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承欢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暗自琢磨:“这事处处透着古怪,会不会与我有关?”但想到两个月前,自己正与唐菊平静地在东京城中相依为命,又有谁能预料有朝一日竟会来到唐门?他按住心头疑问,道:“唐福大哥,唐十一爷怎样惩治了蛇大娘,你还没讲经过呢?”
唐福搔了搔头,道:“这我可就不大清楚啦,只晓得唐十一爷与蛇大娘斗了一场,用毒破了蛇大娘的妖术,并与她约法三章:不许她无故伤害唐门中人、不许她与唐门弟子说话、不许她的下人住在庄子里,这些她都依从了。因此你若拜了十一爷为师,蛇大娘就拿你没辙啦,嘿嘿,这法子可够巧妙?”
唐承欢剑眉轻锁,问道:“你怎知唐十一爷一定肯收我做徒弟?”
二人说话间已来到大门外,只见一处小台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人,台上分别坐着力部、器库、剑宫身穿赤、橙、玄各服色的人,正瞧着一排年龄各异的少年们投掷飞镖。
唐福拉着他挤了进去,来到小台右侧,只见摆放着一方桌案,上面铺有上好宣纸,墨砚齐备,笔挂林立,似乎正等人来挥毫泼墨。案旁坐着一名精神矍铄的老者,身上穿着的衣裳已洗得发白,正冷冷环视这处寥寥的几名观者。
唐福悄声道:“小欢,这就是唐十一爷,他亲自来选徒啦,是你的造化。”唐承欢微微一怔,附耳问道:“你还没告诉我,唐十一爷如何怪法?”唐福道:“他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可他手里却掌控着唐门里一半的财权,你说怪不怪?”
唐承欢回头仔细打量唐十一爷,见他虽然穿得朴素,但气质超然,仿佛鹤立鸡群,此时绝大部分人都在围观小台上的热闹,只有几名好事者站在药局选徒的小案旁,也都是窃窃嬉笑,无人上前拜师。
唐十一将目光锁定在唐承欢身上,缓缓说道:“老夫的徒弟不求身强力壮,但求知书达理、长相清秀,符合条件的人就上前来接受测验吧。”
唐承欢又惊奇又好笑,暗道:“这拜师的条件倒像是为我度身量做的一般?”当下略一沉吟,心想虽然唐十一爷擅长的是医药毒物,但自己眼下首要之务,便是脱离蛇大娘的折磨,以后若有了唐门弟子的身份,想要习武,自然容易找到机会,于是走上前作揖道:“小子仰慕十一爷已久,愿拜师门下,不知需要一些什么测试?”
唐十一面上不露喜恶,道:“说易不易,说难不难。老夫的徒弟只要有悟性即可。这里有笔墨纸砚,你须想个法子,让老夫看得见声响,就算通过考验了。”
唐承欢心下一奇,寻思:“这声响如何能看得见?”回头望了唐福一眼,见他张大了嘴瞧着自己,神色充满关心和期盼,不由得心头一暖,心想:“唐福出力助我拜师,我可不能让他失望。”当下略一思索,拿了枝最次的羊毫小楷,蘸饱浓墨,在宣纸上挥毫疾书。
围观者见终于有人应试药局门徒,被好奇心吸引过来指指点点。片刻后唐承欢停腕挂笔,道:“请十一爷过目。”
唐十一站起身来走到案前,默默看了片刻,微微点头道:“好,不错。来人啦,将这幅画展示给大家看看,是不是都能看得见声响?”
两名灰衣门徒上前各执宣纸一端扯横起来,众人这才得见唐承欢刚才挥毫半天弄了个什么物事,原来竟是一幅空山鸟语的图画。只见万仞高山,雪雾皑皑,一只孤独的飞鸟仰头冲天而起,在它下方画了一名独行书生,正扭头瞧那飞鸟。整幅图画给人以空山深寂的感觉,但画中那书生的表情被画得极为夸张,张大着嘴,圆瞪双目,令人仿佛能感到他在寂静的空山里行走间,忽被冲天而起的飞鸟声惊动回头时的心情。这幅画的技艺只能说是一般,但一静一动对比得极为巧妙,令人耳畔瞬生飞鸟扑翅鸣叫之声。
众人啧啧称奇,唐福更是喜不自禁,对着唐承欢连连比划手势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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