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里,有人递来洁白的纸巾。我看到自己连续不断的泪珠坠落在纸巾上,晕开一片片润湿的痕渍,在明晃晃的灯光下,就像寂寞雪地里飞鸟的足迹。
那天把周瑾送到卧室时,我看到床头柜上有张纸,上面是她潦草的笔迹——“男人就像洋葱,想要知道他的真心,就要一层层剥开看。我一边剥一边流泪,最后发现,他,根本是没有心的。”
回去后,我一直睡不着。脑子里像走马灯一样,转着许多事,怎么也停不下来,一会儿是周瑾和陈瀚生盛大婚礼时他们甜蜜的笑颜,一会儿是刚才污秽不堪的画面,一会儿又是想象维东和某个女人在一起的情景。
看看时针指向两点半,无论我喝几杯热牛奶都没用,我抱了被子去客厅沙发,找了张碟——陈凯歌的《无极》,开始放。前次看该片时,我就无可救药地被它催眠了,今次我也希望它有效。
歪在沙发上,我迷迷蒙蒙觉得被子滑掉了,随手四下摸索,想把被子捞回来。仿佛抓到什么柔软的布,我用力往自己这边拽了拽,那布却执著地往外逃,我继续用力。
“小薇薇,你不会要我当你的被子吧。”李哲戏谑的声音,准确无误地直达我的耳膜。
我一睁眼,正对上李哲饱含笑意的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牢牢抓的是他的睡衣。
哼了一声,我掩了尴尬,理直气壮地谴责他,“大半夜的,你没事干,在我旁边做什么?是不是想图谋不轨?”
李哲摆出他一贯的无辜表情,“我口渴起来喝水,看到你被子掉了,好心想帮你捡起来,这也错了?”
我拖过被子,把自己盖了个严实,“懒得理你,我要睡了。”
“我还有个治失眠的方子,你要不要?”李哲突然俯下身问。
“呃?”
我还没明白过来,他的唇已如蜻蜓点水般掠过我的脸颊,停在我的唇上。简单的吻,没有深入,没有纠缠,如同哥哥悉心呵护柔弱的妹妹。没有任何不洁的感觉,我默然。只觉得他的唇,像夏日的薄荷,悠长的清凉,让人静心而惬意。
黑夜,李哲微笑的脸,被温润月光柔和了轮廓,不真实得如在梦境。闭上眼睛,薄荷味渐渐淡去,我如魔咒,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