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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2楼:【继续来八,上一楼说到楼主机智地HOLD住了场面,他们应该相信了。想当年楼主偷租口袋台言被太后抓包时都没这么机智!LZ觉得他们都不是坏人,至少对我没啥恶意,他们长得比我好看,比我有钱,我又没啥身份背景,说我图谋他们点什么还比较容易让人相信。以楼主的智商,实在想不出他们会对我有什么企图。

今天来说楼主的第一个计划。楼主决定先搞清楚现在究竟是哪个朝代,然后再作个计划。楼主这一天最深刻的体验就是:穿越之后,在最初接触人群的时候,要想好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定位、一个什么样的来历,这很重要!像楼主现在,就完全不怕说网络火星语穿梆,还能毫无压力地询问信息╮(╯▽╰)╭

tobecontinued……】

五柳先生不愧是一代文豪,生前受人敬重,死后千年还有许多遗作能让一­干­学生背书背得欲生欲死。出手一篇散文,就把这主仆几人都镇住了,姚妮心里偷偷抹一把汗。【我真是个机智的人啊!】既不知道这是什么年代、又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局势,冒然说什么海外向化之人,万一遇到个知道“海外”情形的人,岂不是要漏底?到时候就难收拾了。

现在多好!不懂风俗没关系、说话蹦新鲜词也没关系、不知道皇帝是谁、不知道年号、没有常识、不通诗书……统统都不是问题隐居之人嘛,与时代脱节太久。麻烦教我一下╮(╯▽╰)╭

怀疑也没关系,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查吧查吧,查到天荒地老也查不到~

为了取信于人,她还把《桃花源记》隐去了背景,大略解释了一下。当然重点不在于桃花源里的生活形态,而在于,想要去寻找桃花源的人无不无功而返。

宅得久了,经常对着电脑,脸用得少了,表情就呆滞。虽然与人交际的能力打了个折扣,但是面瘫指数却上升了不少。殷公子主仆几人虽然觉得她面部表情略怪异,不过考虑到她眼圈通红是真的、身上的奇装异服乃是见所未见、所携佩饰里也有些奇怪的。还真是没把她当成存心骗人的。

不过那个殷公子心里念头却是一转,因为姚妮只回答了“来历”,并没有回答“姓名”,这让他不免有些想法。但是既然问过一遍,又不好再问第二回,丢了一个眼­色­给了殷红绫。殷红绫拉开一把椅子,对姚妮说:“姑娘,来坐……哎呀!姑娘贵姓?不知道姑娘姓氏,不好称呼呢。”

姚妮正为自己得意呢,听她叫自己,脸上一呆:“啊?哦,我,免贵姓姚,”又堆个笑,“那个,我还不知道你们这里是什么样子呢……这个……”

殷公子和和气气地开口了:“姚姑娘是想问如今情势?”姚妮没报名字,但是报了姓氏,殷公子心里略舒服了一点他也没报名字嘛。而且,女孩子矜持一点也是应该的。

姚妮猛点头。

殷红绫笑道:“姚姑娘既然是隐世高人,不知世俗事情也是应该的。只是事情太多了,不如先用了早饭,也好有些力气从容听来。”她的笑声很是爽朗清脆,听得姚妮胸口一阵畅意。反应过来她说的内容,姚妮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说:“咳咳,是我心急了。”

穿与姚妮一­色­衣服的殷青绢上前道:“公子,我去厨下看饭菜。”得了允许,便去了。

姚妮是个交际能力退化患者,见船舱里安静下来,就有些坐立不安,心里惴惴地坐在椅子上,有心问一问殷公子是做什么的、这几个侍女里不认识的都是谁,又咽了下去。宅嘛!内事不决问百度、外面不决问谷歌,一有不懂的随手搜索。到了人群里,好奇心依旧,就是张不开口。

好不容易,殷青绢回来了,场面才重新热络起来。姚妮闻到饭菜的香味儿,肚子不由自主地咕噜了一声,看到大家都向她看过来,不由红了脸。几个人也不说话,只有殷公子一点头,殷红绫便热情地请姚妮用餐,语气却稍有为难:“姚姑娘是回房里用,还是……”

姚妮大大出了一口气:“我还是回去用吧。”说话也不由自主用了“用”字。宅­性­本缩,哪怕在学校图书馆里,如果旁边是个男生,她都要犹豫一下要不要过去坐,何况是吃饭?!以她近来经常捧着个碗对着电脑吃饭的状态来说,显然吃相不够优雅。而且殷红绫的口气里也略有些纠结,这一点,智商全开的姚妮还是听出来了。

殷公子笑道:“青绢,便把姚姑娘的饭食送到姑娘房里。”

姚妮一看,应声的是那个穿青­色­衣服的少女,与小红、小绿年纪相仿,衣服样式也差不多,衫子上绣的是梅花。琼鼻樱口,眉毛的形状修得和小红、小绿一样,眉眼十分柔和。姚妮觉得青绢这个名字略隔耳熟,一想,自己的衣服不就是穿的她的么?见她动了,姚妮也连忙起来,客气地朝殷公子道了声谢,小步走了出去,殷红绫已起身跟了过去:“我去服侍姚姑娘。”

姚妮吓了一跳,“服侍”两个字听到耳朵里略别扭啊!姚妮有点勉强地笑了:“那个,有劳了。你们要是忙,我自己吃也没关系的。”

殷公子道:“这怎么是待客的道理呢?”姚妮差点被他的笑容闪瞎一双狗眼,默默转头。奔逃!

殷红绫说是服侍就是服侍,摆了菜碟,又给姚妮盛饭。殷青绢也不曾离开,听着殷红绫说:“这些都是青绢做的哦,她善庖厨,姚姑娘尝尝合不合口。”

姚妮被人看着吃饭,有点不自在,不过这粥熬得十分可口,又配着几道小菜,有腌的小酱菜,有咸蛋,有小鱼­干­,还有凉拌的芹菜等等。她饿极了,早起喝了一杯水,肠胃都润开了,就着小菜连喝两碗粥。幸亏记起这不是她自己家,连忙放下了碗,不好意思地说:“嘿,有点饿了。”

殷青绢不禁莞尔:“姑娘喜欢就好。”

殷红绫笑道:“姑娘真是与她投缘了。我们公子的饭食都是经她的手,像我们,想吃还要求她呢。”

姚妮十分不好意思,硬憋出一句话来:“那你们怎么吃呢?”殷红绫笑得更欢:“我们只好吃厨娘做的了。”殷青绢轻声道:“姑娘别听她胡说,我自己也吃厨娘做的呢。小红就是这样。”

殷红绫走出房外,不一会儿又回来了,领着个中年­妇­女,一身灰褐布衣,头发梳得­干­­干­净净,来收了碗筷。姚妮有心问她们一些事情,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说:“你们吃过早饭了吗?”

殷红绫道:“我们轮换着吃饭,等小绿和小白来换我们。”原本她们四个人应该是服侍殷公子完饭再轮换吃饭的,现在多了个姚妮,换班就要略麻烦一些,只是这些却不用告诉姚妮。

她大概就是那一类“自来熟”的人,即使是姚妮这样的交际废柴,也被她感染了,忍不住发声:“小白?”殷红绫笑道:“是啊,小白,我是小红,她是小青,还有个小绿,剩下的自然是小白了。”

姚妮听着小白,心里闷笑,听到小青,又是一囧。殷青绢见姚妮一脸迷茫,对姚妮道:“姑娘听她这张嘴!我们四个,都是夫人选来自幼服侍公子的,为着方便辨认,就一总起的名儿。她叫红绫,自然就是小红了。”

姚妮脱口而出:“原来小红不是本名啊?我说呢,要是大名,也太简陋了。”

殷红绫笑道:“我们小丫环,有什么简陋的?”姚妮道:“别的丫环这么叫也就罢了,你这样漂亮的,再这么叫就可惜了。”

没错!宅就是这样,生疏的时候嘴巴咬得比蚌还紧,熟了之后就喜欢调戏基友。虽然姚妮和殷红绫相识不到两天,奈何殷红绫热情又漂亮,不让人觉得有距离感,她个呆宅也就觉得与人家亲近了,开始调戏起人家来了。

殷红绫掩口一笑,姚妮又问:“那小绿叫什么?”殷红绫只笑不回答,拿手推殷青绢,殷青绢道:“她叫绿绡,小白叫素纨,我的名儿姑娘已经知道啦,叫青绢。我们都随着主人家姓,姓殷。”

姚妮一拍手:“这才像美人的名字呢。”说得殷青绢也不好意思起来了。两个人心里都有些开心,被人这样称赞,确实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殷红绫笑够了,脸颊上还带着点粉红­色­,问姚妮:“姚姑娘曾说,祖上是隐居高人,想知道如今情势?”

姚妮猛点头:“嗯嗯。”心想,他们真是好人啊!原来古人真的是很善良!

她根本不知道,她受这样的优待,完全是这主仆几人趁她昏睡的时候讨论过了的结果……

我是揭秘分割线,主角那呆货不知道

殷公子的房间无疑是整艘船上最大、最舒适的房间,比姚妮现住的房间大了两倍,窗户也多了好几扇。除了标配的床、桌、屏风、椅子、凳子、柜子,还有张坐榻,上面一张小矮桌子。本来这桌子应该放张棋盘的,现在却放着从姚妮身上卸下来的衣物、首饰。殷公子捏着把折扇站在榻前,几个侍女散立身侧。

捞她的水手没敢摸她带的东西,虽然看着新奇,却没有下手。照着海上规矩,如果姚妮活了,身有余财,需要酬谢他们;没有余财,他们也会帮忙安置。不贪这小便宜,是怕她忽然死了,夜里找他们索要回来,按照规矩,如果她死了,她的遗产用来办个简单的丧事之后,剩下的捞她出水的人可以分一半,另一半暂时代为保管,防止有亲属来找。

海里行船,本来就迷信各种说法,避如吃鱼不能翻面、吃完饭的筷子不能横放在碗口上一类。所以上自船老大、下至船工水手,也没暂时没有下手。海上迷信多,怪谈也多,不像陆地上遇着个孤身子女容易动歹念,生怕她是什么妖怪变的,会出怪事。

人既然是殷公子让救的,又要安置她,姚妮的东西自然就归了他来处置。船老大屁也不敢放一个,约束着船工不许说闲话,只管由着殷公子一行人处置,只盼有事也去找殷公子,不要找他!就没见着出海带女人的!下次给再多钱,也不接这样的活计了!

如果姚妮知道那位客客气气的殷公子连她脱下来的内衣都看过,不知道会是一副什么表情。本来这内衣是不应该让殷公子看到的,以免显得不庄重。但是谁叫bra样式太奇怪了呢?风暴里拣了奇怪的人,稍微慎重一点的人,都要分析一下吧?殷绿绡不敢怠,把东西都呈了上来。

四个侍女都是一脸通红,这是什么胸衣啊?还有小内内,也太小了吧?还三角形的!与这两件闪瞎了主仆几人的眼睛的内衣比起来,牛仔裤、T恤衫简直是太保守了有木有?!!!

殷公子扫了两眼衣物,就挪开了眼睛,拿起贝壳状的小镜子,清晰的倒影吓了他一跳,差点失手摔了镜子。殷红绫道:“公子小心,那个镜子真是又亮又清楚,脸上毫毛都照得一清二楚,恐怕宫里娘娘都没有呢。”

殷公子点点头,又看钥匙,也是很­精­致,再挑起水晶手链,殷素纨开口道:“是水晶无误,难得磨得颗粒一样大,连边角都是一样的,白的常见,透粉­色­的却少。”殷公子道:“镯子呢?”殷素纨道:“成­色­极好。手上还有个指环,不好取下,花纹已经拓下来的,特别­精­致。”

殷绿绡道:“手上有些茧,像是笔茧。皮肤很­嫩­,不像是做粗活的。人很白,像是养在深闺的。体虚,没有内力,也不像有武功的样子。像是累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经历过耗神的事情。”

殷公子再看用殷青绢,殷青绢一点头,道:“不像是一般人家出来的,能教女孩子读书认字,就不是一般人家。又有这些罕见的宝物,单这镜子,就是有市无价。来历恐怕不凡的。”

殷公子再看殷素纨,殷素纨赞同道:“衣裳上的针脚统统是一般细密的,这等针线上的功夫,非但我等有所不及,便是最好的裁缝,也是不如的。她家里,必能养成至少一个好裁缝。除非她自己针线就很好,或许亲戚里有肯为她做这一身衣裳的。依婢子看,有这等手艺的,怕是轻易不会出手。衣裳样式简单,许是风俗不同。”

殷素纨所说,正合殷公子心思,人的衣裳样式能变,内里的活计却是实打实的。人的身世能编造,生长的印迹却骗不了人,更有一些奇物为证,可见这落水的女子来历不凡。右手拿扇子打着左手心:“既然这样,就不要轻慢了。能问着她家在何处,我便亲自送她一趟又如何?也许能结交些奇人也不一定。”

我是呆蠢主角依旧不知,吃完饭继续讨论的分割线

姚妮吃饭的时候,殷公子也在吃饭。慢条斯理吃完了,漱了口,才问殷素纨:“你看刚才那姚姑娘如何?”

殷素纨递了湿手巾给他擦手,才说:“不像是常与人见面的,虽然说话行事与咱不同,看似礼数不周,样子倒诚恳,可见是不晓得有这道理,并不是为人无礼。单纯好哄有些呆。看来她说的来历,倒是有六、七分是真。”殷绿绡见殷公子看向她,一点头道:“我也觉着小白说的是,也没武功,却养得细皮­嫩­­肉­,头发又直又顺的。又不大习惯有人伺候,看来她家倒真像是隐居来的。看走路的样子,还是个姑娘家呢……”

#无知是幸福的#姚妮,你还是不知道他们背后讨论了什么比较好!

不多会儿,四大侍女已经轮班换着吃饭了。那边殷红绫也回来了,把姚妮吃饭前后的样子说了一遍:“不熟的时候什么都不说,熟了倒是热情有趣。”

殷公子心道,这与素纨倒是一般看法。看来这人是没什么城府,有些个机智也是读书读出来的,并不曾与人交际多少。殷公子指上用力,把扇子打开,吩咐道:“多套套话,看看她是不是真记不得来时路,再问问她家内情形。”

殷红绫笑道:“哎~”

至于什么间谍啊、­阴­谋啊一类的,主仆几人有句话都没有说出口来:谁家派这么呆蠢的人出来搞­阴­谋啊?!同理,哪家养这么呆的姬妾?

人物资料

角­色­名称:姚妮

角­色­­性­别:女(不可更改)

降落地点:随机生成(海上)

称号:穿越的渣宅(有穿越加成)

等级:10(可升级,获得正常身份,奖励经验若­干­,升至NPC路人甲等级)

攻击:4

防御:20

根骨:2

武器:无

装备:青­色­绢绸套装

饰物:银戒指1(不值什么钱)、水晶链子一条(粉晶、白晶)、朴素的银镯子2(不值太多钱)、牡丹银簪2(暂借)

取得成就:给自己的穿越编个说得过去的来历。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的口号是:在坑主角的过程中,让大家欢乐~

开坑三章更新完毕~

欢乐跑去码字。

架空真是让人愁

3楼:【楼主吃完饭回来了,这真是漫长的一天!楼主在早饭后跟小美人们聊天,然后告诉她们楼主的曾用名(这个名字比较帅一点,不那么乡土一点)。接着就执行了自己的计划,而且毫无压力地询问当朝局势。然后,楼主就震惊了!这!里!是!架!空!这不坑爹呢吗?!枉楼主堂堂一个伪·历史宅,努力吸收了许多正史养份啊!全都白费了TT

这真不是没办显摆的问题,这是生死存亡的大问题啊!不是为了趋利,完全因为没办法避害了呀!如果不是历史而是架空,那么,楼主以前认为的“常识”就完全没用了啊,卧槽,那楼主要怎么办?说没关系的人自己想想看,比如你穿到宋代,北宋,你不知道事态走向,觉得汴梁城好吧?京城啊,你住进去了,然后,皇帝是个爱画画儿的,没几年金兵围城了。然后,然后就木有然后了啊!后妃、公主都能抓去当汝奴分了的情况下,直接去死一死比较爽啊!

打击来得太突然,让楼主先去死一死,死完了明天继续扒。Tobecontinued……】

前面说了,殷红绫是个热情的人,因为她的热情,姚妮也放开了。因为听说她们还要轮班,姚妮也不好意思自己吃完了就见缝Сhā针地抓着问“皇帝姓嘛?叫嘛?家里几口人?年纪有多大?”一类的问题。先让她们一起去吃饭:“我站一站消消食儿,你们去吃饭罢,忙了一早上,该饿坏了。”

两人都很有眼­色­,看她有意独处,互使一个眼­色­都退下了。姚妮舒一口气,在两个美人的注视下吃饭,尤其是两个人只看着你一个人,真是件压力山大的事情。

站起身,姚妮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无意识地在桌子上乱画:要问哪些情况呢?当然,最好还是能问一问自己穿过来的情况,看能不能找到回去的办法。以姚妮看了很多小说的经验来看,虽然穿越文的始祖马克吐温的小说里,主角是回去了,但是现代穿越,穿回去是几乎不可能的。

如果回不去,以后要怎么生活?姚妮面前摆了个大难题。(看这迟钝的)

站了一会儿,姚妮还是往床上坐下了,虽然能起身,落海那一下子摔得还是不轻,身上还疼呢。继续想:一、欠了殷姓男子一个大人情;二、问清现在的情况,一客不烦二主,看能不能请他帮忙弄个户口;三、身无分文,怎么样养活自己?

姚妮忽然头疼了起来,人情债难欠,她又不太懂怎么样开口求人。让一个买东西去超市,淘宝都不知道还价的人去请帮忙,真是难为她了!

姚妮坐下没多久,殷红绫就回来了,依旧笑盈盈的,不知道是不是太阳升起来的关系,姚妮觉得她笑得更亲切了。姚妮反­射­­性­地也笑一笑,就见殷绫翻出杯壶来给她倒了一杯茶,口中道:“姚姑娘久等了。”姚妮哪会抱怨呢?也笑着说:“你快坐啊。”

殷红绫并不坐下,口中道:“婢子站得稳。”姚妮听着她自称“婢子”不由怔了一下,听入耳中十分不习惯。但是要认了与殷红绫是平等论交,难道要给那位殷公子当丫环?以她的水平,恐怕连丫环都当不了。姚妮颇为惆怅,自己似乎是根废柴。

殷红绫看她不说话,轻唤一声:“姚姑娘?”

姚妮回她个微笑,殷红绫道:“可是想家了?”姚妮的脸就挂了下来,何止是想家不开心?简直要愁死了!殷红绫看她脸­色­,就知道猜对了,安慰道:“姚姑娘放宽心,我家公子最是厚道人,不会不管姑娘的。”这话是好听,姚妮听起来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又听殷红绫问她有没有想起来是怎么过来的,姚妮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殷红绫不再多问,转而道:“瞧我,又引得姑娘急了。姑娘先时说,想知道如今情势,我虽懂得不多,也是跟在公子身边儿长大的,也不算太无知,姑娘想知道什么,只管问我。我定知无不言,有我不知道的,为姑娘打听来。”

姚妮这才振奋了一下,又有些犹豫:“这个……从哪儿开始呢?这里国号是什么?你们是这么叫的吧?”

殷红绫笑道:“是。”当下一一说了眼前情势,国号是个“应”。姚妮一时没听明白,还以为是两人口音的问题,小心问了一句:“哪个ying?”殷红绫伸手,往空杯子里倒了点茶水,蘸着写了个“应”字。

姚妮心口一抽尼玛!架空!真的是架空!不由扶额,险些□出声,坑爹啊!这要肿么破?!根据最近穿越的趋势,如果只是架空还好,万一不幸穿到最近流行的“书中游”里,天知道会有什么奇葩设定等着她!

杀人夺宝的修真、表小姐做妾的宅斗、嫡出被庶妹弄成垫脚石搞得身败名裂死了还要拿来当对照组的亲情……最近小说里主角配角掐得厉害啊!一不小心就炮灰了好吗?尼玛一不小心就会站错队啊!你不晓得自己是穿到原著还是反原著里,这差别可就大了!选错边那就是完蛋乘以二的N次方!

磨一磨牙,姚妮颤声问:“那个,有皇帝的吧?”殷红绫笑道点头,答一声:“是。圣上圣寿四旬,今年春天才做过寿。这与咱们升斗小民也没多大­干­系,姑娘还想知道些什么?哦!对了,今上姓姬,单讳一个睿字,姚姑娘可要记下了。”

不等姚妮说话,殷红绫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问道:“姑娘的名讳是单字还是双字?是哪个字?说给我听,也好留意,不叫他们口里胡乱叫喊。”

姚妮暗忖,这个时空看来挺正常的,避讳什么挺全的。当下也文绉绉地说:“我的名字上敏下行。”也蘸了茶水写了两个字。

这也不算是骗人,她出生的时候,外公是给她起了这么个名儿。姚外公是个文化人儿,给外孙女儿起的名字出自《论语里仁》“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据说,太祖兔给两个女儿取的名字就出自这句话。姚外公也效仿起来。

不幸姚妮出生没多久,正在一个通俗流行文化盛行的时候,姚娘突然觉得“妮妮”、“娜娜”、“妞妞”、“小丫”一类的名字也变得时髦起来,姚娘拉着姚妮就到派出所改了名字。姚外公抗议说她胡闹,她还振振有词地对姚外公说:“­干­嘛给女孩起那么严肃的名字?把人都叫呆了。王小丫的名字土气吗?”

姚爹觉得老婆说得有理,也默许了。最可悔的是姚妮当时在学写自己的名字,觉得“敏行”有两个字“妮”只有一个字,罚抄写的时候更省力,于是她也开心地点头了!真是太傻太天真了!等她长大了,一大好宅腐青年,被尊称一声“妖孽”,真是一把辛酸泪。

此后无数次抗议说,都是因为改了名字,弄得她既不敏又不行,成了个呆蠢二货宅。被姚娘一句:“你当时也同意的,还开心得不得了。”噎得说不出话来。想再去改名时,身份证、户口本、学籍、学生证、种种证书以及其他等等等等太多了,一时改不过来,只得含恨顶着姚妮这个名字直到毕业。

眼前有机会,自然就要改过来了。也不算说谎,她跟着外公写大字的时候,落款就是敏行。

殷红绫把这两个字看了又看,心道,这名字起得倒大方,不似女儿名,倒似男儿名。看来公子猜得并不错,这姑娘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嘴里说:“婢子记下了。姑娘还想知道什么?”

