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雅间内,秦楚与封洛华面对面而坐,秦楚发现,桌子上所点的菜,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心底,不觉得划过一道异样的暖流。
忽然,秦楚想想自己在北堂国皇宫中所作的那一幅画,于是,顾不得吃饭,连忙将衣袖下的那一张画像拿了出来,递给对面的封洛华。
封洛华微微疑惑,一边伸手接过,一边问道,“小姐,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
秦楚略低着头说道。原本,在刚画好画像的时候,她觉得是很好看的,很传神,惟妙惟肖,但是,此刻,近距离的望着对面那一张俊美非凡的脸,她又觉得自己画的,其实一点都不好看。
封洛华看着秦楚的神色,心中,越发的疑惑了,双手,将折叠的纸张,缓缓的打开,赫然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是……
双手,微微一颤!
秦楚看着对面盯着画像,久久不说话的封洛华,声音,不由得有些低下下去,道,“画的不是很好看,我……洛华,你还给我……”
说着,秦楚站起身,就去拿封洛华手中的那一幅画像。
封洛华一把握住秦楚伸过来的手,目光,对上秦楚的眼睛,问道,“小姐,这是你画的?”
见过封洛华真实容貌的人,除了已故的秦袁,就只有面前的秦楚了。
封洛华此话,是明知故问。
秦楚感觉到握着自己的手的手心,传递过来的温暖,恁恁的点了点头,道,“庄君泽他那天作画,他一定要我作,我……画得不好看……”说来说去,秦楚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心中,有些懊恼自己以前学素描时,怎么就不专心了呢!
封洛华缓缓地笑了,那一抹笑容绽放在他的唇上,让本就俊美不凡的脸,更添了几分惑人的色彩,道,“小姐,能将这一幅画送给洛华么?”
“不好看……”
“很好看,洛华很喜欢,小姐,能送给洛华么?”
望着近在咫尺的那一张脸,望着那一张脸上的那一抹笑容,秦楚忽然间像是被迷惑了般,点了点头。
封洛华脸上的笑意,一刹那,更浓了,缓缓地松开秦楚的手,将画像,小心翼翼的收好,道,“小姐,你一路赶来,一定还没有吃饭吧?这些,都是你平时喜欢吃的,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秦楚在封洛华笑容的带动下,也跟着笑了。
……
一路兼程,前往东华国的国都。
……
三日后。
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在东华国国都的城楼下,勒住了缰绳。
望着面前熟悉的城楼,秦楚突然涌起了一股浓浓的忧伤,自己离开这时在,已经整整三年了,如今,终于回来了。
“小姐,我们进去吧!”
封洛华侧转马头,对着望着城楼发呆的秦楚说道。
秦楚点了点头。
……
繁华的街道,行人络绎不绝,叫卖声,此起彼伏,商铺,鳞次栉比。
秦楚和封洛华,手中牵着缰绳,缓步行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最后,立在一座宏伟的府邸门前。
府邸偌大的门匾上,‘将军府’三个字,还是如当年离开时一样的灿亮、浑厚苍劲。
“爹爹,女儿回来了!”
她终于回来了,可惜,那一个疼她、爱她的父亲,却已经长埋地下。
一丝淡淡的水汽,不知不觉间,弥漫上了秦楚的双眼。
“小姐!”
封洛华感觉到身侧之人身上倏然散发出来的浓浓哀伤,不由得轻轻唤道。
秦楚低了低头,深深地闭眼,将眼底的水汽压了回去,道,“我没事,只是风中有沙了,飞进了眼睛。”
封洛华没有揭穿秦楚的话,道,“小姐,我们先找了一个客栈安顿下来,晚上再前来。”
秦楚点头,此刻,她还不想让人知道她回来的消息。
……
夜幕降临!
封洛华带着秦楚,掠过屋顶,悄然落在了白天在门口站过的那一座府邸内。
望着熟悉的景物,秦楚思绪万行,任由着自己的脚步,漫步在安静的府邸,她,继承了那个‘秦楚’全部的记忆,所以,这里,也是她的家。
毕生,她所渴望的,不过就是一个‘家’而已!
封洛华静静的跟随在秦楚的身后,若是可以,他想将她身上所有的哀伤,通通接收,只希望她此生,能够快快乐乐。
……
安静的书房内,有一盏小小的烛火,静静地亮着。
一抹高大的身影,映衬在房门上。
秦楚和封洛华同时停下了脚步,怔怔的抬头望去,心中疑惑,此刻出现在将军府书房内的人,会是谁呢?
忽然,火光熄灭了!
脚步声,不紧不慢的传来!
紧闭的房门,从里面缓缓的开启!
秦楚和封洛华相视一眼,同时闪身,躲进了旁边的树丛当中。
书房内出来的那一个人,高大的身躯上,带着一丝黯然的气息。月光,静静地辐照在他的脸上,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眼底,有着一抹无人能破的孤寂。
那人,赫然就是东华帝——秦皓轩!
秦皓轩负手而立,静静地望了一会天空,神情中,似是在透过漆黑的夜幕,望着什么人,许久,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道,“阿袁,皇兄没有用,连你唯一的女儿,也都保护不了!”
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躲在树后,秦楚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上前去见那一个人,微微开始犹豫的脚步,在想起这一次回来的目的时,止住。
秦皓轩站了一会,抬步离去!
在秦皓轩离开一会儿后,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才出来。
两人,向着书房而去。
站在书房中,秦楚似乎感觉到了那一个人的气息,缓缓地笑了笑,从今往后,她会代替他的女儿,好好地活下去的!
“爹爹……父亲……请允许我这样叫你……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女儿……”
心中,默默的说着。
……
当年,仲博雅去世,秦皓轩是用‘皇后之礼’葬之,天下皆知道,她被葬在了皇陵,但是,秦楚却怀疑,仲博雅她,真的在皇陵么?
皇陵,乃皇家之人安葬之地,那里面,布满了阵法、机关,并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去的。
……
因为皇陵危险重重,因为不确定仲博雅是不是真的在皇陵,所以,秦楚决定,先和封洛华进宫探一探秦皓轩的行踪,相信,秦皓轩的心中,是有仲博雅的,也相信,他一定会去见仲博雅,到时候……
……
一张活灵活现的人皮面具,秦楚无声无息的代替了秦皓轩身边伺候多年的宫女,静静地伺候在了秦皓轩的身边。
望着面前这一位熟悉的‘伯伯’,望着仲博雅在这个世界的‘丈夫’,秦楚神色平静如常,让人看不出丝毫。
“下去吧!”
秦皓轩进入御书房后,对着身后跟着的宫女挥了挥手。
秦楚安静的退了下去。
……
三天的时间,秦楚寸步不离的伺候在秦皓轩的身边,没有任何的发现。
期间,也有让封洛华去查看内侍记录下来的、秦皓轩这么多年来的生活起居录,但并没有任何的发现。
秦皓轩的生活起居,实在是太规律了,规律得二十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让人恍然有一种‘行尸走肉’的感觉!
……
这一夜,终于有了一丝不一样!
秦皓轩独自一个人,在御花园的凉亭中,静静地喝酒!
秦楚远远望着,眸光流转间,端了一壶酒上去,亲自斟酒给秦皓轩。
秦皓轩根本没有看旁边之人是谁,只是一个劲的喝酒,那一双沉寂的眼眸中,如一潭枯死了的古井。
秦楚不说话,只是在秦皓轩一杯饮尽的时候,静静地为倒倒满。
秦皓轩喝酒的时候,本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但是,此刻站在身边的人,不发一言,安静的恍若空气,于是,他便也由着她站着、给自己斟酒了!
秦皓轩的酒量,很好,只见石桌上已经空了三壶酒,他的神智依旧很清楚。
秦楚略微皱了皱眉,再下去端酒,这一次,酒内下了迷|药,分量,比前两壶多了一倍不止。
月光,悄无声息的辐照在亭内之人的身上。
时间,安静的流逝。
终于,秦皓轩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皇上,奴婢扶你回去休息,好么?”
秦楚停下了斟酒的动作,凑近秦皓轩一分,轻轻地问道。
秦皓轩摇了摇头,将眼前的那一片迷雾,勉勉强强的摇散,自言自语的道,“今日,是她的生辰,我要在这里陪她。”
秦楚闻言,心中一动,轻轻地问道,“是谁的生辰?”
“阿雅!”
两个字,让秦楚眼中闪过一道亮光。
秦楚在秦皓轩的向前蹲下身,抬头,一眨不眨的望着秦皓轩的眼睛,知道迷|药,已经渐渐在秦皓轩体内发作了,于是,再问,“阿雅是谁?”
“阿雅……”秦皓轩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不知不觉的低了下去,隐隐约约的,带着一丝难掩的痛苦。
“阿雅是谁?”
秦楚声音越发的放柔,又一次问道。
秦皓轩怔怔的看着面前之人,许是醉了,因为,恍惚间,他竟看到了当年那一个人,于是,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了面前之人的脸,唤道,“阿雅!”
秦楚微微一怔,本能的想要侧头,躲开秦皓轩的手,但,转念一想,止住自己的动作,对着秦皓轩道,“是,是我回来了。”
“阿雅,真的是你回来了!”秦皓轩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不可置信,还带着小心翼翼的害怕,害怕这一切,又是自己的一场梦。
“对,我回来了,当年,你把我安置在了哪里?带我去,好么?”秦楚诱惑的说道。
“我将你安置在了皇陵……”
脑海中,忽然想起什么,秦皓轩话说到一半,突的停了下来。
“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怒喝声,骤然在静寂的夜空下响起。
秦楚猛然抬头望去,赫然就是东华国皇宫之中,二十年来,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棠贵妃’。只见她,一袭华丽的宫装,摇曳一地,精致的面容,眉宇深皱,美丽的眼眸,暗藏冷冽,站在廊道中,恨恨的瞪着亭子内‘亲密’的一幕。
秦楚略微沉思了一下,出亭子,往另一个方向,头也不回的离去。她此刻,扮演的,是秦皓轩身边的那一个‘宫女’,若是‘棠贵妃’看到了她的脸,定然会对那一个‘宫女’不利。而她,已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再留下来。
然,此刻离去的秦楚不知,秦皓轩刚才的话,还有最关键的半句,没有说。
“追,本宫倒要看看,是哪个该死的宫女,竟然敢‘勾引’皇上。”‘棠贵妃’望着那一抹快步逃跑的背影,恨声对着身后的太监命令道。
太监领命,向着离去之人追去。
……
皇宫,秦楚还是比较熟悉的,所以,要躲过太监和侍卫,并不是一件难事。
拐角处,封洛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秦楚的身侧,对着微微喘息的秦楚道,“小姐,我已经去‘雅宫’查看过了,那里,什么也没有。”
皇宫之中,有一处宫殿,名叫‘雅宫’,是任何人也禁止入内的每当夜幕降临,秦皓轩便会独自一个人前往那里休息。
秦楚点了点头,道,“我已经知道那一个人在哪里了,我们现在就前往城外的皇陵!”
封洛华点了点头,带着秦楚,出宫而去。
……
亭子中。
‘棠贵妃’挥退了身后的宫女,缓步向着亭子中的人走去,手,轻轻地抚上神色有些迷离的秦皓轩,唤道,“轩。”
秦楚之前下的迷|药,分量有些重,秦皓轩的神智,越来越迷离,朦胧中,再次将面前之人,当成了心中想念之人。
于是,手,紧紧地握住面前之人的手。
‘棠贵妃’浑身一颤,或许,没有人相信,这是二十年来,面前之人,第一次主动的握住她的手,“轩。”
‘棠贵妃’缓缓地蹲下身来,头,静静地靠在秦皓轩的膝盖上,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爱面前之人,爱到可以为了他,不惜一切。
当年所做的一切错事,不过只是她太爱他罢了!
秦皓轩凝视着面前之人,二十年来,第一次笑了,双手,将面前之人,拥入怀中。
‘棠贵妃’忍不住紧紧地回抱住此刻抱着她的人,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恍若拥有了全世界!不,比拥有全世界更幸福!
“阿雅!”
轻轻的两个字,带着无限的思念,还有无限的柔情,响彻在‘棠贵妃’的耳畔!
一刹那,‘棠贵妃’只觉得自己被寒冬里的一大盆冷水,从头泼到了尾。整个人,也从头冷到了尾!
天堂与地狱,原来,只是一线之隔!
“阿雅,对不起,对不起……”集聚了二十年的思念,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棠贵妃’猛然推开了秦皓轩,苦涩的笑,不知道是在笑秦皓轩,还是在笑自己,“秦皓轩,为什么你就不能爱我呢?哪怕只是一天!半天!甚至只是一个时辰!”爱她一次,难道就真的那么的难么?
秦皓轩猝不及防,身体晃了晃,站起身来,笑着看着面前之人,宠溺的道,“阿雅,我怎么会不爱你呢?别说是一生一世,就是生生世世,我也嫌不够。”
秦皓轩深情的话,毫不留情的将‘棠贵妃’打入了深不见底的冰窖当中!
二十年了,已经整整二十年了,她还是没有得到他的心,即使,那一个人,已经离开了!
“阿雅……”
“秦皓轩,你知道我这些年来,有多痛苦么?这些痛苦,我尝着,我也要你尝着。二十年来,见不到那一个人一面,很痛苦吧?无限的自丽与后悔,每痛苦吧?”
“阿雅……”
‘棠贵妃’嗤笑一声,扔下秦皓轩一个人在寒冷的亭子中,头也不回的离去。
秦皓轩望着那一袭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的阿雅,怎么可能会原谅他呢?她怎么能还会回来呢?当年,他不过是贪心,想要一个一生一世罢了!却不知,那贪心,让他彻彻底底的失去了她!
……
东华国的皇陵,离都城不算太远,也就五十里地,封洛华运用轻功,带着秦楚,飞掠而去,不过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便也到了。
……
夜晚的皇陵,静寂无声,清辉的月光,静静地洒落,到处充满了阴森的气息。
秦楚站在皇陵外,忍不住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封洛华褪去自己身上的外衣,披在秦楚的身上,“小姐,夜里凉。”
五个字,如一道暖流,倏然划过秦楚的胸口。
秦楚双手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对着封洛华微微一笑,道,“这里到处充满了机关,我们小心一些。”
“嗯。”
封洛华点了点头。
这时,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无形中的气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马上离开!”
秦楚的面色,微微一白,胸口,渐渐而起一股闷痛。
封洛华一手放到秦楚的背后,将真气传入她的体内,对着刚才那一道苍老的声音回道,“老前辈,我们人是想进去找一个人。”
“这里是皇家的皇陵,岂是容你们找人的地方?我不管你们是谁,要找什么人,都马上离开!”苍老的声音,语调没有丝毫的起伏,机械般的说道。
“老前辈,我们非进去不可。”
“既然你们不愿意离去,那么,你们便将命留下吧。”无形中的那一股气压,随着苍老的声音落下,消失不见。
秦楚渐渐地觉得好受了一些,对着封洛华缓缓一笑。
封洛华收回了手。
……
玉砌的石门,是进入皇陵的唯一入口。
秦楚认真的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在皇陵门口那一只石狮嘴上咬的金圈上,指尖,缓缓地触上。
“洛华,这个金圈,是可以推上去的,我力气不够,你来试试。”
秦楚动了动金圈,对着封洛华说道。
封洛华上前。
这时,石狮的眼睛,蓦然睁开,比人的拳头还大的瞳孔中,迸射出密集的暗器。
暗器,每一只都带着凌厉的风声。
封洛华眼疾手快的一把拽过秦楚,最后,秦楚没事,封洛华的手背,却被其中的一只暗器划过,一缕鲜血,霎时顺着他的指缝滑落。
“洛华,你没事吧?”
秦楚心中一惊,连忙双手握住封洛华的手查看,庆幸,幸好暗器没能毒。
封洛华看着手背上的伤口,再看着秦楚担忧的神情,忍不住微微一笑,道,“小姐,我没事。”说着,示意秦楚后退一步。
秦楚微微沉思了一下,没有退开,道,“洛华,太危险了,我看我们还是……”
“小姐,没事的,应该是你刚才动了金圈,却没有将它推起,所以,金圈才会发出暗器。”
“但是……”
“小姐,别担心,就算真的还是有暗器,我也可以闪躲开的,你退远些便是。”封洛华笑着对着过份担忧的秦楚说道。
秦楚想了想,相信封洛华的武功,后退了一步。
封洛华在秦楚退开后,手,缓缓地触上石狮嘴上的金圈。手背上滑落的鲜血,在他的手触上的那一刻,透过指缝,一滴两滴的落在了金圈上。
“洛华,小心一些!”
最后一刻,秦楚还是不放心的再嘱咐一句。
封洛华点头。
而,就在封洛华准备运力,却还未运力之时,石狮嘴上的金圈,便被封洛华轻而易举的给推了上去。
封洛华心中,不由得微微疑惑,道,“小姐,这个金圈,根本不需要力气推。”
“怎么会,我刚才怎么用力,都只是微微推动了一下金圈而已。”对于封洛华说‘根本不需要力气推’,秦楚显然不信,笑着道,“一定是因为你是练武之人,力气大,根本没有将这点力气看在眼里。”
也许……是吧……
两个人,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研究。
这时,只感觉皇陵微微震动,玉砌的石门,缓缓地开启。
……
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一同进入皇陵,只见眼前,是一道烛火通明、望不到边际的密道。密道很宽,五六个人可以同时并排而行。
悠长悠长的密道,秦楚和封洛华小心翼翼的走着。
……
皇宫。
‘棠贵妃’回到自己的寝宫,挥退了身后所有的宫女太监,一步步向着寝榻的方向走去。手,在寝榻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轻轻地敲了三下。
一瞬间,只见寝榻的中央,缓缓地开启一条缝,而且,缝越来越大。
‘棠贵妃’将寝榻上的层层纱缦放下,一个跃身,跳入了寝榻中间开启的缝隙内。
片刻的时间,缝隙已经闭合了回去。
一切,恢复平静!
……
皇陵内。
秦楚和封洛华一直走着。忽然,只见前方火光过分的明亮,并且,有水流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
站在密道的尽头,但见面前,一座恍若宫殿般大小的石室,石室内,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灵位,那些,都是葬于皇陵之人的名字。
“洛华,我们分头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叫‘仲博雅’名字的灵位。”秦楚一边向前迈出,一边对着封洛华说道。
封洛华点了点头。仲博雅的名字,在当年,可以说是家喻户晓,就连现在,也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她的。
她的事迹,被民间之人,传的神乎其神。
封洛华当然也听说过她,只是并没有机会一见。而皇宫内,没有一张‘仲博雅’的画像,不知道为什么。
密集的灵位。
终于,在靠近左侧的一角,封洛华看到了那一个名字。
望着那一个陌生的名字,封洛华不知为何,心中,划过一丝异样的感伤,侧头,对着还在寻找中的秦楚道,“小姐,找到了。”
秦楚心中一喜,连忙走近封洛华。
就是它了!
秦楚的手,小心翼翼的向着那一灵位而去,将灵位,轻轻地拿了起来。
石室的一角,在秦楚将灵位拿起的那一刻,微微的震动,开启一扇石门,一条密道,出现在石门之后。
秦楚将灵位收入衣袖下,与封洛华一道向着那一条密道而去。
密道内的两侧,每隔三步,便有火把竖着,明亮亮的火光,透着不同寻常的火焰。
“洛华,火光有毒。”
在走了两步之后,秦楚蓦然察觉出空气中的那一丝异香,连忙停下脚步,在衣袖下掏了一会,掏出一只瓷瓶,将瓶子内的药丸,全都倒了出来,取了其中的三颗,给封洛华服下,自己再将剩下的三颗吞了下去。
身后的石门,早已经在悄无声息的合了回去。
潮水涌动的声音,在前方的石壁后,隐隐的传来。
封洛华内力深厚,先一步听到,火光电石间,一把抱起秦楚,向上一跃,贴着密道顶部的石壁而立。
底下,潮水,泉涌而来。
秦楚松了一口气,刚才,若不是封洛华,他们此刻,恐怕已经被水淹没了。
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潮水,才慢慢地退去。
封洛华带着秦楚落下地来,再与秦楚一道,往前走去。
越往里走,寒气越甚。
秦楚身上虽然已经有封洛华的外衣披着,但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恍惚间,她觉得自己站在了冰窖当中。
封洛华与秦楚并排而走,手,慢慢地握住了秦楚的手,真气,透过手心,传递给秦楚。
再走了一会,只见前方,出现一间不大不小的石室,石室的正中央,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副棺木。棺木的四周,有一条小小的水流,在流淌着。
秦楚心中微喜,快步向着棺木走去,但打开棺木后,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心情,一起一落。
秦楚微微皱了皱眉。
再在石室内寻找一番,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小姐,我们再找找,一定可以找到的。”封洛华望着秦楚脸上那一抹显而易见的失落,安慰道。
秦楚点了点头,这时,忽然发现手腕上的水晶,发出一丝淡淡的光芒。
那光芒,无形中,似乎在指引着什么。
秦楚望着手中的水晶,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恍惚间觉得,自己离棺木四周的水流近一分,那水晶的光芒就会胜一分。反之,光芒就会减弱。
心中,止不住微微一动。秦楚对着封洛华道,“洛华,我们沿着水流走。”
“好。”
小小的水流,好像永远没有源头似的。
密室,一间穿过一间。
……
‘棠贵妃’跃入寝宫寝榻下的密道后,独自一个人,缓步走着,华丽的衣袍,在身后,摇曳了一地。
……
秦楚和封洛华,一路沿着水流往前走,终于,找到了水流的源头,只是,那里,不过是一潭冰水罢了,什么也没有。但是,秦楚手腕上的水晶,光芒,却明显比之前在石室内胜了一分。
于是秦楚不由得蹲下身,查探起那一潭冰水。
冰水,似是有磁力般。
秦楚的手,才触上去,并被那一道磁力,给吸了进去。
封洛华未曾料到这一变故,想要来救秦楚时,已经晚了一步,最后,只能与秦楚一道落入水中,被那一股越来越大的漩力,给吸进了潭底。
无限的窒息中,一道力道,将秦楚和封洛华推了出去。
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狼狈的落在了一个冰的世界里,浑身湿透。
封洛华起身,上前扶起秦楚,此刻,已然不适合寻找他们要找的人,而是要想办法寻找出去之路。于是,与秦楚两个人,一道往前走去。
……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不知道走了多远。
终于,‘棠贵妃’在一间密室内停了下来,手,触上石门上的机关,将石门打开。
里面,赫然就是一个冰的世界。
行走在冰面上,‘棠贵妃’的脚下,不经意间踩到了一张纸,微微蹙眉,将地上的纸张拾起,展开,那上面的人,那一双眼睛……
‘棠贵妃’猛然倒退了一步……
……
浑身的衣服,湿透湿透,秦楚止不住的颤抖着,牙齿,不断地打颤。
封洛华扶着秦楚,他当然感觉到了秦楚的寒冷,但是,他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湿了。真气,虽然一直有传入秦楚的体内,可那一丝暖意,根本无法给秦楚御寒。
“小姐。”
在四处都是冰的世界里走了半个时辰后,封洛华停下脚步,将颤抖的不成样子的秦楚拥入了怀中。
“洛华,我冷。”
秦楚忍不住紧紧地抱住身侧的封洛华,心中,开始后悔起这一次的莽撞行为,颤颤抖抖的道,“洛华,好冷好冷。”整个人,都冻住了一样。
封洛华微微皱了皱眉。打横抱起秦楚,向着前方走去,在微微宽敞的一间冰室内,停了下来,将秦楚放下,犹豫的道,“小姐,你身上的衣服都湿了,穿着……先脱下来……”
秦楚猛然摇头,“不,不用了……”
封洛华听着秦楚的拒绝,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缓缓地褪去了自己身上湿淋淋的衣服,将颤抖的秦楚,整个人拥入了自己的怀中,道,“小姐,这样,或许会好一些。”
秦楚点了点头,冰冷的已失去知觉的身体,本能的向着温暖趋近,双手,紧紧地、紧紧地拥住封洛华的身体。
……
‘棠贵妃’望着自己手中的那一幅画像,指尖,一点点的触上画像中的那一双眼睛,像,真的是太像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当年,小青那一个丫头,说那一个孩子,已经死了,是她亲手安葬的。可是,她不信,压根就不信,后来,仲博雅出事,小青就突然消失不见了,任由她怎么派人找,就是找不到。
二十年了,那一个孩子,终于回来了么?
