美少年么?纯净被怨恨取代,静美被邪恶侵染,那还是那个我所熟悉的爱人么?“小蝶——”我惶恐地伸出手,想触摸他往昔那温柔的指尖。他却一步步后退远离。“蝶儿——”“人儿,你爱我么?”“爱。真的爱,非常非常爱。”用整颗生命去爱。“只爱我么?”“蝶儿——”“回答我!”“蝶儿——我求你。”“回答我!”“不。可是——”“那就没有可是了。”他淡然地说,一切风轻云淡般。退后,他最终微笑地站定在涯边。“蝶儿!你不要——”“人儿,我爱你。只爱你。为了你我可以做一切事。可是,你却终是负我。”
“蝶儿,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用自己的余生弥补!”“没有了,再也没有了。记住——”他明亮的眼,纯净恬淡。微微弯起的嘴角,带着蛊惑人心的笑。“是你负了我……”仰面,他大笑着跌下。“不——蝶儿——”我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可是那怒号的山风却呼啸着将我的呼喊吹散在风中。
我疯了一般,直冲下涯。他微笑着望着我,带着超脱的笑。我急切地飞着,伸出的手那么想触摸到他温暖熟悉的手。可他,却始终在我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的地方。不过是隔了一个人的距离,我却只能眼睁睁看那滚滚的白云将他吞没。而他,始终是含笑的……我们曾经许下对方的生生世世,却终在时间轮回中错失彼此。幸福,永远在那触手可及却又相隔天涯的地方。让你灰心绝望,最终放手。是谁?亲手毁了对方的梦?带走了往昔的纯美。又是谁?宁愿殒身也不向命运妥协?空留泪水飘荡在风中。不曾想,伤心欲绝的你,留给我的最后一个梦境,竟然是微笑。一如往昔,笑着相遇。而今仍旧,笑着别离。
幸福是幻影
四年后……终于还是归隐山林了。带着我的狐狸和蛇哥,一起去过那些平平淡淡但却幸福快乐的日子。老林,溪流,一间木屋。男耕男织,我混饭吃。“狐狸——午饭做好了没?我快饿扁了。”我趴在木桌上,懒散地敲打着碗筷。
“再等等啊,人儿乖!蛇哥打猎还没回来,倾城再炒个油菜。”红狐狸娇媚一笑,露出碎玉一般的小白牙。借着午日的强光,晃得我一阵恍惚。“咳咳。”我故作镇定。“那个,蛇哥还要很久才能回来么?”我悄悄地起身,向某红衣靠近。
“大概吧,去得有点远。不过,也快。”他没回头,一门心思地翻炒着锅中的青菜。
滋滋滋——锅里发出温馨而又熟悉的油呲声,充满着家的味道。“哦。就是不会太快回来了呗?”我贼溜溜地迈着太空步,蹑手蹑脚地贴上狐狸的后背,一双手不安分地抚上他坚实的胸膛。“人儿!”某狐狸一阵僵硬,带着嗔怒回过头,狠狠地瞪我一眼。“我炒菜呢!”
“没事儿!你炒你的。我就是抱会儿,咱们两不耽误。”我一本正经,假寐地眯起眼,脸颊贴在他温暖的脊背。“你这样像条八爪鱼似的贴在我身上,叫我怎么炒?”他嗓子哑哑的,不知道是被油烟呛得还是怎么样。“哦?”我侧头,别有深意地打量着他妩媚精致的侧脸。“怎么?炒不了了?”抚摸,抚摸……我真坏……嘿嘿。“唔。”他害羞地咬住唇,双颊绯红。“那就甭炒了——”呼——我一扬袖,炉中火瞬熄。“你?”他转过身,一双眼睛氤氲水润。“不是饿扁了嘛!还有力气……”
“咱是谁啊?万年的妖精——”垫脚,勾住他修长的脖子,一张小嘴就迎上了他的殷红。“嗯。不错!油烟味都盖不住你香喷喷的体香。我家狐狸——就是好。”
我细细地吧唧几下嘴,余味悠长啊……再看他,早已红透半边天鸟~~~~~~~~~~~~~~于是——滚来滚去……“好了,人儿。快起来,蛇哥就要回来了!”他一边着急忙慌地穿衣束带,一边一个劲儿地催促我。“狐狸——”懒慵地唤他,我伸臂环上他祼露的腰身。“人儿!”“狐狸——”我又唤他。目光留恋地洒在他逆光中,金色的轮廓。“怎么?”他终于觉察出我的异样,俯身一把捞起我,抱在怀里。“怎么了这是?干嘛那副小猫似的样子啊?”“狐狸——我好幸福哦。”我靠在他肩头,额头轻轻地蹭着他光滑的颈窝。
他低下头,随即莞尔一笑。“那还不好?难不成|人儿是过惯了拨乱不断的日子,现在反而不习惯这三人相守的平淡生活了?”“没有,没有!”我急切地仰起脸,却一头撞进他略带宠溺的戏谑目光中。方才发觉,自己上了这只狡猾狐狸的当。“耍我啊你!死狐狸精!”我挥拳迎上。而狐狸则大笑着一边躲闪,一边趁机逮住我精细的手腕。却不敢使劲,只是柔柔地握在掌中,轻轻厮磨。这一刻,金光洒落,山野宁静。在这间简陋但却结实的小木屋里,承载着我数不尽的幸福。
“狐狸?”“嗯?”“我想要个小宝贝。”“男孩女孩?”“都行。”“那叫什么呢?”“男女都叫——”“什么?”“媚绝色!哈哈!”“人儿取笑我!”“谁叫你叫了个那么自恋猖狂的名字。还倾城——”“那是祖母起的啊!我有什么办法?”“就是你臭屁就是你自恋。以后我要搂着闺女儿子,指着你告诉他们。你看你看,那边那个,穿一身大红埋头做苦力的那个,就是你们爹。叫倾城!倾人倾城——媚倾城。哈哈哈哈……”
“人儿……”夜 ,终于在温馨的烛光下—— 拉下黑幕。“蛇哥怎么还不回来?”我倚在木门边,回头望向狐狸。“就是啊。他说今日一定会在日落前回来的。”狐狸也有丝疑惑,秀气的眉头微微蹙着。
“他不是说还要去趟圣水潭么?说要采点药草炼丹。”“那也该回来了。”狐狸起身,立在我身侧。“要不,咱们留封信在桌上,一起出去寻一寻吧。”点头。“也好!”说真的,心中竟然隐隐约约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但愿是我敏感多心。
