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三年,改革开放如火如荼,偏僻的黑水村也被卷入了这场改变历史的大潮中。但由于开放的代价是建一条八十里的公路通往县城,黑水村的村长果断的摒弃了开放这一奢侈的道路,选择了改革。改革使农民尝到了甜头,极大地调动了他们沉睡千年的积极性。他们开始为自己劳作,为生活劳作.
改革后的一天晚上,牛得草忙完了一天的农活,吃完了仍没改革的饭,躺在炕上看着老婆收拾饭桌。冲动是魔鬼,而人极爱冲动,牛得草是人,所以牛得草也会冲动。没有人认为牛得草那晚对他老婆的冲动是错误的,但冲动而无任何控制却是个最大的错误。十个月后,牛得草冲动的惩罚诞生了。为了牢记这个教训,牛得草为他的儿子取了个愤世嫉俗的名字--牛黄。
牛黄就是我。
我从一出生开始,就肩负着降低牛得草家生活水平的重大责任。这也是他常说我是他最大的失误的主要原因。改革开放使得一些地方富了起来,根据牛顿定律说某个地方富必须有一个参照物,我们县光荣地担当了这一角色。而我们村又是其他村的参照物,我们家又是我们村其他户的参照物。于是,作为参照物,我生活了二十年。
因此我比其他任何人更善于用牛顿定律思考问题,升入初中,小学成了参照物,升入高中,初中成了参照物,现在,当我跨入大学的时候,高中立刻退去了光芒成为一个灰色的参照物,尽管我知道这所大学是一百多所大学的参照物。大学可以骄傲地鄙视高中这个参照物表现在很多地方,在大学中,食堂叫做莘园,厕所叫做洗手间,宿舍叫做公寓。
当我拖着包裹走进公寓的时候,我们“公寓”的另三个人早已收拾妥当,开始了自报门户这一例行工作。我的到来打断了他们,他们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紧接着其中那个戴着眼镜的说,欢迎本宿舍最后一个成员的到来。我奋力挤出了个微笑以回应,不知是否我因坐火车而几天没洗脸的形象影响了微笑的质量,眼镜兀的把头缩了回去。我注意到眼镜瘦得像家里的玉米秆,皮肤却嫩地像剥了皮的煮鸡蛋。另两个一个身材不高略带腼腆,一个则是五大三粗直追张飞。到了晚上的时候,四个人已基本熟悉了。眼镜是本市的,有着一个做外科主刀的老爸,谁都知道外科医生是天底下最赚钱的屠夫,所以我们三个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眼镜经济上的参照物。另两个一个是福建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一个是山东农村的,与我是同一阶级。阶级兄弟感情深,因此当晚我们用一箱啤酒迫不及待地把感情变得更深,回宿舍的时候,工人阶级老大哥们已经熟睡。山东人在语言上强行与某人他娘发生关系后也倒在了床上。酒精在我心中燃起了烈火,烈火烧光了睡意,烧出了一腔雄心壮志,看小说的经验告诉我这时我应该有些豪言壮语,于是我跌撞着爬上楼顶,勉强站住向着灯光最多的地方大喊:牛黄来了!你们--他妈--听好了,牛黄--来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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