这一双眼睛,绝不会错的!
究竟是杀,还是?
……
秦楚浑身冰冷,靠在封洛华的怀中,渐渐地沉睡过去。
封洛华犹豫了一下,将秦楚身上凝结了一层冰的外衣,轻轻地褪去,再让秦楚坐在自己的腿上,将秦楚紧紧地抱入怀中。用内力,一点点的将秦楚身上穿着的那一件内衣烘干,而后,指尖,忍不住一点点抚上怀中之人的眉毛、眼睛、鼻梁,最后,停在那一张苍白的嘴唇上。
“小姐,若是洛华告诉小姐,洛华喜欢小姐……”
轻轻的声音,即使明知道怀中之人听不到,还是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他不知道,自己若是将自己心中的喜欢,告诉了怀中之人,怀中之人会如何?
她会喜欢?
她会厌恶?
还是,她会赶他走?
因为深深的不确定,所以,封洛华甚至不敢让自己将那一份感情流露出来。
“洛华,还是你最好了!”沉睡中的秦楚,不再感到无限的冰冷,苍白的唇角,浮现出一抹浅浅的弧度,恍若一个得到了糖吃的孩子。
封洛华心中一惊,急忙低头望去,才发现,刚才那话,不过是怀中之人的梦语。心中,止不住有些失落,但又有些庆幸,庆幸怀中之人幸好没有醒来,没有听到自己的话。
小姐……
明知道不可以动心,明知道他们之间的身份,明知道……但是,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怀中之人的眼泪、怀中之人的绝望、怀中之人的坚强、怀中之人的一颦一笑,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飞入他的脑海,占据他全部的心神,有时候,越是控制,反而越是深陷其中……
“小姐,你会不会喜欢洛华?若是洛华说,洛华想要带小姐离开这里,去过平平静静的日子,小姐可会答应?”
可会……
有一点点的喜欢?
……
知道过了多久。
封洛华放开怀中之人,准备将褪下的那些衣服,用内力烘干,但翻动衣服时,才蓦然发现,之前收在衣袖下的那一幅画像不见了。
以为是压在了哪里,封洛华起身,上上下下找了一遍,但是,怎么也找不到。
难道,是刚才落下来的时候,掉了么?
封洛华喜欢那一幅画,因为那一幅画,是面前之人新手画的,想了想,封洛华将秦楚的外衣用内力烘干,给秦楚穿载了回去,而自己的衣服,来不及烘干,直接穿上,对着沉睡之人轻轻地道了一句,“小姐,洛华很快就回来。”话落,人已经出了冰室。
……
秦楚是在一阵寒冷中,缓缓地醒过来的,睁开眼睛,并没有看到封洛华的身影,站起身间,蓦然发现,自己衣服的衣带,并不是自己平常的绑法。
发生了什么事?
秦楚细细的回忆,隐约记得封洛华好像跟自己,把衣服脱掉……
脸,瞬间变得通红。
她……
该不会……
目光,久久的落在衣服的那一个结带上……
一时间,秦楚只觉得穿在自己身上的这一件衣服,如火一般烧着自己。
“小姐?”封洛华从外面进来,对着出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面色通红的秦楚唤道。他的眼中,带着一丝明显的黯然,因为,他并没有找到那一幅遗失的画像。
秦楚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封洛华,脚步,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洛华,你……我……”
“小姐,你怎么了?”
封洛华看着秦楚过分红彤的脸,以为她是发烧了,关心的将手触上秦楚的额头。
秦楚看着封洛华伸过来的手,又是退了一步,目光低垂,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问,若是问,又该怎么问。
封洛华看着自己祼露在半空中的手,眼中,黯然的眼中,划过一丝淡淡的失落,慢慢的将手收回,道,“小姐,我刚才在远处的一间冰室内,发现了一幅冰棺,里面,躺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
闻言,秦楚猛然抬起头来。
“那一间冰室,我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办法进去。”封洛华对着秦楚说道。
“在哪里?带我去!”
秦楚的心,止不住的激动了起来,暂且将刚才要问的那一件事放到了脑后。封洛华看到的那一个女人,会是仲博雅么?
会是么?
脚步声,一声一声的回荡在冰面上。
终于,封洛华带着秦楚,来到了那一间冰室外。
秦楚和着冰室内望去,只见密封的冰室内,有一透明的冰棺,冰棺内,安静的躺着一袭红色的身影。
因为角度的关系,秦楚看不清那一个人的脸。
“洛华,我们再找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进去!”
“嗯。”
封洛华轻轻地点了点头。
纤医手且试天下 第九章
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进入冰室的方法。秦楚不由得有些懊恼,这时,地面,毫无征兆的猛烈震荡了一下,就好像是地震一般。
“小姐,小心!”
封洛华眼疾手快的将秦楚往自己这边一拽。
秦楚触不及防,整个人撞入了封洛华的怀中,再回头,向着自己刚才所站的那一个地方望去,只见,那一个地方的头顶,因为刚才那一震荡,猛然掉下来一大块寒冰,砸在地上,碎裂了一地。
“小姐,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封洛华在那一震荡过后,环视四周,微微皱了皱眉,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侧头,怔怔的望着冰室冰棺内的那一袭红衣,此刻,她还不确定那一个人是不是仲博雅,所以,她无法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任由坍塌的冰块,将她掩埋。
“小姐……”
“不,我们要带那一个人一起走!”
秦楚态度坚决,尽管,她知道,此刻,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工夫,他们的危险,就会多一分。
封洛华着着秦楚,沉默了一会,道,“小姐,你且退后。”
秦楚闻言,望向封洛华,点了点头。
封洛华慢慢的呼吸了一口气,运足了十成内力的一掌,击向面前冰室的冰墙。
整个冰室,霎时剧烈的震荡了一下。
封洛华止不住倒退了两步,地面上,划出两道浅浅的痕迹。
“洛华,你没事吧?”秦楚看得出来,这里面的冰块,都是千年寒冰,坚硬无比,并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打破的。
封洛华摇了摇头,再行运力。
如此反反复复四五次后,冰墙的一面,轰然倒塌。
秦楚心中,悠然一喜,快步的进入冰室内。
只见,冰室冰棺内安然‘沉睡’之人:
一袭如火的红衣,身形纤细不及一握,肌肤莹白如雪如玉,长发细致乌黑胜缎,五官精美无暇绝伦,用沉鱼落雁,倾国倾城来形容,亦丝毫不为过。
她,就是仲博雅么?
秦楚站在冰棺旁,居高临下的静静望着冰棺中的人,这一刻,太过专注的她,没有发现,自己手腕上的水晶,已经不再发出光芒。
“小姐,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封洛华讲入冰室内,运内力,将冰棺打开,并且,将里面的人,抱了出来。
秦楚对着封若华点了点头,与抱起红衣女子的封洛华,一道出冰室,选了面前唯一一条可以走的密道,快步的离去。
但听,身后的寒冰世界,轰隆声大作,碎冰块横飞,寒气,如海浪,席卷而来。
就在刚才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所站的冰室的下面,一间安静的冰室内。
一袭华丽宫装的‘棠贵妃’,浅笑着望着自己面前,那一个刚刚被自己打开的机关,片刻,再伸手,将原本开着的那二个机关,关了回去。回身,缓缓地向着冰床上‘沉睡’的红衣女子走去,而后,轻轻地在冰冷的冰床床沿,坐了下来。
“姐姐,一个人躺在这里,寂寞么?妹妹我,又来看你了!”
‘棠贵妃’的手,轻轻地抚上冰床上‘沉睡’之人的脸,就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姐姐,你恨我么?”
当年,冰床上‘沉睡’之人,几次三番的救了她,并且,与她姐妹相称。可是,她却背着她,无法自拔的爱上了她的‘丈夫’,也就是此刻的东华帝——秦皓轩。之后,更是狠绝的设计秦皓轩亲手‘杀’了她。
“姐姐,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我太爱他了而已。姐姐,男子,三妻四妾不是很寻常的事么?更何况,他是一个帝王。姐姐,我从未曾想过要代替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我只是想要站在他的身边,偶尔看他一眼而已,可是,为什么他连这样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那一年,秦皓轩最为器重的一个部下,看中了她,想要迎娶她为妻,于是,秦皓轩便亲自询问当时已经和仲博雅结拜为姐妹的她,是否愿意下嫁。
当时,太过突然了,她毫无准备,她不答应,而他,却再三的问她,是否已有其他喜欢的男子,若有,只要她说出来,他一定会让那一个男子,前来下聘,娶她。
那一刻,如望着他关切的眼眸,明知道不可以,却还是情不自禁的道出了心中掩藏极深的爱恋。她告诉他,她不要名分,不会和仲博雅争爱,只希望能够留在他的身边,足以。可是,那么渺小的期盼,却换来他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并且,第二天便传出了他将她许配给他那一个部下的命令。
‘棠贵妃’深深地闭了闭眼,一切,都是他逼她的!
“姐姐,你知道么,你当年生下的那一个孩子,他还没有死。他的眼睛,竟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如今,他回来了,他回来找你了。”
当年那一个孩子,‘棠贵妃’并没有亲眼见到过,但是,那一双眼睛,绝不会错的!
“姐姐,原本,我是想要杀了他的,但是,我转念一想,秦皓轩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一个孩子呢,于是,我就突然改变了主意……”
月明星稀,山笼寒雾。
远离皇陵的一座小山坡南面,一不起眼的小山洞内,缓缓钻出来两抹身影。
……
秦楚钻出山洞后,拍了拍身上厚重的尘土,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两下,吐尽密道中吸食的湿秽之气,再转身,拍了拍封洛华怀中红衣女子身上的灰尘,与封洛华相视一笑,大有劫后余生的之庆幸。
“洛华,你说,那里面的冰室,为什么会突然倒塌?”这一刻,回想起当时身后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坍塌声,秦楚都还觉得有此后怕。
封洛华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倒塌。
“洛华,你说,她就是仲博雅么?”秦楚见封洛华摇头,便不再在前一个问题上多深究,低头,借着天际明亮的月光,静静地打量着封洛华怀中的红衣女子。直觉的,她觉得她可能不是。因为,她的眉宇眼梢,带着的,是柔弱,和仲博雅给人的气质,完全不同。
封洛华再次摇头,道,“我并没有看到过仲博雅的画像。”
秦楚闻言,不由得微微沉思。她看得出来,秦皓轩很爱仲博雅,那么,皇宫之中,为何会没有一张仲博雅的画像呢?她上一次倒是在祁千昕那里看到过仲博雅的画像,但是,那只是一个背影而已。
“小姐,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封洛华环视一周,再望了一眼怀中的女子,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颔首,两个人,快步的离去。
东华国,显然已经不适合再停留,秦楚和封洛华买了一辆马车,连夜向着南宁国的方向而去。
马车内。
秦楚细心的为红衣女子把脉,她发现,红衣女子一息尚存,并且,还是一个处子,那么,她自然不可能是仲博雅了。只是,她怎么会被活生生冰封在冰棺中呢?她到底是谁?
一连串的疑惑,让秦楚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
秦楚起身,伸手,撩起车帘,缓缓地步出马车,与车外赶马车的封洛华,并排而坐,对着蒙蒙亮的天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小姐,不如我们再回去……”
封洛华看着叹气的秦楚,不由得慢下了车速,对着秦楚说道。
秦楚轻轻地摇了摇头,此次,在皇陵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相信东华帝秦皓轩一定会派重兵把守皇陵的,他们此刻若再回去,定然危险。
“小姐……”
“洛华,算了,我再想想,看看有没有其他什么好的办法,可以暂时欺骗住南宁帝。”秦楚叹息过后,侧头,对着封洛华微微一笑。
如今,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封洛华见秦楚坚决,便没有再说什么,转了话题的道,“小姐,一夜未睡,一定累了,先进马车休息一下吧。”她的眉宇间,萦绕着一层显而易见的疲惫,让他微微的心疼。
“不累。”
秦楚笑着摇头,与其与一个陌生的女人,共处马车狭小的空间,她倒宁愿呼吸清晨清新的空气,与封洛华并排而坐。
漫漫长途中,秦楚似是突然想起什么,有感而发,对着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封洛华问道,“洛华,你觉不觉得我变了?”
“不管小姐有没有变,不管小姐怎么变,都是洛华的小姐。”都是他一生要保护、想保护的人……后一句话,封洛华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底,默默的念着。
是的,对他而言,不管身侧的人如何的变化,他护她,一生不变。
或许,以前更多的是责任……
但是现在,却是……
“只是小姐么?”
秦楚闻言,轻悠悠的反问了一句。
身侧之人的声音,很轻很轻,封洛华一时间没有听得很清楚,不由得侧头,疑惑的问道,“小姐,你刚才说了什么?”
秦楚回望向封洛华,张了张嘴,却半天也没有说什么。若是她此刻告诉他,她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他,他会如何?
他会喜欢么?
他心中,可有一点点的她?
还是,他一直只是将她当成了他的小姐?他对她的保护,只是出于秦袁的命令?
还有,她在这里已经成过亲了,她的身子……没有一个男人会不在意这些的,更何况,这里是古代,一个最注重女子贞洁的地方。
秦楚黯然的垂下了眼眸,她发现,自己其实根本配不上身侧之人。
“小姐……”
封洛华见秦楚久久不语,轻轻地唤道。
秦楚低着头,看着飞驰而过的地面,眼眶,有些微微泛红,似是没有听到封洛华的轻唤。其实,她想要的东西,很少很少,真的很少,可是,即使是那么小,有时候,也是一种奢望。
一时间,并排而坐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空气,陷入了不同寻常的安静。
但,尽管安静着,温暖,依旧存在。
封洛华单手褪去自己身上的外衣,将带着温暖的外衣,轻轻地披在了秦楚的肩膀上,目光,静静地望着前方的道路,道“小姐,清晨的风,冷,莫要着凉了。”
秦楚望着落在自己肩膀上的外衣,微红的眼眶,越发的红了,收手,拽紧了身上的衣服,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一份温暖,她不想失去,真的不想失去。所以,能维持一天是一天。所以,那一份喜欢,那一份有可能会打破这一份温暖的喜欢,不要说出来。
其实,现在这样,也不错。
真的不错!
安静的马车内。
‘沉睡’中的红衣女子,长长的睫毛,缓缓地颤了颤,随后,如蝴蝶的羽翼般,一点点、一点点的掀了开来,略带迷离的目光,淡淡的望着马车简陋的车顶,神情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许久。
红衣女子取下发髻上的一根金簪,修长的手指,缓缓地转动金簪顶部的那一朵梅花。
但见,金簪顶部的那一朵梅花,在转动了两三圈后,与簪身分开。
里面,是空心的。
红衣女子竖起梅花,往手心里面倒了倒。
霎时,只见梅花内,滚出来一颗小小的红色药丸,落在了红衣女子的手心。
红衣女子微微的掀唇,将药丸,吞了下去,再将那一朵的梅花,转回金簪,带回了发髻。美丽的眼眸,在片刻后,如睁开时一般,缓缓地,缓缓地合了回去,在眼帘处,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片刻间、悄无声息的发生。若不是带回去的金簪,位置与之前微微有些不同,恍然会让人觉得,刚才的一幕,不过是人的错觉。
秦楚与封洛华坐在马车外,一道赶车。
不知道过了多久。
许是累了,秦楚的头,不知不觉的微微一侧,靠在了封洛华的肩膀上。
封洛华怔了一下,伸出左手,将身侧沉睡过去之人,往自己怀中微微拥了拥,顺便,将披在她肩膀上的那一件外衣,轻轻地拢了拢,深怕迎面吹来的冷风,将她冻着了。
如果可以,封洛华真希望这一路,都不要停,永远的行驶下去。
可是,希望与现实,总是要分开的。
东华国的一座小城内。
封洛华缓缓地勒住了缰绳,轻轻地摇了摇身侧沉睡未醒的秦楚,道,“小姐,我们今夜,先暂且在这间客栈内休息,明天再赶路。”
秦楚一点点的睁开眼睛,脑子里,还有点迷迷糊糊的,弄不清自己才睡了一觉,天怎么就黑了。
“小姐……”
封若华再次唤了唤。
秦楚这时,已经完全的清醒了,对着封洛华微微一笑,跃下马车,向着客栈内走去。
封洛华进入车内,将车内,‘一直沉睡未醒过’的红衣女子,抱了出来,也步入面前的客栈。
“小二,给我们三间客房。”
秦楚对着客栈柜台、埋首在账本中的掌柜说道。
掌柜笑着抬起头来,一脸的亲和,歉意道,“这位客官,小店只剩下两间房间了,你看?”
“两间?”
秦楚闻言,回头望向封洛华,以及他怀中的红衣女子。
掌柜顺着秦楚的目光望去,心中微微疑惑,笑着道,“客官,两间客房不是刚刚好么?你一间,他们夫妻一间。”显然,掌柜将封洛华和他怀中的红衣女子,当成了一对夫妻。
秦楚面色微微一变,道,“谁说他们是夫妻了?”
“你看他们……”
掌柜指着封洛华,再指着他怀中的女子,“男才女貌……”
“你这是什么眼力,我看这间客栈,还是趁早换一个眼力好的掌柜比较有前景。”一刹那,秦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听了掌柜的话后,那么的生气。恼怒的瞪了瞪掌柜,转身就往客栈外走去。
封洛华抱着红衣女子,走进客栈,他没有听到秦楚刚才和掌柜之间的对话,也不知道秦楚为何突然生气,于是,不由得问道,“小姐,你要去哪里?”
“换一间客栈,这里不喜欢。”
“小姐……”
“你一直抱着她,难道不累么?”
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弄得封洛华一头雾水。
秦楚也知道是自己无理取闹了,但是……但是……看着封洛华怀中抱着别的女人,她的心中……抬步,快步的出了客栈,向着街道上走去。
封洛华紧追而去。
掌柜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连忙绕过柜台,想要将人追回来。但当他步出客栈的时候,早已经没有了那几个人身影,不觉得拉着店小二,问道,“小二,难道我的眼力,真的很不好么?”
店小二望着掌柜,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掌柜顿时苦脸,轻轻的叹气,“看来,我是真的老了……”
秦楚在走出客栈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怎么也不明白自己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余光,微微向着身后望去,发现封洛华一直跟在后面,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但,在望见封洛华怀中的那一袭红衣时,又慢慢的暗下了神色。
那一个女子,如此的美貌,封洛华他,会喜欢她么?
掌柜一眼看到他们,就说他们是夫妻。
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秦楚漫无目的的走着,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去什么地方。周身,不知不觉散发出了一丝淡淡的孤寂。
封洛华疑惑的看着走在前面的人,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半响,快步的追上去,并肩而行,问道,“小姐,可是刚才那个掌柜说了什么?”
秦楚没有看封洛华,轻轻地摇了摇头。
“小姐,有什么是不能告诉洛华的么?”封洛华感觉到身侧之人的不高兴,但是,身侧之人却不愿将她心中不高兴的原因告诉他,这让封洛华突然觉得,自己离她,其实很远很远。
秦楚脚步微微一顿,她可以说,她不喜欢他抱着别的女人么?她可以说她有些喜欢他么?不,她不能说,若是说了,现在的这一份温暖,有可能就会没有了。
两个人,默默无声的走着。
街道,一条绕过一条。
当秦楚蓦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走回到了之前的那一家客栈门口,月亮,已经高挂天际,繁星,洒满夜空。
“洛华,天这么黑了!”
秦楚抬头,怔怔的望着夜空,喃喃的说道。
“恩。”
封洛华轻轻的应了一声。
“洛华,我傻走,你干什么不叫我?”
封洛华望着秦楚,没有说话。
秦楚略微低了低头,笑了,心中的烦闷,突然间一扫而空,这个傻瓜,他难道不累么?她一直傻走,他就一直傻跟着。
“洛华,是不是我的话,你都听?”
封洛华不知道秦楚为何突然如此问。但还是点了点头。
“任何话都听?”秦楚又问了一遍,尤其强调‘任何’两个字。
封洛华还是点头。
“如果……如果……我让你不许喜欢上任何人,你也会答应么?”不要喜欢上别人,永远的陪在她的身边。
封洛华一怔,凝视着秦楚的眼睛,以为秦楚看出了什么。
秦楚也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么的不可理喻,多么的过分,但是,她就是……就是……怎么能要求一个人不许喜欢上任何人呢?封洛华,他一定不会答应的吧?看,他都已经不说话了。
“开……开玩笑,我开玩笑的啦,洛华,你该不会当真了吧?”
