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旭冷着眸子，看向地上的诗云，果然，她也是这个心思。即便她还低着头，但他却依旧可以很明显看清她嘴角的笑意。她和她，真是同一种人，都是如此，置之死地而后生！几乎不需要言语的交流，就可以达到最终的一致。
脸上抖出一抹魅惑而慵懒地笑，慕容旭的声音更添了几分轻柔：“婉嫔，你。。。没有什么话要说？恩？这药。。。在你的房里找到的，你没有什么要交代的么？还是说，朕平日里真的太仁慈了，所以你，就越发的放肆，根本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他这几句话，全是问句，语气更是平和到让人感觉他似乎根本一点都不生气，但那掩饰不住的阴冷，却依旧让周围的人，根本连呼吸声都不敢冒然发出。地上跪地满满的，全都是人，但此刻，却连一丝声音都没有。
飞雨依旧浑身颤抖着，她简直就是太高兴了！她的这个时机，果然选得无比正确，就是在这端午宴上，就是要后宫所有人全都在场，就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她要让她诗云，一辈子都不得翻身。
宫里别的药，也许还能容忍，但这个要，却是绝对的禁药。合欢散是什么？若果真对皇上用了，只要分量控制稍微不好，就真的能要了人的命的。那就真正是弑君了！
弑君是什么概念？那是灭九族的大罪！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无论如何，皇上，就算是皇后娘娘，就算是柳贵妃，都不会在让诗云待在慕容旭的身边。现在根本就不是说她究竟有没有做过的问题，而是为了以防万一，她们也绝不会再留下诗云。
当然，她之所以选这个药，自然也有她的道理！更或者说，她心里头某些时候，真的觉得诗云有可能就真的在用这种药。
否则，皇上怎么会白日与她欢好？否则，皇上怎么会至后宫三千于不顾？否则，皇上怎么会总是去她那里？飞雨绝不相信诗云有这等魅力，所以她认定这丫头是用了什么手段。至于究竟是什么手段，现在根本不是她需要想的。
她。。。只要给她安上一个手段，便已经足够！更何况，现在人证物证都在，即便诗云想要辩驳，也会有人不能让她如愿，她根本百口莫辩！
若不是此刻气氛太过压抑，飞雨真想哈哈大笑。她太高兴了，诗云现在会不会死，她已经根本不在乎了。只要坐实了她的罪名，她总会死的，到时候每天晚上，来找她的人，又会多一个。也许不久的将来，就连亦瑶也是要。。。
她突然僵了一下，亦瑶！不对，亦瑶想要害她！就好像她要害诗云一样！她蓦地抬起头来，却见亦瑶还是闭着眼，皱眉靠在椅背上，似乎根本没有醒来的意思。刚刚那个一直跟她作对的老太医，也躬着身子站在一边。
他们，都要害她！飞雨的身子再次无意识的狂抖起来，她瞪着眼睛，似乎想要开口说话，但却有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眼睛更因为这动作，变得黑白分明，似乎更带了一点诡异的味道。
慕容旭冷眼憋了她一眼，心中更加奇怪。不过也正是因这奇怪，才让他更想接招。飞雨抖得太厉害了，这已经不太像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她原本就在发抖，但此刻在众人全都敛息摒声的情况下，就越发显得她的突出！
“皇上，臣妾不知那是什么，臣妾并没有见过这种东西，臣妾对皇上的忠心可表天地，怎么会有这种媚药？皇上，您难道还不知道臣妾的为人吗？臣妾不是那种人哪皇上。。。皇上。。。臣妾。。。臣妾。。。真的没有。。。”诗云咬着牙跪在地上，她抬起头开始辩驳。
声音刚开始不过是有些颤抖，但至少还能够说得完整，可说到最后却忍不住有些失了声。既然要演戏，自然要放入最真实的情感，她逼着自己想象，慕容旭是真的这般对她，然后她竟然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就真的落下泪来。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陌生。这泪，和她往日所摆出来的泪根本不同，莫名更多了一点痛彻心扉的味道，让她觉得，若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便真的会难受到心疼，难受到她一向极易控制的情绪，都不再听她的摆布。
