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福泪流满面,却不躲闪,说道:“那好吧,你挖了我的眼睛,给我涂点止痛的药膏好吗?”
唐承欢道:“痛只是一阵,你不想想自己眼睛瞎了,以后再也看不见东西了,那才可怕。”
唐福摇头道:“我眼睛瞎了,管事就不会再要我看门啦,到时候没人给我饭吃,就会饿死,不用再看见什么了。”
唐承欢听他说得凄凉,不由得鼻子一酸,刚才莫名其妙升腾起来的气恼全都消了,心道:“我这是怎么啦?跟唐福斗什么气!”当下将他拉起身来,笑道:“你还不走?当心蛇大娘下来瞧见了,你想走也走不了啦!”唐福虽笨,但也知道是要放他走的意思,登时欣喜若狂,咧嘴就笑,转身走了两步,却又折了回来,问道:“你的眼睛怎么办?”
唐承欢情知跟他解释不清,骗他道:“我有两双眼睛,挖一双不碍事,明日就长出新的了。”唐福大喜,道:“那你别忘了带着止痛药膏。”瞧见唐承欢点了头,这才欢天喜地的奔了出去。
唐承欢转身回去,只见唐妙婉已不在那房间里。他从楼下找到楼上,也不见她身影,情知她又去了高岩上的小亭发呆。这些日子以来,唐妙婉只要一上小亭,便不会搭理他,过不了多久,自会恢复如常。唐承欢刚才被唐福惹得心里发酸,也没心思象往日那样爬上高岩去默默陪着她,信步走进了“从此别”那间房。
自从上次他将摊在桌上的文稿扯烂之后,一直未敢再到处乱闯,这两月来醉心练习暗器功夫,更没心思寻幽探奇,此时心有淡淡悲伤,忽觉这栋小楼静寂神秘,升起了猎奇的冲动。
他走近书案旁,只见上面依旧摊满了用防腐药水处理过的图稿,仔细一看,皆是制作各种暗器机关的图解说明,再看那巨大的书架上面,罗列着各式图书,有的还是积满了尘灰的古竹简,内容更是医卜星相、天文地理无所不包,不过瞧来尽都上了年陈,甚至有些字见也未曾见过,心里暗奇:“这小楼原来的主人看来极为博学,留下这许多的书籍和手稿。后来怎会湮没在此?”他瞧这一阵,已发觉被唐妙婉作防腐处理的均是与暗器制作有关的图稿,其余类别的书籍胡乱堆放在书架上。
他被激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决意一探究竟,回头瞧着挂在墙上的那副男子画像,情知这定是一个线索,当下走近细看,见那画轴一尘不染,奇道:“妙婉难道只对图画有兴趣,因此才专挑图谱整理打扫,就连这幅男子画像也是如此?”再看那画中男子的神情,见他剑眉轻皱,一双朗目含情脉脉望着前方,似乎有无数的话想要对站在画前的人诉说一般。
唐承欢被画中男子“瞧”得心中一突,暗道:“这画可太传神了!”目光下移,见右下角题有字词:“良时不再至,离别在须臾。屏营衢路侧,执手野踟蹰。仰视浮云驰,奄忽互相踰。风波一失所,各在天一隅。长当从此别,且复立斯须。欲因晨风发,送子以贱躯。”情知这是西汉时同为沦落异邦的李陵赠别即将回归汉土的苏武而作的别诗,诗下未见作画之人印鉴落款,但凭题写这首诗,可以想象作画题诗之人对画中男子的无比思念。那字迹娟秀而不失刚劲,应是女子手笔,心道:“作画这女子与画中男子多半是夫妻,男子不知为何出了远门,女子便画了这幅男子的画像以托思念之情。”
再看画中男子腰间的佩剑,与挂在画旁的长剑一模一样,顿觉古意森森,寻思:“这画看起来该有个一两百年了吧,那这宝剑也可称得上古剑了!”他上前将那宝剑取了下来,只见鞘已裂口,满是灰尘,手腕运力一拔,只听“当”的一声轻响,余音不绝中一道寒光激射而出,惊得他手臂一长,已将宝剑整个拔了出来。
那剑身泛出幽暗冷光,没有丝毫锈蚀破损,他虽不懂相剑之术,却也知道这必是一把不寻常的宝剑。当下信手用了一招“*剑法”中的“天女散花”,抖出几朵剑花,那剑上寒意随招递出,仿佛能够无坚不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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