夜间的深水潭,冷风习习。一望无边的潭水,在银色的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寒光。对这里,我是熟悉而又亲切的。生我之地,一如母亲。但今夜,我竟然产生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诡异十足!许是感受到我心底的惶恐与不安,狐狸拥着我的手臂紧了一紧。“别怕!人儿!”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这一刻带着说不出的阳刚。“嗯!”“哼哼——果真是伉俪情深,缱绻不已啊!”死寂一般的空气中,骤然传来男子低沉的嗓音。似乎带着极力压抑着的愤怒与怨恨,那声音陌生而又熟悉。“谁?!”狐狸和我同时喊出声。一道微蓝带着幽冥不定的光亮,如倾斜而出的虹,划过天际。面前蓝光包围下,是一个颀长挺拔的男子。他飞扬的发丝,俊逸出尘的眉眼,隔着淡然的夜幕,恍惚间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是他吗?我的心剧烈地颤动着。是他吗?那个眉眼温柔,有着世间最最纯真笑容的少年。怎么可能?!当少年成为精壮的男子。当青涩蜕变为成熟。当柔嫩转换成刚毅。你我水雾相隔。可是为何你那本该纯静如水的双眼早已噙满怨恨的闪光,那总是温暖舒心的嘴角也挂上邪恶嗜血的笑。
这一刻,当我终于迟疑地向你伸出手来。为何?你脸上的不屑与厌恶已经昭然若揭?
究竟是什么?让我满心的悔恨与思念也成了空灵的挽歌,硬生生压在胸口无处诉说。
“怎么?终究是新欢犹新忘却旧爱。人儿你,忘我忘得好彻底啊!”他冷漠的笑,带着数不尽的嘲弄与怨毒。字字句句剜心刮骨!“小蝶!你怎么能这样和人儿——”“闭嘴!你这只卑贱的狐狸精!”一声怒喝,带着他鄙夷至极的眼神。“真没想到,等待了三百年,终于让你逮到了可乘之机。也不枉费你唯唯诺诺甘心为奴那么些年。哼!狐狸精终究是狐狸精,骨子里永远透着妖媚勾人的本性!”“你?!”狐狸呼吸一紧,踉跄着退后,单薄的身体颤抖得摇摇欲坠。“小蝶。你到底意欲何为?”我莫可奈何,心已经跌到寒潭之底。“怎么?我这样说你的新欢,你心里不舒服了?心疼了?”他冷笑着眯起眼,手托住下巴,探究地注视着我闪烁的眼。我默然垂下眼。“那我要告诉你。你那痴情无比的蛇精哥哥已经惨死在我的手下,你又会作何感想呢?!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啊?!”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我一下子失控,猛地冲到他面前。一把拽住他衣襟,疯狂地摇晃。轰——一道蓝光像一道霹雳,重重地击在我身上。我毫无防备,一下子被击飞出去数米之遥。
“人儿!”一道红影迅速掠过,狐狸惊慌地扑倒在我身边。“人儿,你怎么样?啊?”
“不要考验我的耐心。也不要小看我的实力。现在的我,封印已除。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记起,那么,现在就更没有理由原谅你这个薄情寡意的负心人!”“把蛇哥交出来!”我狠狠地盯住他冰冷的脸。“你凭什么对我下达命令?”他冷冷地扫我一眼。“就凭我有万年的法力,可以轻而易举毁了你!”我愤恨地起身,挺直了身体与他对视。
“哼!那又如何?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我?千年的灵蝶妖?不要太过猖狂,现在的我——”他淡淡一笑,带着邪媚妖娆深深地望一眼狐狸。“这还要感谢你啊倾城。感谢你那位痴心绝对为你而狂的蛇女王啊!吞了她的万年妖丹,我现在——”他再度牢牢地望向我,“未必会输于你!”
“蝶儿——”我深深地一声叹息,感觉天地都在悲鸣。对面相隔的人影一颤。“这称谓已经不是你该叫的了!”他扭过头。一步步,我迈向他。不算太远的距离,我却好似走了万年。万年的岁月千年的光阴,带着熟悉男子每一次音容笑貌,像河水般奔腾着从我身边流过。转眼间,汇于远方,那片我不再回首的地方。终于安详平静地立于他面前。忍住了即将汹涌而出的泪水,我用最后的温柔,最后的目光将他细细打量。就让我再望一眼吧,这份牵扯了千年的挚爱。当时间偷不回,当人已逝物已非。这一刻,我终于决定了放手,将那道明媚纯美的身影封藏,从此遗忘。所以,莫要怨了。所以,莫要恨了。所以,我开了艰涩的口对你说——“蝶儿——放手吧!我们,是真的错过了,回不去了。”
血泪祭奠
伫立风中,我和他衣袂飘荡。拂动的裙摆与他淡蓝的衣衫纠缠,分开。一如我们扯散的缘。他不语,只是凝固着自己深潭一般的眼,一瞬不瞬地望着我。透过身体,直抵魂灵。
而我亦望着他。一眼万年,祭奠自己最后的留恋。许久——他终于扭过头,深邃的侧脸,线条鲜明到令人窒息。“你会后悔的!为你曾经所做的一切!”“不悔!”虽已心碎满地,但我却无法放任自己的懦弱。因为这一刻我是为了自己生死未卜的爱人。“好!那你就用行动来告诉我,你是如何不悔的吧!”一道刺眼的蓝光闪过,犹如凭空炸响的惊雷。他炫目的周身呼地一下被光亮包围,映得他白皙的脸,幽冥阵阵。“动手吧!只要你胜了我,一切就都随你意了!”是真的,要刀剑相向了!那么,就让我们的缘分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吧!“好!记住你说的话!寒心蝶!”我脚下生风,飞身迎上。“不要!人儿!”腰间忽然被一圈温暖包围,我回头,便见狐狸一张焦灼的脸。
“人儿,你不要去!让我来!我先拖住他,你快去寻白大哥!”又来了!魔人精!“媚倾城!你给我听着!从现在起,你必须按我说的办!胆敢有一点自作主张,我就,我就修了你!”“人儿?!”他瞪大双眼。“现在马上给我离开!跑得越远越好!不许回头,三天后,灵狐山见!”