那种酸酸的，窒息的痛，让她不知所措，眼泪竟然真的不受控制，噼里啪啦直往下掉！她真的哭了，不是以往那些假装，不是只光掉掉眼泪而已，是真的在哭。哭到心都跟着颤抖，哭到她根本没法停下来。
慕容旭也呆了一下，在看到她的泪之后。
一年的相处，她已经很少再用哭这一招，因她知道他极不喜欢。但平日他可以很明显感受到，她是在假哭，即便有泪，也不是发自内心。可今天这泪，却不知道为何，竟莫名给了他一点心痛的感觉。他突然身子一僵，在这一刻，他竟然想要。。。过去抱她！
他疯了！他一定是疯。他的理智从来不会让他有这种莫名其妙，简直就是荒唐。倒吸了一口气，心底那一抹痛楚，被他死死压住，慕容旭的脸有些发僵，但却依旧稳着声音回道：“你还想狡辩？胡太医，你说，这种东西若朕吃了，会是什么效果？恩？”
心底那一抹地酸楚，让他整个人恨不得爆炸，但他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此刻若是不忍，就根本无法真正找出那幕后之人，亦瑶还晕着，皇后一直没有开口，柳贵妃的脸色很难看，飞雨还在颤抖。包括这下面所有的人，每一个都有可能。他必须用这种法子，找出那个幕后黑手。
他现在突然后悔起来，他开始后悔前些年他的放纵，已经把这后宫弄了个一团糟！那时候他没有心，所以根本无所谓这后宫倾轧，只要别让所有人都死光了，只要别乱破坏这后宫的平衡，只要不影响到朝堂的动向，怎么斗他都无所谓。
但现在不同，他突然有了想要保护的人，他甚至想要。。。狠狠一握拳，他没敢再想下去。他怕再想下去，他此刻就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即便是出于好心，他知道，那也绝对不是诗云想要见的。他刚刚已经很明白的看清了她的想法，她与他想的一样。
她也要找出那幕后之人，因为她，也有了兴趣！
胡太医浑身哆嗦地站在一旁，他根本不敢说话。慕容旭也不在意，只是一挑眉道：“无妨，你不愿意说，朕心里可是明白的很。婉嫔，你想得宠，想要地位，但你好歹也是宏兮想一想，你就没有想过，你做出这种事，对他会有什么影响吗？！”
他微微叹息。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加了一句关于宝宝的话。
这话自然不是说给诗云听的，而是说给这现场的所有人听。他还是想要为她留一条后路，诗云如此聪明，绝不会真正犯这个傻，他想为她多增加一个砝码。并不是他不相信她将来脱身的能力，这根本无关信任。而是他的心，根本就是在诱惑着他这样做。
直到今日，他才突然明白过一句话来。关心则乱哪！
诗云颤抖着身子，她听到慕容旭这话，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却蓦地看到他满含深意地眸子。墨金色的眼中，竟似乎藏了千言万语。她刚刚还痛到即将崩溃的心，突然安生。她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但身体的本能却给了她最好的解释。
他是懂她的，他在用他的方式，给她保证！所以，她更加要做好这一切，否则，岂不是辜负了他的配合？
诗云还哭着一张脸，嘴里还在喃喃地说着，她没有这种药，她真的不知道。可那边，却已经有小太监压着那奶娘进亭子来了。诗云没有回头，但听那人哆哆嗦嗦讲述的声音已经知道，这人真是宝宝三个奶娘当中的一个。
这人平日里根本不太讲话。自己待她们一向不薄，但她此刻却已经没有心情在去管那个为什么，因为她心里明白，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了。这个奶娘背叛了自己，不管她有什么苦衷，她都已经无法饶恕。
诗云微笑着回头朝那奶娘轻笑了一声，眼中却绽放出媚人的光彩来。她知道，这奶娘心知肚明，所以此刻，她更要打乱敌人的脚步。
柳贵妃的脸色更加难看，她现在恨不得直接将那药摔到诗云头上！亏得自己如此信任她，原来她吸引皇上，竟然是用这种东西，她简直就是在找死！不能再让他待在皇上身边，这种人，早晚要翻了天去。
