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默然良久,眼眶含泪,神色间透出一股沉痛,一种惋惜。那是悲痛世间少了两个英雄的嗟叹,那是哀祷自己又少了两个可以匹敌的遗憾。
他对那完颜呼邪实是惺惺相惜,心感钦仰,只觉他一大好男儿,为了个腐朽帝国,献出所有乃致性命,委实可叹,可悲……
奠毕,又对萧枫道:“萧先生,本王知你心意,定然亦是如此,是以才会唤你出来,喏,你也祭奠一下,也好抒散下旁观不救之愧。”
萧枫瞧他对敌国武将都是如此敬重,不由肃然起敬,接过拖雷手上的酒囊,走前两步,郎声道:“完颜将军,哈达元帅,我萧枫虽与你们素无交情,且还是冤家对头,可你们昨日的凛然正气,刚烈侠风,却是让我深受震撼,心折不已,今日我萧枫就交了你们这两个朋友了。”
说完亦是与拖雷一般,洒下马奶,来回数遍。
二人祭奠完毕后,找了处干爽地,盘膝而坐,望着远方大好河山,拖雷轻叹一声,沉吟道:“萧先生,本王有一事想求,不知先生允否?”
萧枫瞧他长吁短叹,只觉稀奇,在他影象里,拖雷一直是意气风发,豪情万丈的英雄人物,怎么今日到似是落第秀才般,阴郁怪僻,志不可舒的样子。
于是肃容道:“王爷,你对我的恩遇,萧枫早就心感万分,倘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王爷尽管吩咐。”
拖雷听了,欣慰的道:“萧先生壮言,本王心领了,只是不知先生对本王两个犬子,蒙哥与忽必烈有何看法,能否对本王一说?”
萧枫听他这般问,定有大事,忧心的道:“王爷,到底发生了甚么事,怎的如此问我?”
拖雷凄然道:“本王眼下只盼可以从此卸甲归田,颐养终年,这天下纷争却再亦不想去管它了,唉……说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我那几个犬子。”这番话说得脸色悲痛,心灰意懒之极。
萧枫瞧他如此,又那有昔日大破金兵,扬鞭一击,饮马黄河的气概,不由语滞,一时也不晓怎样来宽慰他。
心下寻思:莫非是由于大汗窝阔台对他猜忌,或是他惟恐功高震主,受到陷害,想叫我照护他的两个儿子。
其实他这想法,虽不中亦不远已。
果然,隔了片刻,拖雷沉缓的道:“萧先生,本王其他可以不管,但委实放心不下那几个犬子,只是又恐劳累了先生,着实过意不去。”
萧枫闻言,霍的站起,郎声道:“王爷,你把我看作甚么人了,莫说是这些小事,就是要我萧枫赴汤蹈火,我亦在所不辞。”
说完,顿了顿又道:“两位王子天资聪颖,英明神武,实不在王爷之下,日后兴许是两位王子来照顾我亦不一定。”话罢,呵呵笑起。
拖雷听他一说,也不由失笑,欣然道:“承先生吉言,但原如此,只是终须先生在旁照应,本王才能放心。”
萧枫肃然说道:“一定”。
“好,那就劳先生费心了。”拖雷一揖到底,作了一礼,抬起头来,已是满面喜容,就似了了一桩天大的心事。
萧枫没料拖雷会对他行此大礼,故而亦不及避开,只是忙说道:“王爷怎的如此,萧枫不敢受也。”
拖雷亦不说话,只是对他一笑,转身望着远处的连绵群峰,唏嘘不已,神色黯然。
萧枫瞧着他那意兴阑珊的背影,直感一种哀意油然而生,心道,莫非这英雄迟暮都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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