“人儿?!”他放大的瞳仁,倒映着我坚决如铁的脸。“现在就给我走!快!”手上猛地一推,带着巨大的力道。那抹鲜红的身影,便像一片风中的树叶,随风飞远。他挣扎着,满脸的惊恐和不甘。可这一刻,我只想最后再望他一眼。倾城,吾爱,若能再见,人儿定当永世不离!将那抹红深深镌刻在胸中,我决然地转过身,直飞向那刺眼幽光的中心——“奔腾的海洋,咆哮的河流,且听我灵动圣水的召唤——”身后瞬间响起躁动的豪迈。狂啸的水,带着冰冷的气息,汇聚成嚣张跋扈的巨龙,轰隆隆嘶吼着,盘亘在我周身。“寒心蝶!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我操控着硕大的水龙,翻飞在空中。“看来,你还是和当年一样自负自傲。”他冰冷的眼睛微微眯起,“只不过,当年你有傲立天下的资本,而现在——你已经大不如初!”“化蝶——”随着他一声怒吼,那包围着他的幽蓝结界一瞬间膨胀开来。而他挺拔的身影也在无限地伸长。淡蓝的衣衫变换成蔽天遮地的巨翅,他整个身体在变大的同时,渐渐转变成一只硕大的振翅欲飞的蓝灵蝶!“即使是用上我的原身,我也在所不惜!”他长翅而起。强光普照,映得灰暗苍宇青光习习。那越发炽热的气流,自他巨大的蝶翅下喷涌而出。凝聚到我身上面上,刺痛灼热一片。强悍的蝶毒……不容再等!成败就在这一瞬。额前水符缭绕,迸发出所有的光彩。我身后的水龙便嘶嚎着瞬间大盛,携着冰骨的水雾直冲向挥动的巨蝶。轰——两股巨大的力量相撞,渐起无数的水花和火花。我倾尽所有,所有的希望都在这致命的贯穿。然而,风停了,雾散了,当一切归于平静。那只折断羽翅的大蝶,却借着混沌的气流直逼向我。一切,快到不可思议。那耀眼的蓝光,那怨毒的目光,即使拖着残破的身躯,却依旧不肯妥协的巨蝶,借风而来!
这一刻,我们四目相对。这一刻,退路皆无。这一刻,刹那便是永恒。这一刻,我莫可奈何,却也只能轻轻闭上泣血的眼……**
“啊——”我一下子起身,头痛欲裂。茫然地环顾四周,却发现,视线所及竟都是刺眼的红。
艳红的床单,艳红的纱帐,纱帐外则是大红的喜烛,闪着跳跃的烛光,正一点一滴淌下血红的泪。低头再看自己——竟然是一身火红的喜服!“你醒了?”挑帘走进,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也是一身的火红。“狐狸——”我痴痴起伸出手去。“闭嘴!”他一脸嫌恶。“少在我面前提起他!”意识一瞬间惊醒!“寒心蝶?!你——”我激动地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恍惚间,一下子跌倒在地。“哼!你终于还是败在我手下。”他信步走过,俯下身,却没有急于扶起我。只是伸过手,紧紧钳住我的下巴,逼迫我仰起脸与他对视。“这就是负心的下场!”“蛇哥在哪?!”我绝不低头!“就这么亟不可待?”他轻笑,随后缓缓起身,“不过,人儿也该见见为夫为你准备的见面礼了。”轻轻地,他揽住我的腰肢,半拖半扶地将我置于桌边。“下面,就请品尝一下为夫为你亲手做的喜宴!”随即,掀起第一盘菜的银罩,他冲我微笑着一努嘴。“喏——”清澈的汤水,带着丝丝青黄。一个黑漆漆的椭圆物体沉在汤下。“这是什么?!”我狐疑地望着他。“看不出来?!”他调笑着伏在我耳边。“以前白大哥亲手做给你喝过哦!据说还是亲手杀了自己的哥哥得来的呢!”忽然,一阵冰凉的感觉自脚下直冲向头顶。“这到底是什么?!”我的声音乖戾而尖细,像不是自我喉间发出般诡异。
“千、年、蛇、胆、汤!”他一字一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骗子——骗子!”一阵疯狂的笑声自我唇间逸出,我颤抖着双肩,难以自已。“怎么?”他愤恨地扳过我的肩膀。“你不信?!”“哈哈哈——骗子,骗子。你说你杀了蛇哥?你说你杀了蛇哥?扯淡!放屁!你他妈找抽!”