姚妮心里有许多想问的,最后化作一句话:“你们这里有书么?史书啊、地图啊什么的。”

殷红绫笑道:“出海并不曾带许多书,家里公子书房里书可多呢。眼下就带了几本解闷儿,地图有,也不多,史书也有,也不全。姑娘要看?”

姚妮搓搓手:“嘿,等会儿再借吧。那个,年号呢?唔,官制呢?户籍呢?”殷红绫听她问到户籍,稍有些惊讶,仍然一一答了她的问题。姚妮要问的实在太多,虽然编了个《出桃花源记》,不怕一些现代用语被人怀疑,仍然有些词与殷红绫有沟通障碍。

两个人连比带划,姚妮弄明白了些基础知识,比如物价、比如货币、比如户籍、比如度量衡,等等等等。知道了这里也是金、银、铜当一般等价物,物价也不离谱,没有随便打赏个店小二就是几十两银子的情况。也知道度量衡还是那些古制,斤、两、斗、升、尺、丈一类。这些常识与姚妮原本的知识没有什么冲突,她放了心。

说到户籍,如今户籍管理看上去比较严,其实国家掌控力也不算太严。首先,它不联网;其次,没照片;再次,还有些隐居的。总之,如果有门路,弄个户籍并不难以上是姚妮的分析。

政治形势什么的,姚妮没敢多问,看就问了些年号啦,地方官的称呼之类,又问了四夷安不安一类。殷红绫知道的也有限,就知道四周有藩国,也有服的也有不服的。

姚妮最后犹犹豫豫,还是问了殷公子家里是做什么的,当然,自认为问得比较有技巧:“不知道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方便不方便?”

殷红绫答得也有技巧:“公子家里人口不少,我们夫人为人是极好的,公子祖父尚在,与叔父一家同住并不曾分家,又有些堂表兄弟姐妹。姚姑娘不必担心,只消我们夫人点头,旁人也没个话说。”姚妮越发觉得她的话有点怪啊。

殷红绫又说了一些生活常识,什么衣服怎么穿、头发怎么梳一类。姚妮不由汗颜,她也就是绑个马尾的水平,麻花辫都编不好。真的女汉子,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现实。姚妮央了殷红绫有空来教她梳头:“不好意思总麻烦你们。”

殷红绫觉得她是不好意思麻烦生人梳头,笑道:“只要姚姑娘不嫌弃婢子手艺。”

姚妮给她斟了杯茶,殷红绫接过喝了,张望一下,道:“都这时候了,我去看看午饭,早饭是来不及问,姚姑娘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姚妮摆摆手:“我不挑食。”大吃货国出来的,哪有不能吃的东西呢?

于是,姚妮在房间里想事,想着怎么样才能开口拜托殷公子给弄个身份证。殷红绫又回去把她的名字通报给她家公子,殷公子想的与殷红绫差不多:“这名字起得不错,起名的人像是有些见识。”这不废话么?孔老夫子语录里截出来的,能没见识么?

殷氏主仆越发商议要对姚妮客气一点。殷绿绡问道:“公子,公子出海要办的那件事儿?真不再办了?”

殷公子皱眉道:“出行不利,又遇着龙吸水,我心里不安,回去罢。”

殷素纨道:“下回出海,恐怕要到明年了,就怕叫人抢了先,旁人还罢了,就怕那一位……”

殷公子嗤笑一声:“他?正子嫡孙,他娘才舍不得!回罢,祖父寿辰也快到了。”

人物资料

角­色­名称:姚妮

角­色­­性­别:女(不可更改)

降落地点:随机生成(海上)

称号:穿越的渣宅(有穿越加成)

等级:15(可升级,获得基本常识,奖励经验若­干­,升至有台词NPC等级)

攻击:4

防御:20

根骨:2

武器:无

装备:白­色­绢绸套装

饰物:银戒指1(不值什么钱)、水晶链子2(粉晶、白晶)、朴素的银镯子2(不值太多钱)、牡丹银簪2(暂借)

取得成就:粗略获取本地常识。

作者有话要说:她还会发现更多坑爹设定的~

PS:因为作者比较蠢,放存稿的时候犯二,让稿子显示出了点问题。如果明天大家看到章节正在审核字样,不用担心,过两分钟就会好了。

殷公子真是好人

4楼:【楼主死回来了。楼主真是遇到好人了,都没想到还能见到我的牛仔、T恤、我家大门的钥匙,最重要的是我的镜子!尊素好银呐!祝殷公子好人一生平安。

他家侍女也很可爱,除了有些太客气了让LZ有些不太好意思之外,相当热情,还个个都有才艺,相比之下,LZ就是个渣!这样多才多艺的都只能当个侍女,LZ这样的要怎么生存?真是让人担心!

好在据说那位早饭之后就一直没有露面的殷公子通过小红传达了可以暂时带LZ到他家安顿的消息,才让LZ暂时不用担心会露宿街头。LZ顿时对生活又燃起了希望之火,这世上还是好人比较多的。当时LZ就在想,也许LZ这穿越,就是个种田流。LZ一定要怀着感恩的心认真生活!于是,下午的任务就变成了询问他家情况和日常生活。Tobecontinued……】

姚妮,现在自称姚敏行,为了不露馅儿,正在给自己进行心理暗示,默念了八百回“我叫姚敏行”。刚刚念完,殷红绫与殷绿绡就回来了,殷绿绡手里还端着一碗药。姚妮,呃,姚敏行,看到药确定脸­色­就变了。她死活不肯吃药,中药苦哇!

殷红绫弄明白她是怕苦之后,不由笑了,殷绿绡无奈道:“姚姑娘,这个就是闻起来怪了一点儿,吃起来也不太苦的。”姚妮依旧摇头。殷红绫只得哄着她:“有蜜饯。”姚妮也不敢坚持矫情,只得苦着脸喝了。喝完了,眼巴巴看着殷红绫,殷红绫无奈递给她个小瓷罐子,揭开盖子,姚妮捏起块杏脯就丢进嘴巴里。

殷绿绡失笑,将托盘连药碗一道端了出去:“这些都是我的家什,可得自己仔细收拾好了。”又向姚妮告辞。殷红绫向姚妮解释道:“她学过两天医,出门在外有一个她,我们也放心些。”

原来是家庭医生!姚妮十分景仰。殷绿绡看着她的目光,心里十分好笑,暗道公子说的是,这姑娘果然是个家里捧着长大的,心意十分好猜。既然觉得姚妮单纯,她也放松了警惕,难得多嘴解释了两句:“出门在外,要服侍公子,总要多学一些。”

姚妮心想,至少到岸上之前还要跟他们主仆一处混的,多了解一点也什么坏处,而且船上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八卦一下有利有打发时间。就说:“初来乍到,早上我也手忙脚乱慌了神,都没来得谢谢你家公子呢。不是你们,我早淹死了。”

殷红绫笑意更盛,心说,果然呆子,呆好啊,好相处。说的也是,如果换别一个­精­明的,到现在才道谢,殷红绫早替她家公子恼了,谁叫大家分析姚妮是个呆子呢?到现在才道谢,反而坐实了她是个实在人。实在人好啊,一旦认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更改,至少吧,她不容易生出坏心来。谁打海里捞上个人来,不希望她是个有良心的呢?

殷红绫笑道:“公子现今正有事忙呢,姑娘也才醒不久,且先休养罢。公子说,好人做到底,姑娘又无亲无故的,如不嫌弃,请随我们一道,暂且到家里安顿下来,也好有个照应。”

姚妮听她说完,脸上就不由露出个笑来,咳嗽一声:“那就真的多谢啦。我也没地方去,也不客气啦你家公子家里还有什么人?都有什么忌讳没有?”

殷红绫笑道:“我家公子家里亲戚不多,姑娘只管与我家夫人一处住下,夫人人是极好的,见了姑娘一定是喜欢的。”

姚妮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殷红绫又说开了:“我家老主人有三子两女,可惜了如今只剩下最小的一子一女。公子的父亲早逝,只留下公子一根独苗。公子还有个堂弟,也是父亲早逝的。夫人寡居,人人敬重。”

姚妮想,这老主人大半是那个殷公子的祖父,夫人就是他的母亲了。她倒是知道所谓古人有许多是寿命不长的,好些人家里子女死在父母前头的也不是没有。眼下虽然是架空,也是个古代,所以并不介意深究。又问殷家有什么忌讳,殷夫人有什么喜好一类。心里十分忧愁:身无分文,连个见面礼都没有!看来要尽早自力更生才好,只是不知道这年头自己能做什么。

殷红绫道:“姑娘不须与旁人多打交道,我们夫人很是和气,姑娘实在人,夫人不会不喜欢的。若说喜好,夫人喜欢有礼的人。姑娘与我们风俗不同,也不必深究的。”听得姚妮又有些异样,未及深思又问了一回她很关心的问题:“你们捞我上来的时候,记不记得是在什么地方?周围有什么标记没有?”殷红绫很是善解人意地说:“姑娘这是想回家?我们还想问问姑娘记不记得回家的路呢,姑娘是从空中掉到水里的,可能是遇上水龙卷被卷飞的。姑娘真的不记得了?”得,没戏了,姚妮十分沮丧,顺口问了这是哪片海域,好记下来等以后有机会再来试一试。

正说话的时候,殷青绢又带了仆­妇­来送午饭,殷红绫忙迎了上去,姚妮想了一想,也站了起来,又不答话。她倒是想明白了,这四个女孩子人是很好,但是如果与她们平辈论交了,就是成了那位殷公子的侍女一流的身份,想要脱身就难了。不是做侍女不好,总是穿越者难免有一点所谓“傲气”,这殷公子看着虽然不错,自己或许也是一辈子回不去家,却总是少了些自由,多了些身不由己。再者,她总想着,好歹想方设法再出海一次,实在找不着回家的路,再死心也不迟。

这就是定位的问题了,一开始在这里定个什么位,就代表你有个什么样的起点。以后行事,都是从这个起点上来的。起点高一点,总不是一件什么坏事。

姚妮吃完午饭,就让她们也去换班吃饭。殷红绫道:“小青你先去罢,我陪姑娘说会儿话,你过一时来换我。”又跟姚妮讲了一些殷家的事,与姚妮先前猜的也不差。

殷家在地方也是个富裕人家,家资丰饶,有田有铺。当家的是那位殷公子的祖父,殷老爷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婿“因故”早死,亏得各留下了一个儿子。殷公子堂表兄弟里居长,为人极好,样样来得。殷公子的堂弟身体有些差,却是极好强,殷公子因听说海上有奇珍,所以买舟出海寻宝,为祖父祝寿,不想宝没寻着,水里捞了姚妮。

殷公子的母亲在殷红绫嘴里是样样都好,那位堂弟的母亲却有些个小器,殷红绫因觉得得姚妮实在,悄悄提醒:“她有什么不到的地方儿,姑娘便大人有大量,休与她计较。平素也少与她一处说话,您只与我们夫人一处就是了。家里还有些个大小管事,婢子一时也说不太多,或有忘了的,您只管跟夫人一处,自己看就是了。”

姚妮暗暗记下了,心说,我一外来寄居的,才不掺和进这些家务事里呢。而且吧,这估计是两房寡­妇­之间的勾当,可能两个都想与这个继承家业的叔叔家打好关系,可不就是竞争了么。

姚妮跟殷红绫正说着殷家八卦,一身白衣的殷素纨手里捧着个扁长形状的盒子来了。那殷素纨话本来就少,与殷红绫一点头,却朝姚妮说:“姚姑娘好,姑娘的衣裳、首饰都在这里了,姑娘落海,许有失落,请姑娘点看。”

将盒子放到桌子上,就垂手退出去了。殷红绫笑道:“姑娘慢慢看来,好晌午了,也好歇个晌儿。我们去去就来。”姚妮笑道:“你耽误了这一会子,也该去吃饭啦。”

殷红绫与殷素纨两人一齐走了,临走还把门扣上了。姚妮打开盒子一看,见内衣、外套都是全的,洗得­干­­干­净净,上面还有一股没有闻过的清香味道,挺好闻的。盒子里还有几个小盒子,打开一看,一个海棠式的里面是她的水晶链子,长的里面放着她的钥匙,圆的里面是她的小镜子!

真是太开心了!水晶链子有两条,白晶的是长链子,绕几圈到手腕上的;粉的就是一圈手串而已。两个加起来也不值几百块。钥匙么,搁在这里是没有用的,如果能回家,即使丢了,还可以找爹娘再配。最难得的是镜子!这里的镜子都是铜的!照不清个鼻子眼!

#论近视的悲剧#铜镜本来就模糊,姚妮还是个近视,就更模糊了,有个玻璃镜子,真是让人喜极而泣!

而且吧,小镜子有两块,如果本地铜镜多的话,玻璃镜子就是个稀罕物,说不定还能换仨瓜俩枣的当个生活费。#只恨身上没多带几面小镜子#

姚妮忽然对生活又有了信心!

对着镜子一照,自己这副打扮还能看得入眼嘛~姚妮把镜子一合,把头发给拆了,睡午觉去!

醒来的时候,姚妮看看枕头边儿,装外套的盒子还在,安心地爬起来,对着镜子先把头发梳顺了,专等殷红绫来。

殷红绫过来时,手里捧着个绸子盖着的托盘,见姚妮已经起来了,急忙把手里的托盘放下。过来说:“是我过来迟了,这就为姑娘梳头。”

姚妮不好意思,她也知道,许多古人睡觉都是不散发的,第二天起来拢一拢接着用,因为梳一次头发挺费事的。有条件养着丫环仆­妇­梳头的,那个另当别论。她解开头发,却是为了:“不急不急,我就是想学着梳个头,不好总麻烦你。”

殷红绫不以为意,心说,真是个实在人。不过公子说了,要好生伺候着,纵使你要学,我就陪你玩便是了,以后每天我还过来给你梳头。虽然心里觉得姚妮识趣,却也没把她的话当真。

当下,一个逗着教,一个真心学。殷红绫仔细观察姚妮,心里又有了要给她家公子汇报的东西。前面说了,姚妮是个体力渣的废宅,自己梳头就要把两条胳膊架头上来回捣鼓,她那血槽也就够抬手扎个马尾巴的,麻花辫都编不好,胳膊就酸了。

殷红绫在心里小本本儿上又记上一笔:平素不自己梳头,怀疑是有人伺候。头发保养得又顺又滑(拉直),家庭条件必须不错。

越觉得摸着了姚妮的底细,殷家主仆几个越觉得姚妮有点来头,还是客气一点比较好。

好容易梳好了个巾帼髻,殷红绫这才揭开绸子:“天冷了,姑娘的衣裳不大合穿了。”

姚妮伸头一看,上面看着像是两套衣服,还有个匣子,看起来像是妆匣。奇道:“你们还随身带着这么多东西?”

殷红绫道:“料子也有,是素纨她们赶制来的。”那个妆匣却是取的殷公子备用的,殷红绫并没有解说这许多,妆匣里也有梳子、篦子、头油、玉簪、金簪,也有胭脂、水粉、银钗、手镯。

姚妮也算有点常识,看着这一整套的东西,就知道价值不菲。有心推辞吧,想想现在的处境,还真是需要,别的不说,梳子她自己都没有,不梳头岂不是要成疯子了?衣服什么的,天气渐冷,也是得要厚的。于是客客气气道了谢,也坦然接受了人家的好意。所谓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说的就是她现在的情况了。姚妮又趁机向殷红绫讨教女红针线,印象里,凡是古代女子,都要会些针线的,所谓德言工容,哪能不会针线呢?

听着姚妮说:“我们那里也有会做的,只是我不会。”

殷红绫的小本本上又记上一条:不会做针线,可是那一身奇装异服针脚细密又每一针都一般大小,既是自己不会,便是家里养了针线活计极佳的裁缝,也许还有绣娘,单这一条,就是出身不凡。

于是,又像是学梳头一样,一个逗着她玩儿地教,一个是认真地学,一面做针线,一面八卦。姚妮又探听得殷红绫不但会做针线,还会弹琴,不由得各种羡慕嫉妒恨。姚妮本人是个音痴,唯一不会唱跑调的情况,是集体唱国歌。大合唱的时候,她就是那个光张嘴不发声的。天生没乐感==!殷红绫朝姚妮询问了她衣服上的扣子,还问到了盘扣的做法。

真是皆大欢喜。

等到天­色­渐暗的时候,姚妮就停手了。她学的是最简单的裁帕子锁边儿,难的不是针脚的缝制方法,而是要每针都细密,不能针脚不一,累得脖子都酸了。她又是个近视眼儿,眼镜还没了,就更要保护眼睛了。殷红绫也没预备她有多吃苦耐劳,头一回拿针,能有她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见她揉眼睛,也就收了手,劝她歇一歇,顺手一还把她做了半天的手帕给没收了:“可不敢再做了,船上又晃,伤眼。”揣着手帕就去汇报了。

姚妮揉揉脖子揉揉眼,扶着门框要出去。殷红绫又拦住了她:“越发到晚上了,风浪大,姑娘仔细些儿,想看景儿时,千万等天明了,婢女陪姑娘看去。船上粗笨男人多,别冲撞了。”

她这样说,姚妮又不是个熊孩子,也老实扒着窗框往外看,并不出门去了。等到殷青绢又送了晚饭来,姚妮表示要去见殷公子当面道谢,才在饭后,由殷青绢陪着,去见那殷公子。

人物资料

角­色­名称:姚妮

角­色­­性­别:女(不可更改)

降落地点:随机生成(海上)

称号:穿越的渣宅(有穿越加成)

等级:16(可升级,拿回装备,奖励一级。)

攻击:4

防御:20

根骨:2

武器:无

装备:白­色­绢绸套装

饰物:银戒指1(不值什么钱)、蚌形小镜子1(含两片圆玻璃镜)、水晶链子2(粉晶、白晶)、朴素的银镯子2(不值太多钱)、牡丹银簪2(暂借)

取得成就:取回自带装备。

作者有话要说:呆傻得不忍直视……

PS:本文第一个萌物诞生了,感谢容容同学投雷~

楼主的船上生活

5楼:【所谓万事开头难,穿越也是一样的。只要开始一段时间,尤其是第一天熬过去了,后来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楼主在编了一个十分能取信于人的来历(并不)之后,开始了比较舒服的穿越生活。当然,必须感谢殷家主仆都是好人!殷公子还是个勤学的好孩子,带了很多经史,给楼主很大的帮助。

殷红绫不但会弹琴还会唱歌,殷绿绡是个好大夫,殷青绢的厨艺真是绝了,殷素纨据说什么都做得不错。LZ决心在船上的这段时间跟她们好好学习,多会一点技能总是不坏的。但是没想到,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LZ乐盲不说,连这时代的厨房也搞不定。船上药材也少,据说,学医想出师,没个几年功夫是不成的。LZ只好灰溜溜去看书。幸亏LZ还有一点能拿出手的技能,跟小红她们慢慢混熟了,才觉得自己没那么废柴。

这一家人,真是正能量满满啊!

今天先八到这里,LZ去吃个饭先,回来继续。Tobecontinued……】

姚妮晚饭后又见到了那位殷公子,殷公子依旧是早上的那身衣服,估计是刚吃完饭,显得比早上还要和气许多。姚妮当面道了谢,殷公子早经侍女回报,只当她是不大通人情世故,所以举止生疏,也不觉得她很失礼。又怀疑她有点来历,说话也是十分客气:“姑娘但有要用人的时候,只管吩咐她们就是了。”他说这话出自真心,因为觉得姚妮的衣服针脚很好,开始还有些疑心是因为她自己针线不错,后来听殷红绫回报,姚妮不会做针线,就又坐实了是她家养的裁缝好。

姚妮想一想,反正是要领他的人情的,就说:“一客不烦二主,我不大知道贵地风俗,一应生活也不大明白,倒想看看厨房是什么样子,还想借几本书来看。”殷公子心道,看来她是有些教养的,学做女红、要看厨房,估摸着是预备着日后生活,不肯麻烦人。要看书,怕是好学。于是也点头:“姑娘自便,殷某还有些许事情,便不奉陪了。”姚妮连忙说:“没事没事,我自己看书就行了。”通过跟殷红绫一来一往比划,她倒看出来这地方用的是繁体中文,这对姚妮来说,读写也不算困难。

这一天已经晚了,姚妮表达完了谢意,不好再呆下去,于是看向殷公子,堆一点笑意:“天­色­已晚了,就不打搅您正事了。”殷公子也不留她,一点头:“姑娘请便。”殷红绫又跟着姚妮过去了。

姚妮回到房间,眼睁睁看着殷红绫取了个火折子拔开来吹了一吹,点上了蜡烛。殷红绫点好蜡烛,正要离去,看到姚妮好奇地看她手里的火折子,不由问道:“姑娘没见过这个?”姚妮认真地点头:“没有呢,我们那里早就不用这个了。连蜡烛都不点了。”殷红绫心里又记了一笔,问姚妮:“府上都用什么呢?”姚妮这才意识到,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什么都秃噜了,抽抽嘴角,试图描述电灯发现没办法说得形象生动简单易懂,只能说:“我们不用火照亮儿的。”

殷红绫却想偏了,因早觉得姚妮有些来历,用的都是好东西,便想:听说有人有夜明珠照亮,难道她家也是?她也是觉得姚妮好套话,顺嘴就问了:“那岂不是没有烟火气?是不是夜明珠?”姚妮有些为难,含糊地道:“差不多罢……”殷红绫不由肃然起敬。想来殷家已是很有些钱财的人家,尚且没有用得起夜明珠,不知道这姚姑娘出自何等样人家了。又怕姚妮被蜡烛熏着了,姚妮却说:“没事儿。”殷红绫也只当她是懂事客气。

匆匆帮姚妮洗漱了,看着她睡下了。才吹了蜡烛,关门离去。回去又向殷公子汇报:“原先听着说书人说,前朝有富贵人家,闻不得烟火之气,问她平素何以照明,说是夜明珠。我还不信呢,不想这里真有一个这样的人。婢子仔细看了,那姚姑娘晚上行动就有些迟缓,想来是灯火太暗。”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第二天一早,姚妮刚起来,殷红绫又来了,又服侍姚妮起来洗漱穿衣服。拿的却不是昨天那套青­色­的衣服,而是新赶制出来的那一套。月白­色­上衫领上绣着梅花,藕­色­的襦裙也绣梅花,外罩着一件大红的褙子,连着宫绦都有。一双红绣鞋,绣着喜鹊登枝。姚妮穿上身上,肚里有些惊讶,这一套衣服的袖子比昨天穿的又宽了几分。

殷红绫还客气说:“船上简陋,我姐妹针线粗疏,还请姑娘不要嫌弃。”姚妮连连摆手:“已经很好啦。”殷红绫只当她是客气,也不以为意。殷绿绡送来早饭,姚妮吃完了,就对殷红绫道:“昨天央了殷公子,要借他几本书来看,不知道现在合不合适?”殷红绫笑道:“公子许了,自然是合适的。姑娘这就去挑书?”