“上官诗云！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你竟然敢藏在屋里！就算你现在没有给皇上用过，这种东西，是该你藏的吗？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你简直就是。。。本宫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以为你真是什么好人？！你。。。你。。。”
柳贵妃忍不住了。当然，她此刻冒头的原因，自然不仅仅是因为她生气，更大的原因，是要脱开和诗云之间的关系。她得证明这事儿她是不知道的，她没有参与。否则众人都知道诗云是她的人，那她怎么说也逃脱不了一个指使或者从犯的罪名。
而现在，她虽然还会领一个管理不力的罪，但至少要轻的多，毕竟这个罪，就连皇后也是要担的。
慕容旭嘴角微翘，没有说话。而诗云却抬起不可置信的眸子，深深看了柳贵妃一眼，低头不愿再多讲。此刻，本来就是一场戏，只看这戏中，究竟谁当了真，而谁，又在掌控大局。她的脸上渐渐露出绝望地笑，笑到柔美异常，却又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痛。
皇后则是冷着一张脸，从刚刚她的眼睛就开始死死盯着诗云看，直到柳贵妃忍不住叫出声，她才缓缓站起身来：“皇上，臣妾这些年管理后宫不力，实在罪该万死。臣妾竟然不知道后宫出了这么多古怪的东西。臣妾恳请皇上严查，定要将这些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她说着，人已经规规矩矩跪倒在地。她言辞恳切，态度诚恳，简直就是一副忠心不二的忠诚模样！如果不是从前她做出来的事早已经让慕容旭万般防备，连他也许都会被她骗倒。钮钴禄氏家族，将她培养得可真是不错，奈何。。。
慕容旭低头觑了她一眼，没有开口。可她这么一跪，柳贵妃自然也不能再这么站着，只得也跟着她跪了下去道：“皇上，臣妾罪该万死，也求皇上能够严查，否则后宫，早晚不得安宁。。。”
面色如常，但柳贵妃其实心里头都快把皇后给骂疯了！皇上此刻根本就没有要罚她们的意思，可这个女人却偏蹬鼻子上脸地跟皇上讲这些规矩，这不是讨骂吗？她还想要严查，怎么严查？谁宫里没有些乱七八槽的东西？真要严查下来，她柳贵妃估计都逃不出一个死字！
这个女人简直就是。。。等等。。。
难道她竟然想要。。。难道她想。。。柳贵妃突然醒悟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慕容旭根本不可能会否掉这个提议，更别说这还是皇后与她一起的提议，皇上自然会答应，因此她便这么眼睁睁看着慕容旭点头道：“是啊，是该查一查了。。。”
嘴角勾出笑意，慕容旭冷冷得瞥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直让她们蓦地感到一股凉意袭来，他才又继续笑道：“若再不查，朕哪日被人给害死了，岂不是都不会有人知道？根本没有防备，朕这后宫。。。还有什么意思？！你们是不是一个个的，都已经当朕是死人了？！”
他突然爆喝，吓得所有人，包括胡太医，就连外头伺候的宫女太监，整个御花园里，竟然全都跪了下来。所有人都被这一声的气势吓疯了！皇上从来温柔无比，根本不对人大吼大叫，即便是处置人的时候，也都带着笑。可今日，皇上居然。。。
有几个平日里胆小的，竟然已经毫不犹豫地晕了过去！
柳贵妃觉得自己也要晕了。。。果然，慕容旭才刚吼完，皇后就毫不犹豫地接口道：“皇上，臣妾该死，还求皇上给臣妾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臣妾严查后宫，绝不再允许有类似的事件发生，即便是位高者，臣妾也绝不能容！”
慕容旭挥挥手，算是答应，那边皇后已经整个人跳了起来，转头就喝道：“来人，搜宫！”
她这一声令下，慕容旭低着头根本没管。柳贵妃不懂皇上究竟什么意思，她都快要急死了。如果真的搜宫，会是什么结果，皇上难道自己不明白不成？到时候，就真的是天翻地覆，后宫起码要死一半伤一半，这。。皇后现在，根本就是利用时机在耍疯！
