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内堂。
“大人忧心忡忡,想必并非只为展护卫之事烦扰,可是另有其事?”
“展护卫一向进退有度,况皇上并无恶意,本府并不担心。”包拯抚髯,看了默然无语的白玉堂一眼,继而转身道:“非你我所能左右之事,当顺其自然---公孙先生,兰若姑娘呈交的信物你可已看过?”
“学生看过。这永安候爷看来没那么简单---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大人所忧可与此有关?”
“不止如此。近日枢密院已然暗中着手封查京师上下党派朋羽,皇上密令驻淮水八禁星夜返师,不日即可入京----分明是意有所指。”言至此与蹇眉沉思的公孙策对望一眼,面上愈见严峻。
白玉堂闻言亦眉峰一挑,眸色沉向窗外,却有细细风声掠过。绿影闪逝,心中一动,也未说破,只向包拯拱手笑道:“大人何须如此费心?既来之则安之---白某虽无心入仕,却也不是吃干饭的,有事但凭吩咐。”
包拯点头,目露赞许却若有所思,微微一顿脱口道:“有此心志,当不负一身本领。”
“大人放心。白玉堂虽不才,却也是血性男儿,岂不明‘国之动荡,民将焉归’之理?外侮国祸与一己之事,孰轻孰重,白玉堂字字分明!”言罢抱拳,告退出房。
包拯一怔,虽之释然。却听公孙策笑道:“大人多虑。白五侠这性子虽与展护卫南辕北辙,却是一般的玲珑心思,欺世傲骨啊。”
暖暖夕阳,无限烟波中翠羽啁啾,一袭浅浅湖绿色的丽影将陌中陋舍点缀得清新宜人。玉手纤纤,执壶沏茶间忽臻首微抬---
“五爷好快的轻身功夫---”
白影一闪,却是捞起茶盏一饮而尽,把玩着茶杯懒懒抬眼笑道:“看来伤已大好,我也可以放心了---”
“有开封府和陷空岛的几位爷守着,想不好都难---只是想见五爷一面,那就难得的很了。”兰若笑语晏晏,见他神色洒脱眼底却未染笑,知他心思并不在此,遂正色道:“五爷放心,兰若并无恶意---再说,你们的说话我听了去也未见得有用。”
“哦?那就拣些有用的听听----别卖关子,你既找我,自然是有事。”白玉堂闻她话外有音,双目锁住她面----
秋水明眸欲语还休,侧身之际敛起几丝幽怨----
“五爷大婚在即,兰若怕你心不在此。”轻撩额际青丝,淡淡中已有苦涩。
白玉堂身形一顿,茶盏送到嘴边才发觉杯内空空如也,扬了扬手,‘啪’一声放在桌上,忍不住勾唇自嘲般冷笑,眼神却已现黯然。
兰若岂不知他心中烦躁,却只自顾说道:“兰若以往迫不得以,浑浑噩噩为人卖命,当真是行尸走肉。如今虽处境危险,却是从未有过的轻松。有好多事说不明白,我却知道是因为‘依了自己的心’---这是五爷说过的话。”
白玉堂似有所动,却未搭言。兰若心内竟一阵酸楚,从认识他到现在不过也短短半年,变化却点滴而见----白衣依然,狂傲如旧,只是多了如许沉稳,少了几丝浮躁,即使有,也不是为了自己---也许只有那个人,才能引出他的潜在本性吧?
“五爷若不乐意,何必委屈自己?”
“我白玉堂从不会委屈自己---”
兰若嫣然一笑,却转开话题:“五爷这闲云野鹤之人,竟也趟了官府这趟混水,那兰若也当出份心力----”
“姬北残纠集人手,近日里必有动作。此次非同小可,目标似乎是---”
最后几字极低,白玉堂一震,几乎是一把捉住她腕:“当真?!你如何知道?!”
“兰若要没些本事,怎配站在五爷身边?”见他松手回身,凝眸冷思,不由又是浅浅一笑:“只不过他们的机会却少之又少。却不知五爷婚期定在何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