姚妮求之不得,一行人往那殷公子的书房里去。虽然是在船上,书房不大,布置的却十分雅致,临窗是个矮榻,一面板壁上有书架,另一面钉着几幅挂屏。当地还有一张书桌,上面文房四宝俱全。姚妮看着案上笔砚,生出一股亲切之感。书架上也有几十本书,姚妮翻看一下,几乎全是经史,正合她意。问了殷红绫,依着年代顺序,一本一本地看,先取了三、五本史书,又取了两本经义,便不在书房里久留,回自己房里看书去了。

书上的字也是繁体,并不太难,也有标好的句读,读起来也不吃力。姚妮看得挺快,一个早上,头一本已看了一半,也了解了一些本地风俗。虽然是架空,也有许多奇人异人,总的来说,设定也不算特别奇葩,姚妮把心放到了肚里。

到了中午,姚妮吃过饭,却又要求去看一看厨房。举凡死宅,厨艺不能说很好,但是至少要有一样拿手的菜,或者是煮泡面、或者是煮杂烩,总之是能保证在叫不到外卖的时候自己宅而不被饿死。姚妮呢,能烧三、五样小菜,自觉算是有一点生活技能,想看一看厨房,试一试身手。到了厨房才发现……这年头没有煤气灶和电磁炉。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这是古代好吗?!想学做饭,得先学烧火。于是,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缩了。

航行在大海上,携带的补给本来就紧巴巴的,哪里的多余的材料给她练手?食材不说,柴炭都要仔细计算了用才好。姚妮心里这样想,就不敢说要试一试手了。

殷红绫只当她是大小姐没见过厨房,要来看看。如今开了眼,就引她出去午休了,话还说得好听:“这里烟熏火燎的,别熏着了姑娘。”姚妮心头仿佛被戳了一刀,她打的是“到了陆地上,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学学穿越前辈开个酒楼饭店”的主意,谁知道这年头的厨房,都不是一般人能呆得下去的地方呢?

姚妮厨房参观回来,只得暂时熄了开酒楼做大厨的主意,闷闷地去睡午觉。一觉睡醒,起来穿了衣服,继续看书。连续过了几天这样的日子,连殷公子的面也见得很少。那位殷公子似乎是很忙,整天不见人影。姚妮虽然很奇怪,这船行海上又没个电报电话,他有什么事务要办?碍于男女大防,也不好过分追问。倒是看书看出一些心得,比如这里也有些礼教,但是总的来说没有过于严厉。也有皇帝,不过大臣们劝谏的时候也很多。看了地图,发现这里也是地大物博。

姚妮近来作息越来越正常,以前晚睡,是因为有网络有电视,如今神马都没有,只有近视,不得不早睡。早上起得自然也早。即使这样,殷红绫永远起得比她早,永远能掐着点儿在她起身的时候来敲门,然后进来服侍她穿衣服梳头洗漱,殷青绢永远能在第一时间送来早饭。姚妮只得叹服,闷头看她的书。

殷红绫有时候也弹一曲给她解闷,更多是晚饭后给殷公子弹琴。过了几天,两人熟了,殷红绫还问过姚妮:“姑娘可愿弹奏一曲?”姚妮的脸­色­当时十分之不好看。乐盲嘛!殷红绫问了原因,当时偷笑,心里又记上一笔:真不是豢养的姬妾,一没那么傻,二没那么没才艺。因为姚妮要读书做一点笔记,向殷红绫要了纸笔,回来写了一笔还算能看的字,殷红绫等人对她的疑心才消到极小。

姚妮会写毛笔字。小的时候,正逢各种课外兴趣班兴起的时候,她家那块儿,第一热的是乐器,姚娘好赶个时髦,送她去报了个班,然后她是个乐盲,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舞蹈就更不用说了,你能指望一个乐盲跳舞吗?姚娘因为女儿音乐方面天赋技能图标永远灰­色­,不得不给闺女报了个书法班。姚外公写得一手好毛笔字,时常指点一下外孙女儿。姚娘因为姚妮名字的事,正跟亲爹闹别扭,恨恨地道:“你外公那是写大字报写出来的!写小字他就写得不好看了。”实在不甘心,又给报了个绘画班了事。两样兴趣爱好,直到高三的时候才停下来,所以,姚妮也勉强算是多才多艺。

姚妮是挺想跟殷绿绡学点医术的,不想殷绿绡教医术,是十分传统的教法,头一件就是背汤头歌,然后才是分辨药材之类,据说没有十年功夫,有责任心的老师都不肯让徒弟出师,姚妮只得作罢。

姚妮与殷素纨的缘份来得比其他三人都要晚一些,还是殷红绫这天打络子。姚妮看了,一时手痒,也打了几根。这个她也会,还是上学的时候,女生中间经常会忽然流行一些东西,比如织毛衣、比如十字绣,再比如就是编中国结一类。姚妮当时正赶上快要放寒假了,这一年花钱比较凶残,没钱买礼物给她娘还有七大姑八大姨,­奶­­奶­外婆等人,­干­脆买了一堆线来,亲手编了一堆来送人,相当之省钱,又能表达心意╮(╯▽╰)╭

因为有几个花样是本地没有的,姚妮心中一动,就想打几个络子送给她们表示感谢。于是就跟殷红绫教学相长,引得殷绿绡也来了,殷青绢也学了,殷素纨就有些坐不住了,也默默来跟姚妮讨教。

姚妮顶着近视眼,也看不大懂殷素纨的沉默不好意思,倒是挺热心地教了,一点也不藏私,迷茫的眼神显得目光特别坦荡。还哀叹:“我学的时候花了好长时间,你们学得可真快。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说得殷红绫笑得前仰后合,被殷青绢嗔了一下,才敛了笑来道歉。

殷绿绡道:“不知道姚姑娘家里有何等样灵秀的人,连打根络子也有这许多花样儿。姑娘真个不记得是怎么来的了?家里有什么表记?我们公子随夫人,为人极好的,央一央他,他必乐得做这好事,送姑娘回家的。姑娘再仔细想想。”姚妮一脸为难(穿越来的要怎么说?),看到她们眼里,就是愁眉苦眼不知道归路,都叹一回,又散了。

第二天,姚妮就收着了殷素纨交的学费十分漂亮­精­致的一个宝蓝­色­的荷包。

殷家主仆几人,怀疑了许多天、观察了许多天、分析了许多天,最终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水里捞的这货,可能真的是个家教还好、懂些道理、养生惯养的大家小姐。虽然在天朝没有根基,难保在海外没啥亲朋,不定什么时候能帮上忙。殷公子呢,又有件大事需要到海外寻宝,需要些助力,说不定要用着人家,不如好好襄着。姚妮为人又不难相处,还有点傻乎乎的,很好刷好感度。殷公子终于下了结论:“先当是兰芝一样待罢。”

殷兰芝是他在世的叔叔的女儿,今年十四岁,殷红绫听了,笑得打跌:“还说要待人家姑娘好,怎么就跟那一位一样待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能量神马的……哦~呵呵呵呵~

为庆祝有了封面,今天双更。

开坑三天,收雷若­干­,群么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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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公子家的八卦

6楼:【楼主吃饭回来了,前面说到楼主终于和殷家几个侍女混得熟了,她们四个人里,总有一两个来陪楼主八卦。总觉得打那之后,小青送来的饭吃起来都香了好几个档次。可惜楼主依然乐盲,小红终于放弃教楼主弹琴了。楼主就看书,跟她们打听一些常识什么的。从火折子到头油,连手纸长什么样都见识到了。可恨这地方手纸太粗!LZ终于明白了“上厕所没卫生纸”真是个凶残的诅咒!

楼主又发现了一个可以生财的门路,但是具体­操­作,还要三思。半个月后,最大的变化来临了,楼主终于随他们主仆一起登陆了。在码头附近,楼主听到了殷公子家的八卦。他爹好像是被他叔给连累死了的,然后他妈跟他婶子还在争权?妈蛋!本来以为是个“落水遇到好心人”的暖人心桥段,没想到一脚踏进宅斗剧。楼主当时就整个人都不好了!小红,说好的正能量呢?!Tobecontinued……】

自打跟殷红绫四个人混得比较熟了之后,姚妮觉得自己的生活似乎轻松了许多。姚妮对她们四个的称呼也从“XX姑娘”变成了“小X”,这四个人对姚妮的称呼也从“姚姑娘”变成了“姑娘”。放松下来的姚妮顿时脑洞大开,进入了发现商机的种田模式,比如洗手用的澡豆,这里没有肥皂,香皂就更不用说了。据说洗手用澡豆,洗衣服用皂角。姚妮不由动了心思穿越前辈都会做肥皂的啊!真是生财有道。还有镜子,就说自己带的两个小圆镜子吧,小红几个口上不说,还是稀罕得紧。殷红绫和姚妮最熟,时不时借过来照上一照。

姚妮还是想回家的,想要回家,就要出海,出海需要一大笔钱。虽然殷公子答应帮忙,姚妮也不想太占人家便宜。没错姚妮会做肥皂,这要得宜于她奇葩的大学打工生涯。姚娘虽然好个时髦,时常听信一些奇奇怪怪的砖家的言论,对女儿还是相当心疼的。又要锻炼女儿的自理能力,又怕她受亏。既想让姚妮打工体验生活,又怕不安全。千挑万选,允许姚妮做个家教。必须教女学生,对方家庭必须可靠,住的地方不可以太混乱。

姚娘千算万算,没想到姚妮的头一个学生就是个熊孩子。这孩子熊得别具一格,既不管姚妮要东西,又不会破坏姚妮的东西,只是会不停地突发奇想。比如,她偷看穿越小说,那时候穿越小说常有的桥段就有做肥皂啊、做镜子啊、开青楼啊等等等等。开青楼明显不现实,这熊孩子的挑战­精­神就放到做肥皂、做镜子上了。然后,姚妮的苦难就开始了。明明领的是家教的薪水,却要做技工的工作。这要是个爱迪生,姚妮也就认了,问题是……这孩子的挑战­精­神统统放在了穿越实验上。

熊孩子之所以被称为熊孩子,就是因为在正常孩子勤学好问的基础上有进一步超过正常人类想象力的发挥。比如,家庭做肥皂,可以买一些简单原料进行加工。熊孩子必须要“用最简单的原料”来做,体验一下在古代环境下做成肥皂=囗=!即,油脂不是买现成的,而是要自己熬制。那必须不能答应,那味道,简直能让你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开始的时候,姚妮也很有兴趣的,拍拍胸脯,表示去查资料。然后就发现肥皂并不好做,弄不好还会出点事故。比如氢氧化纳的制得方法,熊孩子必须要用最原始的办法……姚妮只好跟她家家长说明实际困难,还说可能出事故。没想到有熊孩子必有熊家长,家长付工资爽快,支使人的时候更爽快。居然认为闺女有动手的想法是件好事,可以避免“高分低能”,而且姚妮已经答应过了,不能说话不算数,熊孩子也说,学校做试验还有危险­性­呢。以为姚妮是想趁机涨工资,也很大方地涨了,然后让姚妮陪着熊孩子熬猪油做肥皂。

姚妮当时也蠢,思来想去,让熊家长准备好头盔厚手套之类的防具,才战战兢陪着做完了试验。幸姚妮说了家庭没办法自己造玻璃,熊家长又不能给孩子弄个玻璃厂出来,才勉强同意买块玻璃来,姚妮只负责教导给玻璃镀一层膜。

做了个不大地道的玻璃镜子之后,眼看熊孩子的眼睛还是往化学课本那个二氧化硅方程式上瞄,姚妮抱着结算的工资就跑了,打死也不敢再教下去了。回家之后一时嘴快,朝姚娘吐槽的时候说漏了嘴,又被姚娘一顿好打。从此家教也不许做了,被迫去街头发了一个暑假的传单。这样的熊孩子,打死也不能再教了。后来姚妮才发现,做肥皂的熊孩子算好的了,结伴投河妄图穿越跟阿哥谈恋爱的才是真绝­色­!好歹前者还想苦练技能,后者完全靠脑补!

【感谢我的妈妈,让我必须做个家教。感谢那家的家长,给的工钱让我能够坚持下来。最后要感谢那个能作的熊孩子,要不是她花样百出,我也没有这么多的生活技能!#论人的一生中一定要教过一个熊孩子的重要­性­#】

眼下要用到钱,姚妮考虑做好防护之后就再开发个新品种。玻璃略难,肥皂倒容易。当然,那要到安顿下来之后。如果成功了,必须跟这位殷公子分一分红利。也许殷公子不乎这一点利润,她却不能不分。对了殷公子叫啥来着?

姚妮眼睛瞬间瞪大,拉着殷红绫问:“我还不知道你家公子名讳哩……”

殷红绫道:“姑娘终于想起来问了,公子单名一个玄字。”姚妮尴尬地清清嗓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就这毛病,不好意思开口。当年发传单,只知道分她传单的人姓什么,见面就喊X主管,到结算拿工钱,也没开口问过人家叫什么。

殷红绫终于放弃了教姚妮弹琴,倒是殷素纨时不时来跟姚妮下一盘棋,棋是围棋,殷素纨水平不低,姚妮是赢少输多,多少也算是一种娱乐。姚妮不太喜欢下棋,下棋也是为陪她外公,到外地上大学之后,这门手艺就生疏了。

只是跟那位殷玄公子还是不熟,殷公子似乎整天都有事要做。姚妮久宅而缩,不好意思主动跟美男粘乎。#我的朋友为什么还是单身#

就这么相安无事过了好多天,姚妮勉强看了八、九本书,堪堪看完了两朝,下面还有几十本正等着她。船,靠岸了!

殷红绫在船上的时候就念叨:“到了岸上就好了,也好给姑娘置些能穿的衣裳。还有螺黛。我们婢子不好用那么贵重的,只有柳条。”

姚妮别的没听到,只记得柳条了。深宅哪会管化妆呢?妆匣里的胭脂水粉她统统都没用,更别提烧的画眉使的柳条了。殷红绫等人只当她是不屑用,也不敢劝。姚妮是学过画画的,铅笔什么的,这时节明显是没有的。炭条画倒是可以有,有段时间,她都自己烧了柳条来用,方法也很简单,就是装个铁罐子里,装得密一点,密封好了,烧就行了。

姚妮十分盼望能靠岸,她好歹会画两笔炭条画,也算是个新鲜手艺。不管什么时候,先把自己武装起来总是没有错的。

殷家主仆大包小包、箱笼十几个地往下抬,姚妮就一个包袱皮儿,包着装她那身T恤、牛仔、内衣的扁长盒子。殷红绫扶她下到地上的时候,姚妮觉得自己两条腿都是飘着的,差点儿软到地上。

殷家不愧是大户人家,早早有了车马来接。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迎了上来,朝殷玄一抱拳,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殷红绫已经扶着姚妮到一辆马车前。一个墩实汉子放了个长条凳子到车辕旁边儿,殷红绫扶着姚妮踩着凳子上了车。车子看着不大,坐进去,也不大,胜在铺了坐垫,里面也很­干­净。

车子不多会儿就动了起来,跑了没多久,就在一处宅子前停了下来。殷红绫道:“这也是咱家的产业,小地方,简陋些。咱只在这里停两三天,修整一下就走。”姚妮心说,殷家可真是够有钱的。

此地名叫埠头,十分简单形象的一个地名,四处海客云集,空气里都带着咸腥的味道。茶楼、酒肆很多,姚妮有些向往,殷红绫禀过殷玄,就伴着姚妮出去了。两人头顶都盖了个帷帽,也是遮阳,更是挡些乱人的视线。殷红绫身上带些铜板碎银,见姚妮感兴趣的小东西都买了下来,交给后面的长随。弄得姚妮十分不好意思,最后提出到茶楼里坐坐。

她这也算是“经验”了,小说里常写的,茶楼酒肆里面八卦多,容易听到许多世情。殷红绫也没有拒绝,几人到了楼上开个包间,凭窗眺望街景,姚妮看着这古味十足的街道,觉得十分新鲜。不多时,隔壁果然就八卦起来了,说的居然还是殷家事情。

只听着一个破锣嗓子说:“看见了没有?殷家管家去接了个年轻公子,不知是哪一个。”另一个尖嗓子的道:“凭他哪一个,都是没爹的孩子。他叔叔当家,老爷子年纪又大了,老爷子在时还好,一朝去了。日后还不知道是怎么样呢。”另一人压低了声音道:“别胡说,人家势大,惹不起的!”

先头破锣嗓子的大大咧咧道:“谁怕哩,他家做得,咱就说不得?当年殷三游手好闲,喝花酒时与人争风吃醋惹下个对头,将人打残。那连家也不是省油的灯,纠结了道上好汉要寻他的晦气,连累得殷大出面,哪知撞到了硬点子,兄弟两个都叫人打死了。殷大原是殷老头儿属意要接掌家业的,也算是条好汉。眼下只好便宜了殷二,偏偏殷二没儿子!一兄一弟又都有独生子,殷家是交到哪一个手里好呢?”

尖嗓子的附和道:“就是,但凡这样的人家,除非外头惹了极厉害的对头,否则要败,就是自家争产争败的,如今这堂兄弟两个,父辈里既有这样的冤仇,自己又要争这家业,怕是难善了。殷大夫人与殷三夫人这些年,也有些传闻传出来可不怎么对付呢。”

姚妮的表情已经成了这样的[=囧=],殷红绫气红了眼,却忍住了没有拍桌子。低声道:“姑娘,他们不说好话,咱走罢。”姚妮也不敢多问,跟着她匆匆回了殷家别院,心里奔过无数草泥马!

殷红绫说过,殷玄有个好强的堂弟。从殷玄古道热肠救了自己、殷红绫几个侍女也很有规矩很有水平来看,殷玄的妈也是个十分靠谱的老太太。刚才八卦公又说殷大十分靠谱。结合起来一分析,就是殷玄他爹被他不­干­正事的三叔连累得被人弄死了,他妈带着他,依附着他二叔过日子。然后,殷二叔没儿子,照此情形,殷家要交给殷玄或者他堂弟其中之一。殷玄的妈因为丈夫被连累死了,好好的家散了,于是跟殷三婶并不对付。两家孩子又是竞争对手,于是新仇旧恨,扛上了。

怪不得殷玄出海寻宝说是给祖父祝寿,当时没细想,现在想来,普通老人过生日哪里用这么大张旗鼓?

怪不得小红说起殷家的事情的时候,不让我跟旁人多打交道!

#到了殷家之后,要怎么办?#救命!“世上终究是好人多”的种田剧情突然转入“新仇旧恨利益纠葛”的宅斗,这是要闹哪样?不带临时换剧本的!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会有惊喜的,亲!

再一次的神展开

7楼:【LZ原本以为从“世上好人多”的种田模式转入宅斗模式已经是大雷了,没想到更大的雷还在后面等着我!妈蛋!请允许我多爆两个粗口,换了你,也要爆粗口的!因为……尼玛到了路上,LZ才发现,殷玄公子他要练功!没错,就是练功!那种打坐练内功、打拳练外功的练法!他还练暗器!从早练到晚!怪不得在船上的时候他整天不见人影儿,原来是练功去了。

TT为什么转完宅斗之后直接转成武侠了?小红,你没说你家公子是江湖人啊!人物介绍怎么可以忽略重点?!

如果只是宅斗模式吧,总算还是斯文一点,特么一个个心思十八弯,说句话你都要猜成篇论文,分析个什么利益利用也就罢了。只要躲得略远一点,好歹生命安全比较有保障。尼玛江湖是要人命的!你看哪本武侠小说里不要死个几十几百的炮灰龙套的?!有几本武侠小说里没有个灭门惨案的?!金大侠、古巨巨,个个都写过灭门案啊!

宅斗模式里呢,你得罪一个人,她顶多让你出个丑。到了江湖上,一言不合,那是能拨刀砍人的!你敢多看一眼陆无双的瘸腿,她能剁了你的头!作为一个丢了眼镜的近视宅,LZ如果遇到她,可能两眼放空根本没看清她的腿是好的还是坏的,就已经被砍翻在地了好吗?绝对没有还手之力,肯定反应不过来!

#妈妈我要回家#江湖好可怕,老子战斗力负五渣啊!还不如宅斗模式呢!

然后!更可怕的事情来了!尼玛半路上遇到寻仇的人来了啊!Tobecontinued……】

逛街事件以乘兴而出,败兴而归告终。姚妮一面囧囧有神,一面又有些怀疑。以殷红绫三句不离“公子”的脾气,为什么听到人家八卦她家公子的惨痛家史没有拍案而起?但是看看殷红绫的脸­色­,还是忍住了没有问。打算等殷红绫心情变好一点,再旁敲侧击一下下。虽然她的心里,殷玄捞她出海,是救了她的命,与情与理,殷家再闹,她都得向着殷玄这一方。即使自己想安稳种田,也不能对殷玄不管不问哪怕她也没啥能帮得上人家的地方。现在最大的担心就是:【究竟还有什么是我应该知道却不知道的?】

姚妮沉思的当口儿,殷红绫已经去朝殷玄汇报了:“听着几个人烂嚼舌头,姚姑娘也听着了,不过没说什么。婢子不敢生事,怕消息传出去叫家里人说闲话,只好由着他们说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的好。”殷玄咬牙切齿道:“这两日便回!休要生事!”殷红绫道:“那位姚姑娘多半不会问,若是再有人在她面前说,就怕她不问也要问了。如何回答才好?”