“哦?”他起身,双肩环抱打量着我。“人儿难道真的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我止笑,怔怔地望着他。他弯着唇角,不急不慢地从身后捧出一方木盒。眼角淡淡瞥着我。心一下子收紧,我瞪大了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方小小的木盒。呼吸停歇。
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求求你,蛇哥,人儿求求你!咔——盒盖启开。一道黯淡的白光一下子倾泻而出,弥散在空气中。渐渐地,渐渐地,汇聚成一个飘荡的魅影。而那浮动着的轮廓和眉眼,对于我有着怎样刻骨铭心的熟悉!“不——”谁人垂怜?可闻见我声嘶力竭的呼喊?“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肝肠寸断啊?”那个邪灵般的男子,鬼魅森然地笑着。修长晶莹的指尖,把玩着一颗暗红的妖丹。“不——”我扑通一下跌跪在地,用尽所有的力气匍匐到他身下。“求求你!把蛇哥的魂魄和妖丹还给我,求求你!人儿给你磕头,人儿给你下跪,小蝶求求你!”“滚开!”他一个大力的转身,推开我紧扯着他衣衫下摆的双手。我被重重地甩开,翻滚在地。
“你也有今天?不是从来都是别人像狗一样跪倒在你脚下么?怎么你今天反而成了狗呢?啊?”
“都是我不好!不该背叛于你。可是,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人之错。与——”
“闭嘴!”他如一头发狂的野兽,猛地扑过来。“你以为你就错在背叛?你以为你就错在多情?告诉你。你最大的错误,就是根本不该出现在我面前!根本不该出现在蝶儿面前!你毁了我的一切,毁了蝶儿的一切!你罪该万死!”
“你?!”我愕然地抬起眼。那幽深莫测的双眸。漾着暴怒的颜色,恨之入骨的情愫。那对本该纯静如水的漆黑瞳仁里,此时竟开着诡秘的嫣红。一如嗜血的牡丹,娇艳正盛!
给个了断!
他不是蝶儿!我茫然惊愕地望着面前这个蛇蝎一般心肠的男子,熟悉的眉眼却散发着数不尽的陌生与仇恨。
是谁?驻进了他的灵魂。借着他不甘放弃的心,凭着他对我牵扯不断的念想操控住他的心智?
透过妖冶艳红的瞳仁,我恍然大悟。我的蝶儿虽然善妒,但却不至于怨毒。我的蝶儿虽深爱我如此,却不至于由爱生了恨由恨再生了怖。千百年来,他温柔地抚慰。从来都是那般善解人意,那般体贴无私。现在又怎会心狠手辣至此?!早该想到,早该想到!四年前,从他第一次用计离间我和狐狸时起,我就该想到!
好恨啊!真的好恨!就这样又一次放开自己心爱之人的手,差一点,便真的人各天涯!
“你到底是谁?!我跟你拼了!!!!!!!!!!!”胸腔中强烈的愤恨如喷溅而出的岩浆,带着滚滚炙热,煎熬着我早已脱力的身体!这一刻,摆脱躯壳的束缚,我的灵魂已然脱壳而出!看你是何方邪灵!我就来探个究竟!横冲直撞,我跌进那泛着猩红的瞳仁。吃力地爬起,周围混沌一片,唯有白雾茫茫。
记忆里,我好像来过。摸索着前行,却终不得法。重伤的身躯无法给与脱壳的灵魂太多力量,这一路我走得艰辛痛苦。
“你还是找来了?不容易么。”一瞬间,雾散云开,天地一片明朗。我蓦然回首,飘着淡香的百花深处,是一个苍白的女子。“你是?”“真是贵人多忘事呀,我尊贵的殿下。难不成花雷一战,你又受伤失忆?呵呵,还真是任意薄情的好借口呢!”哦?貌似还是个旧相识。我仰起脸。“听你这巴不得我死的口气,难不成你就是那个邪灵?魂魄都快散了的一缕游魂,竟然还这样诸多事端?”她脸色骤变。苍白一下子变得灰白,最后变成惨白!“你也好不到哪去!我盼这一刻不知盼了多久!今日,我就要用这仅剩的一缕游魂和你同归于尽。”她激动着大喊,“既然要魂飞魄散,那就大家一起来!”一瞬间,暴风迭起,乌云聚散。她飘荡的身体像一张散开的渔网,铺天盖地向我袭来。而我还尚未来得及反击,便已被那层细密的魂魄之网牢牢裹住。压抑的黑暗,开始一点点侵蚀掉我残存的意识。这就是怨恨的力量吧?竟然如此巨大!我有些无助,但却并不害怕。只是——真的就要同归于尽了么?!真的就要化作凡间一缕尘埃,从此了无牵挂了么?
只可惜,我那些还未来得及做的事,还未来得及兑现的承诺啊……蛇哥的魂魄和妖丹我还未拿回,他要如何转世?如何轮回呢?小蝶的孽障,随着我和这名女子的魂飞魄散应该可以解除。可是,清醒之后,他见到我空空的躯壳,又会怎么样呢?还有那个小冤家。该不会从此以后,年年岁岁花谢花开,都傻等在他的小山洞里望眼欲穿吧?一百年,一千年,抑或是永远?只是,这一次,我恐怕是真的不会再回来喽。算啦……好累啊……不想了……睡觉觉了……**
甜死人不偿命
历史新篇章!(鼓掌!)
“ZZZ……ZZZ……ZZZ……”“喂!醒醒,快醒醒!”一个轻柔熟悉的女性嗓音飘进我的耳朵。“哼!真没想到,我的女体竟然如此德行!”一个冰冷低沉却充满磁性的男性嗓音。(大虾:什么“充满磁性”?真是做梦都不忘花痴!)“唔?”我睁开眼,抬起手背使劲儿揉了揉眼皮。一对绝色男女,施施然立于我面前。怎么回事?我不是挂了吗?怎么又活了?难道升天了?见到神仙姐姐和神仙哥哥了?
哎——等一下,这俩人,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熟啊?我瞪大眼睛,猛瞧——少顷。Oh, my god !这,这,这女的不就是我自己吗?这,这男的不就是屡次出现在蛇哥和小蝶记忆里的男妖王吗?天啊!这俩人整了半天,不都是我自己吗?!“你,你们到底是何方妖怪?竟大胆冒充我!”我伸出手,颤抖地指着他们。表鄙视我,这真的不是我胆小。恐怕任谁一觉醒来,睁开眼发现别人成了自己,他都镇定不到哪去!