秦楚一瞬间故作笑容,对着封洛华调皮的眨了眨眼睛,转身,就进入了客栈,但没有人知道,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她的眼底,黯然一片。
“小姐……”
“洛华,我好累,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
秦楚没有回头,对着身后叫她的封洛华,如此说道。
掌柜看着去而复返的人,连忙步出柜台,笑着道,“客官,店内刚刚有一个客人退房离开,现在有三间房间。”
“恩,带我们去。”
秦楚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说不出的疲惫。
掌柜唤来店小二,让店小二带秦楚几人上楼去。
房间内。
封洛华将怀中的红衣女子,轻轻地放在床榻上,对着秦楚道,“小姐,我去让店小二准备吃的。”
秦楚点头,在床沿坐下,撩起红衣女子的衣袖,再行为她把脉。不知道是她之前把错脉了还是什么,她感觉到,红衣女子的脉搏,有些不同寻常的变化。可是,封洛华一直抱着她,根本就没有人接近过她,那会是怎么一回事?
心中,微微的疑惑。
秦楚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床上的红衣女子。
……
夜幕降临。
秦楚独自一个人,负手而立,站在窗边。窗外的月光,静静地洒落在她的身上,无形中,透着一股淡淡孤寂。
这时的她,没有发现,隔壁房间的窗边,有一抹身影,正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
第二天,继续赶路!
……
第三天,仍旧是继续赶路!
……
第四天……
……
第五天。
经过连续多日、日夜兼程的赶路,秦楚和封洛华,终于到达了南宁国的国都外。
“洛华,我们今天,先不进城。”
秦楚撩开车帘,对着赶车的封洛华说道。
封洛华勒住缰绳,微微思忖片刻,道,“小姐,距离都城二十里的地方,有一座小山村,我们先将这一位红衣姑娘,安置在那里吧。”
秦楚与封洛华想到了一块,笑着点头,“恩,我们今晚就先去那里。”
安静的小山村,即使是正午时分,路上的行人,也少得可怜。但那一份宁静,却是秦楚一直所渴望的。有时候,她甚至想,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找一个简朴的小村庄,安安静静的过一生。
“小姐,将这位姑娘安置在客栈,不太方便,我看,我们还是在这里买下一间房子,再请一个人回来,照顾她吧。”
秦楚点头。车内的红衣女子,一直不醒,所以,他们也没有办法知道她是谁,也没有办法安置她。看来,只能如此。
小山村的房子,并不贵,秦楚买下一间后,封洛华已经花钱雇了一个中年妇人回来,交代一番,一夜,飞快流逝。
第二天。
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一身在北堂国时的装束,一道并肩进入南宁国的都城内。
“让开让开。”
就在秦楚和封洛华走在大街上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呵斥声,紧接着,马车车轮的转动声,响彻而起。
封洛华眼疾手快的拉着秦楚后退了一步。
马车,从身侧,擦身而过。秦楚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车内那一个熟悉的女人,于是,唇角微勾,对着封洛华使了一个眼色。
封洛华会意,凌空拾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袭向拉着马车的骏马。
但见,骏马的双蹄,霎时腾空而起,一声震天的嘶鸣声,旋即响彻天空。
马车,在这一变故下,剧烈的震荡,倏然停了下来,车内,猛然跌出来一个一袭白衣的女子。
那一白衣女子——
是云袖知的姬妾,柳如梅,秦楚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人。她对那一个‘秦楚’的伤害,她可是牢记于心呢!
柳如梅怎么也没有想到,马车,会突然毫无征兆的剧烈震荡,并且停下来,害得她一时间猝不及防,狼狈的从马车内滚了出来,跌在了地上。
“你是怎么赶车的?”
在丫鬟的搀扶下,柳如梅站起身来,对着车夫怒斥道。
车夫怎么也没有弄明白,为何会有此意外,但,容不得他细想,白衣女子身上的怒火,使得他不得不急忙屈膝而跪,连连的求饶。
丫鬟看着发怒的柳如梅,轻声的提醒,“夫人,仪贵妃还在宫内等着你……”
柳如梅闻言,暂且熄了怒火,道一声,“回府再收拾你。”
一小小变故,街道上的行人,在看了热闹后,纷纷散去。
秦楚望着那一辆远去的马车,似有似无的一笑……
皇宫。
秦楚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回来。
御书房中。
古修苍望着底下那一个陌生的‘男子’,问道,“人呢?”
秦楚浅浅一笑,道,“人,自然在我手中。”
“你真的将她从东华国带出来了?”
古修苍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难以置信,仔细听,还隐约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颤抖。
秦楚从容的颔首,道,“人,却是已经被我带出来了,但是,南宁帝你想见她,就必须先答应的条件。”
“朕要先见到人再说。”
“我要南宁帝先答应条件再说。”
四目相对,秦楚缓缓地笑了,丝毫的不退让。
古修苍望着秦楚,也不退让,“朕没有见到人,如何能相信人已经被你带出来了?”
“南宁帝,我如何能相信,你若是见到了她,不会强行将她带走?然后,再否决之前的承诺?”秦楚当然不能退让,因为,那一个人,根本就不是仲博雅。
古修苍好奇的打量着面前的人,忽的道,“阿楚,朕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何这么帮着阿昕?”
“这是我的事,南宁帝你不需要知道。”
“这出兵对付北堂国,毕竟不是一件小事,阿楚,你不让朕明白事情的一切,朕如何能放心的答应呢?”
秦楚沉默着,依旧不语。
“阿楚……”
“南宁帝,博雅她,等不了多久了。”
突然,秦楚悠悠的开口,打断了古修苍的话。
古修苍闻言,猛然站了起来,一贯稳重的神色,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担忧,问道,“怎么一回事?”
秦楚将古修苍的神色,尽收眼底,忽的笑了,不紧不慢的道,“东华帝将博雅冰封在了冰棺中,这样才维持住了博雅的一线生命。如今,我将她从冰棺中带了出来,你说,后果会是如行?”
“你既然知道这一点,当时为何还要将她带出来。”古修苍的声音,倏然加重,他是想见仲博雅,也想将她带到自己的身边,但是,和她的性命比起来……
“南宁帝,你忘了,我可以将博雅带回来的。”
秦楚微微一笑,淡定的道,“我已经找到了那一颗遗失的水晶,只要南宁帝答应我的条件,那么,你看到的,就会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朕可以相信么?”
“南宁帝,你可以将这‘相信’,当做是一个‘赌’。只是,南宁帝,你愿意‘赌’么?”
如果这是一场‘赌’,那么,赌注就是‘仲博雅’,那一个古修苍心中,爱了二十几年的女子。
古修苍静静地望着面前的人,半响,不由得轻轻笑了,这一场‘赌’,他自然是无法‘赌’的,因为,那一个女子,从来都是他的软肋,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损伤,“好,朕答应你的条件了。”
秦楚闻言,心底,忍不住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御书房外。
封洛华内力深厚,将御书房内的对话,一字不漏的收入了耳内,即使,他根本没有有意要去听。
目光,不由地缓缓望向远处,脑海中,再一次响起那一日问过那一个人的话:小姐,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因为恨庄君泽,想要对付北堂国,还是因为,你想帮助西越帝?
那一日,她的闪躲,那么的明显,他如何会看不出来。
她,是喜欢西越帝的吧!
虽然,他并不知道,她为何会喜欢那一个男人!
“洛华,你在想什么?”
秦楚步出御书房,唤了一声封洛华,却发现,他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她又唤了一声,可他依旧毫无反应。
封洛华在秦楚的再三轻唤下,慢慢的回过神来,道“小姐,怎么样了?”
秦楚笑着点头,就着刚才的疑惑,再次问道,“洛华,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我叫了你好几声,你也没有反应?”
“没有什么。”
封洛华摇头,显然不想说。
秦楚看着,眼中,不知不觉划过一丝似有似无的黯然。
两个人,其实都想靠近对方,但不知不觉间,却在一点点的疏远着,只因,他们都太看重这一份感情了,只因,太过看重,所以深深地害怕!
秦楚缓缓地转身,向着前方,不紧不慢的走着,余光,不断地在身侧之人的身上流转,几次欲要开口的话,在到这喉间的时候,又咽了回去。
封洛华也望着秦楚……
一缕风,在这个时候,迎面而来,吹扬起秦楚的一缕发丝,飘荡在封洛华的手心。
封洛华感觉到手心传递过来的异样,手,情不自禁的一点点收住。
“哎呀——”
秦楚微微吃痛,猛然停下了脚步。
封洛华急忙松开手,担忧的道,“小姐,你没事吧?”
秦楚笑着摇头,问道,“洛华,你干什么突然拉着我的头发?”
“小姐……”
“恩?”
“小姐,这件事完了,你有什么打算?”
秦楚明显一怔,话题,似乎转换的有点快了,半响,才缓缓地回道,“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找父亲真正的死因,给父亲报仇么?”
“那给将军报完仇,小姐有什么打算?”
闻言,秦楚没有再说话,因为,那之后的事,她没有想过。
封洛华望着秦楚的眼睛,那一双眼睛中,一点点浮现出来的茫然,忽然让他有一股莫名的冲动,那一股冲动,一瞬间,竟硬生生压下了他心中一直以来的那一丝顾忌,道,“小姐,等所有的事完了,我们找一个平静的地方住下来,可好?”
可好?
话落,封洛华平静的望着秦楚的眼睛,但衣袖下倏然紧握成拳的手,却泄露了他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的‘平静’。
秦楚呆愣了一下,找一个平静的地方住下来?心底深处的那一抹渴望,被封洛华的这一句话,轻而易举的带了起来。
莫名的心动,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因为渴望那样的生活,还是因为封洛华话语中的‘我们’二字。
“小姐,若是你不喜欢……”
从秦楚呆愣的神情中,封洛华无法判断,秦楚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答应,还是不答应?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衣袖下的手,越发的紧握。
“喜欢,我喜欢。”
秦楚反应过来后,连忙点头,深怕封洛华收回之前的话,道,“洛华,等这些事完了,我们就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住下来,到时候,或许我们可以开一间小小的医馆,给人看病,洛华,你说这样好不好?”
“小姐说怎么样好,就怎么样好,一切,听小姐的。”或许,面前之人心中想的,和自己想的,并不一样,但是,封洛华还是很开心,唇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她,好像很喜欢那样的生活,而那样的生活,是那一个人,永远也无法给她的。
秦楚这些天来,第一次笑的这么的开心,仿佛前几日的烦恼,都是自己的庸人自扰,此刻,望着天际的太阳,只觉得是那般的灿烂,那般的温暖。
“洛华,那我们说好了,等一切都处理好,我们就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住下来。”
“好!”
然,此刻的秦楚和封洛华不知道,事事,总是变化无常,从来没有尽如人意之事。此刻,幻想的越是美好,他日,就越是……
南宁国都城外的小村庄。
一间简陋的房子内。
一袭红衣的女子,安静的躺在简易的木床上,那华丽的衣袍,与简陋的房子,格格不入。
长久的安静中,只见床上的红衣女子,睫毛,煽动着掀开,美丽的眼眸,带着异样的光芒,静静地打量着四周,略显苍白的红唇,微微的轻抿。
“姑娘,你醒了!”
一中年妇人,走进房间,看着睁开眼睛的红衣女子,欣喜的上前唤道。
红衣女子侧头,笑着望向走近自己的中年妇人。那一笑,勾魂摄魄,令日月星辰也止不住黯然失色。
中年妇人猛然停下了脚步,明知道对方是与自己一样的女子,还是深深地陷在了那一抹倾国倾城的笑容之下,久久无法反应。
红衣女子似是见惯了别人在望见她时,露出这样呆滞的神情,缓缓的坐起身来,摇曳的衣摆,顺着她的动作,一点点的滑落床沿……
皇宫中。
叶景铄接到南宁帝的命令,快速的进宫……
云袖知也进宫来。
纤医手且试天下 第十章:你我之间,已成过去
御花园中。
因为南宁帝召叶景铄和云袖知进宫,需要一点时间,所以,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难得悠闲的漫步在如春日般姹紫嫣红的御花园中。
远远地,秦楚便看到了之前在街上看到过、并且微微整了一下的柳如梅,和一袭华丽宫装的女子,坐在花园的亭子中,品茶。
“洛华,我们往回走吧。”
心底里,秦楚并不想看到柳如梅。
封洛华点头。
而,就在秦楚和封洛华转身之际,身后,快步而来一名小太监,对着秦楚恭敬的道,“楚神医,仪贵妃请您前去亭子一见。”
秦楚微微一怔,记忆中,那一个高贵端庄的女子,那一个‘秦楚’,是见过几次面的。可是,她是柳如梅的姑姑,处处都向着柳如梅,还时不时的搬出柳如梅与云袖知两情相悦、青梅竹马之类的话,让那一个‘秦楚’,对柳如梅处处包容、隐让。以至于让此刻的秦楚,怎么也无法喜欢起来。然,不管她喜不喜欢,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南宁国的皇宫。那一个女子要见她,她没有权力拒绝!
“有劳公公带路!”
秦楚彬彬有礼,浅笑着对着面前的小太监说道。
“楚神医这边请。”
小太监对着秦楚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先一步向前走去。
秦楚缓步,跟随其后,封洛华在侧。
亭子中。
仪贵妃和柳如梅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谈论着什么,见秦楚到来,转头望向秦楚。
秦楚对着仪贵妃,拱了拱手,笑着道了一声“见过仪贵妃”,紧接着,又对着柳如梅,略微拱了拱手。
“楚神医请坐。”
仪贵妃示意秦楚坐下,让身后的宫女,给秦楚奉茶。
“谢仪贵妃。”
秦楚浅浅一笑。
仪贵妃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面前的‘男子’,容貌,虽然很是平凡,但举手投足间,却散发着一股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让人不由得一眼就喜欢上了。
秦楚端起茶盏,轻轻她抿了一口,之后,缓缓地放下,对着仪贵妃问道,“不知仪贵妃让在下前来,所谓何事?”
仪贵妃闻言,这才想起了自己让面前之人前来的原因。于是,挥了挥手,让旁边的宫女和太监,全部都退下去。而后,又看了一眼秦楚身后站着前封洛华,直到将气氛弄得突然有些神秘起来,才缓缓地道,“楚神医,本宫想让你替梅儿把一把脉。”
秦楚心中疑惑,让自己替柳如梅把脉,需要将氛围弄得如此神秘么?
柳如梅也是微微一怔,显然,她一时间,并没有想到,仪贵妃的目的,竟是在此,道,“姑姑,我的身体,很好,不需要劳烦楚神医把脉。”
仪贵妃略微皱了皱眉,道,“梅儿,距离上一次你腹中的孩子掉了,已经好几个月了,你的身体,至今一直没有消息……”
“姑姑……”柳如梅不曾想仪贵妃会将话说得这么的直接,脸,瞬间微微发红,隐约中,透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白。
“梅儿,姑姑也是为了你好,宫中的太医,都给你看了一遍,一直没有效果,就请楚神医替你看看。”
“姑姑,真的不用了……”柳如梅依旧拒绝着。
“梅儿,孩子掉了,对一个女子的身体,造成的伤害,可大可小,姑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听话,让楚神医给你看看。”
仪贵妃的语气,说到后面,已然带上了一丝不容人抗拒的命令。
柳如梅听出来了,自然不敢再拒绝,微微撩起衣袖,将手腕,呈现在石桌上。
秦楚略微沉默了一下,侧头,看了一眼正看着自己的仪贵妃,指尖,缓缓地触上柳如梅的手腕。
指腹传过来的脉搏……
秦楚猛然皱了皱眉,不可置信的再把了一遍。
柳如梅心中,微起不安,似是怕掩盖着的什么,被人发现似的,手腕,微微的抽了抽,神色‘平静’的道,“楚神医,我的身体,没事吧?”
秦楚收回手,淡淡的打量着面前的柳如梅,云袖知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她的么?她和云袖知,不是青梅竹马么?那么,云袖知为何从来不曾碰过她?
从脉搏上,秦楚可以断定,柳如梅还是处子!
当初的那一个孩子,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云袖知对柳如梅三年间的宠爱,竟然全部都是假的!
“楚神医,我的身体,没事吧?”柳如梅收回了手,见面前之人,久久不说话,再次问道。
“柳夫人的身体,很健康,没事。”
秦楚浅笑着说道。而,就在柳如梅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不紧不慢的加了一句,对着仪贵妃道,“仪贵妃,柳夫人还是一名处子,在下不知道仪贵妃刚才,为何会说柳夫人的孩子掉了?”
仪贵妃闻言,握着茶盏的手,猛然一紧,抬头,望向对面的柳如梅。
柳如梅在秦楚将话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出来的时候,自知,再也瞒不过去,喃喃不安的对着仪贵妃唤道,“姑姑……”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仪贵妃心中,俨然有一种被欺骗了的感觉,声含责问。
“姑姑,你听我解释,我……”柳如梅急急的想要解释什么,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云袖知从来没有碰过你,那么,当初你说你怀孕了,就是假的了?那么,后来云王妃‘推你’,害你失去孩子,也是假的了?”仪贵妃一字一顿的问道,眼中,折射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凌厉。
“姑姑……”
一向对自己疼爱有加的仪贵妃,罕见的对自己露出那般凌厉的眼神,令柳如梅浑身上下,止不住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梅儿,你真是太令姑姑失望了!”
仪贵妃深深地皱了皱眉,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在石桌上,起身,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柳如梅望着仪贵妃离去的背影,对着秦楚,狠狠地瞪了瞪眼,而后,连忙紧追着仪贵妃而去。
亭子内。
片刻的时间,只剩下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
秦楚让封洛华坐,疑惑的问道,“洛华,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柳如梅她,怎么可能还会是处子?”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但是,秦楚绝对的相信自己的医术,再加上,柳如梅刚才的反应,已经在无形中承认了一切。
封洛华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确实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秦楚望着亭子外的景物,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御书房内。
叶景铄和云袖知两个人前来。
叶景铄淡淡的望了一眼书房内的秦楚和封洛华,再对着南宁帝,行了一礼,道,“微臣拜见皇上。”
云袖知也行了一礼,“臣拜见皇上。”
“免礼。”
南宁帝说着,让叶景铄和云袖知两个人走上前,同时,也示意秦楚上前,道,“这一次对付北堂国,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
秦楚望着面前的军事地图,没有说话。
叶景铄则是略一挑眉,疑惑的对着南宁帝问道,“皇上,南宁国不是要与北堂国联合,一起对付西越国么?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闻言,南宁帝望了一眼身侧的秦楚。
秦楚缓缓而笑,道,“叶将军,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这世间,从来没有永远的朋友,也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这一句话么?”
叶景铄望向对面那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他’对他,似乎有着一丝似有似无的敌意。
秦楚也望向叶景铄,四目相对,笑意妍妍。
“好了,朕让你们来,不是讨论这一个问题的。”南宁帝打断叶景铄与秦楚之间的‘对视’,对着始终不发一言的云袖知,道,“云南王,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云袖知浅浅一笑,望向秦楚,道,“我想,楚神医会有好的建议的。”
南宁帝闻言,望向了秦楚。
对于这一个问题,秦楚之前,曾想过多次,越是快的拿下北堂国,战争带来的伤害,就会越小,手,缓缓地指向面前的军事地图,一字一顿的道,“由叶将军亲自率领五千大军,从这个方向,进入北堂园内。而云南王,则暗中率领亲兵,跟随其后,每经过一个城池,便暗中留下五百的亲兵,等叶将军距离北堂国国都最近的时候,再一起一举夺下沿路经过的所有城池,打庄君泽一个措手不及。”
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只是……
“庄君泽并不是傻子,有亲兵,暗中跟随着大军进入北堂国,他不可能不知道。”叶景铄沉思片刻,略皱眉说道。
“叶将军,若一个人,真的有本事,那么,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叶景铄闻言,眼中,悠然划过一抹冷冽,沉声道,“楚神医,你的意思是说,我没有本事了?”
“叶将军,我可没有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秦楚淡淡一笑,在叶景铄完全冷下来的神情中,不缓不急的接着道,“叶将军,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这件事,就不容叶将军担心了,交给在下去办就好,在下,定不会让庄君泽怀疑分毫。”
“你……”
对方的话,明摆着就是贬低自己,叶景铄刹那间愠怒。然,猛然侧头望去的那一眼,却恰见对方脸上那一抹自信从容的笑容。
目光,止不住微微的一顿,半响,才缓缓地移开。
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再说话!
期间,云袖知亦向着秦楚,望去一眼……
秦楚、封洛华、云袖知、叶景铄几人,一道出宫。
叶景铄,因为要去准备兵马之事,所以,先行一步。云袖知望着出宫门后,转身便离去的秦楚,上前两步,平静无波的道,“秦楚,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
秦楚停下脚步,语气淡然的不带一丝起伏。
“我们找一间酒楼,坐下说。”
“我没有时间,云南王,若有什么事,就请你现在说。”
“秦楚……”
对于秦楚过分冷淡的态度,云袖知一时间,明显的皱了皱眉。
“好吧,我们找一间酒楼,坐下来说。”秦楚见云袖知久久不语,抬头,看了看天际,此刻,已是正午时分,她倒有些饿了,那就顺着云袖知的意好了。
酒楼的雅间内。
云袖知一袭白衣,在秦楚的对面落座,对着秦楚问道,“那一日,你到底去了哪里?我派人找你数日,也未曾找到。”淡淡的声音,云袖知没有说,那一日,自己找不到她,心里,曾有过一丝异样的担心。
“云南王派人找我?”
秦楚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反问道。
“那一日……”
“洛华,这个菜不错,你尝尝看。”
秦楚夹了一个菜,到身侧的封洛华碗中,见封洛华吃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才,似乎打断了云袖知的话,于是,略带‘歉意’的道,“云南王,你接着说。”
“秦楚……”
“洛华,这个也不错。”
秦楚又夹了一个菜到封洛华的碗中。
封洛华望着秦楚,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唇角,带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云袖知的脸,一刹那,彻底黑了,冷声道,“秦楚,我想知道,你现在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对付北堂国,对你有什么好处?”
“在我回答云南王你的这个问题前,云南王,你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么?”相对于云袖知难看的脸色,秦楚则是始终如一的淡然,淡然的恍若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问。”
“云南王,你是我什么人?”
一句话,冷漠的将两个人,泾渭分明的划分了开来。
“秦楚,……”
“云南王,难道你忘了,当初,你已经接下了我写的‘休书’,你我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你觉得,你有资格问刚才的那些问题么?”
他,还有资格么?