殷玄道:“晚饭请她来与我一同吃,我顺便说一说就是了。”殷红绫道:“要不要婢子敲个边鼓儿?”殷玄道:“也好,你这样说。”殷红绫附耳过去一听,脸上稍稍变­色­,道:“这样?那到了家里?”殷玄冷声道:“你只管说去。”

殷红绫知道殷玄就在这件事情上头有些执拗,当下答应,跑去见姚妮。姚妮正趴在桌子上往今天新买的铁罐子里塞柳条,预备着央殷青绢做饭的时候把这小铁罐子往灶底下塞,好烧些炭笔画画用。见殷红绫来了,放下手里的活计,扯出抹笑来:“小红,你来啦?”殷红绫笑道:“姑娘忙什么呢?”姚妮道:“没什么正事,往这里头塞柳条呢,做好了你就知道了。”殷红绫接过手来,很快就塞好了,比姚妮这做惯了的还麻利。把盖子盖紧了,递给姚妮:“好了。”

姚妮左右看看罐子:“你真能­干­!”这种随口夸奖的毛病,也是家教时养成的,做家教的哪里敢骂人家孩子呢?只有夸的。殷红绫笑笑:“这算什么呢?看着姑娘心情好,我就放心了,还怕白天听着那些说我们家里的话,姑娘会多心。”顺势就引出了白天的话题。姚妮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含含糊糊地说:“传言总是越传越走样儿的。”

殷红绫叹道:“也不算是很走样儿,确实也是有点影儿的。先时我们不说,是觉着不必叫姑娘跟着闹心。姑娘到了我们家里,只管与我们夫人一处,旁人也不用管,何必再­操­这个心?没想到,倒在外面听到了传言。不如与姑娘说一说,也好解一解姑娘心中疑惑。外头男人们争执,与女人倒没多大相­干­。都是一家人,还能连坐不成?我们公子,平生最恨便是那一件事,常说……唉,那位三爷实是不地道。还有一件事,如今在世的那一位二爷是姨娘生的,与大爷、三爷不同母。说与姑娘,姑娘也好有个数。”

姚妮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真的不是种田了吗?

殷红绫过来,除了说了这一点八卦,就是传达了殷玄设宴“款待”的意思。姚妮个黑户当然没有拒绝的余地,因为觉得进入了宅斗模式,她不得不多问一句:“这个……孤男寡女,合适么?”殷红绫一怔,旋即笑道:“毕竟是宾主,总要有个说道的。”姚妮心说,也罢,反正都上了贼船了,看殷玄那个美­色­,谁吃亏还说不定呢。

姚妮又问:“你家公子难道不要设宴款待本地能人?我要去了,像什么话呢?”殷红绫暗自惊讶,她心里,姚妮其实是个傻天真,没想到她还能想到这一出,又释然,好歹评估的时候也是觉得这姚姑娘也是有些来历的,纵然是照本宣科,也该有点见识的。解释道:“公子是悄悄来的,并不好声张。”

姚妮托了殷红绫把铁罐子带去灶下烧,嘱咐了烧的时间。自己收拾一下,准备赴宴。

宴席设在小花厅里,环境还算不错,门外有假山,窗前有桂树。时已入秋,桂花渐次开了,风吹入帘带来一阵阵的香气。天然的花香别有一种风味,不像是人工香料闻多了就觉得腻,这桂花的香气虽然甜到骨头里,却一点也不腻。

殷玄的表情十分郑重又诚恳,先是举杯致歉:“船上简陋,也不曾款待过姑娘,真是过意不去。”姚妮这些日子虽然只是跟殷红绫等人说说话,人际交往方面却也比死宅的时候多了许多,表情也活泼了一点,脑筋也灵活了一些,连忙说:“承蒙照顾,已经十分感激了。”

两人分宾主坐定。殷玄对姚妮道:“小红回来说,今天姑娘在外面听了些不大好的话,是我思虑不周,并非有意隐瞒。”姚妮摆手道:“哪里哪里,我……也没那么好奇。”殷玄长叹一声:“姑娘船上时说‘不足为外人道’,舍下之事,也是如此。只是我与姑娘既有这一面之缘,姑娘又没旁的去处,我早该把家里的一些事说与姑娘的。”姚妮尖起耳朵来听。

殷玄道:“不知道姑娘听过什么了?”

姚妮道:“无非是……令叔当家,阁下与令弟丧父一类。那个,你节哀。你放宽心,你做得好,人都看在眼里呢。也别太在意你堂弟、你叔父啦,你统共就两只眼睛,都盯在这一处了,哪还有眼睛去看天地广阔呢?令尊九泉之下,看你这样,也不会开心的。令堂还在世,难道不该好好争气,孝敬她老人家?”姚妮自觉这话说得十分到位,非常有知心大姐姐的风范。

殷玄叹道:“我本不在意他们的,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罢了。家母又……唉,太心慈。”

姚妮道:“都会好起来的,好人总会有好报的。听他们说,令尊生前也是个能人,也是为了兄弟才遇害的……”说到这时又觉得不太对,好像这年代跟自己那个年代情境不一样,最好不要多说旁人家的事情,哪怕是说殷玄他爹的好话,但是事关他三叔,依旧不大合适,就又闭上了嘴。【不知道殷玄能不能当刚才什么都没听到?】

殷玄叹息道:“谁说不是呢……”真是余音袅袅。

殷青绢听他们俩这对话,不由看了殷红绫一眼,两人都有点无奈。接着听殷玄说许多殷大的好话,真是样样出­色­,侍女们也不得不跟着附和。殷玄主仆众口一词,都说他家老爷人很好,接着就说殷玄的母亲也是极好极好的,让姚妮放心去居住。姚妮本来有心请殷玄帮忙,给上个户口什么的。现在有这么一件事,就不好马上开口,反而显得像是想撇清关系似的,只好拖上一拖。过几天再通过殷红绫透个话。

一行人在埠头并没有停留太久,殷玄祖父寿辰在八月初九,还有二十天就到了,必须赶路。三天之内,殷玄又给姚妮准备了几身新衣、两匣首饰。姚妮看了,衣服都是宽袖子的那一种。她的柳条也烧好了,拿了张厚纸来试着画了两笔,还算顺手。

一行人又浩浩荡荡赶路去了,如果没有姚妮,他们骑马而行,日行千里是假,好马一天跑上个两、三百里是不成问题的,时间还是绰绰有余。发现姚妮不会骑马,就只得赶着马车,一天行上几十里,除了计划好晚间休息的地点,中途午饭都是在野外解决的,只半天,姚妮就觉得骨头都要颠散了。殷绿绡看她可怜,休息的时候给她按摩,一面按一面问:“姑娘在家都不坐车不出行?难道乘轿?”姚妮颠得脑袋都晕了,顺口说:“我家用轿车啊,一点也不颠。”殷绿绡想了半天,这辆车已经算是很好的了,怎么还说颠?那不颠的车,得是什么样的呢?

按摩完了,姚妮跳下车来,深一脚浅一脚地活动一下筋骨等开饭。然后就看到殷玄他在练功!练功啊!那种“五心向天”式的练!头顶还冒起白烟了!抬头一看天,现在她也学会粗略估计时辰了,大概是午时!=囗=!如果殷玄不是加入什么反人类的邪教组织,那就是……靠!为什么种田转完宅斗之后一点停顿都不打,直接转成武侠了?姚妮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想到老子穿到了武侠世界啊!危险指数略高啊!没有灭门惨案的小说,绝逼不是武侠小说好吗?!没有炮灰的小说,也不是武侠小说!忽然!想起来殷玄他三叔来了,不是说喝花酒闹事连亲哥都搭进去了吗?原本以为只是酒后斗殴意气用事,现在看来,这特么绝逼是江湖仇杀啊!估计谁家死了两个儿子都不能善罢甘休,殷家跟那个连家就成仇人了,不知道现在这冤仇结没结?如果没了结,那就打着打着成了世仇。也不知道殷家除此之外还有没有仇家?真怕自己卷进去成了个炮灰!#一场花酒引发的血案#】

事情还没完!

等殷玄练完功,大家吃饭,姚妮又食不知味了。殷青绢还以为她是被颠得七荤八素的原因,特意拣了酸甜开胃的菜给她吃,弄得姚妮十分不好意思。

胡乱塞了几口吃了,刚刚重新上路,车忽然停了!姚妮撩开车帘的一角往外看,整个人更加不好!妈蛋!遇上劫匪了!前面路上一排的人,个个手执兵器,点名叫殷玄出来……

#妈妈,我要回家#小老百姓不幸卷入江湖仇杀神马的,真的呆胶布?

作者有话要说:这得有多迟钝……

感谢投雷的亲~么一个=3=

鲨鱼鲨鱼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1119:25:58

蝶之灵扔了一个火箭炮投掷时间:2013-10-1118:1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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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檀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1023:33:58

瑟瑟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10-1023:25:50

嗷嗷嗷!蝶妈也来了!蝶妈是偶在晋江第一次充值看文的作者呢~终于勾搭上了!【#好励志#为自己点个赞!】

组队向魔窟进发

8楼:【对的,刚才说到LZ连被劈了两道天雷之后,又遇到了江湖寻仇。LZ当然平安活下来了,不然你以为是谁在写贴?神马?这样很好?你知道神马叫“生不如死”么?妈蛋!他们管殷玄叫“魔头”,魔头啊!亲!LZ遵纪守法这么多年,就这样一脚踏进黑道了,容我给自己点个蜡i。LZ需要仔细想一想,下面的路到底要怎么走了。Tobecontinued……】

刚开始被堵的时候,姚妮以为是被黑暗恶势力拦路打劫了。无论如何,这等目无法纪,成群结队持械阻碍交通的行为都是违法的,不是黑暗恶势力是什么?偷个东西,要是空手,那就顶多是小偷小摸,偷得少了,说不定批评教育一下就出来了;如果偷东西的时候顺带捞了条棍子挥了把小刀,那就是持械,是­性­质恶劣,轻的抓进去判几年,重的多判几年,有人受伤了,那更恶劣了,伤得重一点判无期都不是不可能。

姚妮的眼睛是惊惶的,第一反应是自然而然的,她一把抱住了殷红绫:“这都是什么人呐?!”也不要怪她怂,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人,太平日子过得久了,别说看到劫道团伙了,就是看到扒窃团伙,也要跑开再报警。面对劫匪,手里还没个手机,身边还有几个软妹,心里能不慌么?

殷红绫却是不慌不忙,一边拍着姚妮的胳膊安慰她,一边伸头看了一下前面,然后就缩回了脑袋:“没事的,小蟊贼而已,不用公子出手,甲、乙、丙、丁他们就能对付得过来。”她说的甲乙丙丁就是殷玄带的打手。姚妮见她沉稳,自觉有些不好意思,心里也安了,讪讪坐好。殷红绫伸手帮她理了理刚才一番折腾散出来的一绺头发:“姚姑娘原先不常见这些个打打杀杀的?”

姚妮点点头:“是啊,我们那儿哪有这个阵仗啊?”所谓黑老大,也就是一个范围内的吧,小打小闹就算了。势力膨胀太大,一准被打-黑办拍翻了。现在想来,当时骂朝廷取笑捕快,还赞同有除暴安良的大侠之类的,如今一看,对于小老百姓来说,还是我大天朝河蟹一点来得好。

姚妮趴在车里,想看又不大敢看,生怕被流弹击中。她奉行着“帮不上忙就不要扯后腿”的原则,缩在车里不吭声。只听见外面兵刃交接的声音,间或有几声呼痛。姚妮心里默念:殷老大,加油!拍扁这些王八蛋!

殷红绫与殷青绢两个人跟姚妮坐一辆车里,虽然关心殷玄,仍然分一个眼角去观察姚妮,见她开始惊慌,慢慢又安静下来,都松一口气。带个遇事就尖叫的人上路,可真能要了亲命,不光是这头遇险她要叫,尼玛己方砍人见红了她也要叫!尤其这一路恐怕不会很太平。上一回带的是姑­奶­­奶­家的表小姐,真是太可怕了!一路走一路叫,弄得小绿不得不给她开了一碗“安神药”,请表小姐睡了一路。

殷红绫说得没错,殷玄都没有出手,原来姚妮以为是打手的保镖就把拦路的这一伙人打得满地找牙。保镖里也有几个挂了点彩,其中一个伤得有点重。好在有随队医生殷绿绡,药品在埠头的时候也补足了,三下五除二,不一会儿就包扎好了,继续上路。

值得一提的是,这边在包扎,那边在逃跑,一边跑还一边放话:“姓殷的,你这个魔头!不要以为事情就能这样算了!我们还会回来的!”

据某岛国动画片里说,一个人一旦眼睛不好使,听力就会变强。姚妮个近视眼,听力却还凑合。虽然看不大清对方的狼狈相,这狠话却是听得清楚。

你妹!看到这些人,姚妮就觉得自己的智商在对比这下显得无比有优越感。输都输了,还不赶紧无声无息地溜走,临走还要挑衅,这不找死呢吗?果不其然,殷玄队里分出四个人来,策马追击,把人都­干­掉了。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杀完了,还说:“把暗器起出来。多划几道,趁着还新鲜放点血,引点野狼野狗啃一啃。”

魔教!必须是魔教!管杀不管埋啊这是!姚妮一个哆嗦。自从登陆以来,她就时常处于一种“整个人都不好了”的状态里。眼前尤其不好!殷玄的车队扬起一阵尘烟,姚妮透过车帘,在烟尘里看到地上躺着好几个人形物体,心里百味杂陈。喊拍扁劫匪的是她,现在同情劫匪的还是她。

殷红绫实在是个机灵人,看姚妮眼神游移,顺口就解释:“相骂无好话,这些人讨厌得紧,开口闭口就骂人魔头,我们姐妹总被骂妖女!我们见了他们,也是这般骂来。”姚妮勉强笑笑:“那个,不埋啊?”殷青绢摇头道:“埋也没什么,以前也埋的。后来……就怕叫人寻着踪迹,一看伤痕,不免又是一桩麻烦事。他们都摆明了要来劫杀了,本就没存什么好心!一旦得手,姑娘道他们能饶得了我们?到时候,公子怕是要受难,我们也讨不着好儿。”

四人里面最温柔可亲的小青都这样说了,姚妮也只能无言以对,心里却是沉甸甸的。半是因为殷玄等人的举动,半也是因为见识到了这弱­肉­强食的江湖。小青说的,也算有点道理。殷红绫又缀上一句:“从来打蛇不死反成仇。就好比刚才那伙子人,公子倒想放过他们,他们山重水尽还要放狠话,却不曾想过要放过我们的。”

接下来的路程就有些沉闷,姚妮本来想趁着一路旅游散心的时候,借殷红绫透个话给殷玄,拜托他弄个本地户口。现在遇到这种事,只好咽一口苦水,连话也咽了下去。人家又救了她的命,又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就算是黑道份子,她吃也吃了、穿也穿了,总不能就这样拍拍ρi股走人。再说了,脱离黑道什么的,不留下点零件能跑得掉吗?就算她想走、殷玄肯放人,她还怕前脚走了,后脚就被武林正道当成“妖女”给灭了呢!想到这里,姚妮就觉得分外苦逼,简直是越陷越深嘛!

【不对!殷老大是魔头,那他家岂不就是魔窟?我这是……一路去魔窟?】姚妮风中凌乱了,但是想到自己还是个黑户,又不敢冒然说要跑。

亏得殷红绫活泼热情、殷青绢温柔可亲,有两人陪伴,又开始科普了一些八卦。一个宏大的江湖在面前铺开,姚妮渐渐听住了。经过殷红绫介绍,姚妮知道这江湖也分黑白两道,白道瞧不上黑道恣意妄为,黑道瞧不上白道装腔作势。按照通常划分,殷家的“殷堂”算是黑道。当然,殷家人肯定不承认自己是坏人就是了。

殷红绫再三保证:“我们比他们讲义气多啦!姑娘看我们可像坏人?这一路我们可曾招惹是非?都是他们先来的!这些自诩正道的人最讨厌了!凡事总要捏造一个大义名份,打着好听的旗号,还不是一般打打杀杀?打杀了人,还要说人是活该,谁个寻仇就是不对。我们坦坦荡荡的,该接的就接着,比他们正经多啦!”

这个……好像也对,比如江别鹤就不是什么好人,那就再看看?#拖延病,何弃疗#

殷红绫还有一些说不上是白道还是黑道的灰­色­势力,比如漕帮,他们又因为与朝廷有些­干­连,与黑白两道都相熟。也有一些江湖世家子弟,所谓穷文富武,家里有钱了,也要给孩子找些门路,有继承家业的,就有拿钱为孩子铺路的,也有些仗着武艺好,混了一官半职的。总之,江湖很复杂。

所谓谎言重复一千遍也能变成真理,姚妮天天被她这样洗脑,主要也是殷家主仆在她面前真没做过什么坏事。殷玄比正人君子还要正人君子,四个侍女比淑女还要淑女,姚妮心里难免会偏向他们几分。颇觉哪怕魔教教主都武林盟主都已经是好基友了,手脚快的都有小包子了,黑白两道还是互相不对付。唯一膈应的就是他们处理尸体的手段而已。

姚妮对于这种管杀不管埋还要让人尸骨无存的做法,还是觉得骨头冷。又不能对别人的生存方式指手划脚,不能说好,也不好指责她们不好。只好啃啃手指头,抱着个画板,默默地抱着个画板、拿着个炭笔画素描。画过素描的都知道,基础的就是画个静物,什么球体啦、立方体啦、圆锥体啦,再高级一点的就是画个骷髅什么的。画得多了,到最后简直闭起眼睛都能画得出来。当然,那时候她脸上还挂着眼睛。真是沧海桑田!

殷红绫休息的时候看着姚妮抱着个画板涂涂抹抹,开始还奇怪,后来越看越新奇,眼见着姚妮照着殷玄坐骑画出来的一匹马简直像活的一样,不由小小惊一声:“真是神了!”殷玄那匹马还是黑的,炭笔画画本身线条就略粗一点,看上去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连殷玄都被她的叫声吸引了过来,一看之下也觉得惊奇,殷玄道:“没想到这般技法竟然比工笔画得还要逼真!”姚妮笑笑:“这才到哪呢?炭笔画不­精­细……”可惜了,没有铅笔。要放在前几天,这话她也许就说出来了,现在毕竟有点心结,就没说。宅缩就这一点不好,不大会拒绝。而且这主仆几个吧,也算是正当防正,到最后弄成个防卫过当呢,也算是考虑到了目前的具体国情。姚妮心里明白这些,依旧觉得他们做得略过,让她拿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吧,她又拿不出来,只好沉默。心说,以后就是流落街头了,有这门手艺,大约也是饿不死的了。现在就差个户口了。

晚上的时候,已经画了一幅殷红绫,再画一个殷绿绡,心里直惋惜:可惜没有油画颜料。因为近视,不戴眼镜,很多面部细节看不大清楚,时不时要眯眯眼睛,那表情落在外人眼睛就是一个不怀好意。好在她跟这两人熟,二女不以为意。兼之经常靠得很近,对二人面部特征比较熟悉,画起来也似模似样。两女都很喜欢这样的肖像,直说比工笔画得还要像,都讨了来,绕着根轴子卷好了,珍重放在长匣子里,预备回去裱一下放好。

当晚,一行人住在一所驿馆里。姚妮心里奇怪,后知后觉地问道:“咱们这一路都是走得官道?驿馆也许住的?”殷红绫得意道:“咱们自然是走得官道的。朝廷虽不许民人走官道,咱们便走了,也极少有人管。驿馆也是,只消不与当官的争路争房,住又怎地?”

姚妮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又捂住了,心说,这殷家甭管白道黑道吧,终归都是不小的势力,真心开罪不起的说。

作者有话要说:这妮子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现代人有的毛病她都有,比如胆小啊,宅缩啊,拖延症神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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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恩人的亲戚

9楼:【穿越以来,LZ学会的最重要一件事情就是永远不要说“不可能”,事实总是会不断告诉你:还有更……的事情在前面等着刷下限。就比如,上一刻你知道你的救命恩人是个江湖人,还是混黑道的,还颇为心黑手狠。下一刻,你就会发现,他家有一门亲戚是世代当水匪的!LZ现在只想知道,殷玄他家还有没有做正当生意的亲戚。Tobecontinued……】

虽然姚妮略(?)呆傻了一点,经过魔头事件,依然意识到了不能再这么混日子了。她本来计划好了,先把镜子给当掉,应该能当几个钱,然后去试验造个肥皂神马的。刚靠岸的时候,跟小红出去逛街,就是想找个当铺来的。没想到听了一耳朵八卦回来,把事情给耽误了,只好等下到了殷家所在地再行动了。现在比较让姚妮为难的是,殷玄他爷爷过生日,作为一个蹭吃蹭喝蹭住,还要求人家帮忙上个正式户口的人,要怎么样才能送一份拿得出手的礼物?必须当掉镜子啊!还真有点舍不得叻。

所以这两天,姚妮有事没事就摸着她那面小镜子来回擦,决定要当掉其中的一面,多少能换几个钱,买个带院子的小房子住下,应该还有剩余。玻璃镜子刚问世的时候,其制作方法是当成国家机密的,掌握这门手艺的工匠都被圈到一个岛上,玻璃甚至可以作为贵重结婚礼物赠予国王夫­妇­,可见镜子之值钱了。

然后就可以在自己家的后院儿里自己做肥皂,肥皂的原料十分不值钱,就是点柴火、油脂、生熟石灰之类的东西,哪怕开始的时候手生,也经得起浪费。至于销路之类的,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脸皮再厚一点,可以送殷家一些试作,也算是广告效应。但是……

殷红绫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姚妮捏着根炭条蹲地上,神神叨叨地左一画右一画。饶是殷红绫跟着殷玄走过的地方不少,见过的疯子也有几个,还是被姚妮这副样子小小吓了一跳。姚妮正畅想未来生活,刚想到挣了很多钱、造了一艘大海船,扬帆出海从船上往下跳,试图打开神秘的时空之门。忽然觉得头上一暗,一抬头,吓得一ρi股坐到了地上。

殷红绫小心翼翼地道:“姑娘,你蹲地上做什么?入秋了,地上凉。”

此时她们正在一处驿馆里,室内铺着一­色­的方砖,虽然比铺青石之类的简陋些,也是比较­干­净整洁的了,当然,也比船上的木舱板凉许多。姚妮一怔,因为正想着“脱离他们闹独立”,不由有些心虚,抬手就在地上画了个洞。随着图象的成形,殷红绫张大了嘴巴:“哪怕是眼睁睁看着姑娘画的,婢子猛一看,还是觉着这地上真有这么个坑哩。”姚妮弯了弯眼睛。

摇摇晃晃站起来,才觉得脚麻了。殷红绫扶她坐下,又打了水来给她洗手,一面洗一面说:“姑娘忍一忍,洗完了手揉一揉就不麻了。”姚妮抽抽嘴角:“也不太难受。”殷红绫麻利给姚妮擦了擦手:“明天这时候,就到老舅爷地头上了,到那时就能住得舒坦啦。”姚妮现在学会随时提问了,也不管好不好意思、忌讳不忌讳,直接问:“是殷公子的舅家?”