而这个时候，躺在软椅上的亦瑶，也终于醒了！
“皇上。。。”这声音像蚊子一般小，但却似乎是一颗石子迅速划开平静的湖面。慕容旭连忙站起身来，一下子靠了过去，却听亦瑶轻声呢喃道：“皇上诗云妹妹不是那样的人。。。您。。。您。。。您饶了她吧。。。臣妾。。。”
她不明不白地说了几句，又靠在慕容旭身上，狠狠喘了几口气，而后才急促地接着道：“皇上，飞雨妹妹也定然不会害臣妾的。。。臣妾只是有些不舒服，真的没事。。。臣妾。。。”
话没有说全，但她似乎极为焦急，揪着慕容旭的衣袖根本不肯放手。如水般的眸子更是荡出了一抹动人心魄的美，大度和宽容更让她即便面无血色，却依旧给人有一种雍容华贵的错觉。
底下的众人不明就里，已经有些人心中开始慢慢掂量，觉得梅妃竟然如此大度。她到现在都还相信别人不会害她，真是。。。也许，只能怪她识人不明了。。。
慕容旭低头，满眼都是温柔的笑，他伸手扶住亦瑶的身子，刚想说话，那边飞雨却突然跳了起来。如此刻更显得有些神志不清，她一步一步走向亦瑶，突然咧开嘴大笑起来：“我不害你？我为什么不害你？你反正是要死的。。。你早晚会死。。。哈哈。。。哈哈。。。”
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扭着腰摆着臀，如风般在人群中乱窜，而后又一下冲到了亦瑶跟前，一把揪住她的长发，差点儿直接将亦瑶拉的跌在地上，摔个栽葱！
要不是后头亦瑶紧紧拽住慕容旭的衣袖，估计什么阴谋也都不用谈了，她今日就会被眼前这人直接给拉着摔死！
亦瑶的脸色一僵，她顿时冷了眼，但只一瞬间又回复过来。她甚至是下意识地将拉着慕容旭的手一松，而后整个人竟然就这么真的倒栽葱直接从软椅上掉了下来。“咚”一声巨响，亦瑶脑袋着地，后头的椅子更是随着这动作，直接跟着歪道。
低头趴在地上的众人瞬间傻眼，几百双眼睛全都直愣愣地朝那边看去。
飞雨贵人，不想活了吗？！
《斗宫》 第二卷 翻手为云 150 翻手为云（四）
夜已深，风渐起。
清朗的夜空中，那轮明月，渐渐隐在了浓密的云层后面，只留下一点银白的光，将御花园中的景，硬是带上了一点梦幻般的味道。
没有人敢说话，没有人敢动作，就连皇后，都立刻停下身来，死死盯住倒在地上，此刻已经根本不知道死活的亦瑶，那双涂着红色描金飞尾的眼睛，因为内心的不可思议，瞪得滚圆，印在黑幕中，更添几分诡异。
这软椅虽然不高，但下头可就是青石地板，更重要的是，还夹着一层台阶，此刻亦瑶被飞雨拉着，众人便是眼看着她脑袋直接砸在了那突起的地方，甚至还颠了一下，这才“咚”一声倒了下去。
接着……软椅又直接压在了她的身上。她甚至只听到亦瑶一声极其虚弱的呻吟，便再没了动静。若不是迫于皇上的气势，她甚至都想要蹲下去一叹究竟，别是真被砸死了才好。可脑子再这么转念一想，她顿时又差点气得发疯。
飞雨这贱人！她简直就是……她……皇后深吸了一口气，骂人的话已经差点就要冲破嗓子，但在她出生之前，一声夹带着风雪地暴喝，却已经直接从身边炸开。
那边飞雨还傻傻的美反应过来，耳边便突然传来慕容旭放开嗓子的一声怒吼，随着这声音，她便这么被夹带起一阵风，将衣摆都带飞起来。她甚至只来得及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人拉起，而后便这么直接整个人被一股大力甩飞出去！
众人还从没见过皇上亲自对哪个女人动过手，一时全都傻了！
慕容旭一个动作做完，人已经气定神闲，背手站在亦瑶边上。若不是刚刚亲眼所见，若不是皇上此刻眼中还夹着霜，若不是眼看着飞雨趴在地上再爬不起来，众人都几乎要以为只是自己眼花，皇上他根本就没有动手了。
此刻他的眼，蓦地放出异样的光彩来。墨金色的眸子更添魅惑，连嘴角的笑意，都越来越深。很好，越开越乱，他倒要看看，最终究竟会是如何！亦瑶想要用这法子害死飞雨，而飞雨却又说什么要害亦瑶的话。真是好得很！
眼中带着狂风暴雨瘀斑的凛冽，慕容旭嘴角挂笑，一点一点扫过每个人的脸。
他就在hemerocallis站着不动，众人刚刚还有些傻眼地朝他看，但此刻一接触到他笑得越发诡异的眸子，哪里还敢多瞧？纷纷低下头去，只顾趴着根本不敢再动。