“哼——”那男的甩都不甩我,直接鼻孔朝天,扭过头去。不过,那女的倒貌似比较温柔。“你这不废话嘛!眼睛都看见了,还装傻!我们不就是你嘛!”掐腰,某女做泼妇状。
她身旁的男子仰头悲鸣中……“是,是噢!你是我噢!”我干巴巴地冲她笑了一下。随即,猛然从地上弹起。“那他妈我又是谁?!”“切,一对白痴!”“你他妈说谁?!”我和某女异口同声,头则同时转向那个口不择言的男淫,随即互相对望一眼。还真挺像我。我暗自纳闷……“行了!别啰嗦了!最厌恶你们这种低级的人!”某男骄傲地像只公孔雀,自以为潇洒地扬了一下袖。(大虾:是谁说人家声音充满磁性的?)“听着!水妖人!其实,你刚才已经和牡丹花仙的魂魄同归于尽了。但是,幸运的是——她是花妖,三魂七魄都是轮回的媒介。没了魂魄,她已然化作宇宙虚无。而你不同,你是水妖就是物妖,无心无灵。承载你存于天地的媒介只有妖丹。而你体内的三魂七魄对于你,其实只是记忆的载体而已。”他顿住,一双摄魂的双眼,晶亮而又捎带鄙夷地俯视着我。看你拽得那副二五八万的样子!我暗自腹诽。八过——咱输人不输阵!万不能让这孙子将咱小女子瞧扁了去!挺胸、收腹、下巴高傲地扬起四十五度角,我轻启朱唇——“没、听、懂!”听听!多么不卑不亢!一片死寂……许久之后,直到我的身体已经僵硬,面部也有些扭曲时——某女上前拍拍我的肩膀。“姐姐,你功力比我强啊!”她莞尔一笑。“谢谢!”“没想到,我以后的岁月就要以这幅蠢样子苟活于世。我真的——”某男攥紧拳头。“生无可恋——”随即——咻地一道银光划过,某男消失不见。我惊愕,茫然地转过头看向盗版的自己“他干嘛去了?”“寻死去了呗!”“啊?!因为啥呀?”“呵呵,大概是想发扬一下绅士风度吧。我和他其实都是你的另一段记忆,而你的记忆又是魂魄载体。刚才你和牡丹魂魄同归,其实只会彻底损失掉一段记忆,他或者我。本来,我俩是想来问问你,你愿意我俩谁献身。看看,咱连催人泪下的演讲稿都准备好了。只不过,刚才妖王那小子已经自动弃权。所以,你就不用选了!”“啊?!这也太合适了吧?我估计这事儿要是让刚才那女的知道,她非得气吐血不可!”
“你说牡丹啊?呵呵,她现在恐怕已经是世间一粒浮尘了。吐血那档子事儿,她都没机会喽!”
“太棒了!”我乐坏了!一把抱住盗版自己,幸福地热泪盈眶。“哎呀。好了好了。抓紧时间啊!外面还有一堆烂摊子事儿等着咱解决呢!”某女将我提开。
“咱?!”“闭上眼!咱俩归一了~~~~~~~~~~~”轰——
男妖王魂魄:代表被如来封印之前的水妖人的记忆。即,从他幻化成妖到大闹九重天被如来嘁哩喀喳@¥%……%……*&的全部记忆。小人一号魂魄:代表妖王转世到现代再离奇穿越回来一直到和牡丹圣水潭花雷一战的全部记忆。就是那傻了吧唧的傻妞陈卓人的全部记忆。小人二号魂魄:就昏迷十五年后苏醒的某女至今的记忆。现在一号二号归一,小人就有了从穿越至今的所有记忆了。所有和狐狸还有白蛇以及小蝶(从他是丞相公子算起)的往事,大虾都给她补全了。保证她不留一丝遗憾!解释完毕。
不看保准后悔!
睁开眼——我胡汉三又回来了!经过了这么些事儿,从乌龙穿越到被响雷咔嚓一下子劈成绝色美女,再到花雷一战法力复苏。我堂堂水妖人,闭月羞花,黛玉葬花,火树银花——经过了怎样不平凡的一生!(大虾:是她!没错!她终于恢复记忆了,也恢复正常了……默……)起身,拍拍身上沾染的微尘。我双目泛光!迈开革命的脚步——准备大踏步拥抱光明——哎——等等!我顿住!貌似忘记什么事情了。(大虾:又开始没心没肺了……)
“哎呀——蝶儿——”一下子瞥见昏倒在脚下的小蝶,我呼天抢地的扑到。(小蝶:终于发现我了。我在这块儿尸挺一天了都!导演——赶紧给我换演员!)“蝶儿——呜呜——”小蝶惨白着一张脸,双目紧闭。我搂起他伟岸却还携着些许少年单薄的身躯,泪水滂沱。“怎么办?你怎么还不醒来?人儿已经都不再混沌,你为何却还这样面无血色?是怪我未能及时将你从痛苦中解救?还是依然怨恨着人儿的薄情?谁能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像一个迷失在天地间的孩子,惶恐而又不安。忽然——如春风化雨,如万千花开。静谧的室内,竟泛起了丝丝涟漪。我抬手慌张地抹去满脸泪水,瞪大双眼。翩然欲飞的蝴蝶般,他长长的睫毛颤抖着。覆盖着眼底那浓郁的黑色,似乎是感知到泪水的濡湿,竟像晕开的浓墨,漆黑光亮到让人心动。我的蝶儿,我的蝶儿!单是你这倾倒众生的长长睫毛,就已经告之了我——你复苏的生机与活力!
隔着几生几世的轮回,如今你我终于要真真正正的重逢了!没有命运的捉弄,没有阴谋的排挤,更没有忘却和遗忘让我们彼此交错!(大虾:提醒一下,人儿是知道小蝶和自己前世的种种的。她不是曾经进入过小蝶的深层记忆么!)“蝶儿——”“人儿——”那双纯净温暖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我。一如千年之前!“蝶儿——”我幸福地紧紧拥住他。“呵呵,你长大了,人儿已经抱不住你了呢!”