殷红绫笑着摇头:“不是公子的舅家,是老夫人的娘家,如今当家的是老夫人的亲兄弟。公子出行,凡过这南方水路的,都亏得舅家爷看顾。”姚妮心说,老夫人俩亲生儿子都死了,这俩孙子就是再亲近不过的亲人了。虽然殷玄二叔在世,论起来也该叫老夫人一声娘,但是那是妾生的。婚姻是结两姓之好,有共同血缘的后辈,又何必要屈就庶出?那于老夫人娘家又有何益?只要这位舅爷脑子里没包,不看顾才怪哩。

吃一堑长一智,姚妮现在也留心多想了。拿出分析宅斗的心来分析了一下殷红绫的话,说的是公子出行,而不是殷家,估摸着老夫人娘家必是乐见老夫人的亲孙子当家的。殷二虽然看着是继承人,只怕他想上位,舅爷们是不会乐意的。不但是老夫人的娘家,就是殷玄舅家、殷玄堂弟的舅家,也没个乐意的。

想得明白,也试探着问殷红绫:“这位老爷子也是一方英雄了?”殷红绫笑道:“可不是,彭家连环寨江湖上名号极响,南几省的水寨都听他老人家的号令。咱家在地上也是数得上名号的,到了水上,南几省还是要看老爷子的。便是漕帮,在这里势力也不及他老人家。南几省的船,除开官船,都要孝敬老爷子呢。老舅爷家的招牌,比咱家里年载还久哩。”

【那不就是世代水匪么?=囗=我早该知道的。】

“那,老爷子贵姓可是彭?府上老夫人便是彭家人了?”

殷红绫含笑道:“正是。老夫人当年江湖上也是有名号的,如今已不提了。老夫人水­性­极好,因老夫人的父亲被人尊称为南龙王,世人都叫老夫人是‘龙女’。如今龙王的名号,已转到舅爷头上了。”

姚妮略囧,龙女神马的,很容易让人想起过儿来,很难想象一脸皱纹的龙女啊!

既然殷堂是个黑社会­性­质的组织,那么,殷堂当家人的亲家是水匪这件事,就不算很刷新下限了。姚妮也就很坦然地接受了半路来迎接殷玄的人是两队短打、身后背着双刀的壮汉,大半是脸上生着横­肉­,走路像螃蟹、肤­色­黝黑,看着就不像好人。只是一路上都紧跟着殷红绫,死活不肯离开半步。

彭家水寨十分壮观,截了一处河湾,有好几个水门,寨子是粗木搭就,看上去很有一种粗犷的美感。彭家估计是早就得到消息了,不但有彭龙王的孙子辈来迎了殷玄,还有仆­妇­来引了姚妮与殷红绫几人到内堂歇息。后堂里,彭家女眷也出来了一些,有老有少,也都穿金戴银。姚妮留心看了一下,里面没有穿箭袖的,都是穿着宽袖的衣服。忍不住拉了一下殷红绫的衣服。

殷红绫小声说:“放心,都是自家人。”就是自家人才不对劲啊,万一误会了咋办?

彭家老太太身材娇小玲珑,看起来十分­精­神。据殷红绫说,这一位家里也是当水匪的,与彭龙王算是强强联合。老太太生了七个儿子,眼前跟了一堆的儿媳­妇­,个头儿多半不高。孙子辈儿更多,孙媳­妇­、孙女儿更不少。眼前粗粗一数,就有十几二十个。

彭家听说殷玄珍而重之带了个姑娘来,难免悬心。即使不想亲上做亲,也要给这没了爹的孩子掌掌眼不是?所以姚妮一进来,就被许多双眼睛打量着。看姚妮这一身打扮倒是齐全,五官也生得端正,脸上也不着什么脂粉,像是个正经人。即使丢了眼镜,姚妮也觉出不对了。她知道这年头风俗,晚辈见了长辈都要行礼,越亲近的礼越重,磕头是家常便饭。眼见地上连个拜垫也没摆,就知道彭家的态度了。

真好!幸亏我对殷玄没啥想法。

姚妮抢先上来对老太太鞠了一躬,抬起头来问一声:“老夫人好。”自然有殷红绫来解释姚妮的来历:“这位是姚姑娘,是公子出海的时候遇上的。搭船过来的。姚姑娘祖上是隐居高人,对咱这里的礼数不大通晓。”

彭老夫人心想,阿玄是个­精­细人,若是真有什么想法儿,早该教她些道理了。眼下这样,显然是放羊吃草。于是放下心来。这才转作和气样子来,拉着姚妮的手问长问短。老太太眼睛毒,拉着姚妮的手就试出这是双不­干­活的手(好冤枉,姚妮也­干­活,不过有橡胶手套,不伤手来的……),再看皮肤,十分细滑。听口音,听识得的方言都略有些不同。又见她连行礼都有些怪模怪样,估摸着姚妮的来历,倒有几分是真的。

听姚妮说:“找不着回家的路了。”还抹抹眼睛,说:“可怜的孩子。只管放心,我们这里也认得几个出海的,只要有个影儿,总有人知道的。一旦知道了,我叫他们传信给你,捎你一程,送你回家。”又问姚妮累不累,话儿都叫她说尽了,儿媳、孙媳一句嘴也Сhā不上。前面又有人来说:“表公子要来给舅老太太磕头。”

殷玄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彭老太太拉着姚妮的手,笑坐在上手的榻上。丫环铺了个拜垫在地下,殷玄兜头就拜。姚妮忽然觉得不是个事儿,连忙躲开了去。弄得彭家母女婆媳都笑了,彭老太太十分满意眼前的效果,连说了几声:“好!好!好!”说殷玄又长高了些,让他到前面吃酒,还说:“这姚姑娘到了我这里,就是我的客了,我自照顾得,你不须担心。连着你的丫头们,明天都好模好样儿地还给你。”

又拉着姚妮去吃饭。水匪嘛,鱼虾是家常菜。彭老太太亲眼看着姚妮一筷子下去,先揭了鱼皮来吃,剩下的就不大动了,暗想:要是能与她家联络上,倒也不是不能做亲呢。姚妮吃鱼皮,乃是因为家里人不喜欢吃鱼皮,万想不到彭老太太拿这个当是她家生活奢侈。

姚妮的餐桌礼仪称不上十分好,彭老太太也只当是因为她地处偏僻,又是隐居。看姚妮也不怎么饮酒,只敬了一回酒便不再多喝。也当她教养好。

吃罢饭,又喝茶聊天儿。殷红绫就要替姚妮显摆一下,将络子拿给彭老太太看,又说姚妮画的画儿十分好看。彭老太太笑道:“要不是殷亲家做寿,日子不等人,真想留这姑娘几天,给我画一幅。等我死了,他们也好留个念想。”姚妮答应得倒是爽快:“只要有机会,一定给您画一幅。”

彭老太太笑道:“那敢情好。”

说不多会儿,彭老太太就推说年纪大,好犯睏。让她大儿媳­妇­领姚妮去客房休息。这位大夫人也有四、五十岁年纪了,在婆婆面前一言不发。待婆婆去后,才极和气地请姚妮去休息。姚妮不敢怠慢,也朝她道声辛苦。到了客房,却是个独门独院儿。上房三间,左右各有厢房。看院子洒扫的婆子见大夫人亲自领人来了,忙迎了上去:“大夫人,这位姑娘的行李都搬进来了,我们不敢随便打开。都在房里呢。被褥是新晒的、水也烧好了……”

大夫人一摆手:“知道了。”就带着姚妮进去了,一看。桌椅都展抹­干­净,桌上茶壶里水是热的。灯罩里蜡烛是新燃的。内室摸一把被褥,也是松软。卧室外间还有个床榻,是给守夜人住的。这才满意地对姚妮道:“小姑娘远道而来,一天奔波也该累了。我就不打扰了。”姚妮连忙客气几句,送她出门。

回来却不洗漱休息,先打开行李。姚妮的行李也渐渐多起来,变成两个大包袱了,一包是衣服、首饰,另一包就是些烧好的柳条笔、画板、厚纸、画好的画。打开工具包,支起画板,把蜡烛移了几支来,把铜镜立到蜡烛后面反­射­光线好照得亮一点。殷红绫凑了上来帮忙,不忘问一句:“姑娘这是要画画儿?”

姚妮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殷红绫:“老夫人想要我画画儿,是真的还是客套呢?我要现在画一幅,临走时送她权表意谢,到底妥不妥呢?”

殷红绫道:“姑娘想画,不如明天路上画。有机会再托人捎回来。快些安置罢,明天还赶路呢。”姚妮想一会儿,才想明白。果然还是过一段时间再把画给老太太比较好。老实收起画板,去洗漱换睡衣。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谁头一回到水匪窝里能睡好啊?翻了好久的身,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为她再点一根蜡i

救命恩人的交友

10楼:【在彭家连环寨里,LZ真是“不敢多行一步路,不敢多说一句话”,哪怕只住了一晚,也觉得十分苦逼。头一天晚上辗转反侧睡了,第二天早上,早饭是在自己屋里吃的。幸亏吃完早饭就要赶路,楼主真是长出一口气。

然!后!就又弃车登船,乘的还是彭家友情提供的船!当天借住的地方是彭氏连环寨分寨,里面主事的是彭龙王家三太子==!又过一天,依旧搭船,还是彭家的船,借住的地方依旧是彭家分寨。一连住了五天!五天啊!都这样了,殷老太爷还能搞出个庶子来,真是不简单。LZ对未来借住环境表示深深的担忧。

好不容易出了水匪窝,殷玄说:“今晚只好去打扰一个朋友了。”一个黑三代的好基友,可能是个清白无瑕的好人吗?Tobecontinued……】

因为身无分文,第二天早饭过后,姚妮也就腆着脸,没有留下任何礼物,灰溜溜地跟着殷玄上路了,更加坚定了要自己赚钱的决心。哪怕听说这船是彭氏水匪出品,也顾不上了,一心筹划着她的赚钱大计。殷红绫因为船一直不动,向她解释:“老舅爷家给老主人贺寿的船,也与咱一道北上。”姚妮:=囗=

一路行船,因为有头号水匪家保驾护航,行得是十分快捷,姚妮也摆脱了颠散骨头的可怜境遇。坐在床上,拿着个炭笔对着画板比比画画。殷红绫以为她是酝酿画什么大作,她却是左一道右一道,其实在想怎么赚钱。头一件事,当然是要弄个户口。比划了半天,放下炭笔,终于对殷红绫开口了:“小红,这里的户籍是怎么弄的?”

殷红绫心说,这姚姑娘真是有趣,有时看她不通世情,有时候却又很是­精­明呐!现在这是要闹独立咩?难不成是在老舅爷家里受了什么刺激?觉得受了冷遇?对姚妮道:“这也不难,只要有人做保,往衙门里登个名儿也就是了。他们地方官儿,倒是喜欢辖下人口多。姑娘这是想落地生根了?”姚妮道:“我是想回家的,不过在这里行走,没个身份毕竟不方便呢。”殷红绫点点头:“那倒是。”

两人就都不再说话了,殷红绫自己都是人家侍女,也做不了保,姚妮也只是想通过她传达一点意见。又捏起画笔来画画了,这回画的是桌子上的茶壶茶杯。殷红绫也没辜负她的期望,午休的时候就去殷玄那里汇报了一回。天气渐冷,殷玄手里的扇子已经收了起来,坐在榻上,拿一支短笛转来转去:“舅老太太说什么了?”殷红绫将昨天的事情一一复述了。殷玄笑道:“我就帮她这个忙又能怎样?”

殷青绢给他换了杯热茶,嗔道:“人家姑娘一个实在人,你却弄鬼!”殷玄仰起脸来笑问:“我又弄什么鬼了?”殷红绫抢先说:“打你救了她,这份恩情就断不了。又带着人家上岸,有眼睛的都看见了,就算有了户籍,又能如何?不说所谓正道了,就是咱家里,怕也要有人与她过不去呢。”殷玄笑道:“这都是命。难道要我见死不救?还是临上岸前将她再投海里叫她自己游上来?大不了,等我事完了,明年还出海,捎上她,为她寻个路。寻着了,我就亲送她回家。寻不着,依旧带回来就是。家里养个人还是养得起的。”

殷红绫歪头冷笑道:“不是因她那手画艺?”殷玄道:“不过是些门客、供奉的技艺罢了。”殷绿绡讥讽道:“那手艺,画起机关地图,又或是仇人画像、武功秘笈来,可不就是门客的手艺了?当年老舅爷家要有这手艺,偷师时岂不方便多了?”江湖人,刀头舔血,说不定徒弟还没教完,仇家先上门来把师傅砍死了。这问题就大了!所以,在没有录像录影技术的年代里,一般师傅都会留下点秘笈之类的以防万一,免得自己死了,武艺失传。多少遗腹子,都是靠着亲妈掏出本秘笈来练成高手为父报仇的!

一个学校里,体育好的人文化课不好的居多。同理,江湖人里,识字的本来就不太多,只有像殷家这样武N代的人家,才有条件培养子弟各种技能,就这样,还有学不会的。许多拳谱剑谱一类,写的字人都看不懂,就只能靠画!有些祖师爷连画都画不好,十分之坑徒弟!比较极端的就是点|­茓­,一个不准确,|­茓­道画错了,打起架来,徒弟一指点过去,哎呀,点错了,人没点住,对手不趁机砍翻你那就对不起你师傅的画技!殷玄如果能够网罗到画画好的人材,那也是个加分项呢。

多少传统武术就是因为大侠/魔头们美术老师死得早而失传的!

彭龙王家当年十分羡慕漕帮的快船,漕帮哪里肯把造船的技艺给他?彭家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多是不错,有手艺的老船工多也不错,问题是,有武艺的不懂造船,会造船的没有武艺。于是,能偷溜进去看的,看不懂,看得懂的进不去!彭龙王的脑袋就是那个时候愁秃了顶的。

殷玄笑着摇头道:“女孩家家,就是心软。”殷红绫道:“好容易遇着个不是看着你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揭不下来的,你就知足罢。”殷素纨此时才道:“夫人原说过,世上肯信你的实诚人原本就少,有些本事又肯信你的人就更少了。用废一个便少一个,还是珍惜些的好。她实诚,你待她也实诚,这才是相处之道。”殷玄正­色­道:“救人上来的时候,你们也在的,难道我那里就有什么主意不成?不过是日行一善罢了。打救她上来,这一路也算是风平浪静,我不过是图个好彩头罢了。刚才说的虽是玩笑话,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她有这本事,也算是我好心有好报罢了。”几个女孩子都笑了:“这才像话呢。”

水路一连走了好几天,这一天河道还在延伸,殷玄家却不在这条线上,而是要拐个弯儿,走陆路了。彭家的寿礼并不少,卸船装车就花了半天时间。彭家来拜寿的是彭龙王的第四个儿子,殷玄也要客客气气称呼一声“表叔”的彭洪。彭洪是个­精­细人,亲自看着一­干­手下装车,装好了车,还要挨着个儿将几辆大车的绳索挨着个儿拉一拉。

装好了车,彭洪这才扳鞍上马,与殷玄一道启程。路上还问:“你家老爷子寿辰,你这做长孙的,可备下了什么礼物?听说你出海是寻宝的,怎地宝没寻到,反带了个女人回来?”殷玄笑道:“原想着寻到了宝物,好给老爷子贺寿,没想到空手而归。好在临行前已备下了应急的,有家母在,再斟酌增减也够了。那姑娘的坐船遇到了风浪沉了,船老大说,海上讨生活,常有的事。既然遇到了,不如日行一善,图个回程平安。”水上忌讳彭洪也懂一些,点头道:“不要弄出误会来才好。”

殷玄道:“我省得,那姑娘也是明白人。”彭洪道:“你打小聪明,有数儿就好。姑太太就这些子孙,阿炎身子又不好,我们不向着你、向着谁去?”殷玄郑重道谢。又转而说:“今天怕赶不上驿馆的宿头了,前面寨子里,我一个朋友正在那处,不如借宿一宿。表叔看如何?”彭洪点头道:“你看着办。”反正离彭家地盘很近,想来附近的道上朋友也不敢打彭家货物的主意,权当考查殷玄了。

车上,殷红绫正在向姚妮介绍:“这里就是二龙山了,山上有个二龙寨,公子一个朋友被他父亲打发出来历练,正在寨子里主事。”

【山贼=囗=!必须是山贼!有这种舅姥爷是水匪、朋友是山贼的救命恩人,真的呆胶布?!】

这个山寨一如天下所有山寨一样,十分之豪放。夜里点着篝火,来迎客的手里掌的不是灯笼而是火把,看着彭洪那一堆箱笼,眼睛里都冒着绿光。姚妮十分有先见之明地戴上了帷帽。

火把堆里,一人傲然而立,却是一身布衣长袍,脑袋上也不反光。老远就抱着拳,称呼一声:“殷兄。”殷玄跳下马来,也抱拳一礼:“程兄。”殷红绫小声跟姚妮说:“这个是公子的朋友,姓程,双名元靖。程老爷子与我们公子的舅舅是结拜兄弟……”

姚妮已经麻木了:【请问,殷玄他舅又是哪一路的匪号?】一面吐槽,一面还是看了一眼那个程元靖,天黑、灯暗、近视,只看得清是个穿着一身黑褐­色­衣服的高个儿。相较之下,殷玄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身挺括锦衣,浑身上下一个灰点儿也不沾,实在是个刺眼得很。当然,这或许跟姚妮近视有关。

外面程元靖已经与殷玄完毕了,连彭洪都介绍了。程元靖看着车上Сhā着彭家的旗子,就已经心里有数,此时抱拳一礼:“世叔好。敝地简陋,有失礼处还望海涵。”有长辈在场,程元靖就没有再问殷玄身边的美貌侍女怎么少了两个。只殷玄说随行还有个女眷,连忙叫山寨原来大当家的妻子:“大嫂帮忙管待贵客。”

有女人出来接待,姚妮暂时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大嫂”倒是生得身材高大,眼睛也大大的,脸­色­微黑,也梳个巾帼髻,头上Сhā几支金簪,耳朵上的金耳环很大,姚妮不由为她感到耳朵疼。见了面就拉着姚妮的手,一摸二摸的,直说:“我夫家姓王,这寨里上下都叫我王大嫂,姑娘一般称呼就是了。姑娘这细皮­嫩­­肉­的,真是娇贵人,不像我们粗人。”姚妮被她摸得浑身不自在,只好低头装羞涩。王大嫂才放过了她,吆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去烧水铺床!”又拉着姚妮去后堂用饭。

山寨的饭菜份量很足,大鱼大­肉­装满盆,­鸡­也是大只、鸭也是大只,几乎没有青菜,白米饭也是管够。桌上还有一只酒壶,王大嫂还要招呼着喝酒。酒是老酒,虽不如殷玄请客时的梨花白,也不如彭家的竹叶青,喝起也来颇醇,姚妮敬了王大嫂一杯,就捂着酒盅不让添了:“喝不得了,明天还要赶路。”姚妮和殷红绫、殷青绢都只吃了半碗饭,殷红绫笑道:“一路颠得很,胃口不大开,真是可惜了一桌好菜。”

王大嫂听她们说话十分体贴,也不强她们再喝酒吃饭,亲自把她们送到一间屋子里说:“殷公子就住这隔壁,如今还在前面喝酒,你们先歇着,有什么事,只管招呼一声。”姚妮再三谢了,与殷红绫等洗漱更衣,依旧睡不着,架起画板又开始画画,画暮­色­中的二龙山。殷红绫也不打扰来,给她重新整了一回画稿,又翻看那个铁罐子,看罐子里的柳条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根了,悄悄叹一口气,给殷青绢使了个眼­色­,推开门出去了。

到了外间,唤来个山寨里的婆子,问了灶下在哪,又讨来些柳条。柳条这东西是常见的,大姑娘、小媳­妇­常拿来烧焦了一头当眉笔来使,婆子也不以为意,指点她:“小姑娘生得好,别去大厨房,那里粗人多,你往右一拐,往前一走,那里有小厨房,都是程公子带来的人,斯文些。柳条倒是随处有的,这里也没人管,只管自己拿。”

殷红绫照她说的,取了柳条,塞了一大罐子,跑到厨下烧柳条去了。小厨房里的厨子生得肥头大耳,一笑起来就显得很猥琐,人却老实,问了殷红绫要烧个罐子,打开看是满满的柳条,便不多问,拍着胸脯儿保证:“只管交给我,小灶上的火是经夜不熄的,过一会儿还要烧醒酒汤哩。等烧好了,我给姑娘拿出来,不开封,晾凉了,对不对?”殷红绫笑笑,给了他一个银角子:“大叔辛苦,大叔拿去打酒喝。”胖厨子很开心,再三保证:“明天一早,早饭还是我来烧,给姑娘送饭时连这罐子、烧好的柳条一并送去,一定不会忘的。”