现在，她们不仅是不敢动的问题，她们简直已经连呼吸都不敢了！皇上这个样子实在太过骇人了！他的身份本就已经是她们仰视的目标，此刻他龙威大发，又似处在暴怒的边缘，谁还敢舔着脸上去找死？！她们可不会傻到以为，皇上真会心慈手软，是什么菩萨心肠！
今天这个节，实在过得糟糕至极，皇上接二连三遇到这些事，早该被气坏了！原来她们从前真是想错了，皇上不是不发怒，而是因为从前那些事，没有一件事值得他动怒的。今天不同，飞雨打了梅妃，而皇上，竟为了梅妃，亲自动手了！
风渐渐大了起来，夜幕中的云，也越压越低，好像一场大雨，就要来临了。周围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一阵急似一阵，地上有些残留的树叶，渐渐形成一个一个小小的风卷，在地上打着转儿。
屋梁上的宫灯发出忽明忽灭的光，原本在园子外等着上台的戏班子，也早已经打听到了里头的动静，哪里还敢发出声响？若不是没得皇上的令他们不敢擅动，他们真恨不得现在就直接偷偷溜回去的才好。
不过有些人有些庆幸，幸好他们还为上台，否则……他们便是这里头等阶最低下的，若是惹得皇上一个不高兴，说不得小命就更是没法儿保了。
跪在地上的众人全在瑟瑟发抖，不知究竟是因为突然变凉的天气，还是因为这异常的气氛。胡太医也在抖，不过他和天气以及气氛，都没有任何关系的。他是被气的，他此刻算是看出来了，皇上根本就是打定主意不让他有好日子过。
皇上在用他的行动说明，想要过的精彩，也是有代价的！
诗云也跪着，不过此刻飞雨的动作，显然为她承担了更多的注意力，倒让她又有了自己的一点空间。
她心中的那团浓雾，正在一点一点的拨开。飞雨这个女人，今日不太正常，和平日的样子真是相差甚远，好像真是要疯！更像是……被当日发了疯病得玉瑾俯身一般！不过诗云从不相信这怪力乱神之说，因此飞雨便也绝不可能是被俯身。
那么，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被人下了同样的药，而且那药，根本不可能是那日她闹起来时说得那么简单。飞雨一定已经认为她**已经被销毁了，但其实那药，也许直到此刻，都还在她的周围。
可她若真是着了人的道，又怎么偏偏自己却好无所觉呢？下意识的，诗云的眼便朝飞雨脸上那道疤痕看去。几天下来，那里早已经好得差不多，只剩下一点点异常的白，还证明着那里曾经被利物刺破过。
难道……
诗云深吸了一口气，不想再想。
她的身子也在发抖，不过道真不是因为害怕慕容旭。刚刚她的心还有些微疼，但此刻听他这么一吼，她却突然间回过神来。现在，根本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更何况此刻，她也根本没有那个多余的时间，来好好想一想，那心痛真正的原因。
等这件事过去，等她找到那个幕后之人，她一定要好好花一段日子，好好想一想，那痛，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么一想，她忍不住抬起眼朝慕容旭看去，却发觉他刚好正盯着她，她立马知道自己料想不错，可身子却还是不由一个激灵，这次倒是真的抖了。
但，依旧不是因为怕，而是……她竟然……竟然……竟然有了一点心悸的感觉！
这，这究竟是什么情况？！若不是气氛实在不合适，是云简直想伸手去敲自己的脑门，她没事吧！这是什么时候，她居然昏头昏脑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她是不是真的脑子坏掉了！
肚子里把自己骂了个半死，但脸上的红云却是根本不受她内心的控制，简直就是本能地直往上爬，诗云觉得自己要疯了。而慕容旭，却是深吸了一口气，刚刚磅礴的怒气，终于平定了下来。
他刚刚一下动手之后，便已经料定此刻的画面，果然，诗云也根本没有让他失望。因此刻，只有她，仍然敢抬头看他，他只要能给她一个笃定的眼神，就可以。但他没料到的是，他竟然在今天，在此刻，看到她眼中莫名流露出的一抹异彩。
虽然并不太明显，但比起从前来，简直不知好了多少倍！他本来心神不宁，刚刚那一连串的动作，也未必就全是假装，他是一时把自己压得有些紧，可碰上她的事却又实在挨不住，这才索性全都放开了对付。哪知道，竟然有了这样意外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