云袖知闻言,猛然站起身来。
秦楚也霎时起身,隔着桌子,与云袖知对望,一字一顿、不紧不慢的道,“云南王,请你以后,不要再说你与我父亲是旧识,你‘关心我’、‘担心我’之类的话了。当日的那一个‘秦楚’,已经被你灌下的那一碗堕胎药致死在了雪地中,此刻活着的‘秦楚’,和云南王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即使要关心,也怎么都轮不到你云南王。”
伤害,已经造成,无法挽回,那一个在雪地中,万念俱灰逝去的人,也永远不可能再回来,现在,面前之人所表现出来的任何关心,不会觉得太晚了么?不会觉得很好笑么?
“秦楚,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你明知道……”
“知道什么?云南王,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现在,我只知道,你我之间,已经成为过去!”
四目相对,空气,不知不觉陷入了不同寻常的死寂。
云袖知衣袖下的手,倏然紧握,转身,头也不回的向着房门走去。
秦楚望着云袖知的背影,不紧不慢的道,“云南王,我希望,你不要将我此刻的身份说出去,你知道的,我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这也是她最后会答应,和他找一家酒楼,坐下来‘聊’的最主要原因。
云袖知没有回答,房门一开,离去。
秦楚在云袖知离去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能感觉到那一个‘秦楚’,对云袖知的深爱,但是,她并不爱他。
“小姐,这个菜不错,你尝尝看。”
封洛华出声,有意无意的拉回秦楚望着云袖知离去背影的视线。
秦楚回过神来,笑着坐下,尝了尝封洛华夹到自己碗中的菜,赞许的道,“恩,真的很好吃,不愧是城内最好的酒楼。”
“小姐,你做的菜,比这个好吃。”
相对于秦楚的赞许,封洛华则是缓缓一笑,世间,任何人做的菜,都远不及面前之人所做菜的万分之一。
秦楚一怔,心中,忽的一动,低下头,轻轻地道,“那我以后,都做给你吃,好不好?”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秦楚的耳后,划过一道可疑的红晕,握着筷子的手,不由自主的轻轻搅着,目光,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放哪里好。
封洛华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亮,缓缓地一个字,“好!”
秦楚听着封洛华的应声,忍不住轻轻地笑了,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吃着面前的饭菜。其实,她如今会这么帮着西越国对付北堂国,并不全是为了祁千昕。而是她知道,北堂国只要存在一天,南宁国就会与北堂国合作,一起对付东华国。到那时,东华国,定然不是南宁国和北堂国的对手。
东华国,毕竟是这具身体所处的国家……
若是北堂国没有了,剩下的三国,国力相当,祁千昕是保持中立的一方,那么,这个大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维持和平!
秦楚抬头,望了一眼面前的男子,虽然,她知道自己此刻不适合对他说自己喜欢他,但是,她会努力的,她会努力让他喜欢上她,到时候……洛华,阿楚只要你一个人,你会永远陪在阿楚的身边的,是不是?
是不是呢?
封洛华不断的给面前,只知道埋首吃饭的秦楚夹菜,一时间,只觉得,能这样看着她吃,他就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如果可以奢望,他只奢望,这样的日子,可以永远下去!……小姐……阿楚……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他,不知道她的心中是不是有他的存在,但是,就如她所说,她与云袖知之间,已经成为过去,再没有任何关系,和其他人之间,也不存在什么关系,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可以……
敞开的窗外,丝丝缕缕的阳光,零零落落的渗透进来。
明媚,流泻了一地。
云南王府。
仪贵妃身边,最得宠的遗公公,奉仪贵妃的命令,与柳如梅一道,回云南王府。
下了马车,柳如梅笑着刘着遗公公道,“遗公公,请进。”
“柳夫人折杀老奴了。”
遗公公连忙行了一个礼,对着柳如梅恭敬地道。
柳如梅缓缓一笑,先一步向着府内走去。然,她的好心情,在听到下人说,云袖知在‘王妃’的房间时,烟消云散。脸上的笑容,更是一瞬间僵硬住,双手,霎时狠狠地搅着手中的丝帕,眼中,同时闪过一抹阴翳。
“柳夫人?”
遗公公在宫内几十年,最是会察言观色,轻轻地对着柳如梅唤了一声。
柳如梅听得身侧的声音,脸上的笑容,再一次展现,只是,远没有之前的好看,道,“遗公公,我让下人带你去见王爷吧。”
“有劳柳夫人了。”
柳如梅在遗公公离开后,瞬间敛去了脸上的假笑,恼怒的咬着牙,头也
不回的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夜幕降临!
云袖知踏入柳如梅的院子。
今夜的柳如梅,精心的打扮之下,异样的妖艳美丽。对世间任何男人而言,都是无法抵挡的诱惑。但云袖知的目光,却始终如水般平静,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柳如梅衣袖下的手,一瞬间的握紧,又松开,笑着走近云袖知,顺道,合上了他身后的房门,轻轻地唤道,“袖知哥哥……”
云袖知步入房间,在桌子前落座,淡淡的声音,不紧不慢的道,“是你与仪贵妃说的?”今日,仪贵妃身边最得宠的太监遗公公,突然前来,说的,竟是……
目光,落向柳如梅……
“袖知哥哥,并不是我说的,而是太后,她突然让楚神医给我把脉,楚神医他……”这是一个意外,但这个意外,对此刻的柳如梅而言,却并不失为一件坏事。仪贵妃,她恼怒她当初欺骗了她,但是,她也恼怒云袖知这么多年来,竟从来没有碰过她,所以,最后,派了遗公公,亲自前来。
“她说的?”
云袖知闻言,声音微变,但神色,却丝毫未变,让人半分看不出他的情绪。
柳如梅点了点头,走近云袖知,亲手为云袖知倒了一杯酒,递到他的面前,轻轻地道,“袖知哥哥,梅儿不知道梅儿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你……你……”这么多年来,府内的人,都知道云袖知宠爱她,远胜过王妃秦楚,但是,没有人知道,他每一夜在她房间过夜,都不曾碰过她。后来,秦楚离开后,他便再没有踏入过她的房间。
“梅儿,当初,我迎娶你之时,就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难道,你忘记了么?”淡然依旧的声音,不带一丝的起伏。
柳如梅刹那间,浑身一颤,她记得,她当然记得,当初,云袖知要迎娶秦楚为妻,所以,他要送她离开。最后,还是她以死相逼,才留了下来,并且,还让他将她纳为了妾,只是……只是……“袖知哥哥,为什么你可以‘要’秦楚,却不可以‘要’我?”
“你们两个人,不一样!”
对柳如梅,云袖知有责任,所以,才会处处的护着她,所以,世人误以为他爱她,他也没有反驳。但是,他并不想勉强自己‘要’一个不喜欢的女人。而秦楚和她,是不一样的,秦楚的身份,摆在那里,让他不能‘冷落’了她。
“袖知哥哥……”
“梅儿,你自己好好休息!”云袖知今夜前来,只是为了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清楚了,也就没有必要再留下来。
柳如梅看着起身,准备离去的云袖知,心中倏然划过一抹受伤,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云袖知,脸,贴在云袖知的背上,怎么也不让云袖知离去,恳求的道,“袖知哥哥,梅儿喜欢你啊,袖知哥哥,你不要走,好么?”
云袖知面无表情的掰开柳如梅的手。
“袖知哥哥,遗公公留在府内,就是要等明天,拿落有落红的巾帕,去给仪贵妃交差的,你难道……”
云袖知面色微微泛冷,“这世间,还从来没有人可以要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引申之意就是,碰面前之人,是他不喜欢做的事。
柳如梅面色,微微发白,身体,止不住轻轻地晃了晃。
客栈内。
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安顿下来。
夜深人静之时,两人,悄然向着都城外的小村庄而去。
那一个从皇陵中带出来的红衣女子,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不管她是谁,目前,决不能让南宁帝知道,他们带出来的人,并不是仲博雅。
夜深的小村庄,安静的可以听到风吹过的声音。
秦楚和封洛华并肩而行,向着村庄最里面那一间点着烛光的小房子走去。
“大娘!”还未走近房子,秦楚远远地便看到了在院子中来回踱步的中年妇人,于是,笑着唤道。
中年妇人闻声,猛然侧头望去,待看清是秦楚和封洛华时,神情,明显的怔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这么晚了,还会回来。
呆愣片刻后,中年妇人快速的迎上前,结结巴巴的道,“……你……你们回来了?”
秦楚敏锐的察觉到中年妇人神色的不对,微微皱了皱眉,脸上的笑容,顷刻间敛去,疑惑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中年妇人自知隐瞒不过去,道,“那一位红衣姑娘,她已经醒了,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那一位红衣姑娘,她离开了,我才一转眼的时间,她就不见了。”中年妇人小心翼翼的看着秦楚的神色,不安的说道。
秦楚闻言,和封洛华相视一眼,快步的步进房间。
房间内,空空如也。
“那一位红衣姑娘,她醒了之后,有说什么么?”秦楚环视了一周,对着身后跟进来的中年妇人问道。
中年妇人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她醒了,但却什么也没有说。”
隐约的,秦楚和封洛华都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中年妇人见面前两个人不说话,于是,又接着道,“我已经找遍了整个村,都没有找到那一位红衣姑娘,我想,那一位红衣姑娘,她应该是已经离开这里了。”
云南王府。
柳如梅在云袖知离开后,恼怒的砸了房间内一切可以砸的东西,仿佛要将自己心中集聚的怨恨,通通都发泄出来。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那一个人,连‘要’她都不肯?
“累么?”
一袭红衣的女子,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落座在窗边。窗外的风,扬起她华丽的衣摆,随风飘荡,一眼望去,犹如夜里的妖魅,勾魂摄魄。让人一不小心,便会深陷其中,再不可自拔!
柳如梅一刹那,本能的向着声音传来的窗边望去,诧异的脱口道,“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红衣女子缓缓一笑,身躯,柔若无骨的依靠在窗棱上,轻悠悠的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那一个男人,他为什么不肯碰你。”
“你……”
柳如梅被说中痛处,手中拿着,还未砸地的花瓶,便直直向着红衣女子砸去。
红衣女子一拂衣袖,只见半空中,原本向着红衣女子而去的花瓶,悠然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改为了向着柳如梅而去。
柳如梅惊恐的后退,狼狈的闪过。
“你就只有这么一点能耐么?”红衣女子看着屋内的柳如梅,语含轻意的道。
“你到底是谁?”
“我说了,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那一个男人,他为什么不肯碰你。”红衣女子抚了抚肩侧的长发,妩媚一笑。
柳如梅自认自己的容貌,也不差,但和面前之人比起来,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心中,无法相信,一个人,竟可以长得如此的美丽,一瞬间的迷惑,喃喃的问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肯要我?”
“因为,他心中,已经有另一个女人了!”红衣女子笑意盈盈。
“不,不可能。”
“那么,你如何解释,他会碰秦楚,却不肯碰你呢?”
柳如梅闻言,猛然倒退了一步,但还是坚持的道,“他不可能喜欢秦楚的,若是喜欢,他当初,就不会打掉她腹中的孩子。”
“何必自欺欺人呢?”
红衣女子缓缓的站起身来,垂落在窗上的红衣,顺着她的动作,紧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那一具纤细、玲珑有致的妖娆身躯,“其实,今天你见过的那一个‘楚神医’,就是秦楚,云袖知他一直都知道。”
“这,怎么可能?”
那一个人,柳如梅今天才刚刚见过,‘他’怎么可能会是秦楚呢?
“若是你真的爱那个男人,就该学会争取,而不是傻傻的等着他的施舍。”红衣女子瞬间进入屋内,站在柳如梅的面前,诱惑的话,对着柳如梅的耳畔道,“毁了秦楚,云袖知就是你的了!”
一句话,一遍又一遍,永无止境的回荡在柳如梅的耳边,让她一时间连那一个红衣女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毁了秦楚……
云袖知就是她的了……
心,被这一句话,深深地、深深地蛊惑着!
小村庄、小村庄附近的村庄……秦楚和封洛华两个人,找了整整一夜,也没有找到那一个红衣女子的身影,第二天,天蒙蒙亮时,才终于放弃寻找,回到了都城的客栈内。
客栈的房间。
秦楚疲惫的褪去身上冰冷的衣服,想要上床补上一觉,但是,就在她身体刚一沾床的时候,敲门声,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店小二,什么事?”
封洛华的敲门声,秦楚熟悉。此刻门外的人,不可能是封洛华。一时间,秦楚只当是店小二了。
“楚神医,奴才是云南王的人,云南王请你现在过去一趟。”门外的人,恭敬此声音,缓缓地传入了房间秦楚的耳内。
秦楚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云袖知找她什么事,道,“我没时间,不去。”
“楚神医,云南王说有重要的事,要与楚神医一谈。”门外的人,似乎不请到秦楚,便不愿离去。
秦楚再次皱了皱眉,起身,打开房门。
门外的人,秦楚没有印象,但她离开云南王府,毕竟有一段时间了,道,“云南王找在下,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奴才不知。”
秦楚有意无意的多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她发现,自己越是看他,他就越是闪躲,唇角,不觉得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道,“既然云南王一定要请我过去,那我便过去一趟吧。”
“楚神医,请。”
秦楚笑了笑,向着封洛华的房间走去,对着封洛华轻轻地道了一句,之后,跟着那一个人离去。
一路跟随着那一个人前去,秦楚发现,前往的地方,并不是云南王府,于是,面带疑惑的对着带路之人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楚神医,你随奴才走就是。”
闻言,秦楚不再问什么。
都城外的竹林山。
繁茂的竹林深处,秦楚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那一袭熟悉的身影,眼中,没有意外,有的,只是了然。
“楚神医,您请过去。”
竹林小道中,带路的人停下脚步,不再上前,对着秦楚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秦楚缓缓一笑,抬步,向着那一袭熟悉的身影走去。
竹林内。
柳如梅看着只身前来的秦楚,目光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不容人察觉,道,“楚神医,请坐!”
秦楚落座,问道,“柳夫人,不知道你借由云南王的名义找我来,所谓何事?”
“楚神医,我只是身体有些不适,想请你替我看看。但是,我又怕自己身份不够,请不动你。”说话间,柳如梅亲手为秦楚斟了一杯茶,递到秦楚的面前。
秦楚‘受宠若惊’的接下,道,“怎么能让柳夫人给在下斟茶呢?”
“楚神医客气了。”柳如梅笑着说道。
秦楚回以一笑,端起茶盏,放置唇边,轻轻地抿了一口,眼中,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赞许道,“这可真是一杯‘好茶’!”
“楚神医若是喜欢喝,就多喝一点。”
柳如梅看着秦楚将茶喝下去,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更浓了。
忽然,秦楚指着柳如梅的身后,惊讶的道,“柳夫人,你看你身后,那是什么?”
柳如梅本能的回过头,望去。
秦楚在柳如梅回头的一瞬间,伸手,端过了柳如梅面前的那一杯茶,再将自己手中的茶盏,放到了柳如梅的面前。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在一眨眼的时间完成,快得容不得人察觉。
柳如梅疑惑的望了望身后,回过头来,问道,“楚神医,后面有什么么?”
秦楚歉意一笑,“最近看医书看多了,眼睛就时不时的泛浑,刚才,竟然将地上的一片竹叶,当做了虫子。”
“楚神医医术高超,也需要看医书么?”柳如梅没有多心怀疑,笑着说道。
“常言道,学无止境么!”秦楚亦笑,同时,示意柳如梅喝茶。
一盏茶,很快就喝完了。
柳如梅估计着时间,不再演戏,对着秦楚冷笑道,“秦楚,不必装了,我知道是你。”
秦楚对于柳如梅的话,没有太多的意外,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如果我说,是袖知哥哥告诉我的呢?”
“不会。”
这一点,秦楚还是有自信的,她知道,绝不会是云袖知告诉的柳如梅。
秦楚脸上的那一抹自信,以及秦楚的话,让柳如梅证实了心中的那一丝怀疑,原来,云袖知竟真的知道面前之人就是秦楚。心中,不由得划过一丝扭曲,恨声道,“秦楚,当初,你不是很有骨气的么?既然如此,那么,你如今又回来做什么?”
“那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告诉你们。”
“秦楚,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回来,今天,你别想走出这个竹林!”柳如梅已然被心中的妒忌冲昏了头,又或者是,已然被昨夜那一个红衣女人的那一句话,蛊惑住了心神,冷笑着对着秦楚说道。
“我既然敢走进来,那么,自然就走得出去。”
“秦楚,不要自信过了头。”
柳如梅嗤笑,“你知道。你刚才喝的茶里面,我下了什么么?”
“知道。”
秦楚淡淡的回道。
“你……”
“柳如梅,记住,永远不要在一个懂医术的人面前下毒,因为,最后吃亏的人,只会是你!”愚蠢的女人,竟会在一个懂医术的人面前下毒,简直是自寻死路!
“你……”柳如梅看着秦楚的神色,不可置信的猛然倒退了一步,失声道,“刚才,你刚才,明明喝下去了,我亲眼看到的。”
秦楚冷笑一声,起身,绕过桌子,逼近柳如梅一分,问道,“到底是谁告诉你,我的身份的?”
“是……”
竹林之上。
一摇曳的竹枝上,懒懒散散的躺着一袭仿佛毫无重量可言的红衣,浅笑着看着底下发生的一切,好戏,这才刚刚开始。
纤医手且试天下 第十一章: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好品质,抱歉,她没有!
秦楚见柳如梅久久不语,唇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一手,缓缓地扣上柳如梅的手腕,一手,将她抵在身后的石桌上,一点点地俯下身,‘温柔’的话语,充满诱惑的道,“告诉我,到底是谁告诉你,我的身份的?”
柳如梅一瞬间,被面前这一张再平凡不过的脸,深深地迷惑住。此迷惑,与昨夜对绝美女子产生的迷惑完全不同。但是,并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真的不知道那一个红衣女子,到底是谁!
“还是,不愿说么?”
秦楚近距离的凝视着柳如梅的眼睛,平凡的脸上,带着摄人心魄的笑容,和眼底的冰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柳如梅无法抑制的颤抖了一下,心底,莫名而起一个声音:逃!但是,面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那看似随意的动作,却已经将她整个人,都牢牢的困住,让她根本无路可逃。
她,真的是秦楚么?
柳如梅心底止不住的战栗着、怀疑着,面前之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让她渐渐地意识到,自己今天的举动,可能是自掘坟墓了!
“柳如梅,原本,我并没有想过要怎么报复你的。但是,你为什么就一定要送上门来呢?”确实,这一次回来,秦楚并没有想过要怎么特意的去报复柳如梅,可是,她为什么就是不知死活的要再来招惹她呢?原来,人有的时候,并不是不会‘宽宏大量’,而是对方,根本不给你这个‘宽宏大量’的机会!
“秦……秦楚……你别忘了,我现在已经是云南王的‘王妃’了,若是你敢伤我一根头发,袖知哥哥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柳如梅用恐吓的话语,来为自己壮胆,但是,身子的颤抖,却怎么也止不住。
“云袖知?”
秦楚嗤笑一声,突的凑近柳如梅耳畔,轻忽忽的对着她道,“你信不信,我先杀了你,再送他下去,陪你?”
柳如梅一瞬间,双眸倏然睁大,不知道是因为战栗,还是因为难以置信……
“柳如梅,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到底是谁告诉你,我的身份的?”那一个人,秦楚一定要找出来是谁。若是被庄君泽知道‘楚神医’就是‘秦楚’的话,此刻所算计的一切,很有可能会付之一炬!那,并不是秦楚想要看到的结果。
柳如梅望着秦楚,一来,是真的不知道那一个人是谁,二来,则是突然滋生出一股倨意,冷笑道,“秦楚,我就是不告诉你,你能拿我如何?”
“你想试试?”
秦楚闻言,征询般的语气,轻轻地问道。
柳如梅斜瞅了一眼秦楚,冷哼一声,神情中,尽是嗤笑。
“柳如梅,既然你真的想试,那么,便试试吧!”最后一个‘吧’字的尾音落下的时候,空气中,倏然听到一声骨骼折断的悚然脆响。
但见,柳如梅被秦楚扣在手中的那一只手,手腕,霎时呈现软软的诡异姿态,垂下。
柳如梅蓦然痛呼一声,没有受伤的手,猛的去推面前的秦楚,过分的疼痛,让她的整张脸,一时间都痛苦的扭曲着。
“柳如梅,三年间,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们今天,就好好地算算!”秦楚另一只手,一把扣住柳如梅推拒自己的手,红唇,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半敛的眼眸,露出清冷如深冬冰水的寒光。
柳如梅片刻的时间,已经是冷汗涔涔,连带着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喘息、结巴,“秦……秦楚……你放……放了我,我……”
“柳如梅,我知道,你安排的人,就在外面。但是,没有你的命令,他们绝不会进来。所以,你我之间,有的是时间,一笔一笔的慢慢算、好好算。”
“秦楚……”
面前的人,真的是那一个柔弱的女人么?
柳如梅越发开始怀疑,同时,心中,也越发的开始后悔自己今天愚蠢的行为。
秦楚直起身,双手,缓缓地放开对柳如梅的束缚,而,就在柳如梅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数根银针,瞬间没入了柳如梅的身体。
柳如梅一时间,动荡不得。
这世间,并不是只有点|茓,才能控制住人的行动,让人一动不动。只要找准了|茓道,‘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完全可以使对方成为‘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秦楚,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柳如梅一边强忍着疼痛,一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竹林外,都是她所安排的人,她不怕!不怕!一遍遍,对着自己,这般心里安慰。
秦楚好整以暇的望着佯装镇定的柳如梅,取出一根银针,在柳如梅的眼前晃了晃,道,“我们一笔账一笔账的算,每算一笔,我就在你的脸上,划上一道细长的伤痕。”
每一个女人,都注重自己的容貌,柳如梅望着那一根在自己眼前晃动的银针,再望着面前之人眼中的冷冽,无法抑制的大幅度颤抖了起来。慢慢的,看着秦楚的眼神,变为了就好像是在看一个魔鬼。
秦楚笑着欣赏着柳如梅的恐惧,三年中的一切,在这一刻,在脑海中,不断地盘桓。很多时候,她都会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去想以往的事。因为,以往的一切,都代表着伤害。因为,每每想起以往的那些事,都会让她忍不住产生怨恨。而她,不希望自己活在过往、活在怨恨当中。
可是,为什么,有些人,就是硬要找上门来呢?