殷红绫办成一桩事,脚步轻快地回来,姚妮已经画了一个大概了。殷红绫就抱着个枕头看她添细节,姚妮见她看得出神,多嘴问了一句:“小红,你要不要学?”殷红绫笑道:“看着怪累人的,怕学来也不容易罢?”姚妮点点头:“我画了有十多年了呢。万事开头难,基本功最磨人了。我们那个有个画画的前辈,刚学画时画­鸡­蛋都画了几千个。”(达芬奇躺枪)

殷红绫道:“姑娘还是先画吧,等到了家里闲了,再教我得了。”心里却想,这姑娘也不藏私,又肯教,人倒好。可惜孤身一人,又不记得回家的路,估摸着回去也难了,怎么帮她一下才好。这门手艺于公子又有些用处,不如回去问问夫人,要是公子肯拜师学这个,既有师徒名份,公子得了这技艺、姑娘有这样一个徒弟也算有人照顾了,真是两相便宜呢。

作者有话要说:江湖大侠,学会画画是很重要的一项技能哟~

救命恩人的舅家

11楼:【LZ终于猜对了一回,殷玄的这个朋友,特么真的是个山贼,山贼啊!我一点也不高兴自己猜对了方向,好在LZ只要在匪寨里住一天就可以走了。

一大清早,小红就抱了一罐子的炭条笔给LZ,真是个好人!小红还告诉LZ,殷玄已经答应帮LZ上户口了,对于LZ来说,他就是个好人。LZ忽然觉得自己挺可恶的,占了人家的便宜又觉得人家不够光明磊落。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然后,殷玄的亲戚又出来了!这回来的是他表哥,据说……殷玄舅舅家“生意”做得很大。楼主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他舅舅家做的是什么生意。Tobecontinued……】

殷红绫心里打着小算盘,是想将姚妮与殷玄绑在一处的。如果姚妮也是个武世家或者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两家结婚,那是再好不过。然而姚妮来历不明、身后无人、自己又没有势力,与殷玄并不门当户对。殷红绫等几人又挺喜欢姚妮的,背后也琢磨过,姚妮恐怕是回不去了,也想为她­操­­操­心。有心结拜或是认个­干­亲,又觉稍有不妥。巧的是姚妮有这样手艺,对殷玄又颇实用,学一学,江湖人学学书画,也不像学武艺那般门派森严,殷玄不须矮姚妮辈份,又有这一份“半师之谊”。真是再好不过了。

殷红绫却又留了个心眼儿,想着问过家里夫人,再让殷玄学。学上了手,再跟这姚姑娘说明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到时候,她就是想另寻高就,也要再思量思量。打定了主意,殷红绫一路都在笑。被殷绿绡看不下去,伸手推了一下:“你又傻笑。”才敛了笑容,过不一刻,又笑了起来。

姚妮看她开心,也趁机问她:“殷公子祖父寿辰,按说我也当拜寿的,只是我现在穷得叮噹响,有什么能看得过眼的寿礼可以送呢?”殷红绫安心要让她表现,便说:“我看姑娘画画儿也挺快,到家的时候,还是去拜见一下老主人、老夫人,趁机多看两眼,回来画上一幅,到时候送上去,是极新鲜长脸的,姑娘看怎么样?”她说这话也是有把握的,眼看姚妮从彭家出来,就画了一幅彭老夫人,虽然不如画殷红绫等人照着画来得细致,也是很像很像的。姚妮露这一手,也是为殷玄拉分不是?

姚妮听了,笑道:“靠山吃山,我也只好靠这门手艺吃饭了。学的时候再没想过会有今天的。”都是当兴趣来学的。

这两个人商议的时候还不知道,殷玄也是打的这个主意。当然,出发点主要是对他自己有利,脑子里还在转悠着,如果这画真的很难学会,怎么把人留住才好。

姚妮并不知道殷玄肚里还有这个小九九,听殷红绫透了信了儿,说是殷玄已经答应帮她上户口,心里十分愧疚,也许是习惯使然,她对黑社会没啥好感。现在留下来,也是因为无处可去,或者说,是因为没有户口。也是怕因为已经沾上黑道了,一旦脱离,会被人当“妖女”灭了。否则摆摊儿卖画也好,代写书信也罢,总能混一口饭吃。虽说江湖险恶,她不踏进江湖不就成了?说穿了,她其实是在借着殷玄的势,靠着大树好乘凉。

对自己这种近乎吃­奶­骂娘的行为,姚妮也不得不唾弃起来。心里也打着小算盘:站稳脚跟,劝殷玄洗白。不说金盆洗手吧,也不能被人说是魔头啊。那啥,现在已经流行帅魔头变身了,这个任务应该不难完成,对吧?

一人行各怀心事,依旧认真赶路,再往前,就有殷堂的分堂了。被人追杀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弄得姚妮几乎要以为那是一场梦。通常宅得不分东西南北的人都会出现这种幻觉,经历过的事情过不多久,就会像是上辈子发生的那样,宅的记忆力大多是用在了二次元,对各种新番的信息了若指掌,但是对于要交的作业好似雾里看花。

一路上,因为有殷玄在,什么都是舒舒服服的,姚妮的愧疚感越发深了。

殷红绫等四女却是一天比一天开心,这天殷青绢来送早饭,还提了一句:“再有两天就到家啦。”

就在这天上午,一行人上路还不到一个时辰,迎面官道上来了一彪人马。马蹄声声,踏在地上,敲得人心都跟着节奏跳了起来。打手甲跑到前面一看,拨转马头就回来禀报:“公子,前面像是舅家表少爷。”殷玄也顾不得扬起的尘土了,急忙策马上前。来人二十来岁年纪,穿一身白­色­箭袖、浓眉大眼,正是他大舅家的五表哥,纪凡。

表兄弟互一抱拳,殷玄道:“表哥怎么来了?不是说随舅舅往家去给我们家老爷子贺寿么?”纪凡道:“姑母看你至今未归,心里十分惦记。我爹就命我出来迎你一迎。”殷玄心里一暖:“让母亲惦记,真是我的不孝。累舅舅担心,也是我的不是。”

纪凡这话说一半留一半。殷玄这一路上,带着个来因不明的年轻女子,一路好吃好喝供着,心尖上的侍女服侍着。从登陆到殷堂,一路足有近千里。还一路走,一路跟各路亲戚朋友打招呼,你说,你说,家里人能不知道么?殷玄的母亲纪氏当然要担心,正好,亲哥来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纪舅舅纪飞鸿马上支使了儿子纪凡去迎一迎外甥。

纪飞鸿兄弟姐妹七、八个,最小的就是这个妹妹纪氏,又年轻守寡,十分令人心疼。凡是要给妹妹做脸的地方,总是不肯落于人后。这回殷老爷子殷公夏做寿,还是做的大寿,纪飞鸿留下三个儿子看家,带着两个小儿子就过来了。

殷玄与纪凡很是亲热,把纪凡介绍给了彭洪,纪凡也老实叫一声“世叔”。彭洪看纪凡也是生得一表人材,心说,他们纪家也是道上有名号的,这小子看着很好,我家三丫头也到说亲的年纪了,不知道他娶亲了没有?当下也十分和气地跟纪凡说话:“令尊已经到了?看来是我来晚了。”

纪凡极温和地一笑,马上欠身道:“老先生寿宴未开,怎么算得晚呢?家父­性­子急,做什么事都是这样。家门口儿有家卖火烧的,家父最爱吃,每天天不亮就在店门前守着,弄得我们也不敢睡,跟着他去等。将店家吓得不敢开门。”说得彭洪也跟着笑了起来。

纪凡却是知道,这彭家跟估计是故意晚到,要给殷公夏一个小难看的。当年殷老夫人彭氏怀上长子的时候,殷公夏偷嘴,偷便偷罢,还弄大了小妾的肚子,还放在外头偷偷养。生了儿子再往彭氏面前一抱,彭氏又不能真把丈夫的儿子掐死了,那岂不是跟丈夫成了仇人了?龙女毕竟是龙女,气虽气,却有章法,庶子留下来了,自己却抄起家传双刀,先往外宅去,把小妾脸上打了个大叉!正正好好,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叫她拿刀均分做四片!

接着就是送信回娘家。

南龙王不止钱多、人多、船多、骂他的人多,儿子也不少!彭家长子彭江,带着五个弟弟,纠起十艘大船,几十艘小艇,一路北上去找妹夫麻烦。南龙王坐镇南方,凡是殷堂的走私船都被他扣下了。连殷堂罩的青楼从南方买人的花船都不许过。彭江到了殷家,兄弟几个先围殴殷公夏,殷堂的弟兄看这情形,也不好Сhā手这等家务事,只得旁观了殷公夏被殴。看着打得差不多了,才七手八脚上来拉了,彭氏这时候也出来相劝,彭江顺坡下驴,指着大外甥劈头先问殷公夏:“这是不是我妹妹生的?是不是你儿子?!我妹子又没叫你绝后!你居然弄鬼!”

殷公夏本来死了爱妾,十分伤感,夫妻正在冷战。等大舅子上门,老丈人不给他通融行方便,这才出了一身汗。彭江当时也年轻,说话十分直白:“两家通婚,本是结好的。我与你方便,可不是为了叫你光大门楣去便宜孽种!都是男人,你养几个粉头随你!夺我外甥家业,我却是要翻脸的!轻重你自己掂量!”

又听说殷公夏将小妾的哥哥提做管事,去照顾庶子,二话没说,顺手将小妾的娘家给灭了满门。接着是劝妹子:“嫁都嫁了,儿子都生了,难道要便宜个杂种?!男人都这样,只消家业外甥的,你何必执拗?硬犟起来,吃亏的还是你!你能不管外甥?”彭氏道:“我哪里是气他鬼混?他抱个小畜牲来是要气死我!”彭江又说好说歹,劝妹子跟殷公夏依旧过日子:“哪家都这样闹,闹完依旧过日子。经过这回事儿,他也知道轻重了。”

有了这一出,彭家对妹夫就有些意见。节礼照走,依然丰厚,却不会到得很早,显得特别热络。等到彭氏两个儿子、一个女婿不幸都死了,如今帮衬掌家的是庶子殷二,彭家还特意扣了殷堂几回船,多收了几分过路费。直到殷家两个孙子渐渐长大,殷公夏常带在身边。又将一些生意移到会掌家经纪的殷玄母亲纪氏手里,这才松了手。

纪家恰与彭家是一般心思,他家与殷家结亲,可不是为了抬举殷二,为人做嫁。当下,两代舅爷,笑容都亲切了几分。又有殷玄居中调和,三人一路说笑,十分和谐。

后头车里,殷红绫又热情地向姚妮介绍起纪家来:“我们夫人娘家,西南道上势力很大的,说起西南纪家来,天下都是有名的。老亲家持家有方,家业大哩,又养了许多门客。盖好大一所园子,无论是犯了案子还是要躲仇家,只要不与纪家为敌,都可去投靠。只消为家里做三件事,就能住下。这位是我们公子大舅家五公子,单名一个凡字,凡公子外公家是西南道上有名的马帮。”

姚妮在心里默默地把“帮”字替换成了“匪”。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双更,下午六点刷新。

老子信了你的邪

12楼:【继见识了江湖仇杀、水匪、山贼、专业窝藏罪犯一百年……等等人物之后,还跟着黑三代殷玄小帅去他家落脚,LZ觉得自己的三观和下限已经粉碎了。原本以为这些已经是极品了,没想到,殷玄真不愧是LZ在这个世界的新手指引员,他,再次刷爆了LZ的下限!爹也能乱认吗?!亲?!!!你爹明明是那个有老婆孩子还喝花酒、争风吃醋连累亲哥和妹夫惨死的殷三,为毛老子说你爹是殷大的时候你不否认啊?!!!!

楼主听到殷玄管三夫人叫“娘”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卧槽!必须不好啊!爹都能认错,还一直说他爹是好人,殷玄不是­精­神有问题,就是三观有问题!问题还大了去了!有这样一个救命恩人,真的呆胶布?!楼主有些错乱,请容我三思。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楼主宁愿滚出去做黑户,也不能跟这个神经病再相处了啊!那是亲爹!亲爹好吗?Tobecontinued……】

自从遇到纪凡,殷红绫几人的情绪就更加高涨了,在姚妮耳朵边上说了无数纪家的好话。姚妮听来听去,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个专业窝藏罪犯一百年的黑道世家。殷玄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居然投了这样一个胎,前后左右都是土匪环绕,亲戚四邻,就没一个良民。当然,自己也很惨,偏偏遇上了这么个救命恩人,还要指望这个恩人帮她上个户口。没有保人,她连这里衙门开在哪里都不知道。

纪凡的谈兴也很高,一面恭维着彭洪,一面问殷玄出海可还顺利。殷玄摇头道:“什么也没找着,还遇上了水龙卷。”纪凡提起出海的话头,就是为了问问传说中被殷玄一路捎带来的那个姑娘。话赶话赶到这里了,纪凡打蛇随棍儿上,问他表弟:“我怎么听说你找着个姑娘,还一路带了回来?连姑母都知道了。”

殷玄做出头疼的样子,又解释了一回:“不是遇上水龙卷了么?她的座船估摸着也是遇着了风暴。我听船上人说,遇上这样的人,最好救上一救,也是海里行船的规矩,算是为自己积些­阴­德,也求以后有个福报。一捞上来,回程还真是顺利。不瞒你说,我真有些信了。反正又不缺这点吃的,就带上了呗。”殷玄说得轻描淡写,纪凡却怀疑地看了他好几眼,因为有彭洪在场,就没有追问,肚里直嘀咕:这个表弟平时也会做些善事,看着和气又仗义,不像个黑道人物。做出这等事来,倒也有情可原。

彭洪听殷玄跟纪凡也是这样说,与说给他的一样,暗中也留了个心眼儿。过了一会儿,就推说去检查一下后面车上的贺礼,留了空间给这表兄弟说话。自己却竖起了耳朵,运起内力,试图偷听。

果然,纪凡看彭洪走远了,又逼问了起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出海寻宝,宝没寻着却带了个女人回来!你知道外人要怎么说你么?”殷玄十分无奈地看着纪凡:“若是那位前辈的宝藏那么好寻,一百多年了,早被别人寻到了,也轮不到我出海了!这个是真的顺手捡的,因为捡的顺手,又没武功,这才留下来的。我叫小红贴身跟着她如今有近两个月了,一点事情也没有。说句难听的,没有哪家会弄这么傻的探子来。”

纪凡见殷玄气极败坏的模样,哼一声道:“姑妈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就指望你了,你小心点儿!瞒我不要紧,回去见了姑妈,我看你瞒不瞒得过她老人家。”殷玄冷哼一声:“我娘可一点儿也不老。还有,这人坏不了事。”

彭洪假意拉的拉绳子,看表兄弟说完了话,又拨转马头追了上来。

姚妮在车里昏昏欲睡,重新拿到炭笔的兴奋劲儿过去了,由于有近视的DEBUFF,一路画山画水画人、看书看地图把她的红蓝都耗尽了。此时不睡,更待何时?殷红绫发挥她善解人意的长项,抱了两条被子来给她做铺盖,饶是马车颠簸,姚妮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正梦到家里那熟悉的沐浴时,马车一顿,停住了,姚妮一头撞上板壁,发出“咚”的一声响。

殷红绫一手捞起姚妮给她揉额头,一手撩开门帘儿往外看。一看之下,就把门帘又放下来了,对殷青绢摇了摇头:“是黑婆婆。”姚妮已经顶着­鸡­窝头爬了起来,眯着她的近视眼问:“怎么了?”殷青绢竖起一根手指在­唇­前,这个手势姚妮还是能看得懂的,马上闭嘴。前面殷玄已经跟“黑婆婆”打起了交道来。

黑婆婆看着四、五十岁年纪,头发已经花白了,拄着支拐杖,人很瘦,五官却很好看,单薄得看起来风吹就倒。两人说些客套话,殷玄邀请黑婆婆去他祖父寿宴,黑婆婆摇头道:“寡­妇­人家,就不凑这个热闹啦。”

殷玄笑容十分讨喜地道:“若是前辈别有要事,晚辈自然不敢妨碍。若没有旁的事情,千万请去喝杯酒。若是家里长辈知道晚辈遇上您老却不请去,怕家母要打。”黑婆婆笑了起来:“你这娃娃倒讨人喜欢。不去啦,不去啦~”一面说,一面摇头走远了。

纪凡抹了一把汗,对殷玄道:“对着黑寡­妇­,亏你笑得出来。”

里面殷红绫这才对姚妮解释:“那是黑婆婆,一代毒王的独生女。因她年轻时嫁了四个丈夫都死了,头一个是个读书人,婆家礼法严,管束得她动弹不得。丈夫又要纳个小的,她一气之下,把丈夫毒死了。第二个丈夫是因她父亲的仇家寻仇,陪他回门时不小心被弄死了。第三个丈夫就选了个江湖人,却是与她口角,一时动起手来没轻重,又被毒死了。第四个更惨,却是个大夫,夫妻两个一个下毒一个解毒,互相不服,必要说黑婆婆的毒没用,仰头喝了,也死了。从此便无人敢娶她,她又擅使毒,江湖同道便送她个绰号,叫做‘黑寡­妇­’。我们敬她年长,叫一声黑婆婆。巧了她又姓黑,只是本名却没人提起来了。”

姚妮风中凌乱了,这都什么人呐!

殷青绢看她一脸呆滞,以为她是被吓着了,连忙安慰道:“她虽脾气硬些,却还不至于遇人便要出手。”殷红绫也笑道:“是呢,真个不讲道理的,不管多硬的点子,犯了众怒也要被剪灭了的。她也只是克了几个丈夫而已,行走江湖,多是和气的。人不犯她,她也不犯人。江湖人都知道,路上遇着独自赶路的僧、道、­妇­、幼、老,轻易都不敢招惹的。这些个人,本当柔弱,但凡敢孤身上路的,都是有两下子的。”

姚妮赶紧点头,又学会了一招江湖生存技能。殷红绫看她这个样子,又着意加紧给她灌输:“我们家里是很安全的,乱人也进不来。行走在外,人也要给几分薄面。夫人为人极和气……”殷青绢听得嘴角直抽,取了把梳子给姚妮梳头。

姚妮突然想起镜子来了,问殷红绫:“你们家里附近有没有什么大城镇?有识货的当铺?”殷红绫道:“姑娘问当铺做什么?要买什么东西?”姚妮道:“你们老爷子的贺礼勉强有了,我见殷伯母总不好空手罢?”殷红绫心想,你身上带的也就只有那点东西,衣服当了也没人收,钥匙也是。值钱的物件儿也就是镜子还有链子了,链子倒还罢了,那镜子却是好东西,当了实在可惜。

又有些不好意思哄姚妮把镜子送给她家夫人,眼睛一转,笑道:“当铺可黑了呢。我们家也有当铺,姑娘可别进错了门儿,可不成笑话儿了?姑娘真要过意不去呢,拣素净颜­色­,打几根新式样的络子,又或者抄一本经,夫人都是喜欢的。我们夫人,不似那一位掉到钱眼儿里的,只要心意到了,夫人就喜欢了。”

姚妮想了想,车上打了络了,晚上就抄书,下了狠心,把水晶链子解了下来,拣了画得最好的一幅风景画,也算凑成四样礼物了。

紧紧巴巴凑完了礼物,殷玄家就到了。因为是他捞上来的人,却是个女孩子,殷红绫先把她领去见殷玄的母亲。一路又说了许多:“夫人很好说话。”之类的。她自幼得纪氏调-教,养得差不多了放到殷玄身边伺候。眼看着姚妮重视殷玄的母亲纪氏,除了镜子,能凑的都凑了当礼物,殷红绫自是很欢喜。

与姚妮想像中的魔窟不同,殷堂居然是在一个很繁华的名为凤城的大城里面!真是反了天了!黑社会也这样嚣张!殷宅大门三间,宅宇数重。姚妮被殷红绫往东路引,殷红绫一面走还一面介绍:“这是老太爷年轻时新建的宅子呢。”殷公夏寿辰将近,贺客颇多,殷红绫引着个人往里面走,也没人板起脸来拦她。只是有一个小厮模样的小年轻过来叫一声:“红绫姐,”笑问,“听说姐姐跟着大公子出门了?这是引客来见三夫人?”

殷红绫笑骂一句:“就你消息灵!这是姚姑娘。”小厮也将模作样认真叫了声:“姚姑娘。”又对殷红绫道:“这两天客多,姐姐要安置姚姑娘,可要抢先下手,才有好住处挑。大夫人、二夫人都抢着安排客人呢。”殷红绫给了他一块碎银子,小厮眉开眼笑地走了。

姚妮听着她们的对话,总有一点违和感。#好像有哪里不对#

【窝勒个大擦!殷玄他爹不是老大,是老三啊!!!!!】

【老子信了你的邪!】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坏人头上没有刻个坏字,没想到有些人连亲爹都要错认。我大概是这世界上最蠢的穿越者了,不但穿越到现在跟人家主事的没见过几次面,光跟侍女打交道了。更蠢的是,明知道他们是混黑的,还人家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真是太甜了##聪明的人到处有,为何不能算我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永远只有更狗血

13楼:【楼主万万没有想到,还有殷玄还有这种凶残的嗜好!是人都有点小秘密,楼主也不是不能理解每个人都需要一点私隐,错认爹就不对了啊!一听到三夫人是殷玄的妈,楼主整个人又不好了!不对!自从遇到殷玄,虽然没有打过多少照面,楼主就一直不好!楼主仿佛看到所有的正能量正在列队,准备飞奔跑掉。楼主也想跑掉!