“人儿——对不起——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了——”他嗫嚅着,神情易碎。
“没关系,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人儿已经帮你驱走了心魔,保证你再也不会受伤害了——从此,我们只有幸福没有苦难了……”我温柔地望住他。“人——”他猛地拥我入怀,双臂紧紧地箍住我。“呵呵——咳咳……”勒得太紧了……体力真是惊人……**
手中捧着的是盛有蛇哥魂魄和妖丹的木盒。我呆呆地注视着它,手指抚在它温婉的纹路上细细摩梭。“人儿——对不起。我真的不是——”背后是一抹苦涩的声音,夹杂着压抑的哽咽。
“你那时是身不由己,我想蛇哥他,是不会怪你的。”怪不得你的,蝶儿。
转身,我迈进呼呼的山风中,任凭干冷的气流洗尽眼底的灼痛——蛇哥,我想你。思绪不由得飞向那天,当你迈出门的前一刻,你其实还依然是一个幸福溢满唇角的男子。
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和最亲爱的兄弟,你愉快地背起弓箭去山林深处射猎。
闭上眼,我深深吸一口气。仿佛就能感知到你轻快迈步林间的愉悦与潇洒。
可是最终,一切幸福的憧憬都如轻雾,烟消云散了……一切,多么像一场变幻的梦?可是,时光又怎能轻易倒回?否则我一定会在你出门的那一刻,深深地将你拥抱,用身体告之——其实,我是多么的爱你。也好在黄泉路上,冲破凄寒的迷雾,留给你最后一丝温度。
…………十八年后“快点快点快点!这边的都给我去门口排队!还有,你,哎——对,就你,蝙蝠大哥,别到处瞎撒摸了,赶紧过来按手印!”“下面!听我口令——男妖站左边,女妖站右边,男女皆可站中间,半男半女挂棚顶上!快!速度要快!”“一家只许一个孩儿!若是生出半男半女的小妖精,允许再要一胎!”没错!你们的眼睛没花,耳朵也没聋。那个稳稳地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前,扯着嗓子狂吼的女人就是我!水妖人……
众读者:为什么腻?!呵呵,这个,还真是说来话长。话说,如来这厮,还真不是个东西。(如来:善哉善哉!)陷入无比痛恨的回忆中……“妖王殿下,别来无恙啊——”我一抬头,对上那个笑眯眯的大家伙。我无奈。这青天白日的,竟然能撞邪!“看你这架势,难不成是跟那傻——呃,降龙大师是一国的吧?”“正是!在下乃是降龙师尊,如来是也!”“非也,非也,在下降龙是也。”我回想起初次见降龙时的情形——嗯!自我介绍的方式都一样,果然系出同门!“你找我是为了——”“呵呵,施主——你听我说——”“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呕~~~~~~~大事。不登门!”“停!”我怒极。“呃,不好意思。出口成章,开口就唱了,你看。咱重来啊!”“嗯。”我忍住暴突的血管。系出同门……系出同门……应该谅解……应该谅解……
“妖王殿下,咱们的渊源还要从三千年前说起。话说那时你英俊潇洒艳冠天下,法力无边责任心强,好打抱不平,喜欢劫富济贫。我看你很有领导才能于是就@@#¥¥……%%%%……*(&¥¥#如此这么般,这么般如此,你就成为一代枭雄,统一妖界的霸主。从此千年,妖界再无战乱纷争。百姓安居乐业,齐夸党的领导……”“然后呢?”我挑眉盯着他。“呃。”他被我直视得有点不好意思。一张古铜大脸,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嗯?表吓我!我肝颤。“然后,嗯,然后,然后我不幸目睹了一眼你的女体风采,从此就——”
“……”“你不问下文?”他顿住,好奇地盯着我。“……”我哑巴了……“呵呵。你不问我,我也说!于是,我就暗下决心。一定让你的女体常示人间!不过,你不要想歪了。贫僧出家人,平时就喜欢看点黄书,并不是贪好美色之人!”“呼——”我长呼一口气。“那为什么啊?”“你以前生性偏冷,心系苍生却情感深沉。而且,对于情爱之事尤其茫然。爱钻死胡同到了癫狂的地步。唉——”他负手悲叹。“我心软,见不得这样为了生灵造福自己却得不到幸福快乐的好妖。于是,才决定借你迷情心死的机会帮你寻了一条新出路。”“煞费苦心啊!”我闻此言,感动不已。“不过,为什么最终还是让我变成女子了呢?”
“呵呵,当然也不排除为九重天众兄弟偶尔养眼的目的。”“……”“不过,现在既然你的性子已成功转型,我也算是为你铺就了一条阳光大道!所以,作为回报,你是不是——”他倾身,向我逼近。“喂!”我双手护胸。“应该继续替我统领妖众们呐?”耍我?!我恨不得咬碎银牙。(大虾:咋滴?妹子。你难不成还遗憾啊?)