“秦……秦楚,你放了我,我以后,再……再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了!”即使心中安慰了自己无数遍,但是,最后,柳如梅还是无法将自己安慰住。
面前的人,让她觉得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
竹林的竹子上。
一袭红衣的女子,远远地望见了山下而来的那一行人,于是,妖艳的红唇,勾勒出一抹异样好看的笑容,对着竹林外柳如梅的人,发了一个信号!
刹时。
只见一行色欲熏心的人,冲进了竹林。
柳如梅看着那一行人的到来,颤抖的心,慢慢的恢复了平静,忍不住对着秦楚轻笑一声,尽管,她此刻,还受制于人,“秦楚,那么多人,你说,你会是他们的对手么?”
“你心中,不是早就已经有答案了么?”
秦楚双手环胸,似笑非笑的望着冲进竹林内的那一行人。
“我心中,当然有答案!”答案就是,面前的局势,将会完全的颠倒回来。柳如梅脸上的笑容,刹那间,越发的浓厚了。眼前,她似乎已经看到秦楚跪地求饶时的样子了。
看着柳如梅变化的神色,秦楚止不住想要给她泼一盆冷水,“柳如梅,很遗憾的告诉你,你的答案,将会是错误的。”
冲进竹林的一行人,目光环视一周。面前的状况,与之前柳如梅和他们说的状况,有些不同,让他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柳如梅自然不将秦楚的话听在耳内,哼笑一声,“秦楚,我今天的目的,就是为了彻底的毁了你。到时候,我看袖知哥哥,还怎么喜欢你。”
说着,柳如梅喝声对着一行人命令道,“你们傻站着干什么?怎么还不动手?”
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致的向着秦楚走去。
秦楚不慌不动,冷眼笑看一行人的逼近,道,“她给你们多少钱?我可以出比她高十倍的钱。只要你们将她之前吩咐你们做的事,对着她做一遍即可!”早在抿那一杯茶、知道那一杯茶内放的‘东西’的时候,秦楚便已经完全知道了柳如梅的目的。
既然,她想要找一行人毁了她,那么,她又何必手下留情!
一行人闻言,顿时停下了脚步,似是被秦楚所说的诱惑,打动了。
柳如梅看着一行人的神色,心中猛然一惊,急忙道,“你们是知道我的身份的,若是敢对我不敬,那么,你们的命,便别想要了。”
钱,固然重要,但是没有了命,要钱何用?
一行人刚被打动的心,很快的恢复了过来,一脸淫色的向着秦楚靠近。
秦楚不缓不急的端起石桌上的一杯茶,指缝间的一颗药丸,在端茶的时候,放入了茶杯内,再缓缓地将杯中的茶水,倾倒在了地上。
茶水洒地,一股无色无味的气体,散发开来!
一行靠近秦楚的人,在手向着秦楚伸去的时候,胸口,猛然一阵毫无征兆的剧烈疼痛,紧接着,‘砰’的一声,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捂着胸口,来来回回的翻滚。
秦楚冷眼看着地上打滚的人,冷冽的声音,不带丝毫温度的从唇角溢出,“要死,还是要活?要听她的,还是要听我的?你们,可要慎重的考虑好哦!”
软弱的人,被人欺负,恶毒的人,欺负别人!既然这样,那么,就不妨让她来做一回‘恶毒’的人吧!反正,面前的一切,都是原本柳如梅准备着,要对付她的。
所以,她根本无需手软!
冷漠的丢下一瓶药,“这里面的药丸,可以暂时压制住你们体内的毒性,但你们若是想要解药,就得看你们接下来怎么做了……”
高挑的身躯,从柳如梅的面前走过,带着淡雅的漠然,缓缓的向着竹林外走去。
衣袍扬起的一角,从柳如梅的手背划过。
柳如梅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但动荡不得的手,使得她什么也没有抓住。一瞬间,就好像是希望,她想要抓住,却什么也抓不住一样。
低眸,怔怔的望着地上一行争先恐后抢夺那一瓶药的人,柳如梅的心,刹那间跌入了无源的谷底,前所未有的恐惧,“秦楚,你放了我,放了我……”
这一刻,柳如梅再顾不得什么形象,疯狂的对着那一袭离去的背影喊道。
秦楚停下脚步,回头,不带一丝温度的眼眸,对上柳如梅那一双颤抖的不成样子的美眸,一字一顿道,“现在,可以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秦楚……”
“柳如梅,只要你告诉我,告诉你我身份的人是谁,我就立即放了你。”
“那一个人……”
那一个人,她是真的不知道是谁。
“柳如梅,在对付别人之前,你自己也要有这个能力能够承受住一切才行。”若是此刻,站在这里的,是当年那一个软弱的人,那么,后果将会是……所以,真的、真的,无需留情,也无需觉得良心不安!
优雅的转身,毫不犹豫的迈开脚步。
滑落肩侧的长发,遮住了转身离去之人唇角那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然。
柳如梅望着那一袭越走越远的人,心,几乎恐惧到了极点,一口气,更是哽在喉间,快要让她窒息,“秦楚……”
“秦楚,你不要走。”
“秦楚,你给我回来,回来……”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难道忘了我是谁了么?”
“你们若是敢动我一根头发,我一定杀了你们全家,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们……你们……”
一瞬间,柳如梅深深地绝望了!
甚至,她开始,一点点、一点点、颤抖的咬上自己的舌头……
“噗嗤……扑……噗嗤……”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几声闷重声,忽的传来。
一时间,柳如梅只感觉到那一股令自己喘不过起来的恶心气息,徒然消失不见了。于是,忍不住缓缓地、缓缓地、试探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是满地支离破碎的尸体,以及浓郁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作呕的鲜血。
是谁?
是谁救了她?
柳如梅浑身颤抖的环视起四周,当目光,触到那一抹再熟悉不过的白衣时,眼泪,如洪水决堤般,从眼眶中,汹涌而出,“袖知哥哥……”
一声轻唤,不知道包含了多少害怕、多少无助,多少绝望……让人忍不住动容,让人忍不住对伤害了她的人,深恶痛绝!
云袖知看着痛哭的柳如梅,再看着秦楚,刚刚出手杀了人的手,缓缓地负于身后,薄唇,漾开冰冷如寒雪的笑,“何时,竟变得这般的恶毒?”
闻言,秦楚忍不住失笑出声,“若论恶毒,我怎么抵得上云南王你呢?”
云袖知凝视着面前之人,阳光,透过竹叶,在其丰神俊美的脸上,落下斑斑驳驳的阴影,让他的整个人,显得异样的清冷与冷漠,就如那一日,他用棋子,毫不留情的打断秦楚的手和脚时,给秦楚的感觉一样。
“秦楚,有什么怨恨,你大可以冲着我来……”
“我当然会冲着你去。”
四目相对……
秦楚缓缓地笑了,别急,别急……
柳如梅眼眶中的眼泪,一时间,怎么也止不住,一个劲的拚命往下掉。慢慢的,她感觉到身体内,莫名而起一股异样的燥热,让原本苍白的脸,渐渐呈现出不同寻常的酡红。不安,再一次席卷了她,颤抖的对着远处的云袖知,喃喃唤道,“袖知哥哥,救我……”
云袖知听着那边传来的声音,看着秦楚的眼眸,渐渐充满了失望,“以往的善良,与现在的恶毒,到底哪一个,才是你的本性?今日,若不是我收到密函,你是不是……”
秦楚望着面前的男人,这才是她所熟悉的那一个人。对柳如梅,处处维护,对着她时,只有冷漠。而不是这几日,抽风的对她露出‘关心’……
眸内,渐渐的带起了一抹似嘲似讽的笑容,“其实你心中,不是一早就有答案了么?”一早就已经给她定了罪,“那么,又何必再问?”
云袖知凝视着面前女子的眼睛,似是要将她的本性,看个透彻!
半响。
许久……
如玉的眉宇间,不知不觉布满了冷漠的令人不寒而颤的森冷,“取出梅儿体内的银针,这一件事,我可以不追究!”面前之人不会武功,要想控制住一个人的行动,只能通过用她所会的银针……
柳如梅不可置信的听着云袖知的话,他竟然……竟然放过秦楚……难道,他真的爱上她了么?嫉妒,一瞬间,如海浪般,席卷了柳如梅的整颗心,让她心中的那一丝扭曲,无限制的扩大……
秦楚轻笑一声,冷嗤,“不解!”
“秦楚,别逼我动手!”
“你可以试试!”
他以为,她会怕他么?
他以为,她还是当年那一个任由人欺凌的软弱女子么?
不是,再也不是!
“秦楚……”
柳如梅余光望着那边的一切,望着云袖知望着那一个人时,眼底隐藏极深的那一抹带着不愿伤害的无奈,魅红的脸,唇边,苦涩地荡漾开一抹绝望。但,紧接着,又勾起了一抹阴翳,深深地闭了闭眼,狠狠地咬上了自己的舌头。
一缕鲜血,先顺着唇角溢了出来。
紧接着,无法抑制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云袖知一惊,身形一跃,瞬间来到柳如梅的身边,一手,放上柳如梅的肩膀,运力,将她体内的银针,一瞬间逼了出来,再反手,将柳如梅虚弱倒下去的身躯,拥入了怀中,道,“梅儿,你怎么样了?”
“袖知哥哥,梅儿恐怕……恐怕……”断断续续的声音,虽然一切都是她设计的,虽然面前死去的这些人,都是她安排的,但是,如今,死无对证……一脸的无辜,一脸的被伤害,一脸的泪渍,“袖知哥哥,梅儿……梅儿……”
感觉到怀中之人不同寻常的温度,再望着怀中之人过分魅红的脸颊,云袖知深深地皱了皱眉,再望向秦楚时,这些日子以来,那些莫名而起的感情,都已经远远地摒弃,冷声道,“能药!”
“没有!”
茶水中的药,是柳如梅自己下的,要解药,也该是向柳如梅自己要,而她,就算有,也不给,绝不给!
“秦楚,莫要真的逼我动手,这对你,没有好处!”
“我倒很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没有好处’法!”
“真的想试?”
伴随着那一个‘试’字落下,秦楚的右手手腕,已经落入了一只冰冷的手中,节骨,在咯咯的作响。
秦楚猛然用力的咬住牙,才没有令自己将那一声痛呼喊出来,神色,平静如常的望向云袖知,冷笑道,“怎么?云南王,你难不成还想再折一次我的手腕么?”
当日的那一幕,忽的划过云袖知的脑海,扣着秦楚手腕的手,有一瞬间的松开,但紧接着被更重的力道握住,“只要你给梅儿解药……”
“不给!”
云袖知的眸光中,泛起了浓重的森冷,还隐带着一丝狠戾……
柳如梅长长地睫毛、严严实实的掩盖下的眼中,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阴笑,云袖知到最后,最在意的人,还是她。虽然,之前受了一些苦,但是,这些苦,她会让面前的人,加倍加倍的还回来的。
被秦楚先前折断的那一只手,缓缓地、缓缓地抬起,轻轻地触上云袖知扣着秦楚手腕的那一只手,仿佛是想要将云袖知的手掰开,不让他伤害秦楚,低低的道,“袖知哥哥,姐姐她只是怨恨我罢了,我知道,以前很多事,是我做得不对。袖知哥哥,你不要伤害姐姐,我们劝姐姐回去,回王府去,好么?”说着,转望向秦楚,“姐姐,妹妹知道错了,你原谅妹妹一次,给妹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么?”
若不是说话之人望着自己时,眼底,带着一丝阴冷,秦楚倒当真要信了说话之人呢!
云袖知因为柳如梅的那一个动作,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她的手腕,竟然……眸中的冷冽,直直的射向秦楚,扣着秦楚手腕的手,力道,一时间仿佛要将秦楚的骨头硬生生捏碎,“我再最后问你一遍,解药,有还是没才?”
“有,不给!”
伴随着秦楚的最后一个字落下,云袖知倏然使力。
与折断手腕不同,云袖知根本就是想捏碎她的骨头。从手腕瞬间蔓延过全身的疼痛,让秦楚一时间痛的仿佛要死去。
秦楚颤抖的咬住唇,唇角,倏然溢出一缕鲜血,但还是硬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云南王,你在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怒喝,从竹林的进口处,蓦然传来。
云袖知早在看着面前之人唇角溢出的那一缕鲜血的时候,就准备松开手了。而此刻,听着传来的那一声怒喝,就顺势松了开来。
秦楚的身体,在云袖知松开手的那一刻,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
封洛华在步进竹林,看到竹林内的那一幕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向着这边飞跃而来,将秦楚,带入了自己的怀中,同时,一掌,毫不犹豫的向着伤害了秦楚的云袖知而去。
云袖知对上封洛华的那一掌,借力,拥着怀中的柳如梅,飞身向后。
封洛华查看秦楚的手腕,引得秦楚一阵皱眉,担忧的道,“小姐,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原本是很痛很痛的,但是,触及到封洛华那担忧的眼神,秦楚突然间,再感觉不到了疼痛,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古修苍缓步步进充满了血腥味的竹林,沉稳的步伐,带着隐忍的怒气,对着云袖知问道,“云南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柳如梅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候,古修苍会突然到来,心中,闪过一抹慌乱,但旋即强自镇定,抢先云袖知一步,道,“皇上,是姐姐约我来此相见,她安排了人,想要‘侮辱’我,袖知哥哥只是想要姐姐交出解药罢了!”所有的人,都已经死去,颠倒是非黑白,其实,很容易,柳如梅在说完后,心中的那一抹慌乱,已经消失不见,就好像自己所说的,就是事实一般。
“是么?”
古修苍淡淡的反问,目光,掠过柳如梅。
柳如梅没有察觉到古修苍眼底那一抹一闪而过的冷冽,用力的点头,而后,又挣扎了一番的缓缓地说道,“皇上,其实,‘楚神医’就是姐姐秦楚,姐姐她欺骗了你。”或许,加上这一条欺君之罪……
古修苍没有再看柳如梅,而是将目光落在了不发一语的云袖知身上,“云南王,真的是这样么?”
“皇上,当然是这样。”柳如梅又一次抢先回答。
“朕有问你话么?”
淡淡的话语,无形中的那一股气压,顷到间压的竹林内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云袖知望向与封洛华站在一起的秦楚,尽管,柳如梅刚才所说的一切,是‘事实’,也是他‘亲眼所见’,但是,他却……良久,道,“皇上,这只是一个误会!”
一句话,让柳如梅倏然睁大了眼睛,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怎么也无法相信,这样的‘事实’之下,抱着她的人,竟还会护着那一个人。
这一刻,拥着自己的怀抱,让柳如梅再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
“只是误会?”
古修苍对着云袖知,再问了一遍!
“只是误会!”四个字,淡然无波,语气与之前无二。
秦楚冷漠的瞥了一眼云袖知,心中,似是有些遗憾,至于遗憾什么,当然是……
古修苍不紧不慢的拍了拍手,片刻,只见竹林外,跟随了古修苍几十年的那一名老太监,手中,紧紧地扣着一名身形颤抖、面含恐惧的丫鬟,走了进来。
那一名丫鬟,在看到古修苍的那一刻,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脱了老太监的手,跑到古修苍的面前,跪了下来,颤抖的道,“皇上,一切都不关奴婢的事,是夫人,是夫人吩咐奴婢这么做的。”
柳如梅在看到丫鬟的那一刻,面色,微微发白。
丫鬟早已经顾不得忠心,也顾不得柳如梅,跪在古修苍的脚下,拼命的解释,似是以为这样,就可以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皇上,那药,是夫人让奴婢去青楼买的,那些人,也是夫人给奴婢银子,让奴婢去找来的。皇上,真的不关奴婢的事,请皇上饶奴婢一命!”
古修苍没有说话,侧头望向柳如梅。
云袖知在听到柳如梅丫鬟的话后,拥着柳如梅的手,一点点松开,一时间,好像根本不认识了面前之人。
柳如梅失去了云袖知的搀扶,纤细的身躯,显得有些摇摇欲坠,面色,早已经煞白如纸。张了张嘴,却久久说不出站来。惊恐的尽头,她心中,希望云袖知能够在这个时候,护一护她,但是,他的眼神,冷的让她陌生。
独自站着,柳如梅环视一周,没有一个人愿意护着她!
丫鬟仰头看着不说话、恍若神祇一般的帝王,心,刹那间跌入了谷底,连忙侧头,望向柳如梅,颤声道,“夫人,你说话呀,奴婢只是奉你命令行事而已。”
“胡说,你胡说!”
倏然,柳如梅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骤然否决,“这件事,根本就是秦楚一手设计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什么时候被她收买的?竟这样出卖我?”
“夫人……”丫鬟脱口唤道。
古修苍看着抵死不承认的柳如梅,淡漠一笑,“柳如梅,朕以往看在仪贵妃的面子上,一直对你宽容有加,但没想到,你竟然变本加厉,做出这样的事来。”
柳如梅的身体,止不住的晃了晃,急急的道,“皇上,不是这样的,你不要相信那个贱丫头的话,皇上,是秦楚害我,不是我害她……”
“来人,将柳如梅压入天牢。”
古修苍显然不想再听柳如梅辩解,冷漠的吩咐竹林外的侍卫,将柳如梅押下去。
柳如梅看着一步步走进竹林的侍卫,颤抖的后退,最后,一把拽住云袖知的衣袖,“袖知哥哥,你救我……”
云袖知望着柳如梅,没有动。
泪,早已经再次蔓延过柳如梅的眼眶,让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朦胧中,她看不清云袖知具体的神情,只看到云袖知冷漠的站着,一动不动。
拽住云袖知衣袖的手,脱力般的一点点松开!
“袖知哥哥,梅儿最后只问你一句。”
手臂,被人一把扣住,柳如梅用力的挣扎,对着云袖知问道,“袖知哥哥,你有没有爱过梅儿?哪怕是一点点?”
“没有!”
事实,往往是世间最残忍的利剑。
柳如梅绝望尽头,忍不住放声而笑,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爱面前这个男人罢了,可是,他却根本没有爱过她,哪怕是一点点,也不曾爱过她!
“袖知哥哥,你真无情!”
云袖知侧开目光,淡冷的眸子,不带温度。一直以来,他虽然不爱她,但却相信,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子,但没想到……目光,缓缓地落在并没有看着他的那一袭白衣身上,刚才,普一进入竹林,看到那样的一幕,他自然而然的就误以为是……
是他误会了她!
柳如梅被古修苍的侍卫,强行带下去。迈开步伐的那一刻,柳如梅苦涩的咬住唇角,一字一顿的对着云袖知道,“袖知哥哥,梅儿恨你!”
片刻的时间,竹林内,只剩下秦楚、封洛华、云袖知、古修苍,以及,一地的尸体和鲜血。
古修苍侧头望向秦楚,他知道,她特意通知他前来,绝不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处置柳如梅这么简单。因为,要对付一个柳如梅,她自己绝对有这个能力。
封洛华不顾在场所有的人的目光,拉着秦楚的手,为她红肿的手腕,细心的上药,再用白色丝帕,慢慢的将她的手腕包扎好。
秦楚看着用白色丝帕细心包扎着的伤口,忍不住浅浅地笑了。而,再望向云袖知时,脸上的那一抹笑,更浓了。唇角,淡淡的勾起一丝似有似无的弧度,侧头,对着古修苍道,“南宁帝,我不认为柳如梅有这个胆,敢这样对我。”
“哦?”
“南宁帝,你也看到了,刚才云南王有意要伤害我,我想,这件事,和云南王脱不了干系!”
古修苍微微一怔,心中,已经明了了秦楚最终的意图,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的道,“刚才,云南王可是说这是一场‘误会’而已!”
“是误会么?”
秦楚缓缓地动了动受伤不轻的手腕,似笑非笑,“南宁帝,难道判断一件事,只是单凭一面之词就够了么?”
“那你想要如何?”
“云南王有意伤害我,这件事,怎么说也要调查一番才行。”
“可是,依照面前的形势,若是要调查这件事,势必会拖延带兵进入北堂国之事。难道,你愿意拖延这个时间么?”
“当然不能拖延。”
秦楚缓笑,事情,终于说道正题上来了,“在这件事未调查清楚之前,我心中,会一直认为云南王想要伤害我。这样,与云南王一道前往北堂国时,我就无法安心。”试问,与一个要伤害自己的人在一起,如何能安心呢?
古修苍面色微沉,没有出声,等着秦楚接下来的话。
“南宁帝,按照之前的计划,依旧由叶景铄先带兵进入北堂国,至于后面的事,就由我代替云南王,全全接手吧。”
“若是朕不愿意呢?”
秦楚优雅的勾了勾唇,半敛的睫毛,眸子内,闪过一道异样的冷芒,一步步走近古修苍,轻轻的一句话,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南宁帝,你看得到我手腕上的这一串水晶么?”
“你……”
“南宁帝,那一颗水晶,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也只有我能够将它串接回去,让博雅回来。我知道,你知道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何,但是,一个小小的叶景铄,抵得上一个仲博雅么?”帝王,应该比任何人都懂得取舍!一个叶景铄,一个仲博雅,答案,早已经不言而喻!
古修苍望着面前的女子,两人的距离,很近,他甚至能清晰的看到面前之人瞳孔中的那一抹寒冰,沉着的声音,叹息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抱歉,如此好的品质,我没有!”当初,在那一个人对她动刑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这一句话呢?为什么他们做不到的事,就要她来做?
抱歉,她也做不到!
近距离的对视!
一方清冽如冰,一方暗沉如水。
半响。
古修苍终是退让了一步,道,“就依你所言,后面的事.由你来代替云南王接手。”说着,古修苍转身,头也不回的向着竹林外而去。
云袖知望着对面的那一个女子,越来越觉得陌生。
秦楚看着古修苍离去的背影,忽的缓笑一声,回头,望了一眼云袖知,这个男人,她要怎么做呢?算了,等这一件事完了之后再说吧,叶景铄的命,她要定了,“洛华,我们走!”
封洛华对着秦楚点了点头。
步出竹林,不含血腥味的空气,扑面而来,让秦楚忍不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目光,缓缓地落向远处,自言自语般的道,“洛华,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
“小姐,莫要多想。”
封洛华看着面前与之前在竹林中截然不同,突然间散发出一丝寂廖气息的女子,手,情不自禁的抚上她的长发,想要给她依靠,告诉她,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不会是一个人。
秦楚察觉到封洛华的动作,抬眸望向他。
封洛华倏然收回手,目光避开秦楚,道,“小姐,你发丝上有一片竹叶,我替你抚去。”
秦楚闻言,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们走吧。”
“好!”