可是楼主已经上了贼船了啊!就不说埠头有多少人看到楼主跟他同行了。妈蛋!殷玄他爷爷正在过生日,作为一个黑道大佬,这两天他家宾客云集,已经有不少人看到楼主进了他家!更坑爹的是,楼主的大姨妈,她老人家来了。肿么破?真是鲜血淋漓的现实啊!楼主只能继续留一留了……

楼主真是想不明白,有三夫人这样慈祥可亲又和气明理的妈,殷玄是肿么养成那种外面看起来像个好人、实际上酷爱让人相信他不是他爹儿子的个­性­的?直到楼主见完他家亲戚,又听了某些八卦。卧槽!殷三夫人原来是说给殷大做老婆的?现在的殷大夫人才应该是殷三的元配?真是又被天雷劈了一道啊!这种只会在话本里才会出现的剧情是怎么在黑道世家上演的?!Tobecontinued……】

姚妮一直以为殷玄是个好人,哪怕后来知道他是个黑三代,也觉得殷玄至少对她算是不错的了,前有救命之恩、后有照顾之义。不得不说,在这里面,近期“魔教青年才俊都不是十恶不赦”的潮流对于她的影响功不可没。但是,一旦一个人,听你把他大伯认成他爹还不纠正一下,这就很有问题了。所以,姚妮的脸当场就变­色­了,十分想拔脚就走!

但是呢,姚妮这个人,因为宅,所以有些反应会很迟钝,有时候脑子想到了,行动上却会慢上几拍。不管多么紧急的事情,只要不是网上回帖,都会有N种理由“再等一下也没关系”、“如果再严重一点再办也不迟”、“现在这个样子还不算太糟糕再观察一下”,诸如此类。

这种情况大家都很熟悉,也许每个宅都在罹患着这种病症,通常我们称之为#拖延症#之前总是想着拜托殷玄帮自己上户口是这样,知道殷家是混黑的想离开时也是这样,就连殷玄的名字也是拖拖拉拉后来才问到的。

N久之后,姚妮再回想起这段经历来,真是#拖延毁一生#,不提也罢,真想糊当时的自己一脸大姨妈。

扯远了,说到哪里了?哦,姚妮一回过味儿就呆了脸,脚下还没有停(这呆的),一拉殷红绫:“你家公子不是老大家的啊?”

殷红绫暗暗叫苦,他家公子就有这样一个毛病,因为出生得比大老爷家的公子早,常有人误他大老爷的独生子,他从来不辩解!也是,虽说“儿不嫌母丑”、“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但是殷三老爷的死是太不光彩了一些,活着时又没什么好名声。如果能选父亲,公子一定不会选这一个。平常在家里,他也是提都不提父亲二字,只转着三夫人打转。

这回在船上,殷红绫要向姚妮介绍殷家情况的时候,殷玄是咬着牙提醒殷红绫的,“她一女子,不用知道家里太多事情,你只与母亲的事给她听就是了。”殷红绫就知道这位公子又犯了拧。打从公子从旁人口里听说了殷三爷的丰功伟绩之后,总是避讳承认这个父亲的。她当时跟姚妮还没那么亲近,也就听了殷玄的指示。这一回家,可不就露馅儿了么?

殷红绫心想,此时翻脸,对姚姑娘也不好,姚姑娘那一门手艺,于家里也是有大用的,总要稳住了她才好。于是悄声说:“这里面有内情,姑娘且息怒,容婢子见过夫人后再细禀。”

姚妮将信将疑:“真的?”她一路走过来,颇觉脚酸。

殷红绫心道,只要留你在家里,总是要知道这个的,早说晚说的,也都是说,反正你也不是多舌的人,告诉你也无妨。

姚妮这才满腹狐疑跟她进去见殷三夫人、殷玄的娘、之前在她心里被她腹诽过的人,心里对殷三夫人的评价更下了一档。

怎么说呢,好歹也算知道点古代常识吧,什么立嫡立长的都知道一点。正常说来,殷大夫人才该是当家主­妇­如果老夫人肯放手的话这殷三夫人跟个嫂子争来争去的,不太像话呢。有那功夫,把儿子教好了,岂不是更好?

那会儿她以为殷玄是殷大老爷的儿子,这回一个大反转,殷玄那么个和气的货,居然认错爹,不能让人不怀疑是亲妈教坏了。

殷三夫人的院子看起来一点也不萧索,八月里,几株桂树已经在散发着香气了。院子里也影影绰绰有些­妇­女,看起来都像是佣人。姚妮顶着个近视眼,本来应该眯着眼睛观察的,但是因为有心事,于是就一路迷茫着眼睛进去了。只看着几个穿着青­色­、褐­色­、灰­色­衣服的女人安静地立地,门口也有,屋檐下也有。

殷三夫人是个约摸三十来岁的中年­妇­人,因为守寡,穿着雪青­色­的里衫、月白褙子,一条藕­色­的裙子,脚上一双鸦青­色­的鞋子。殷公夏做寿,家中喜庆,她的衣服上也就上下都绣着些淡淡的花,还别着个金攒领。看这样子,殷三夫人也没有什么尖酸刻薄相啊!姚妮十分不解。

姚妮现在分辨人的身份,还是从袖子的宽度,一看,殷三夫人的袖子跟自己的差不多一样宽。

殷三夫人面前同样没有摆拜垫儿,殷红绫上来先给夫人磕个头,禀道:“夫人,这位就是姚姑娘。”姚妮是不喜欢磕头的,也就含糊地上前行了一个福礼。两手成拳,上下接着,一屈膝。这还是打从彭家水寨里出来,请教了殷红绫,恶补来的礼仪。

殷三夫人抬眼打量一下姚妮,看这姑娘生得也是眉清目秀的,难得是眉眼间有一股娇憨之­色­,看起来天真烂漫、目光特别坦然(其实是茫然,她近视,大家懂的)。便也放缓了表情,淡笑道:“恕我上了年纪了,不能起身相迎。”

姚妮这人就是这样,耳根子软。人要对她凶,她还能硬挺,要对她软和了,她就很难给人脸­色­看。于是也说:“哪能呢?您是长辈,我是来借住的,不敢托大的。”殷红绫明显比较敬重殷夫人,比在殷玄面前站得更直,语气里也带着郑重:“回夫人,这位姚姑娘是公子出海的时候偶然遇到的。因姚姑娘的座船遇着了风暴,一时无处安置,这才随着公子一道来的。”

殷青绢在一旁,将姚妮挖空心思凑成了四样礼物给奉上了。姚妮脸上一红,她蹭吃蹭穿,送给人家妈的礼物还不是自己能拿得出来的最贵重的东西。动了动嘴­唇­,想解释,又觉得像是借口。索­性­闭嘴。殷红绫忙替她说了:“姚姑娘落水,随身带的东西几乎都失散了,怎地统共这几样,倒拿出大半来了?”弄得姚妮只好小声说:“也没什么。”

殷三夫人看了殷红绫一眼,并没有说其他的,对上姚妮对十分和气:“好孩子,受惊了罢?”姚妮越发不自在了,殷三夫人的手­干­燥又温暖,姚妮嗫嚅道:“有一点儿。幸遇到了小红她们。”殷三夫人道:“谁一辈子遇不着几件事呢?旁人有急,伸一伸手,轮到自己,也好有些福报不是?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他们这是为自己积德呢。”姚妮见她和气,说话也多了起来:“可是帮了我大忙了,得了恩果千年记,可不敢忘。一旦忘了,下回还有谁肯帮呢?”

殷三夫人笑笑,心道,是个不大通人情世故的。又温言抚慰,道:“如今里客人多,小姑娘就住在我这里罢,胜在清净。”姚妮个宅缩,连吃个KFC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跟男同胞拼桌的,自然是点头。殷三夫人又问她名字,今年多大了。姚妮眨一眨眼睛,反应了一下才说:“我叫姚敏行,今年二十一了。”这新名儿报上去之后得有差不多俩月了,都没人喊过,这会儿才说第二回,还是用来自我介绍的。

殷三夫人就说:“原来是姚家姑娘。”得,名儿好名儿坏,在这里对于女人而言,不是那么重要的(并不),有个好姓儿比较重要。姚妮开始庆幸,她不姓刁或者公羊之类的姓。现在流行雕兄和大侠的CP……

这年龄她还少报了两岁,殷三夫人却颇吃惊地说:“看着可不像呢!顶多十六、七。”这个,一个人一旦宅了,面部表情就会少,脸皮不比脑子,用得少,老化也就慢一点。当然,姚妮的呆蠢表现,也让殷三夫人把她的年纪往小里估算了,说十六、七岁也是有点客气的成份。

说了一回话,殷三夫人说:“姚姑娘远道而来,也乏了,且去安置一下,过一时就到饭点了。”叫身边一个“赵婆婆”领姚妮到西厢里安置,还叫青绢陪着。让殷红绫留下来:“说说阿玄这一路行程。”

姚妮的行李本来就少,西厢里从被褥到茶壶都是齐全的,殷青绢把她的妆匣往妆台上一放,几件衣服一挂,画板一架,就齐活了。赵婆婆给姚妮弄了热茶来,姚妮一摸身上,连一个铜板的辛苦钱也没有,整个人又不好了一回。殷青绢笑道:“赵婆婆是夫人身边的老人了,帮着夫人抚养公子长大的呢,”一面说,一面手脚很快地从自己身上摸了个红包来给赵婆婆,“婆婆辛苦了,姑娘请婆婆喝茶。”

赵婆婆笑着接了,对姚妮道:“头一回,老婆子就收下了。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用这样。”姚妮红着脸说一声“赵婆婆辛苦了。”赵婆婆袖了红包就出去了。

姚妮红着脸向殷青绢道谢,殷青绢笑道:“姑娘原本就身无长物,还费尽心思攒给夫人的孝敬。只要姑娘少怪一些我们有意瞒着您就好啦。”她这一句话提醒了姚妮,脸也不红了,尴尬也顾不上了,想到殷家这一脑门子官司就头疼,问殷青绢:“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殷青绢叹道:“哪家没本难念的经呢?”姚妮正要说什么,忽然觉得自己下腹一阵绞痛!

#整个人又不好了#姨妈疼是每个女人最大的天敌!

因为落水,又有穿越惊吓,接着是舟车劳顿,姨妈大人也傲娇了一回,两个月没来。眼下突至,姚妮慌了手脚。

#救命#此地没有卫生巾!

殷青绢见姚妮忽然青了脸,还以为她生气了,也有点慌乱,连忙说:“真不是有意瞒姑娘的!”姚妮开始疼了起来,额上汗都冒出来了,小臂压着小腹,人弯得像个虾米。殷青绢才觉出不对:“姑娘,你怎么了?”

姚妮垂死声:“大……姨……妈……来……了……”

殷青绢惊道:“难道姑娘在这里有亲戚?!”

姚妮一翻白眼,差点噎过去:“是……例……假……”

“哈?”

“就是月事啦!”

殷青绢道:“姑娘稍等,我去寻那个来。”她去找的就是月经带。长长一条,有钱有条件的,塞的就是草纸更好一点的塞柔软的吸水白纸,条件不够的,就装烧过的灰。殷堂显然是条件好的,殷青绢也不怠慢姚妮,用的就是极细的草纸。虽然姚妮依然觉得不如姨妈巾,眼下却也没立场挑剔。

一套忙,姚妮也顾不上追问殷玄的事了,又换衣服又弄那啥。灌了一肚子热茶,才缓过气来。此时殷红绫也回来了,见了姚妮脸­色­不对,不由看了一眼殷青绢,殷青绢解释道:“姑娘月事来了。”

殷红绫了然。

殷红绫被殷三夫人留下,自然知道殷三夫人有话要问她。不等殷三夫人发问,袖子里就拿出个长盒子来,里面装的正是姚妮给她画的画儿。如此这般一说,将姚妮来历、殷玄与她们的各种分析都说了。又道是这画技神乎其神,画个剑谱什么的十分有用,姚姑娘也不藏私,还要教我,人好得很,也没门户之见,也不嫌弃咱是黑道什么的。(大误)

殷三夫人再三问:“看得出她不是贫苦人家出来的。真个与阿玄没有什么?”殷红绫道:“她还想落个户,攒钱回家呢。”殷三夫人道:“人无信不立!落户的事儿,这就去办!既有这念头,人家又不推搪,就要好生待人家。要当个正经师傅供着。每月衣裳饭衣银子都不能缺了!”

殷红绫大喜,退出来就寻姚妮。先不说夫人下令现在就给你落户,也不说待遇问题,说公子要拜师之类。先来解释为什么殷玄故意认错爹:“也算是家丑了,还请姑娘知道了之后休要宣扬。原本我们大老爷是承家业的嫡长,老主人与老夫人要为大老爷说个有力的岳家,二老爷与三老爷的夫人就要次一些。我们公子舅家,姑娘也是知道的,很了不得的。大老爷原说的亲事也不差,不想遇上了厉害仇家,成亲不多久,新夫人回娘家小住,遇上了灭门。又是报仇,又是守孝,几年过去了。新说的就是我家夫人。不想成婚的时候,赶上三老爷说亲。也不知怎的,一差二错就……”

姚妮被雷劈了一道:“这是怎么弄的?”殷红绫道:“当年闹得很大,后来封了口,我们年纪小,细节就不清楚了。姑娘想,我们公子又是这一辈儿头一个孙子,舅家又这样。那位二公子的舅家不提也罢,那位夫人却是……姑娘不幸见到她就知道了。总是……乱七八糟的。我们公子打小儿,因父亲的事儿,受了好些委屈,后来又听了传言。旁的都好,却在这一件上转不过弯儿来。”连累得大家都跟着成了神经病!

殷红绫说这话时极没把握,不管什么样的理由,不认亲爹这回事,总是很难得到谅解的。

人物资料

角­色­名称:姚妮(显示为姚敏行)

角­色­­性­别:女(不可更改)

降落地点:随机生成(海上)

称号:穿越的渣宅(有穿越加成)

等级:30(可升级。成功进入殷家,技术得到承认,奖励升至30级。)

攻击:4

防御:3

根骨:2

武器:无

装备:锦绣套装

饰物:银戒指1(不值什么钱)、朴素的银镯子2(不值太多钱)、镶珠金簪6、金镶玉梳1

成就:殷三夫人的好感

特殊技能:绘画(满级,可授徒)

作者有话要说:

姚老师通过考核

14楼:【楼主又有点同情殷玄了,这货绝逼是落差太大,弄得脑筋有问题了!LZ不跟中二少年一般见识!这就是个中二装X的熊孩子!等他长大了有他后悔的,如果他不后悔,LZ怀疑在江湖仇杀模式下他有没有机会长大╮(╯▽╰)╭

然!后!谁能告诉我为毛有些人,天生就是好狗命?!不是有个好爹,就是有个好哥,要不就是有一群忠心耿耿的好下属!最妙的是有个好妈。妈蛋!姨妈疼好难过!楼主又立场不坚定地要留下来了。殷玄有这么个妈,他投胎技能是满点的吧?

殷三夫人才是真值得同情,虽然LZ死活弄不明白老大和老三中间还隔着个老二,究竟是怎么能把老婆给娶错、洞房给进错的!哪家会叫长幼排序不同的的两个儿子同时娶妻啊?又不是出不起两次酒席钱!亲家也不能答应啊!你说殷三夫人吧,哪怕嫁错了,那也该是个宅斗种田女主的料子啊,怎么好日子没过几天,丈夫还死了呢?

殷三夫人真是个好人,真的!户口给LZ上上了,还给楼主讲了许多忌讳,还坦白说了楼主素描对于她们家挺有意义的,才问能不能教殷玄和她侄子纪凡画画。弄得楼主也不好意思不答应教她儿子画画。殷三夫人很满意,还想让殷玄拜师。

殷玄他爷爷、­奶­­奶­特别张罗的。他­奶­­奶­特别喜欢楼主!殷老夫人脾气爽快,绝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贤妻,但是相当合楼主的脾气,她也是个好人!年轻时必须是个御姐!

楼主的经历告诉大家,甭管学什么,都有用处,学会装羊癫疯还能吓人呢。被逼去上兴趣班的同学,想过穿越的轻松生活吗?那就认真上课!Tobecontinued……】

就在殷红绫眼巴巴地看着姚妮,殷青绢担心得直绞手绢儿。姚妮倒是接受了殷红绫的说法,身为一个大好的穿越青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没见过神经病也听说过中二帝。温文尔雅桃花眼的殷公子,瞬间变成中二叛逆熊孩子而已。不就是亲爹不光彩,大伯很光彩,就催眠自己,希望亲爹是另一个人么?另类右手女友而已,#高富帅瞬间变土肥圆#

姚妮表示,暂时还HOLD住。最主要的是,她现在中了持续掉血DEBUFF#谁家姨妈来了还有心情跟着熊孩子较真啊#

殷红绫心下大安,长出一口气,出气声把她自己都弄尴尬了,提着裙角跑掉了:“我去打听打听老主人和老夫人什么时候有空儿,姑娘留下来,旁的时候就算了,老主人做寿,这两位老人家是一定要见上一见的。”心里算了一算,离老主人做寿的正日子还有个五、六天,到那时候姑娘的身子也该爽利了,以姚姑娘的手法,半天画个人像出来还是使得的。得,还得去叫小绿来给姚姑娘摸一摸脉,开个方子来调理一下,只怕是落海时风邪入体还没根除呢。

殷青绢却起身了,道:“你去灶上讨碗姜糖水来先!”殷红绫答应一声:“忘不了。”殷青绢心里一块大石落地,看姚妮蔫头耷脑,索­性­劝她躺一躺:“睡着了就不疼了。姑娘这身子,可要好好调理呢。”姚妮哼唧一声:“天没黑就躺下,不太好。”殷青绢道:“便说姑娘有些水土不服就是了。”姚妮道:“那别惊动三夫人了。”殷青绢嘴上答应了,背后却是必定要告诉三夫人的。

姚妮抱着肚子,由着殷青绢给她除了外衣、卸了首饰,扶上床上趴着了。经过姨妈痛的人都知道,一旦疼起来是睡不着的,如果睡着了,一定是被疼昏的。疼得昏天黑地的时候,姚妮忽然灵光一闪,这殷三夫人就是专业窝藏罪犯一百年的纪家的姑­奶­­奶­了?怪不得这么有范儿!#好像有哪里又不对了#

殷红绫四女其实是跟着殷玄住一块儿的,但是因为有姚妮在,殷三夫人就让殷红绫过来陪伴姚妮同住,还在想是不是要长久拨殷红绫来跟着姚妮。又或者以旧带新,把一个新教导好的小丫头叫百灵的一并拨过来,等百灵与姚妮处得熟了,再把殷红绫还给殷玄。再另给姚妮配上二、三丫环才好。

因为殷红绫说姚妮是祖上隐居的高人,对本地风俗并不很通,连梳头穿衣都是现学的,殷三夫人不免上心。她娘家收容了这么多穷凶极恶的犯罪份子,里面还有许多通缉犯,还能这么多年不出事,自然有一套为人处事的哲学。

殷三夫人终于打定主意,除了殷红绫,把殷素纨也调拨过来,再加上百灵、画眉两个丫环,抢先在姚妮先边安排上自己亲近的人。这样即使安排姚妮在殷老爷子面前露了脸,旁人也难□手去了。姚妮不会武功,这个殷三夫人看得出来,那么,这两个丫环就必须具备保镖的功能,殷三夫人要再考虑一下百灵、画眉武力值的问题。同时,又派了赵婆婆去递个消息,飞快把姚妮的户籍给办好。

殷红绫去领了殷绿绡来给姚妮诊脉,殷三夫人自然也知道了,莞尔一笑:“我库里药也是有的,拣好的给姚姑娘用。”

殷绿绡给姚妮把了把脉,倒不是大毛病,只是寻常的痛X,开了副药。再苦,姚妮也捏着鼻子喝了。这一天姚妮疼得昏昏沉沉的,饭也是昏昏沉沉在床上吃的。但是,第二天醒来。就觉得除了不太方便,肚子已经不太疼了,不由心情大好。

殷红绫托着早点过来,看她表情轻松,也笑道:“看来姑娘是好多了。”帮姚妮洗漱了,又扶她到桌子前吃饭。姚妮不好意思地说:“我没那么娇贵来的。可能是水土不服。麻烦你们了。”

殷红绫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告诉姑娘一声,姑娘的户籍,夫人一过问,就办下来了。”姚妮正含着个勺子喝粥,听了这话,叭嗒一声,勺子又落粥碗里了:“这么快?”说完,连忙抹下巴上挂的粥。

殷红绫道:“老爷子做寿,往来人多,自然也有官儿来啦。这家里许多田地铺子,都是因我们夫人掌管,才有这么多利润,是人都要给夫人些面子。当然办得快啦。给姑娘办的是女户,税也不用缴。因要落户,须得有些产业。夫人往姑娘门下放了十顷田地、一所宅院、还有一处铺面。”

【=囗=!我一定是在做梦,穿越大神不可能对我这么亲妈!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等着我!】

姚妮快要吓死了:“这么多……不用了吧?!!”必须不敢拿!尼玛这要怎么还啊?!嗷嗷嗷嗷!!!

殷红绫道:“这正是婢子要跟姑娘说的,也是婢子的小心思了。我们有件事要求到姑娘来的。”

姚妮心说,我有啥能叫你们图的啊?浑身上下就剩两片镜子了好吗?本地又不能卖器官!

只听殷红绫续道:“姑娘的画技,于我们实在有用的。夫人想请姑娘教一教我们公子,顺手也教一教表公子。正经叫他们两个拜师,一应礼数不缺。也请长者观礼,正经定下师徒名份。”

姚妮实在不敢答应,必须不敢答应啊!弱弱地(写实)道:“那也不用这样啊,我早说要教你的,也没要收你学费……”

殷红绫笑道:“正因姑娘实在。姑娘若不信,用完早饭,见了夫人就知道了。只是有一样,要拜师,许还要麻烦姑娘先露一手儿,好堵一堵众人的嘴。”

姚妮哪还有心思吃饭啊?喝了半碗粥就去见殷三夫人。

殷三夫人今天更加和气了,拿了个铜包角的小匣子来,取了枚小钥匙开了匣子,一一取了几份文书:“这是户籍书劵、这是田契、这是房契……”

姚妮连连摆手:“我要个户籍就行了,就为了在这里方便,没捕快查户口。我早答应要教小红的,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一个是教、两个也是教。我画得也不是十分好,在我们那儿,我这就是个三脚猫。”

殷三夫人叹道:“不瞒姑娘,姑娘觉得有不足,于我们却是稀罕得很的。既有求于姑娘,我们就得将话儿说在前头。这是用来画祖传武艺的,先人常有画得不周正,以致以讹传讹将武功弄得失传的……武艺传承于我们江湖人是极要紧的。”

姚妮:“=囗=!”