“怎么样?”他弯起细长的双眼,笑得春风一度桃花烂颤。“我有说不的权利么?”话音刚落,但闻——咻地一道,金光闪过。某佛脚驾祥云,绝尘而去。却在我愕然目光里,仍不忘回眸一笑——“谢谢啊——”忽然,一种一锤子买卖的感觉,油然而生。自此,生活彻底被颠覆。所谓的妖王,开始走起传说中的亲民路线。于是,权利依旧,威信却早已在日日的计划生育,扫黄打非,社区会议,妇女座谈中荡然无存……最后一次收获 穿越指数十点:妖王 == 居委会大妈 ! “哎呦喂!你瞧我还真不敢认,没想到真是你啊 ,大妹子!还记不记得我了?”回忆的闸门豁然轻阖,我茫然地抬起头。视线对上的,竟是一张似曾相识的猩猩脸。“你?!”我愕然。“哎呀,真不记得我了?我倒是也没敢认你!在那边看了你半天!还是你家倾城相公认出我来,这我才敢来认你。行啊,四十几年不见,你整容啦?”“贝多芬(背多分)?!”(大虾:忘了的亲请去《谁人来解媚药苦》那章,温习一下。此女便是小人曾经半夜在荒郊野外抓来的给蛇哥解媚药的猩猩精。)“对!当年你就是这么叫我的!”“终于遇见旧相识了!”我们相拥而泣。“怎么回事啊?计划生育证还办不办啊?”“就是啊。前面的不办,赶紧让开。要叙旧回家去叙不行啊!“真是……”猩猩女身后陆陆续续传来抱怨声。“哎呀——大姐。你等会儿,我得先给他们办完证。大家伙不满该去如来哪儿投诉我了。”
“嗯!了解。这年头,公务员也不好当啊!”猩猩女满脸体谅。我终于坐下。可惜ρi股还没粘到椅子上,就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和喊声。
“殿下——殿下——快让开,我找殿下有急事儿——快闪——”“怎么了?黑护法?”当年的歪下巴被我真情打动,收为贴身护法。“殿下——下——呼——倾城公子——倾城公子他——”“他怎么了?!”我一个高窜起来。“他要生了!”
你的罪孽,我的伤
“啊——呀——嗯——唔——”我疼得满脸是汗。身侧的狐狸焦急地握紧我的手,一双媚眼闪着晶莹的泪花。“殿下!再使点劲儿!马上了!马上了!”宫女们忙乱的身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马上个屁!你们丫的竟忽悠我!这都一天一宿了!啊——”我一口咬在狐狸嫩白的手腕上。
“嗯——”他闷哼一声。该死的狐狸,你活该!谁让你骗我的。说什么你家有祖传的汤药,可以替我孕育!结果呢!仅仅是替我怀,到头来,还不是得我自己生!“你这个骚狐狸!你这个骗子!哎呦——疼死我了——啊——”“殿下——真的只差一点了!您再努努力!相信奴婢!”我吃力地甩头。冷汗密布,披头散发,感觉自己此时一定像极了女鬼。“呜呜呜——救命啊!天上打个雷把我劈死吧!!!!!!!!啊——”我不要做女鬼,更不想做难产死掉的女鬼!“人儿——人儿——都是倾城不好,都是倾城的错。孩子咱不要了,不要了!快,快别生了,别生了——”忍无可忍!我愤恨地转过头,怨恨地盯住他。“你说不生就不生啊?!难不成让它烂我肚子里啊!成天跟我跑业务,这点女性常识都不懂!哎呀——”我重新跌躺在榻上。“那要如何是好?那要如何是好?!”狐狸急得团团转。可惜,着急当不了饭吃——偶的折磨依旧……最终,在我马上就要精疲力竭之际,我终于不负党和人民的热切期望——爆发了小宇宙!
“大熊星座——赐予我力量——”最后使出浑身力气,我拼死一搏!“出来啦!!!!!!!!!”随着宫女们兴奋的一声呐喊,一个粉嘟嘟的婴孩儿呱呱坠地。“哎呦我的妈呀——”我像一滩烂泥,颓然地倒下。“人儿——我的宝贝——倾城的好宝贝——”狐狸喜极而泣,一把捧起我的脸,一阵狂吻。
是啊!偶实在太伟大了!忍着产后的剧痛,我在心里先小敬佩一下自己。
哎——冷不丁地,我忽然想起个事儿。“那孩子呢?那孩子呢?快给我抱来,快点儿!”狐狸茫然,慌张地从宫女怀中接过婴孩儿,轻轻捧到我面前。“你看,他多漂亮——”狐狸献宝似的在我面前夸赞,一双美眸偷偷地扫着我的脸,貌似在观察我的表情变化。我心里暗自好笑。怎么地?你还怕你儿子不受我待见啊?俯下脸,我贴近那个小家伙。顿时,一阵熟悉的幽香传入鼻翼。我惊讶,赶忙扒开它细软的毛发,低头一看——这额头上,哪有什么水符啊!“死狐狸精!!!!!!!!!!!你又骗我!!!!!!!!!!!!”
一声震山狮子吼,响彻王宫……
四年后我郁闷地蹲在潭边,无聊地拨弄着潭边的小草。身后,一只火红的小狐狸,欢快地在草堆里打着滚儿。没错,那就是我儿子。狐狸精一只,too !唉!我的命真苦。明明是天地灵气之长的水妖,可却偏偏基因都是隐性的。也就是,我和狐狸精生狐狸精,我和王八精生王八精。压根儿,没我这优良血统什么事!囧 !哗——哗——骨碌——骨碌——身后某小孩儿玩的不亦乐乎。“媚绝色!”我起身,一把揪住他。“我警告你!你再趁我不注意,变成狐狸在草地里打滚儿,我就扒了你的皮,做一条毛围脖!”
“娘亲——”一道红光闪过,我手中变出一个粉妆玉砌的小男孩儿。妖娆的眉眼,青涩稚嫩中已初见媚色。唉!头痛!妖界又一祸害!“呜呜——娘亲不气——色儿知错了——”他被我提着,凌空踢打着白嫩的小腿,一双漆黑的大眼睛闪着怜人的泪光。“人儿?!”忽然,远处一声惊呼,引我蓦然抬头。视线相撞,我眼中是一抹蓝衫飘飘。“小蝶?!”时隔二十几载,重又相见。他依旧那般出尘清秀,眉宇间的青涩已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岁月沉淀留下的成熟稳妥与睿智淡然。“人儿——”他微笑着张开手臂,清风徐徐,扬起他鬓边的发丝。有一种悸动,与光阴无关。即便你离去千载,只要一个回眸,我依然心潮澎湃。
“小蝶——”小步终于变成小跑,小跑也渐成飞奔。这一刻,我热泪盈眶,飞身扑进那个阔别多年的怀抱。倾诉我数不尽的相思情愁。“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他搂着我,淡淡的温热气息洒在我耳际,让我无比安心。
“噢——好啊你们!竟然趁着我爹爹不在,跑来这里幽会!我要去告诉爹!”