山道上。
押解着柳如梅,先一步离去的那一行人,在走在山道上的时候,突见数十个黑衣人,从天而降,拦在了面前。
侍卫们戒备的看着出现的黑衣人,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黑衣人不语,直接对着侍卫出手。
这一行黑衣人,个个都是武功高强的杀手,杀人不眨眼,片刻的时间,数个侍卫,已经全部身首异处。
黑衣人握着手中滴血的剑,冷漠的望着颤抖的不成样子的柳如梅。
柳如梅不知道这一行黑衣人,究竟是谁,但见他们这么狠毒的一下子就杀光了所有的侍卫,本能的连连后退,惊恐,霎时布满了整一张脸。
“你想要退去哪里呢?”
一道低柔蛊惑的声音,在柳如梅后退的时候,突的从她的身后传来。
柳如梅猛然回头望去,原来是昨夜的那一个红衣女子,于是,不由得怒声道,“都是你,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知道秦楚的身份,也不会去伤害她,最后,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我抱歉!”
红衣女子对着柳如梅,歉意的一笑,抬步,靠近柳如梅,道,“我对造成现在这样的结果,深感歉意。为了弥补我的歉意,我决定,我要帮助你!”
“帮我?”
柳如梅闻言,止不住诧异的反问。怒气,早已经在红衣女子满脸的歉意下,烟消云散。仿佛对这样一个倾城绝色的女子生气,是一件多么天理难容的事。
“对啊!”
红衣女子笑着点头,伸手,指了指柳如梅身后的那一行黑衣人,道,“这些人,现在,就是你的了,只要你吩咐一声,他们会立即去为你杀了秦楚”
柳如梅闻言,非但没有感到欣喜,反而感到了无法言语筋惊恐,直觉的,她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天大的阴谋当中,连连道,“不,我不要!”
“你真的是太‘善良’了,秦楚将你害成这个地步,你竟还不愿杀她。”红衣女子微摇头看着柳如梅,那神情,就如同在看一个‘善良’、‘天真’的孩子。
柳如梅不断的用力摇头,脚步,无法控制的向后退去。
红衣女子伸手,一把便扣住了柳如梅的肩膀,那看似轻柔无比的动作,却困得柳如梅动荡不得,“可是,我想要你这么做呢!”
“不……”
“没用的人,没有说‘不’的权利!”
红衣女子微笑着耸了耸肩,一颗药丸,在微笑中,送入柳如梅的口中,再将她的下颚,往上一抬,而后,拍了拍双手,退后一步,冷笑着看着咳嗽不止、想要将吞下去的药吐出来的柳如梅,道,“没用的。现在,你只有听我的话,才能有活命的机会。”
“你到底是谁?”
柳如梅面色通红的对着面前的红衣女子质问道。她发现,自吞下了红衣女子的药后,身上的那一股燥热,渐渐的消失不见了。
“我是谁,你还没有资格知道。柳如梅,现在放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命令面前的这些黑衣人,去杀了秦楚!”
“为什么?你与她有仇么?”
“谁说我与她有仇了?”红衣女子淡笑,余光,瞥了一眼山上缓缓下山来的古修苍,和他身边的那一个太监,“云袖知不会再帮你,你的姑姑仪贵妃也没有能力再帮你,你被南宁帝带回去,只有死路一条。若是你听话,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到时候,我会安排人送你离开。保住一条命,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话落,红影一晃,徒然消失不见。
柳如梅连忙环视四周,但哪里还有半分红衣女子的身影。
红衣女子望着下山来的古修苍,面上,缓缓的带上了一块红色的蒙巾,从古修苍视线所及的前方、那一树林中,快速的一晃而过。
那一抹晃过的红影,让古修苍忽的眼前一亮,想也未想的跃身,便紧追而去。
老太监一怔,也急忙紧追而去。
红衣女子余光望着身后紧追而来的古修苍,蒙巾下的红唇,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越发的加快了速度。
秦楚和封洛华从竹林内走出来不久,就遇到了一行黑衣人,带头的,竟然是柳如梅!
秦楚止不住的微微诧异,柳如梅,她应该没有这个能力才是。
古修苍紧追着红衣女子,很快的,便到达了山下,放眼望去,哪里还有半分红衣女子的身影,不由得闭了闭眼,到底是他太过想念那一个人产生的幻觉,还是……“吩咐下去,给我搜!”
老太监堪堪追到古修苍,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听到古修苍的命令,连说声‘是’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愣愣的点了点头。
竹林外。
柳如梅看着害自己落到如此田地的人,心中的扭曲,让她恨意丛声,“秦楚,今天,我就要你的命。”
“柳如梅,你不会太不自量力了么?”
秦楚忍不住嗤笑一声。
“是不是自不量力,你试试,不就知道了么?”柳如梅见识过这一行黑衣人的能力,对他们,有绝对的信心,于是,面上,越发的有恃无恐起来,笑着下命令。
黑衣人的武功,高的有些出乎秦楚的意外。
秦楚渐渐地看出来了,这一行黑衣人,应该是专业的杀于。只是,柳如梅是怎么请到这帮杀手的?难道,会是简简单单的因为钱么?
黑衣人的武功虽高,却也伤不到封洛华丝毫。
秦楚微微的后退一步,柳如梅在这个时候,无声无息的靠近了秦楚。
“小心!”
突然,一道力道,将因为担心封洛华,而太过专注的看着刀光剑影场面的秦楚,猛然推倒在地。一瞬间,秦楚听到了利刃划破肌肤的声音。
柳如梅因为心中集聚的恨意无法发泄,所以,趁着秦楚分神之际,悄悄地靠近了秦楚,想要亲手杀她,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人,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冲出来。
看着那一个被自己伤到的人……
柳如梅诧异的猛然睁大了眼睛,疑是自己看错了。
一袭白衣、突然出现、救了秦楚的女子,一把推开了呆愣的柳如梅,拉起地上的秦楚,慌不择路的就向着山道跑去。
柳如梅看着那一袭由红衣换成白衣的女子,无法弄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衣女子回过头来,对着柳如梅轻轻一笑,张了张嘴,无声的道,“莫要说见过我,否则……”
柳如梅望着那两抹渐渐消失不见的身影,火光电石间,似乎明白了,那一个人,她的目的,并不是要伤害秦楚,而是要借机会靠近秦楚。
只是,如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封洛华看着秦楚被突然出现的人拉走,立即就想要上前去追,但这个时候,一行黑衣人,像是约好了似的,齐齐袭向他,让他一时间,怎么也脱不开身。
秦楚被女子拉着往前跑,几次,都欲挣开女子的手,但是,她的力道,让她怎么也挣不开,一时间,只能任由着女子,拉着她,往前跑去。
纤医手且试天下 第十二章: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强欢
白衣女子紧紧地拉着秦楚的手,不断地向前跑着,不一会儿后,竟跑下了山。
“停,停下来!”
秦楚累的快要喘不过气了。
白衣女子闻言,回头望了一眼,见没有人追来,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缓缓地放开了秦楚的手。下一刻,猛然跌坐在了地上。
“姑娘……”
秦楚低头,望向白衣女子,这才蓦然发现,她竟然就是自己和封洛华从冰棺中带出来的女子。而她的右手肩膀处,此刻,正鲜红一片。
顾不得询问心中的疑惑,秦楚担忧的连忙蹲下身来,对着白衣女子道,“快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白衣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一脸强忍着疼痛的样子。
秦楚为白衣女子细心的检查了一下伤口,再上药、色扎好,心中,不由得庆幸,虽然流了那么多血,但幸好伤口并不深。
等一切弄好后,秦楚并没有站起身,而是直接对着跌坐在地上的白衣女子问道,“姑娘,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躺在冰棺当中?还有,昨天,你去哪里了?”
白衣女子望着包扎好的伤口,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痛苦的痕迹。而对于秦楚的问题,则是满脸的疑惑不解,道,“什么冰棺?姑娘,你认识我么?”睁大的美眸,眸底,妖媚尽去,只剩清纯,恍如山间流淌下来的清澈泉水。
秦楚明显一怔,面前之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一身衣服的缘故,之前‘沉睡’时,眉宇间流露出来的那一份妖娆,此刻,丝毫也找不到。有的,只是如青莲一般的纯洁。
而这样一个‘纯洁’的女子,很难让人心生戒备。
一时间,就连秦楚心中的那一份戒备,也在不知不觉间,微微的放下了一分,道,“当初,是我将你从冰棺中带出来的,难道,你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躺在里面了么?”
白衣女子闻言,凝了凝眉,认真的想了想,片刻后,茫然的摇了摇头,眼中,划过一抹孤单的落幕,轻悠悠的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难道,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么?”
“不记得。”
“那昨天,你去哪里了?”
白衣女子又凝眉,认真的想了想,半响,才缓缓地道,“昨天,我醒过来。那一个地方,我不认识,我有些害怕。所以,我就想要找我认识的地方,但是,我怎么也找不到。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进入了都城。进入都城后,有人上前来对我说,他认识我,他可以带我去找我要找的地方。于是,我就跟着他去了。可是,到了之后,他们却要我换衣服,要我陪男人喝酒。那时,我才知道自己上当了。想要离开,但那些人,怎么也不肯答应,最后,我趁着他们不注意,就偷偷的逃上山,躲了起来。”
述说了一遍自己昨天一天的行踪,白衣女子眼中,有着一丝后怕,道,“那些人,真的是太坏了,幸好,我逃出来了。”
说着,白衣女子望向秦楚,“我一个人,在山上,躲了整整一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后来,听到打斗声,醒来,就看到那个坏女人,想要伤害你,所以……”低头,望了一眼自己染满鲜血的右侧肩膀,继而,再望向秦楚,疑惑的问道,“姑娘,那一个女人,她为什么要杀你?”
秦楚不动声色的审视着面前的绝美女子,过分平静的神色中,让人丝毫也看不出,她对于白衣女子的话,到底是信了,还是不信。
“姑娘,你说,是你将我从冰棺中带出来的,那么,你能送我回去么?我想去那里看看,不知道可不可以找回我失去的记忆。”白衣女子原本黯然无光的眼眸,似是突然间想起什么,眸底,闪过一抹亮光,忽的伸手,拉住了秦楚的手。
这样倾城美貌的女子的请求,实难让人拒绝,但是,秦楚沉默了一会,还是忍下心,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带你去。”
“为什么?”白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喃喃的反问道。
“因为,那里已经坍塌了。”因为,她没有时间……
黯然,再一次布满了白衣女子那一双美丽的眼眸,但紧接着,又被骤然闪现的希冀光芒所替代,坚定的道,“不管那里是不是已经坍塌了,我都想要回去看看,姑娘,你能送我去么?”
秦楚看着白衣女子,抿了抿唇,还是摇头,“对不起!”
白衣女子从秦楚再三的拒绝中,似是看出了秦楚不会带她去了,于是,一点点黯下了神色,缓缓的站起身,抬步,向着不远处的小溪流走去。
而,在走了两步后,浅笑着回头,对着秦楚道,“姑娘,你刚才为我包扎伤口,手弄脏了,也去洗一洗吧。”
秦楚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染上了鲜血的手指,对着白衣女子轻轻地点了点头,与白衣女子一道,向着不远处的小溪流走去。
小溪流边。
秦楚蹲下身,不紧不慢地洗了洗手,而,就在这个时候,白衣女子忽的上前,毫无征兆的将秦楚再一次推倒,一声惊呼的‘小心’,清晰的响彻在秦楚的耳畔。
秦楚先是一怔,继而连忙坐起身来,霎时,发现白衣女子的手腕上,徒然多出来两个留着黑血的小洞。
秦楚急忙环视一周,恰见一条毒蛇,向着旁边的草丛中窜去。一刹那,秦楚飞快的取出一根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射向那一条毒蛇。
但见,那一条毒蛇,刹时,一动不动的躺在了草丛中。
“小姐!”
身后,徒然传来封洛华担忧至极的声音。同时,白衣女子的身体,忽的一软,失去了意识的倒在了秦楚的身上。
秦楚伸手,扶住白衣女子,快速的取出一颗解毒的药丸,先给白衣女子服了下去,再低头,替白衣女子将毒蛇的毒液,给吸吮了出来。
“小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封洛华近上前来后,才发现,秦楚怀中的白衣女子,竟就是那一日他们从冰棺内带出来的那一个红衣女子。
秦楚沉眉望着面前的女子,对着封浴华摇了摇头,只道,“刚才,她救了我两次!”不相识的两个人,可以说,是第一次见面。而,就是这第一次见面,面前的女子,就舍命救了她两次……
封洛华听了秦楚的话,对白衣女子,藏了一份感激,蹲下身,上上下下的看了看秦楚,道,“小姐,你刚才有没有受伤?”
秦楚再次摇头,问道,“柳如梅如何了?那些黑衣人呢?”
“那些黑衣人,是杀手,完不成任务,就全都自尽了。至于柳如梅,她已经被上山来的侍卫,带走了。”封洛华一边回答着,还一边查看着秦楚的身体。直到完全确定她没事时,担着的心,才放下。
“洛华,我们先回客栈吧。”
秦楚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但怀中,昏迷的女子……
“小姐,我来吧。”
封洛华伸手,接过秦楚手中昏迷的女子,打横抱在怀中,与秦楚一道,向着都城内的客栈走去。
远处。
一袭白衣、丰神俊美的男子,远远地看着那两抹并肩走在一起的身影,缓缓地垂了垂眼帘,转身,离去。
天际辐射出来的阳光,将他的背影,拖得老长老长!
客栈内。
封洛华将怀中昏迷的白衣女子,轻轻地放在床榻上。
秦楚上前,缓缓地在床沿坐下,为白衣女子把了把脉,再为白衣女子换了一次药,期间,白衣女子丝毫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此处,秦楚不会多呆,原本,她还想等白衣女子醒了之后,再向她道一次谢,再走的,但现在看来,恐怕是不行了。
皇宫、御书房中。
秦楚、封洛华、古修苍、叶景铄、云袖知等几人,集聚。
秦楚手中,拿着一卷密封卷着的画卷,面上,含着一抹浅浅的笑容,在所有的人目光下,将画卷递给了封洛华。
默契,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形成。根本不需要秦楚开口说什么,封洛华就知道她要他怎么做。
封洛华对着秦楚点了点头,笑着接过秦楚手中的画卷,白衣一晃,轻轻松松的便将画卷,悬挂在了御书房的墙壁上。
手,向下一拉。
悬挂着的画卷,便倏然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那,是一幅凝聚了无数心血、汇聚而成的军机图。万里疆原、山河格局,尽在这一画卷下,一览无余了!
殿内所有的人,刹那间,只觉得眼前一亮,个个,都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这一幅不可思议的画卷。
笔下精准,轻重得当!
笔笔清晰,杂而不乱!
边防重镇,细致可见!
山脉河流,缜密铺展!
繁华都郡,尽揽其中!
绘揽六合,指点八方!
只一眼,御书房内的所有人便知道,对于行军打仗,这是无价之宝!无论落到哪一国当中,都会使那一国,如虎添翼!
各国中,也有军事地形图,但如面前这一幅这样细致的,却是前所未有!
古修苍反复的审视,片刻后,不可置信的猛然望向秦楚,一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在这一刻,再无法维持,面含震惊的道,“这一幅天下格局图,是你亲手画的?”
叶景铄与云袖知也猛然望向书房内,唯一的那一个女子,眼中,有太多的难以置信、太过的震惊、太多的另眼相看、太多的……
秦楚浅浅一笑,这一幅画,她阅遍收集而来的各国地形图,花了整整三个月,才完成,可以说,是她的心血!步履,轻快的向着墙壁上的军事地形图走去,纤纤素手,从容不迫、指点其上!
“叶将军,你带兵,从这个方向,先后经过这里、这里、这里、最后,再过这里,进入北堂国。另外的兵马,在下会让他们分别化妆为商人、百姓,分批进入北堂国,等叶将军到达北剂城的时候,再一举夺下沿路经过的所有城池。这时,云南王再亲自率兵,与进入北堂国的南宁国兵马里应外合。”
冷静从容的话语,实难让人相信,是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口中传出。
偌大的御书房,一时间,不知不觉陷入了不同寻常的安静。
没有一个人,发出一点声音!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望着站在军事地形图前的那一个女子!
只见,那一纤细的身躯,笔直的背影,映射在她身后的地形图上。
天下,尽在那一背影映照之下了!
震惊……
无法不震惊……
“这一步,可以说,非常的冒险。那里,毕竟是北堂国,若是不想进入北堂国的兵力,最后,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云南王,你的速度,一定要非常的快!”若要胜,速度,绝对是关键,决不能让北堂国有一个反应的机会!
封洛华静静地望着那一个款款而说的女子,深谙的眼底,有一抹异样的情愫,在不知不觉中弥漫开来。
秦楚回望向封洛华,唇畔含笑。
叶景铄和云袖知,眼中,有着无法言语的惊叹,至于,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没有人去注意。因为,所有人目光,都止在了那一抹纤细的身影上,无法移开。而那一抹纤细身影的目光,又只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出了御书房,叶景铄便带兵,前往了北堂国。
秦楚看着叶景铄离去的背影,也准备迈开脚步。但,才迈出一步,心中,突然想到什么,回身,对着南宁帝古修苍道,“南宁帝,客栈内,有一个失忆的女子,她救了我两次,我希望,她受伤的这一段时间,你可以派人,照顾照顾她!”
古修苍闻言,点了点头,“朕会派人前去照顾她的。”
“谢谢!”在南宁国,秦楚并没有什么交好的朋友,此刻,要离开,自然也只能拜托南宁帝,照顾那一个女子了!
阴暗的天牢内,到处充满了阴森的令人战栗的森冷气息。
柳如梅独自一个人。如出生的婴儿般。静静地卷缩在大牢内的一角,洁白的白衣,早已经染上了点点污渍,身体,抑制不住的轻轻颤抖,心中,万分后悔自己之前愚蠢的行为。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犯下此刻这样愚蠢的错误。
就在这时——
突然,一袭如雪的白衣,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天牢、再瞬间出现在了柳如梅的面前。
柳如梅低垂、望着肮脏地面的目光中,忽然飘入一角白色的衣摆,于是,止不住诧异的抬头望去,待见到是害她至此的那一个女子时,心中集聚的怨恨,硬生生掩埋在无人看到的心底,没有一丝一毫的表现出来,迅速的站起身,双手,紧紧地拽住女子的衣摆,充满希冀的道,“你说过,只要我听你命令行事,你会保我一命的。”
白衣女子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柳如梅,伸手,冷漠的拂开了柳如梅拽住自己衣摆的手,笑意妍妍的道,“是,我是说过,只要你听我命令行事,我会救你一命。”
柳如梅闻言,止不住一喜,脸上,倏然露出了一抹久违的笑容,但,那一抹笑容,还没有完全展现出来,便被白衣女子接下来的话,狠狠地打落。
只听,白衣女子一脸笑容的取出衣袖下的一颗黑药丸,道,“这一颗药,可以让你永永远远的沉睡过去,再不会醒来。如此,我也算没有违背当初的话,保了你一命。”
柳如梅一刹那,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又一步,但是,她的身后,是斑驳的墙壁,当她的背,抵在墙壁上的时候,她根本已经无路可退。
白衣女子一步一步的逼近,脸上的笑,始终不曾落下分毫,就好像是一张带在面上的面具一样。
“不,不要!”
就在白衣女子贴近柳如梅的那一刻,柳如梅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然一把推开了白衣女子,转身,快步的就向着牢门跑去,并且,放开嗓子的拼命呼喊。
这一刻,任何人出现,对柳如梅而言,都会比白衣女子要好些!
白衣女子笑看着柳如梅‘幼稚’的举动,那神情,就像是猫捉老鼠一般,并不一下子就将老鼠抓住,而是看着老鼠挣扎,然后,看着老鼠在挣扎中绝望。
一颗药,最后,毫无意外的送入了柳如梅的喉内。
柳如梅突然间绝望了,而,绝望的尽头,心,反而出奇的平静了下来,一字一顿,冷冷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什么?”
“哎,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只是……”只是什么?白衣女子没有说,身影,如出现时一般,悄无声息的离去。
柳如梅骤失了力气的身体,顺着墙壁,缓缓地滑落在地,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为什么,为什么在她最绝望的时候,他没有出现在她的身边?为什么她被侍卫带走的时候,他冷眼旁观?
云袖知,爱有多深,此刻的恨,就有多深……
官道上。
秦楚与封洛华两个人,策马而行,向着北堂国的方向而去,难得的轻松惬意。忽然,只听得身后,隐隐约约的传来一道马蹄声。
刚开始,秦楚和封洛华本不在意,但是,马蹄声一直不停地传来,好像是有意跟着他们似的。这,不由得就让秦楚和封洛华侧头,向着身后望去。
只见,身后跟随而来的人,竟然就是那一个救了秦楚两次的白衣女子。远远望去,但见那一袭如梦似幻般的白衣,衣袂飘扬,恍若乘风归去。
秦楚和封洛华,一时间,不由得勒住了缰绳。
白衣女子沿着秦楚和封洛华离去的路线,一路紧追而来,最后,在秦楚和封洛华的跟前,勒住了缰绳,喘息的道,“你们,可以带上我么?”
闻言,秦楚摇了摇头,拒绝道,“姑娘,对不起,我们……”
“不,让我跟着你们吧。”
白衣女子见秦楚拒绝,连忙恳求的道,“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我也不认识任何人,我,有些害怕。我想去跟你们一起走,等你们将你们要办的事办好之后,再带我去你们带我出来的地方,去看看好么?”
“姑娘……”
秦楚想要说什么,余光,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望见了白衣女子肩膀处,正一点点渗透出来的鲜血,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担心的道,“姑娘,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怎么可以这么长途跋涉的来追我们?”
“我……”
白衣女子眉宇间,带着一丝忍痛的轻皱,低下头,看了看肩膀处渗透出来的鲜血,旋即,又抬起头来,语气,越发的坚定,“姑娘,让我与你们一道走吧。”
“姑娘,我们真的不能带上你!”
秦楚看着白衣女子恳求的神情,最后,还是狠了狠心,摇了摇头。虽然,她心中,十分感激面前白衣女子的两次相救,但是,她成迷的身份,始终让她有些不放心……再加上,此回北堂国,凶险难测……
“你们,还是不愿带上我么?”
白衣女子黯然的低下了头,绝美的脸上,布满了茫然的无助,仿佛一个迷了路,不知道怎么回家的孩子。
“姑娘,对不起!”