小蝶哑然。放开拥着我手臂,低头俯视着身前的小不点儿。随即,了然地抬起头。“小倾城?”我无可奈何地笑着点点头。“他去哪了?”“帮我开粮产会议去了。你知道,我算术不行。那个报账,记账什么的,一点不会!”
“呵呵,一家三口很幸福啊。”他恬淡的笑着,抬手,将我散落的发丝拢在耳后。
“这幸福,你也可以拥有的!”我握住他的手,深深地望向他。“……”他黯然,垂下睫毛。“你想什么我知道。不过,我从未怪过你。”“是我自己无法原谅我自己。这双手曾经罪孽深重,它们不配拥抱幸福。不配……”
“二十二年,你离开整整二十二年了。”我挽住他的胳膊,来到潭边。“二十二年可以忘记很多事,二十二年同样也可以发生很多事。”他迷惑不解地望向我。“蛇哥他,马上就要归来了……”**
大虾:乃们,还要小蝶么?正文,GO ON !**
此生倘若如此而已,我又怎能心甘情愿?少了一双手,少了一种温柔,深刻到印如骨髓的记忆,是谁也抹不掉的伤。
二十二年前,如来与我的约定里。我没要长世永存,也不要容颜永驻,要的不过是一次转生,一次重逢。于是,物换星移,沧海桑田。我便有了甜蜜的等待,等待我的爱人再一次从我身边走过。从此,苦难结束,幸福也将悄然绽放……如瀑的青丝,我用翠绿的玉簪绾起。涂一层淡淡的脂粉,在我水白的双靥。细细地描绘我远黛的峨眉,丰盈的唇是娇艳无双的红。“人儿——你真美。”望着镜中女子,那双修长的眉眼,闪着惊艳的光。
我望向自己的镜中影,眼如秋水,烟波浩渺。可是——“你会难过么?”回过身,我握起倾城的手。他痴痴地望着我,只是笑。“傻笑什么啊?”我嗔他一眼。“为白大哥开心。也未人儿开心。”他抿着唇,眼底柔情荡漾。怎么会有这么傻的男子呢?是太过爱还是太过善良?“从此,我们就都幸福了。人儿——”他搂我入怀。什么也不必说了。当所有的言语与感激都是那般苍白无力时,我唯有将脸颊深深埋进他温暖的胸膛……二十二年后,就在这条静谧的林间小路上,会有一个白袂飘然的谪仙经过。他是被仙人点化的散仙,悠悠然徘徊在山水之间。御风,驾雾,一派逍遥。可他不知道,他还曾是一个世间最最痴情的男子,摒弃一切,只愿与心爱之人生死相依。
今日,我守候在这里。阳光如此明媚,却有些刺眼。黄莺的歌喉依旧,此刻却略显吵闹。一如我涟漪迭起的心湖,用尽心念,也无法平复。如来说,天地之缘只在一瞬。那个令我二十二年来夜夜辗转的男子,其实已经摆脱了情劫。如今,他逍遥自在,却未尝不是一件妙事。可是,倘若眼光初汇。单是轻轻一瞥,他就能将所有的前程往事忆起。那,也便是他自己的抉择。笑话!蛇哥怎么会记不起来我呢?别说是眼光汇聚,就算是瞥一眼我翠绿的背影,他也会穿越轮回的束缚,直奔我而来。我有何担忧?可是,我现在这样忐忑,又是为那般?纠结的裙摆在我手中,皱了又平,平了又皱。手心,早已汗湿一大半……
日薄西山了。我焦急而又紧张地掂起脚,张望着,聆听着——蛇哥,你为何还不来?!忽然,林间小路的尽头响起了轻快的脚步。一下下,如此清晰地踏在我心头。
我紧紧地捂住胸口,感觉那颗跳动的炙热似乎要破口而出般。而那抹晃动的白影,已然跃进视线。是他!刀削一般深刻刚毅的五官,炯炯如暗夜寒星的双眸,挺拔伟岸的身姿,让天地为之失色为之黯然!蛇哥!我艰涩地大口喘息着,感觉周遭的世界似乎开始模糊,而那越来越清晰的,唯有你迷人的身影,与举手投足间的英挺之气!一万年的等待,你明亮的双眼,终于不偏不倚地望向我。犹如天雷轰顶,我只能呆若木鸡。看那幽深的眸子,深邃到不见倒影。你就那样牢牢地望着我,一眼不眨,一如当年!
像扯散的玉珠滚落在眼底,那惊诧莫名的光亮迸发在那夜空的漆黑中,是如此的让人震撼!
蛇哥!你终是记得我的!你不会放弃我!我就知道。生死都拆不散的心,又怎会被轮回羁绊!
步子变得飞快,扑面而来是你带来的清风。不愿你一人飞驰向我,可此刻我的双腿已然无法挪动!近到呼吸相闻,近到衣衫交错。你忽然——微微向我颔首,便携着阵阵清风而过。越过我僵直的身体,越过我不住颤抖的肩。
只是疏离的一颔首?只是对陌生女子出于礼貌的一颔首?然后便错身而过?只是这样?仅仅是这样?心坠寒潭……
不说再见
步声起,响于心头。步声止——我蓦然回首——血红的残阳里,那个伟岸如山傲然如雪的男子,负手而立。一阵晚风拂过,吹动他身下芳草摇曳,荡起层层翠波。亦晕开,他眼底笑意,醉人心脾——“人儿觉得,苏珍心上,你还抵不过一碗孟婆汤么?”狡黠淡去,浓情代之。
这一刻,我凝望却无言,唯有泪滴满衣裳。千载后,再度忆起彼时光景,你笑语,指尖轻划我手心。静静写下——痴心终有偿,余世无离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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