秦楚摇了摇头,取出衣袖下的一瓶金疮药,递给白衣女子,之后,与封洛华一道,绝尘而去。
转身离去的秦楚和封洛华不知道,就在他们转身的那一刻,黯然,已经从白衣女子的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别有意味的笑容!
——封洛华,是么?东华帝的儿子,是么?我倒想看看,到底是秦家的男人特别专情、矢志不渝呢,还是姐姐没有用,得不到那个男人的心!
傍晚时分,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一直赶路的秦楚与封洛华,相视一眼,加快了速度,终于,在暴雨来临之前,找到了一间破庙。
破庙内。
秦楚抖了抖衣服上的水珠,止不住打了个喷嚏,颤抖了一下。
“小姐,夜里冷,我去外面拾点柴火回来。”封洛华看着颤抖的秦楚,褪下身上的衣服,披在秦楚的身上。
秦楚望着庙外越下越大的雨,拉住封洛华的手,道,“雨大,不要去了,我们将就一晚,也就过去了。”那么大的雨,秦楚实不愿封洛华淋湿了。
封洛华望着秦楚握着自己的手,眼底,有着一抹异样的柔情,一闪而过,任由自己伸手,亲密的抚了抚面前之人微微淋湿的长发,道“小姐,没有柴火,晚上,你会冷的。这一点雨,没事的,我快去快回。”
“可是……”
封洛华摇了摇头,止住了秦楚的话,“小姐,我就在不远处,若是发生什么事,就大声的叫我。”
秦楚见封洛华坚持,便不再阻拦,将封洛华披在自己肩膀上的衣服,重新披回了封洛华的身上,“外面雨大,你把衣服穿上,我不想你淋生病了。”
“小姐……”
“若是你不披上,我就不让你去。”
封洛华闻言,止不住浅浅的笑了,其实,他想说,他是练武之人,外面的雨,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但看着面前之人眼中为自己流露出来的关心,不由自主的便顺了她的意,“小姐,我快去快回!”
“好!”
望着封洛华消失在雨幕的背影,秦楚莞尔一笑。
庙外,吹洒进来的风与雨,是冷的,但是,秦楚的心,却是暖的。这一刻,她只希望,能够永恒下去!
——洛华,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呢。那你,有没有喜欢我呢?一点点,有没有呢?
“啊嚏——”
一道打喷嚏声,在秦楚转身之际,忽的从破庙外传了进来。
秦楚微微一怔,疑惑的步出破庙,只见,破庙外,大雨中,一袭白衣,手中,牵着一匹马,摇摇欲坠的站着。
“姑娘……”
秦楚诧异于白衣女子竟一路跟着他们!
白衣女子见秦楚出来,看到她,脚步,止不住微微后退了一步。破庙房檐上的雨水,一连串、一连串的淋在她的身上,肩膀上渗透出来的鲜血,已经蔓延了她半身衣服。
秦楚心中,猛然一惊,快步的走近白衣女子,“你一直跟着我们?”
白衣女子用力的摇了摇头,但在秦楚直视的目光下,又缓缓地、轻轻地点了点头,“姑娘,我真的很想找回我失去的记忆,我能跟着你们么?等你们忙完了你们的事,再送我去带我出来的那一个地方。”
恳求的神情,担心会再次被拒绝的害怕,想要上前,却又不敢上前的脚步……任何铁石心肠的人,看到这样的一幕,都无法拒绝。更何况,白衣女子肩膀处的鲜血,还在隐隐约约的渗透着。
“你先进破庙吧。”
秦楚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转身,进入了破庙。
白衣女子唇角一抹浅浅的弧度,一划而过,不容任何人察觉。步伐,跟随着秦楚,缓慢的迈入了破庙内。
“姑娘,你身上的衣服,全都湿透了,你先脱下来,我将我身上的外衣,先脱给你穿。”秦楚看着白衣女子还在不停滴着水的衣摆,说道。
白衣女子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着,点了点头,被雨水浸的发白的手指,一点点褪去了身上湿淋淋的衣服。
秦楚褪去自己身上的外衣,递给白衣女子,再伸手,接过白衣女子脱下来的湿衣服。
白衣女子的动作,每一个,都很慢,每一个都很优雅。
秦楚侧开头去,心中,只当是白衣女子身体冻僵了,所以,速度缓慢。
而,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抹白色的身影,从层层雨幕中怀步而来,一眨眼的时间,便进入了破庙。
封洛华进入破庙后,猛然侧开头。破庙内的一切,是他不曾想到的。
白衣女子似是‘不’曾想到封洛华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进入破庙,一时间,连忙就要绑好衣带。但是,越是急,就越是手忙脚乱的绑不好。
秦楚也没有想到封洛华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刚才,他应该没有看到什么吧?看着怎么也绑不好衣带的白衣女子,秦楚上前两步,去帮忙。
片刻后,一切,总算都弄好了。
但是,空气中,却飘散着一股异样安静的气息。
秦楚本就怕寒冷,此刻,将外衣脱给了白衣女子,整个人,忍不住轻轻地颤抖着。
封洛华没有看白衣女子,平静的眼眸,未曾因为刚才看到的一切,而产生一丝一毫的起伏,将手中的柴火和兔子放下,快速的生起火,给秦楚暖身。
火堆旁。
封洛华将自己身上干了的衣服褪下,严严实实的给秦楚披上,目光,望着闪动的火光,对着白衣女子问道,“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衣女子似是还没有从刚才的尴尬中脱离出来,目光,不看封洛华,轻轻地道,“我想跟着你们一起。”
闻言,封洛华望向秦楚,想听听她的意思。
秦楚没有说话,她知道,若是她和封洛华不答应,白衣女子会一直跟着他们,而她身上的伤,那为了她而受的伤……
拒绝的话,一次容易说,二次也容易说,但是,第三次、第四次……尤其对方还救了自己两次,尤其对方身上,救自己而留下的伤,还没有康复……
白衣女子似是看出了秦楚才是可以做决定的人,于是,将目光望向秦楚,火光映照下的脸,苍白的恍若一张白纸,“姑娘,我不记得一切的事,如今,我一个人……姑娘,你让我跟着你们,好么?”
秦楚望向白衣女子,她身上的伤口,又有鲜血溢了出来,染红了白衣,拒绝的话,再无法出口。
“姑娘,我们此去,凶险未卜……”
“我不怕,我就想和你们一起,我不想孤孤单单一个人……”后一句话,白衣女子说得很轻很轻,但依旧传入了秦楚的耳内。
那一句话,一下子就触动了秦楚心底深处,最柔软的那一根弦!
当初,她就是渴望温暖,不想自己孤孤单单一个人,所以,才会跟着杨辰奕的爸爸到了杨家。
当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对于杨辰奕的伤害,一忍再忍。
当初,……
望着此刻的白衣女子,秦楚就好像是在望着当初的自己,伸手,紧紧地,握住了白衣女子冰冷毫无温度的手,道,“好,你跟我们一起去。等我们将要办的事情办完,我们就送你回当初带你出来的那一个地方。”
闻言,白衣女子缓缓地笑了。
那一抹笑容,令日月星辰,也不由得为之黯然失色。
“姑娘,你忘记了一切的事,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我们,总不能‘喂喂’的叫你,那你……”
白衣女子望向破庙外下个不停的雨,浅浅笑道,“不如,你们就叫我小雨吧。”
“小雨?”
秦楚重复了一遍,点了点头。
白衣女子笑着反手握住秦楚的手,微微的颤抖,感谢的道,“谢谢你,谢谢你愿意让我跟着你们。”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是,谢谢你连续救了我两次!”
闻言,白衣女子轻轻一笑,没有再说话,长长的睫毛,缓缓地垂下,敛下了眸底那一丝一闪而过的异样光芒:秦楚,你确实该谢谢我才是,若不是我,你今日,又岂会如此的顺利!只是,到了他日,不知道你是不是还会说这个‘谢’字呢?
一路上,多了一个人,考虑到小雨身上的伤,秦楚尽量的放缓脚步。
七日后。
三人,终于到了北堂国国都。
没有多做耽搁,秦楚一进都城,便进入了皇宫,去见庄君泽。
多日不见,那一个长发未束的男子,依旧是那样的俊美非凡,单单一笑,便可以轻而易举的吸走人的魂魄!
“楚神医!朕正想着你,你就回来了!”
庄君泽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多次的思念,化为一声浅笑,起身,走近面前之人,手,亲昵的抚上面前之人的长发,道,“你瘦了!”
秦楚先是一怔,后才反应过来,后退了一步,对着庄君泽莞尔一笑,道,“北堂帝,你也清减了不少。”
“是么?”
庄君泽能感觉到面前之人的疏离,这让他微微有些不悦,敛了神色,手,负于身后,道,“楚神医,听说你在四国交界处的时候,消失了几日。能告诉朕,那几日,你去哪里了么?”
那几日,秦楚消失,云袖知封锁了消息,但没想到,庄君泽还是知道了,秦楚笑了一笑,神色没有什么变化,自然道,“那几日,在下刚好有要事,需要前去处理,所以,就离开了几日。”
“什么事如此重要?重要到可以让楚神医在那个时候,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淡淡的声音,那一丝隐藏其中的锐利,若不仔细听,很难让人察觉到。
“北堂帝,对于那一件事,在下非常的抱歉!”
秦楚一脸的歉意,但对于自己离去之事,并不准备说。
庄君泽看着面前之人……
四目相对……
许久,空气中那一股迫人的气压,才缓缓地消散。
庄君泽回身,在书桌前坐下,问道,“这一次前去南宁国,怎么样?”
“东华国的皇陵,突然坍塌,东华帝当年安葬在皇陵中的‘妻子’,消失不见。这一件事,世人皆以为是南宁帝所为,东华帝自然不会放过南宁国。两国的战争,已然一融即发。南宁国在国力上,与东华国旗鼓相当。南宁国若想战胜东华国,只有仰仗北堂国。所以,南宁国绝不会在这个时候,与北堂国为敌!”
“也就是说,南宁国进入北堂国的兵力,绝不会对北堂国不利,是么?”
“是!”
“楚神医可以用性命保证?”
“当然!”秦楚自信一笑,“再说,南宁国进入北堂国的兵力,不过区区的五千人马,若是他们有一丝不轨的企图,那么,只能是入瓮的鳖而已。”
庄君泽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
秦楚静静的站着。
时间,静悄悄地流逝。
许久,庄君泽一拂衣袖,站起身来,对着秦楚道,“楚神医一路辛苦了,朕特地准备了饭菜,楚神医,一起吧!”
秦楚点了点头,她知道,庄君泽,已经信了!
……
一切,都按照预期的发展进行着,出奇的顺利!
……
这一日,已经到了当初约定好的时间!
烽火硝烟,毫无征兆的在北堂国弥漫而起。
北堂国皇宫,庄君泽安排秦楚暂住的宫殿内。
“洛华,还是没有找到么?”
秦楚看着步入殿内的封洛华,连忙起身,迎上前去,同时,不停地向着他的身后望去,就是没有望见今天一早便莫名消失不见的小雨。
封洛华摇了摇头,“我几乎已经找遍了整座皇宫,就是没有找到小雨。小姐,叶景铄已经动手,庄君泽那边,已经知道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秦楚当然知道,他们,必须马上离开。但是,小雨不见了,她怎么能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呢?
“皇宫,小雨出不去的,她一定还在皇宫内。洛华,我们分头去找,这样,找到的机会,会更大一些。”
“小姐……”
封洛华有些不赞成,因为,分头去找,他担心秦楚的安全。
“洛华,我不能丢下她一个人,她救了我两次……”秦楚当然知道封洛华担心她,但是,此时此刻,她无法丢下那一个人,独自离开。分头找,会更有希望。
“洛华,我们分头去找,一个时辰后,不管找没找到,都在南宫门见。”
如今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封洛华点了点头。
御书房。
庄君泽看着各地传回来的信函,轻轻的笑了,只是,那一抹笑,令人不寒,而颤,握着信函的手,徒然一紧,数封信函,一瞬间在手中化为了灰烬,飞散了半空中……
秦楚与封洛华两个人,分头寻找小雨的下落。秦楚不知道,小雨为什么会突然不见,心中,有着一丝异样的不安,说不清是为了什么。而心底那一抹不知不觉散去的戒心,在这一刻,又莫名的生了起来,自己似乎,太容易相信她了,不该的。
“小菊姐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送食物给萧太后。”
“小菊姐姐,现在,你还叫她叫‘太后’啊?她现在,可是连一个卑微的婢女都还不如呢。”
隐隐约约的谈话声,忽然传入拐角处、停下了脚步的秦楚耳内。
秦楚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当初,她在杳径山的时候,曾答应了那一个中年人,会救萧太后一命的。如今……心中,略微犹豫了一会,秦楚跟着刚才那一个被唤做‘小菊’的宫女,而去。
守卫森严的冷宫。
秦楚远远地看着,脚步,停了下来。
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后,只见进入冷宫的那一名宫女小菊,手里拿着食盒,从冷宫内走了出来。
拐角处。
“楚神医,你怎么会在这里?”秦楚在宫内住了数日,宫女小菊,显然是认识她的,一时间,止不住疑惑的对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秦楚问道。
秦楚对着宫女小菊浅浅一笑,征询般的问道,“我想从你身上借一点东西,可以么?”
“楚神医,你想借什么东……”西……最后一个字,还没有问出来,只见宫女小菊,身体忽的一软,直直向着地上跌去。
秦楚眼疾手快的扶助了倒下去的宫女小菊,将她带到了另一个安静的、不怎么会有人经过的拐角处。缓缓地褪去了她身上的宫女衣服,自己换上,再拿过她手中的食盒,镇定从容的向着冷宫的方向而去。
冷宫门口。
侍卫们伸手,拦住了去而复返的宫女‘小菊’,皱眉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秦楚低着头,一手,捂着嘴,咳嗽的道,“刚才,出来的时候,忘记将盘子收走了,所以……”
“不就是一个盘子么,明天再来吧。”侍卫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皇上留着萧太后,就是为了折磨萧太后,若是萧太后打破盘子,用盘子的碎块自尽……”秦楚低低的说道,而,话还未说完,便听侍卫催促的道,“快进去快进去,去将盘子拿出来。”
“是。”
秦楚低着头,速度略微放快的走进了冷宫。
与上一次前来时不同,这一次,冷宫内,到处充满了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从身侧刮过的风,都带着阴森森的感觉。
秦楚抬头,环视了一周,而后,抬步,踏入了恍若破庙一样的殿内。
一眼望去,殿内,空空如也。
秦楚不由得微微疑惑,难道,萧太后不在这里?然,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之时,角落处,黑乎乎、血淋淋的一团,猛然吸引了她的视线。
只见,那一团‘东西’,还会微微的颤动!
是活物!
实在是太恶心了,秦楚一刹那,忍不住倒退了一步。但旋即,直觉的,她觉得那一团‘东西’,很有可能就是萧太后。只是,她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小……小菊,是……是你么?”
沙哑的、口齿不清的声音,在秦楚后退、发出声音的时候,断断续续的响了起来。
“小菊,本宫知道,这宫内,如今,只有你,还是向着本宫的。小菊,本宫求你,你杀了本宫吧,小菊……”
说话间,那一团‘东西’,轻微的挪动了开来。身形所过处,留下一道黑红的血流,让人不忍相看。
“萧太后……”
秦楚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平静的对着那一团‘东西’唤道。
挪动着的那一团‘东西’,听到陌生的声音,倏然静止了下来,试探性的问道,“楚神医,是你?”
“对,就是我。”
那一团‘东西’闻言,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地淡声问道,“楚神医,你怎么会来这里?”
尽管落到如此田地,但是,那一股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依旧存在着。秦楚微微抿了抿唇,不紧不慢的道,“当初,我在杳径山时,曾答应过一位大叔,要救你一命。”
“你来,是来救本宫的?”那一团‘东西’传出来的声音,听不出一丝的欣喜。
“是,我是来救你的。”但似乎,已经晚了一步……
“本宫如今,就算出去,又有何用。”嗤笑的话语,伴随着苦涩的绝望,今时今日,她什么都不求,只求一个解脱……
秦楚一步步、慢慢的向着那一团‘东西’走近,最后,在那一团‘东西’跟前,蹲下身来,缓缓地道,“萧太后,我先带你出去,出去后,或许,我有办法可以医治你。”
“挖掉的眼睛,楚神医能够医回去么?斩断的双手双脚,楚神医可以接回去么?毁掉的容貌,楚神医可以恢复回去么?放掉的鲜血,楚神医可以收回来么?”对于秦楚的话,萧太后止不住的笑出声来,只是,笑道最后,徒留下无限的绝望。
秦楚闻言,蹲着的身体,抑制不住的猛然向后退了一步,险些跌倒,脱口问道,“为什么?庄君泽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实在是太残忍了,残忍的简直令人发指!
“没有为什么,成王败寇而已,本宫也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人。”那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气,并没有因为非人的折磨,而被打磨掉。一瞬间,秦楚似乎又看到了当初那一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尊贵女子。
“楚神医,若是你真的想救本宫,那么,就请你杀了本宫,给本宫一个解脱。”如今的她,连自尽的能力都没有。那一个人,他对她的恨,竟是那么的深。当年,她不该留下他的,那是她一生中,犯的最大的一次错误!
御书房。
御书房的屋顶上,悄无声息的停了一袭白衣。只见,那一袭白衣,缓缓地蹲下身,轻轻地掀开了一块瓦砖,向着里面望去。
“什么人?”
一封信函,倏然化为了一只带着凌厉风声的利箭,直直的向着瓦砖掀开的那一处,飞射而去。
屋顶上的白衣女子,心中,猛然一惊,没想到这样都能被御书房内的人发现,不容多呆,飞身便快速的离去。
庄君泽快速的追出御书房,然,早已经没有了那一袭白衣的身影。只见远处,有侍卫,急匆匆前来。
“人,找到了么?”
庄君泽侧眸望向前来的侍卫,淡淡的、听不出情绪的问道。
侍卫在庄君泽三步之遥处,屈膝而跪,禀告道,“回皇上的话,没有找到。”
“人,定还在宫内,给朕挖地三尺,也要将人给朕找出来。”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庄君泽眼中,闪过一丝肃杀,衣袖下的手,倏然紧握成拳!
“是。”
侍卫领命,快速的转身离去。
小雨飞身离去的过程中,不经意低头,向下望去的那一眼,恰见秦楚从冷宫中走了出来,眸光,不由得一转,红唇,划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秦楚从冷宫中出来,目光,望着前方,心中想着,到底是继续去找不见了的小雨,还是直接去南宫门,等着和封洛华会和。
而,就在这个时候,恰见一袭熟悉的白衣,从自己目光所及处的前方拐角处,一晃而过。
秦楚微微皱了皱眉,沉思片刻,快步的向着那一袭白衣追去。
白衣,在拐角处,一晃,便不见了。
秦楚停下脚步,环视四周。
一行侍卫,在这个时候,突然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将触不及防的秦楚,团团的围了起来。
秦楚看着四周突然涌出来的侍卫,脚步,微微后退了一步。
“楚神医,你准备退到哪里去呢?”
一道秦楚熟悉的声音,在秦楚后退的时候,不紧不慢、不咸不淡的从层层侍卫的包围外,传了进来。
霎时,只见层层包围住秦楚的侍卫,如潮水般,退向了两侧,在中间,开出一条道来。一袭胜雪的白衣,长发飘飘逸逸,在开出的道的尽头,一步步、不缓不急的走来。
秦楚抬头望去,视线,触及到向着自己走来之人眼底的那一抹阴翳,脚步,不由自主的再向后退去。
直到,退无可退,才停了下来。
远处。
引了秦楚来此、再引了庄君泽来此的那一袭白衣,身形一晃,快速的向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层层包围的侍卫、侍卫手中的利剑,泛着森寒的冷光。就如同此刻庄君泽眼中的那一抹冷光一样。
空气,在这一处,倏然冷下来三分!
庄君泽在秦楚面前、一步之遥处,缓缓地站住了脚步,静静地凝视着面前的人,平静的不带丝毫情绪的问道,“为什么要背叛我?”
一句问话,霎时如一道森冷的寒风,忽的刮过秦楚的周身。
秦楚已经从最开始的意外中镇定下来,回望着庄君泽,不语。
“为什么要背叛我?”庄君泽又问。
秦楚还是不语。
“回答我,为什么要背叛我?”
一句话,庄君泽在片刻的时间内,连续问了三遍。三遍的声音,几乎是一模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但,越是这样,越是容易带起人心底深处的那一抹战粟。
秦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淡漠的开口,“北堂帝,还记得我当日说过的那一句话么?这是一场‘赌’,当初,你既然下注了,就该愿赌服输才是!
“愿、赌、服、输?”
庄君泽一字一顿的重复着这四个字,他对她的信任,她竟然用这样冷漠的四个字就打发了?怒、狂怒,红色的火焰,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一点点在庄君泽的眸底,燃烧了起来。
秦楚衣袖下的手,止不住开始紧握。
“楚神医,既然你要这么说,那么,朕便亲自来告诉你,何为‘愿赌服输’!”怒到尽头,庄君泽反而勾唇一笑。
那一笑,令秦楚不安、令秦楚战粟、令秦楚忍不住想要后退!
庄君泽上前一步,丝毫不给秦楚后退的机会,一把就扣住了秦楚的手,拽着秦楚便往寝宫的方向而去。
秦楚挣扎着被庄君泽拉走,眼底,划过一抹异样的光芒。要从这么多侍卫手中逃走,她没有绝对的把握,但是,若是只有一个庄君泽的话,她还是有把握的。
御书房。
小雨悄无声息的进入,目光,静静地环视一周,旋即,快速的上前,翻动起书房内的一切东西。之前,她已经在庄君泽的寝宫找了一遍,但,并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不知道那东西,会不会在御书房呢?
庄君泽扣着秦楚的手腕,拽着秦楚一路往寝宫的方向而去,那力道,仿佛想要将秦楚的手腕,硬生生折断。
寝宫门口的太监们,见帝王一脸怒气的回来,连忙跪了一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出去,全都滚出去。”
第一次这样喜形于色的发怒,庄君泽在太监宫女连滚带爬的滚出寝宫后,一把反手合上了沉重的殿门,将秦楚,牢牢地抵在了自己的身体,和殿门之间。
“北堂帝,你想要干什么?”
秦楚冷静的问道,心中,想着对付、离开之策!
庄君泽忽的一笑,一手扣住秦楚的双手手腕,猛然向上一抬,用力的压在殿门口上,旋即,一手快速的点了秦楚身上的|茓道,再将手落在秦楚的衣领上,‘刷’的一声,便直直的撕裂了秦楚身上的外衣,用力的向身后的半空中一丢。
秦楚的心,一时间,就像是那飞扬在半空中、又缓缓落在地上的破碎衣服一样,不可置信的骤然睁大了眼睛,“庄君泽,你……”
“我还是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庄君泽扣着秦楚手腕的手,丝毫不动,撕碎秦楚衣服的手,轻佻的抚上秦楚的眼、秦楚的脸,最后,落在秦楚的下颚上,将她的下颚,用力的高高抬起,继而伏身,靠到秦楚的耳边,道,“知道我这一生中,最恨的是什么么?”低柔的话语,简直就像是情人之间的耳鬓厮磨,但是,那冰冷的气息,却全然不是这个意思。
“我最恨背叛。”
秦楚止不住微微一颤。
“背叛的人,该死!”那一个‘死’字,无限的回音,回荡在秦楚的耳畔,怎么也挥之不去。
秦楚强迫自己不要慌乱,但是,悬殊的能力,还是让她心底深处的那一丝慌乱,在不自觉中,一点点的流露了出来。尤其还是在她被庄君泽点了|茓道、不能动荡,再加上身上的衣服被庄君泽撕碎的情况下,“庄君泽,你我之间,根本谈不上背叛不背叛,只是你自己棋差一招而已。”
“我棋差一招。”
闻言,庄君泽忍不住微微失笑,“十六年前,我便告诉自己,绝不可以再相信任何人,但是,十六年后,我还是相信了一个人。”
秦楚侧开目光,没有说话。
“并不是我棋差一招,而是,我当初选择了相信你,便不许自己去怀疑而已。”那一刻,他告诉自己,既然信了,便不要去怀疑,但是,他的信任,最后得到的,是什么?
秦楚抿唇,依旧不说话。
“或许,你说的对,这只是一场‘赌’而已,愿赌,就要服输。”徒然,庄君泽抵近秦楚一分,莫名变得‘温柔’的语气,直直对着秦楚的耳畔吐息道,“楚神医,这一场‘赌’,你也赌了,那么,你是不是也该有输的觉悟呢?”
“庄君泽,你想要干什么?”
心中,突然不受控制的闪过一丝异样的不安,秦楚微微的挣扎了起来,但是,被困的身体,让她的挣扎,显得很是无济于事。
“这一场‘赌’,你我都参与了,我的赌注是一个北堂国,那么,楚神医,你的‘赌注’呢?”
“我没有赌注。”因为这一‘赌盘’,由她开启,因为这一场‘赌’,她绝不会输,所以,她没有赌注!
没有!
“不,你有的。”
庄君泽缓缓地一笑,目光,别有深意的望了一眼秦楚的身体。
秦楚顺着庄君泽的目光,望向自己,恰见自己大开的领口,以及,里面若隐若现的锁骨,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此刻,穿着的,是宫女的衣服。而庄君泽看到自己这般穿着,竟没有一丝一毫的诧异,不由得脱口问道,“你一早就知道我是女子?”
庄君泽不答,而是一手搂上秦楚的腰身,身体,越发的靠近秦楚,舌尖,一时间,几乎已经触到了秦楚的耳垂,柔柔的道,“不,你有的。你的‘赌注’,就是你的身体,我唯一看上的东西。”
闻言,秦楚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身体,抑制不住的想要后退,但是,先不说她的身后,是沉重的殿门,她根本无路可退,就她身上被点住的|茓道,也早已经让她动荡不得,“不!”
“楚神医,让我亲自来告诉你,何为真正的‘愿赌服输’。”
“庄君泽,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庄君泽淡淡一笑,笑容里,有着一丝似有似无的残忍,轻悠悠的道,“我并不想干什么,只是想取了这一盘‘赌局’上,你下的‘赌注’而已。”说着,缓缓地、轻轻地吻上上秦楚的脸庞,“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我要你知道,与我‘赌’,输的代价,是什么!”那一丝心动、那一份信任,原来,到头来,不过是面前之人口中所说的一盘‘赌局’而已,这一刻,到底是怒,还是恨?还是无法言语的失望……已经说不清了……
既然这样,那么,他也无需留情,只要是他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属于他!一定要……
纤医手且试天下 第十三章
秦楚感觉到庄君泽的吻,落在自己的脸上,不由得猛然侧开了头,怒声道,“庄君泽,你若是敢碰我一下,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庄君泽闻言,笑着抬起头来,俊美的五官,带着男子独有的魅惑,修长的手,指尖,‘轻柔’的扣住秦楚的下颚,将她的脸,一把用力的转向自己,戏谑的道,“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庄君泽……”
“嘘,别说话!”庄君泽伸出一根手指,抵住秦楚因为说话而微微掀开的红唇,旋即,倾身靠近,侧开手,毫无征兆的吻上了秦楚的唇畔,舌尖,更是在下一刻,深深的探入其中,有意的挑逗,来回的缠绵,带着异样的情yu气息。
突然……
庄君泽猛然抬起头来,薄薄的唇畔,缓缓地溢出一丝刺眼的鲜红。
庄君泽搂着秦楚的手,一点点的松开,指尖,轻轻地抚上自己的唇畔,然后,将带血的指尖,放到秦楚面前,笑了,笑的冰冷,“不想,还是一只会咬人的小猫。”说着,将指尖上的鲜血,一点点,全数涂在了秦楚的唇上
秦楚用力的摇头,不让庄君泽碰到自己。被紧紧扣住的双手,手掌,缓缓地紧握成拳,指尖,深深地扣入掌心亦不自知。满面怒色,狠狠的望着面前的人,眸底,有一团冷到极致的肃杀,在一点点的蔓延,如果可以,她一定会一剑,毫不留情的杀了面前之人,“庄君泽,若是有本事,你就直接杀了我。”
庄君泽凝视着面前的这一双眼睛,火光电石间,只觉得这一双眼睛,忽然与另一个人脸上的那一双眼睛,丝毫不差的重合了起来,一时间,微微皱了皱眉,不由自主的脱口道,“秦楚,你是秦楚?”
秦楚怒瞪着庄君泽,没有说话!
庄君泽在唤出那一个名字之后,心中,已然越发的肯定了面前之人的身份,只是,对于她完全不同与以往的容貌,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手,缓缓地、一点点的抚摸上面前之人的脸,像是在摸索着什么,半晌,一把,用力的撕下了面前之人脸上的那一张人皮面具。
略带熟悉的面容,顷刻间,便清清楚楚的出现在了庄君泽的面前。
“真的是你!”
庄君泽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这一张绝美的脸,那一日,寺庙外,面前之人说过的话,在这一刻,忽的、不受控制的划过庄君泽的脑海,难怪……难怪……
“庄君泽,还记得我当日所说的话么?我说过,我会亲手灭了你的北堂国!”一字一顿,秦楚重复着那一天的话,“我秦楚,说到做到!”
庄君泽慢慢的松开了对秦楚的桎梏,深谙的眼底,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脚步,一时间,抑制不住的猛然后退了一步、又一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令自己心动的女子,竟然……竟然是秦袁的女儿,那一个亲手杀了他的幽儿的人的女儿。
庄君泽脸上千变万化的神色,实在是太复杂了,秦楚怎么也看不懂,而她,也不想去懂,冷静的道,“庄君泽,当初,是你伤害我在先,我这么做,你也不要怪我。”
庄君泽没有听秦楚说什么,这一刻,他的脑子,很乱很乱。为什么,为什么令他心动的女子,竟会是秦袁的女儿?
为什么?
任何人的女儿都可以,惟独秦袁的女儿,不可以!
绝不可以!
秦楚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试着看自己能不能冲破庄君泽点的|茓道,尽管,她知道,成功的几率,很有可能为零。
敲门声,在这个时候,突然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
紧接着,殿外,传来秦楚略带熟悉的女子声音,“主公,各地传来加急信函。”
“滚开!”庄君泽此刻,已然没有什么心思去管什么‘加急’、什么‘信函’,怒声对着殿外敲门的人呵斥道。
“主公……”
“朕的话,难道听不懂么?”
浑厚的内力,伴随着无法宣泄的复杂恨意,一下子,爆发出来,徒然令整座宫殿的房门、窗户,都猛烈的一颤。
水灵灵触在殿门上的手,被殿内散发出来的内力,重重的一震,身体,抑制不住的猛然后退了一步,下一刻,重重的跌倒在了地上。
“主公……”
水灵灵顾不得跌倒的疼痛,踉跄的从地上站起身来,伸手,就要去敲殿门,还想说什么,但是,一只手,在这个时候,凌空出现,一把扣住了她抬起的手。
“跟我来。”秋容若拉着水灵灵的手,不给水灵灵任何反应、抵抗的机会,带着水灵灵便快速的离去。
水灵灵被秋容若拉着往前走,目光,不断地向身后的殿门望去。
殿内。
庄君泽那一下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浑厚内力,令离他最近的秦楚,深受波荡。
秦楚一刹那,一口鲜血,无法抑制的猛然吐了出来。而后,身体,沿着殿门,一点点、缓缓地滑落在地。
当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的那一刻,秦楚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茓道,竟然伴随着那一口吐出的鲜血,解开了。
心中,止不住划过一抹欣喜。
然,她的欣喜,还没有完全展现,便见一角白色的衣摆,缓缓地、不紧不慢的向着她而来。
庄君泽在秦楚的面前,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挑起秦楚的下颚,将秦楚的头,高高的抬起,让她的眼睛,不得不对上自己的视线,平静的声音,极其缓慢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是秦袁的女儿?”
“庄君泽,我是谁的女儿,与你何干?”
秦楚一把拨开了庄君泽的手,过度用力之下,身体,控制不住的向着地上倒去。
庄君泽冷眼看着,丝毫没有要扶一把、或是关心一下的意思,依旧是那一句话,语调,没有一丝一毫起伏变化的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是秦袁的女儿?”一句重复的话,包含了太多太多不为人知的感情!
空气,在这一刻,硬生生的冷了下来!
秦楚忍不住轻轻的颤抖了一下,旋即,对着庄君泽问道,“就因为我父亲当初打败过你,所以,你就这么的恨我?所以,当初就那么的对我?”说话间,秦楚的手,不动声色的触上暗藏在自己身上、没有随撕碎的衣服脱离自己身体的银针。
“你以为,我恨你,是因为当初输在了秦袁手中的缘故?”庄君泽闻言,忍不住轻轻地失笑出声。
“难道不是么?”
“战场之上,胜败乃兵家常事,难道,我会是一个输不起的人么?”
“那你那么恨我父亲、那么恨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庄君泽恨她,难道,不是因为败在秦袁手中的缘故么?除此之外,秦楚实在想不出来,会是因为什么原因。
“你想知道?”
庄君泽轻柔的问,手,再次抚上秦楚的下颚,这一次,他的力道,非常的重,仿佛恨不得将秦楚的下颚,硬生生捏碎。
直觉的,秦楚觉得,那是一个不能触碰的禁忌,摇了摇头,“不,我不想知道。”
“可是,我想让人让你知道呢!”爱与恨的交织,怜惜与残忍的交替,这一刻,庄君泽恨不得亲手毁了面前之人。没有抬着秦楚下颚的那一只手,扣住秦楚的左手,将她的左手,缓缓地拉起,放在自己的心口处,“他,杀了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那一个人。”
他?
最重要的人?
秦袁,杀了庄君泽心爱的女子,幽儿?
庄君泽的话,火光电石间,让秦楚猛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脱口道,“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庄君泽扣着秦楚手腕的手,不由自主的加重力道,宁静的空气中,可以清晰的听到节骨咯咯作响的声音。“幽儿,她当初还那么小,秦袁竟也下得了手,你说,我该不该恨他?你说,相比较而言,我对你所做的一切,残忍么?”
原本,是残忍的,但是,一比较……
秦楚还是不敢相信,尤其是庄君泽说‘幽儿当初还那么小’的时候,“不,父亲不会这么做的。”让她如何相信,那一个男人,会杀一个孩子,不,她不相信!
“我不需要你相信,我只要你代替秦袁,付出该有的代价!”庄君泽挑着秦楚下颚的手,指尖,一点点向下抚摸,触上秦楚纤细颈脖上的那一根动脉。那里,只要他稍微用力,她的命,就没有了,只要稍微用力……
秦楚一瞬间,真的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其实,人生,就像是一盘‘赌局’,她早已经孑然一身,有的,不过只是一条命而已,所以,没有什么,是她输不起的,所以,也没有什么,是可以令她真正害怕的。只是,脑海中,忽然拂过一袭如雪的白发,她,还想见他!
手,为什么久久落不下去?
力气,忽然将像是被人抽空了一样!
不是恨秦袁的么?
不是恨他的女儿的么?
那么,现在,他的女儿,就在自己的面前,为什么,为什么会下不去手
庄君泽深深地闭了闭眼,脑海中,全是那一抹娇小的身影,失去的力气,慢慢的回拢,手,一点点的加重力道。
而,就在这时,一抹纤细的身影,忽的划过脑海,将较小的身影,替代
加重的力道,忽然,不受控制的缓缓松开!
一时间,两抹身影,不断的在庄君泽的脑海中徘徊,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心神。有生以来,从未像如今这般的犹豫不决!
秦楚望着反反复复、犹豫不决的庄君泽,眸底,忽的划过一道令人心惊的冷冽光芒,右手,快如闪电的向着庄君泽的颈脖而去,暗藏在指缝间的那一根细长的银针,在空气中,泛着森冷的光芒。
庄君泽在秦楚身体刚动的那一刻,便反应迅速的侧闪开身,但是,一道细长如银针粗细的伤口,还是突兀的呈现在了他的颈脖上。
庄君泽脑海中那一抹纤细的身影,被颈脖将传来的刺痛,一点点打破,深谙的眼眸,危险的眯了起来。
秦楚手扶着身后的殿门,缓缓地站起身,刚才,只差一点,她就可以杀了他了。从未杀过人的手,指尖,带着一丝轻颤,银针上的那一滴鲜血,‘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恍若水滴石穿的脆响。
“庄君泽,银针上有毒,若是你不想自己有事,就放我走。”身体,紧紧地抵着身后的殿门,秦楚冷静的对着庄君泽威胁道。
“是么?”
庄君泽淡淡的反问,语气,让人丝毫听不出他到底是信了,还是不信,又或者,银针上有没有毒,对他而言,都是无所谓的。
秦楚负在身后,抚在殿门上的那一只手,一点点的打开沉重的殿门。殿门外,一缕渐渐悬挂天际的月亮散发出来的月光,透过缝隙,倏然渗透进了殿内。寒风,也在同一时刻,争先恐后的涌了进来。
“秦楚,你以为,你走得出去么?”
庄君泽笑着看着秦楚的举动,手,缓缓的拔下自己垂落在肩头的一根长发,旋即,运足了内力的射向秦楚抚在殿门上的那一只手。
发丝太细、太快,秦楚看不清,但那一道凌厉的风声,却还是促使着秦楚在第一时间、本能的快速收回了抚在殿门上的那一只手。
刹时,只听一声厚重的关门声响,在耳旁,响了起来。
殿门合上的那一刻,带起的那一道风,扬起秦楚的衣摆,让秦楚止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只是,颤抖过后,徒然不知道那颤抖,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合上的殿门。
没有人看到庄君泽究竟是如何动的,只是转眼的瞬间,他已经站在了秦楚的面前近在咫尺之处。
秋容若拉着水灵灵的手,一路快步的离去。宫内的侍卫太监,都是认识水灵灵与秋容若的,所以,自然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
御花园中。
水灵灵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甩开了秋容若的手,怒声道,“秋容若,你拉着我干什么?”
秋容若停下脚步,静静地望着面前的女子,缓缓的道,“灵儿,我已经找到了解开‘蛊毒’的方法,你随我一道离开这里。”
闻言,水灵灵不可置信的道,“你找到解开‘蛊毒’的办法了?”当初,不过是用这个借口,骗面前之人留下来而已,如今……
“对,灵儿,我已经找到解开蛊毒的办法了。”秋容若一眨不眨的望着水灵灵的眼睛,似是不想漏掉她眼中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
“……真……真的么?”
水灵灵结结巴巴的道,心中,开始思索起应对之策。
“灵儿,自然是真,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么?”秋容若声音无波,没有丝毫的变化。
“容……容若,我……你……容若,你有绝对的把握么?若是没有,离开后再想回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自然有百分百的把握,灵儿,不如我现在就替你解开身上的‘蛊毒’,然后,我们一道离开。”说着,秋容若靠近水灵灵一步,手,握上水灵灵垂与身侧的手。
两只手交握的那一刻,水灵灵一把甩开了秋容若的手,后退了一步,与秋容若保持一定的距离,“容若,我……”
“灵儿,你是不想离开么?”看着自己被甩开的手,秋容若缓缓地垂了垂眼帘,淡淡的问道,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容若,当然不是,我……是……”
“是什么?”
“容若,你别逼我了……”
“灵儿,如果你不想说,那么,由我来替你说,你听了后,再回答,我说得是对,还是不对,好么?”
水灵灵看着秋容若,月光下,他的神色,让她觉得有些陌生,从未见过的陌生,她想阻止他说,但是,一时间,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灵儿,你身上蛊毒,根本不是庄君泽下的,而是你自己下,目的,就是以此来骗我留下来,对不对?”
水灵灵猛然睁大了眼睛……
“灵儿,一直以来,你都只是在欺骗、利用我,对不对?”
水灵灵睫毛止不住的颤动着,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却徒然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因为,面前之人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秋容若静静地望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女子,眼中,没有被欺骗、利用的愤怒,有的,只是说不出的失望,轻轻地道,“灵儿,当年,你与我和师傅走散,是我当时没有照顾好你之故,以至于,师傅去世的时候,都无法见你一面,带着遗憾的离开。”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灵儿,对你,我一直存在着亏欠与责任,所以,万事,我都包容你、帮着你,可是,灵儿,这一次,你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
“秋容若……”
“灵儿,以后,恐怕我无法再帮你什么了。”
“秋容若……”水灵灵望着此刻的秋容若,眼中,有什么,快速的一闪而过,抓不住、看不清。不是不喜欢的么?不是一直以来都只是利用的么?可是,为什么在面前之人说出‘失望’二字的时候,自己会觉得很难过呢?
“灵儿,秦楚,我曾伤害过她多次,这一次,就让我帮她一次,之后,我会离开,再不会回来。”说话间,秋容若出其不意的出手,点了水灵灵的|茓道。
水灵灵触不及防,怔怔的望着面前之人。
秋容若没有再看水灵灵,伸手,从她的衣袖下,取出了一块金色、半手掌大小的令牌,道,“灵儿,我知道,这令牌,可以命令庄君泽手下的那十二个杀手。今日,这便借我用一下吧。”
水灵灵被点住|茓道,连声音也发不出来,更别说拒绝了。
秋容若将令牌收入自己的衣袖下,转身,快速的离去。
殿内。
秦楚快速的一转身,巧妙的从庄君泽和殿门牢牢围困之间,闪了出来。
庄君泽缓缓的转身,好整以暇的看着殿内的女子,那神情,就像是猫捉老鼠一样。
秦楚环视一周,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向了庄君泽身后的殿门上,冷声问道,“庄君泽,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以为,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庄君泽唇边,带着一抹摄魂夺魄的浅笑,“需要我,重复一遍么?”
秦楚的脚步,在庄君泽的那一抹笑容下,不受控制的后退着,直到身体,不知不觉的抵到了身后半敞开的窗户。
窗户……
眸中,忽然闪过一丝亮光。
手,负于身后,缓缓地触在窗户的窗棱上。
庄君泽似是一眼就看出来秦楚心中所想,身形一晃,将秦楚整个人,牢牢地困在了自己的身体和窗户之间。
这一次,秦楚并没有能够闪身躲开,因为,庄君泽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得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想要从这里出去么?”庄君泽一手扣住秦楚的双手手腕,一手揽住秦楚纤细的腰身,将她的身体,用力的压向自己。
隔着衣服,秦楚一瞬间清晰的感觉到了庄君泽身上散发出来的灼热气息。那气息,让她深深地不安。
庄君泽近距离、上上下下的审视着怀中无法动荡之人,半响,别有深意的开口,“或许,刚才,我不应该只是撕了你的外衣,而是应该将你脱光才是,这样,你身上,便藏不了任何伤人的东西了。”脖间的那一丝疼痛,提醒着庄君泽,自己刚才的大意,险些让自己陷入了危险。
“你……”
秦楚睫毛一颤,猛的掀开,恰将庄君泽眼底的那一抹暗光收入眸底,心,不安了起来,身体,明知无用,却还是挣扎了起来。
庄君泽不轻不重的力道,便已经将秦楚困的丝毫不能动荡。对于秦楚的挣扎,根本不看在眼里。搂在秦楚腰间的手,在秦楚挣扎的过程中,顺着秦楚的腰身,一寸寸地向上,最后,停在了秦楚微微敞开的衣服的衣领上。
秋容若拿着从水灵灵那里拿来的那一块令牌,抬头,环视着四周,他知道,秦楚在这里,那么,她身边的那一个侍卫,也一定在这里。只是,他要怎么样才能找到他呢?
心中,正不知要去哪里找封洛华时,秋容若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在远处的拐角处,一晃而过。
心中,微微思忖了一下,秋容若快速的紧追而去。
小雨微微回头,向着身后看了一眼,柳眉,不由得一点点皱了起来。身形,快速的向着一个无人的拐角处而去。
秋容若紧追着面前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然在追进拐角处时,却再没有了那一抹白影。到底去哪里了呢?心中,止不住微微疑惑。
这时,又一抹白色的身影,在远处,一晃而过。
秋容若一时间没有时间去分辨两抹白色的身影,是不是同一个人,只是快速的向着此刻看到的那一抹白影追去。
小雨在秋容若离开后,从暗处出来。
封洛华察觉到身后有人紧追而来,微微皱了皱眉,转入了一个拐角处。
秋容若紧追不舍,忽然,一道凌厉的风声,在他刚追到拐角处的时候,猛然向着自己,迎面而来。
反应灵敏的闪过,秋容若望向袭向自己的人,脱口道,“秦楚有危险!
封洛华闻言,连忙收了手,审视地望着此刻出现在面前的秋容若,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
秋容若知道,自己伤害过秦楚很多次,面前之人,很难相信自己。但是,这一次,他绝无伤害之意,只是想为自己之前所做的伤害,做一些弥补而已,“秦楚,她被庄君泽带走了,此刻,在庄君泽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