“何况还要请将我一个侄儿也一并教了。一应画具都交我们来办。老爷子大寿前,也请姑娘露一手儿,好震住家里人。”

姚妮继续:“=囗=!”

殷三夫人又提了一个要求:“我还有一个小心思,却是很无礼,还请姑娘这三、五年内,只教小儿与侄儿两个学生。若有旁人上门求教,请姑娘挡上一挡。姑娘想寻回家路,我也应承下出力。如何?”

姚妮结结巴巴地道:“这、这个……我暂时也没地方去,教就教。只是不一定教会,真得看天份的。我学了二十年,还是不会唱歌。我有个同学,快叫他妈打死了,也没学会画画,只好不学了。”

殷三夫人笑道:“这是自然。要是这两个小东西真没这天份,自然不能怪到姑娘的。只是到时请姑娘换一个学生教,如何?”

姚妮答应了,却再三不肯要殷三夫人的田产屋子:“只当食宿费了。”

殷三夫人道:“要的要的,这里头还有我娘家的事儿呢。这正经拜师,可与寻常人家请个西席不一样。姑娘要回家时,再还我,如何?”

殷三夫人实在是个让人不好拒绝的女人,姚妮半推半就地答应了,接了匣子一看,户籍上写的是姚敏行,年龄也改作十七岁。殷三夫人道:“设若一时寻不着回去的路,年纪小些做旁的事也方便。”她说的这是结婚,但是姚妮没听懂,又怕问了显得土鳖。就这么一路误会了下去。

殷三夫人第三天就安排了姚妮去见殷家人,在殷堂后堂,姚妮看到了殷老爷子夫­妇­、殷大夫人、殷二全家、殷玄的堂弟殷炎。殷大夫人见面就先笑了,抢先给了姚妮一枚金镯子当见面礼,还直说:“怪道大侄子千里迢迢把人宝贝儿一样地请了来,真是个标致人儿,真真般配。”

姚妮确信,这货的眼睛比她还瞎!

殷大夫人是个高颧骨、薄嘴­唇­的中年­妇­人,生得细眉细眼,声音略带些尖,也是一身素净颜­色­的衣服。看到她出手一枚金镯子,连殷三夫人的脸都变了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吝啬鬼也给见面礼了!绝逼没安好心!

姚妮看一看殷三夫人,殷三夫人忙向公婆介绍:“这位姑娘有一门奇技,是媳­妇­特意请来见爹娘的。想叫阿玄与我侄儿阿凡正经摆酒拜师来学,可不敢错了辈份儿。”

姚妮去看殷公夏时,这老爷子­精­神极好,腰杆儿很直,一部很­精­神的神仙胡子,人虽老,目光依旧清澈。彭老夫人脸上有两道法令纹,眉毛是修过的,眼睛有点往内抠,身材略显娇小。两人都是着着老红­色­金线绣五蝠的绸衫,宽宽的袖子,老夫人勒条攒珠抹额,头上Сhā黄烘烘的簪子,样式看不清楚。

殷公夏夫­妇­知道这三儿媳­妇­有本事,如此珍而重之地请了个年轻姑娘来,想必是有事。于是殷公夏起身道:“不知姑娘贵姓?来自何处?”

姚妮离他还挺远,一双近视眼十分看不清殷老先生绰号“血手”的黑道大佬的威严表情,她只觉得这老头说话真冲。禀承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姚妮还是回答了:“免贵姓姚,从来处来。”

殷公夏觉得她年纪轻轻,如此沉稳,又没有武功却不怯场,说话还打着机锋,真以为她有些本事了,不免高看她一眼。却不知姚妮的来历是根本不能说的,不胡扯还能怎么样呢?

虽然夫妻俩时常上演个全武行,炮灰许多漂亮小妾,外人面前,彭老夫人还是很给丈夫面子的,殷公夏起身,她也起来了。她与丈夫是一般想法,更往姚妮脸上看,见她一片清明坦荡(雾好大!),又肤­色­细白,像是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也笑问:“不知先生什么拿手?”

殷三夫人忙张罗了支起画架子来,请姚妮来画。姚妮事先得了通知,想来想去,不如画一画这一对老夫­妇­。请殷公夏夫­妇­坐了,深吸一口气,拿着炭条就开始画了。因为事关饭碗,她画得格外用心,也画得很快。

画完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姚妮都快要虚脱了。

殷公夏夫­妇­原本是不耐烦的,但是看到姚妮旁边围观的人眼睛越瞪越大,嘴巴也张开了,两人又忍住了。他们不是给姚妮面子,完全是相信三儿媳­妇­的眼光。

等画完了,往两人面前一放。殷公夏眼睛睁得老大,表情惊疑不定。彭老夫人却是既惊且喜丈夫经常­性­出轨,彭老太太最恨人说她“老”。你可以尊称一声老夫人,却不许说她脸上有皱纹、年龄大了、不漂亮了之类。碰上姚妮个大近视,也看不太清她脸上的皱纹,画起来皱纹就少了许多,等画成了,活活把老太太画少了二十岁。

殷公夏当场拍场:“拜师!都拜!做完寿,请客人多留一日观礼!”

彭老太太特别开心:“真是好姑娘,就算做了我孙儿的师父,也叫我一声姑妈可好?来来来,姑妈给见面礼~”

姚妮:“=囗=!”

殷三夫人有些不自在,往姚妮那里看。尼玛姚妮是个大近视啊!她没发现。殷公夏发现了,彭老夫人也发现了,不由心里一声叹息。彭老夫人问:“安顿小先生住在哪里的?”

殷三夫人连忙道:“与我一处住的。”

彭老夫人道:“那不大好,挪到你旁边的院子里罢,清净。”

姚妮望望殷三夫人,殷三夫人喜道:“媳­妇­这就去办,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姚妮这才回过味儿来,先生是说的她!连忙点头:“安静就好。”

殷三夫人放下心来,又说了自己的安排:“红绫几个一路伺候小先生的,如今还叫她们伺候,阿玄那缺不了人,我把她们几个分作两拨,再各添几个打下手的……”

彭老夫人一摆手:“你办事,我放心,就这么办罢。”却看着画像很开心。

当天晚上,姚妮还住在殷三夫人院子里,殷三夫人解释道:“那里还要收拾一下,眼下老爷子做寿,人多又忙。抽出人手来,怕也没心­干­活。且在我这里住几日,那里收拾出来了再搬。”

姚妮道:“都行。”真的都行,这里居住面积相当令她满意。

彭老夫人又命人送了好些绸缎、衣饰来,老爷子做寿,送寿礼的人多,难免有许多珍奇,也有趁机孝敬的,所以礼物并不是全给老爷子用的。姚妮颇不自安,她总觉得自己单凭画画一样就受此优待,十分不应该。

殷三夫人看着各­色­缎料绢绸二十多匹,不由叹道:“老夫人是真的很喜欢小先生啊!老夫人的脾气直,喜欢就是喜欢,不收下她才要不开心呢。”

姚妮狐疑收下了,忍不住再向殷红绫打听。殷红绫自打说了自家夫人的前尘旧事,仿佛下限被打破,坠落得特别快,三下五除二,就把老夫人与老爷子的恩怨情仇说完了。

姚妮:“……”【艾玛!打个小三都这么血腥,真不愧是黑道!不过,我喜欢!她要是能整得老爷子萎了,我会更喜欢她一点!】

人物资料

角­色­名称:姚妮(显示为姚敏行)

角­色­­性­别:女(不可更改)

降落地点:随机生成(海上)

称号:穿越的渣宅(有穿越加成)

等级:45(可升级。成功得到户籍并且有私产,奖励至40级,成为本地正式居民,可发布任务。取得殷公夏认同,奖励2级,得到彭氏好感奖励3级。)

攻击:4

防御:3

根骨:2

武器:无

装备:锦绣套装

饰物:银戒指1(不值什么钱)、朴素的银镯子2(不值太多钱)、镶珠金簪6、金镶玉梳1

成就:得到户籍、得到住所、所到田地、得到铺面。得到殷公夏夫­妇­认同,开启主线任务(具体内容请自行探索)

特殊技能:绘画(满级,可授徒)

包裹:五格(目前空)

仓库:各­色­缎料绢绸24、首饰两盒(只能在固定地点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觉得帖子略长的同学,过了这两章就会好一些~

秀一下小萌物们~

醉蓝羽霏成为了您的小萌物

灌汤包子成为了您的小萌物

carmenrapheal成为了您的小萌物

JeanTse成为了您的小萌物

小房房,要成王成为了您的小萌物

略饿啊……

姚老师是个呆子

15楼:【楼主就这么在殷家住下了,虽然当时觉得是权宜之计,后来回想一下,真应该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天下真没有白吃的午餐,虽然殷家人再三说,楼主的那三脚猫的素描对他们有用,也确实有些用处。

但!是!真不至于这么郑重啊!有这等秘技,难道不应该珍而重之的收起来吗?这样宣扬出去让人想盖麻袋,真的呆胶布?就算要借题发挥,也发挥得略大啊!#好像有什么不对,又不知道有哪里不对#

楼主当时虽然怀疑,但是拖延症发作,居!然!相!信!了!#聪明的人到处有,为何不能算我一个#

如果不是殷家搞这么大的声势,楼主可能也没有以后这么多麻烦事,但是也没有那么丰富多彩得令人想跳海的经历了。当然,最开始的时候,楼主只是不适合这么盛大的场面,浑身不自在而已。楼主就收了俩学生,跟殷三夫人连合同都没签,只是口头协议。还有了自己的私房,当时真是觉得如果教不会这俩熊孩子,简直对不起殷三夫人这么好的学生家长!

然后,楼主发现,收了俩黑N代学生,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洗不白了!Tobecontinued……】

让姚妮觉得有点不安的是,殷大夫人、殷二夫­妇­都没有提出要让她多教个学生的要求。其实殷二爷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近视的人吧,都这样,因为近视,看什么都是比较模糊的,所以呢,一旦想认真看某人、某物,就只能把注意力集中到这一点上,其他的理所当然就被布景板化了。她都当没看见了,殷二爷又被彭老夫人一瞪,自然闭嘴了。殷老爷子在场,连殷二的两位千金,也老实得很,都不发一言。

#好像有什么不对,又不知道有哪里不对#姚妮就这样郁闷地窝房里等寿宴了。

话说殷大夫人安氏,娘家只是个普通富户,家里有些钱、人有些小聪明,却是天生死抠。比出身商户的殷二夫人李氏还要抠门一百倍,跟安氏比起来,李氏主简直就是个大方的主母了。这两个女人一时还想不到这么多的道理,只觉得殷三夫人这么大张旗鼓给殷玄请个姑娘当画画师父,简直多此一举,根本就是为了挑衅!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在这家妯娌里,殷二夫人没儿子,腰杆儿挺不起来,且两人的娘家比起殷三夫人娘家,那就是个渣!

殷大夫人看不出这门手艺对江湖人、尤其是想将本门武艺延续的老爷子的重要­性­,自然不会去想跟殷三夫人请来的人打交道。她独生子殷炎却想到了,忍不住想开口。一看殷公夏,没动静,再看老夫人,依旧没动静。殷三夫人平素处事再周到,恐怕也不会在这当口儿添上一个他。再看姚妮,这个死近视眼儿只看看老爷子、看看老夫人、看看殷三夫人,连殷玄都不看。殷炎心中十心憋屈。

回去之后前思后想,殷炎却没有跟他娘说。如果说殷玄心里十分不想认殷三做爹,处处以传说中殷大的音容笑貌来要求自己。那么殷炎心里就十分头疼有安氏这个娘,万分巴望着哪一天一觉醒来安氏能变得跟纪氏一样有气度、会处事。十几年了,殷大当年的打下的基础倒有一小半儿被二叔挖了墙角,另有小一半儿却是倒向殷玄,这里面固然有殷炎身体不好、殷玄时常表现、纪氏加分项,安氏的折腾也是功不可没。殷炎渐渐便不敢拿事情跟安氏商议了。

到了自己的住处,听了安氏发一通牢­骚­:“好金贵的长孙!学个画儿也要这般郑重!招个年轻姑娘来,还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呢!你才是长房承嗣的正子嫡孙……”

殷炎忍不住道:“娘,老爷子都答允了的事情,你便少说两句,传到老爷子耳朵里,没个好。”

安氏这才闭上了嘴巴。殷炎忍不住头疼,对于一个先天体弱的病人来说,有这么个吵吵吵的妈,弄得不能好好休息,真是个悲剧!

劝走了安氏,殷炎把他爹留下的几个心腹之一、后来做了他老师的魏寻梅请了来。魏寻梅江湖上的名号叫做“草上飞”言其轻功之好,原本是个飞贼,遇上了殷大失了手,被殷大收做手下,看他轻功好,给他改了个名字叫做魏寻梅,取的是踏雪寻梅的意思。也是夸耀他的轻功“踏雪无痕”,有了殷大的赏识,魏寻梅的外号也从草上飞变成了“踏雪无痕”。

殷炎把自己的推测一说:“这却是难得的手艺了,想来三婶儿是不会松口的。大哥学成之后,恐怕我也就只好屈居一隅了。”

但凡做飞贼的,必须会察颜观­色­、分析人,不然就认不准哪只是肥羊!魏寻梅一听,一拍大腿:“公子,恐怕不是这么简单!不用学成!只消有这技艺的姑娘在三夫人那里,江湖朋友,便是咱堂口里负有武艺的人,都想要求三夫人啦!三夫人虽平素大方,这时候也少不得要提些小要求的。”

殷炎扶着额头道:“如之奈何?”

魏寻梅眼珠子一转:“这姑娘是三夫人一张王牌,咱把她偷出来,叫三夫人失了这张牌,如何?”

殷炎道:“办法虽好,你想三婶儿那般­精­明人,可会失了防范?”

魏寻梅道:“公子便直说也想学,又如何?”

殷炎道:“三婶儿自是不会不答应,只怕那姑娘会说……教不了那么多。”

魏寻梅沉吟一阵儿才说:“老夫人晓得有这等事,难道不心动?难道不想她娘家?”

殷炎苦笑道:“咱家已有阿玄了。”

魏寻梅暗叹,这公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像去了的大爷,不像混黑的,手太软。便说:“容我再想一想。其实说来,公子与大公子之间,毕竟是兄弟。只不要便宜外人就好。”

殷炎咬牙道:“谁叫我是长房的独生子呢!他们谁都容不得我!”

魏寻梅道:“那公子便等上一等,我不信二爷不着急!他平日看着不争,可没少下手拉拢人。说句不好听的,公子常病,如今反是一件好事哩。”

殷炎道:“也只得如此了。”

魏寻不梅不放心地道:“还公子劝一劝大夫人。”

殷炎叹气道:“我知道了。”

殷炎师徒讨论事情的时候,其他人也没闲着。殷二爷回去就跺了好几回脚,他两个女儿,殷兰芝与殷桂英,一个十四、一个十二,生得都很漂亮。被母亲一个眼风扫过去,殷兰芝拉着殷桂英就回房了。殷二夫人问殷二爷:“你怎么了这是?他们两房掐尖好强不是常有的事?就看着他们作吧!”

殷二爷怒道:“­妇­道人家,懂个甚?!”

殷二夫人因为生不出儿子来,房里小妾都纳了三个,

也十分直不起腰来。幸亏殷二爷再努力也弄不出儿子来,她这才能缓了一口气。挨了说也不生气,温温柔柔地道:“我不懂,你说给我不就懂了?凡事好商量。不过请了个女先生罢了。”

殷二冷道:“这可不简单呢!”三言两语点明了关窍,“原本也是门好手艺,可恨三房的将这事闹得太大,这是逼人表态呢!”

殷二夫人一张脸变得雪白!当年老大、老三死了,殷玄、殷炎都小,还不知道养不养得大,不得不推出殷二来,等这两个小的长大了,又要把殷二踢开。两口子如何能忍得?忙问:“那要怎生是好?”

殷二眼珠子一转:“那就将他护在手的金元宝变成个热炭团儿!”

彭老夫人十分想让殷玄和她娘家侄孙也跟着学一学,正是技多不压身,但是又碍于三儿媳­妇­。殷三夫人想的是什么,她十分清楚,也不好舍下老脸来要求把殷炎也收了。

当年给两个儿子说媳­妇­,做娘的当然是想哪个都好,然而她自己觉得殷三好,旁人家不这么想,谁想把闺女嫁个败家子呢。殷公夏与她大打出手,打了好几场,终于打成共识。老大是要继承家业的,必须有个好岳父。老三纨绔,有大哥照顾就得了,只要娶个死死把得住门儿的媳­妇­,不让他败家,就完事儿了。老两口好歹能看到他娶妻生子,好好教导孙子也就是了。

老夫人想,老大有出息,压得住老二也就齐活了。给老二说个商户,就是既要用着他,又让他作不了妖,当个管事的使。

哪里想到殷大原先说了个媳­妇­,结果岳父全家都被灭了呢?!再说续弦的时候正赶上老三娶老婆,彭老夫人再三小心,先前一切顺利,也不知怎地,老大结婚那天迎亲回来一揭盖头,尼玛!是安氏!那头纪氏的轿子又进来了!老三个蠢货还迎了出去,窝勒个大擦!不一起办也得一起办了。江湖儿女,婚前见个面之类的,算不得什么大事,没有见面就赖上的道理。但人抬进来了,却是不能退了。尤其是黑白两道许多朋友、当地许多士绅面前,怎能反悔?

彭老夫人当时就疑心有人弄鬼!可是一查二查,只知道是有人通知了安家抬人进门,安家虽然知道日子不大对,却不敢跟殷家争执,也不敢上门质问,就特么抬进来了!彭老夫人很是疑心了很久,却一点影子也抓不到。

安家倒好办,比起殷堂,那就是小户人家,还是良民,不敢与殷堂争执。

殷三夫人嫁进来本来是做当家主母的,一下子跟了个二货!纪家人的脸都不是个脸儿了,黑得堪比锅底!殷大当然重要,彭老夫人也不想过于委屈小儿子。几处虽然没有动手,也是吵得乱七八糟。最后只得咽下了这口气。

殷公夏再三给纪家保证,绝不让殷三夫人受亏,有了孩子他亲自教导等等等等。又有彭龙王做保,道是日后若分家,长房、三房均分,这件事才这么糊弄了过去。

直到殷三夫人先生了个儿子,是为长孙,安氏也生了个儿子。眼看战火又起,殷三因为有这么个夫人,觉得十分挺不起腰来,不时往外喝花酒,又生出事端来。这下可好,便宜了殷二。长房、三房,一面互看不顺眼,一面又有了共同的敌人。于是三房人家各使手段,开始了竞争。

彭老夫人心里有数,她一向偏疼小儿子,却不曾想过殷三继承。巧的是殷玄居长,殷炎体弱。然而殷大确实颇有能耐,殷堂许多元老都向着殷大,殷炎虽有个小气的娘,孩子却没长歪,体弱一点,习武之后也好了不少,更难得是极懂事,许多向着殷大的人,也要聚拢在他周围。

眼前却是不得不表态了,两个孙子都到了说亲的年纪,再不定个伯仲出来,恐怕要有祸事。老夫人又记着娘家的好,想要为娘家讨点好处,自然要做一个更有利的选择。于是由着殷三夫人安排,也抬举着姚妮,已是微露其意了。更想是否将侄孙女儿说与殷玄才好。

殷公夏想的也是孙子长大,不能再内斗,当早分主次,免得内耗。因婚礼失误,长媳变幼媳,已十分对不起纪家。此时殷三夫人又来这一手,殷公夏也想顺水推舟,等寿宴过后,就将殷玄带在身边,将一些事务移到殷玄手上,叫他做内堂副堂主,见习帮务。

真正开心的,却是殷三夫人呣子,殷三夫人将儿子、侄儿唤过来,好生嘱咐:“必要恭恭敬敬的才好!所谓养移体、居易气,吃得起燕窝的就穿得起绸。这位小先生虽是姑娘家,既有这等奇技,或者还有其他能为也未可知,好生襄着,许有收获。纵没有别的本事,这一条也够了。我在娘家时,常听父亲说,但凡是个人,都是有用处的,轻易不要得罪。虽不怕事,也不要生事才好。我们虽是黑道,也不能没有人缘,否则一旦出事,连个肯收留的都没有了!”

姚妮直到殷公夏做寿的正日子,才被安排高调出场。

殷公夏起身道:“诸位,诸位同道,今日非止是老夫生日,还有一件事要说。”众人只道他要宣布继承人,又或者是宣布什么孙子婚事。没想到殷公夏却说:“家里长孙要拜一位师傅,明日还请诸位只留一日,做个见证。”

彭洪是知道姚妮的,后来通过彭老夫人传话,才想起来画画也有这个用处。这也不怪他,他家就没人看过姚妮的画。于是也给搭梯:“是什么样的师傅?不知是哪路英雄?”

殷公夏道:“却不是道上的,是个小先生。有独门之秘技。这位姚先生,乃是世外隐居的高人,来请出画来。”

姚妮这几天也被殷公夏特别请求画了几张画,是世上凡习武的人都会的几招寻常枪­棒­,叫殷玄使一使,画得特别到位。一时殷公夏的同辈好友、有家业有势力的人里就有看明白的了。还有些年轻后辈也看懂的,都扼腕!都想看一看是何方高人,能不能挖一挖墙角,至少也要蹭一点油水。

第二天,殷公夏才得意地叫请出“姚先生”来。诸人以为是个中年男子,留几绺美髯那种的。没想到是个年轻姑娘,还梳着姑娘的发式。

姚妮这一天穿得也正式,袖子更宽了几分。大红缎子的褙子,领口、袖口都金线绣着缠枝莲纹,她那头中长发在这里就不大够用,还添了一点假发,头发是殷红绫给梳的,额外多别了一枝步摇钗。她本人是十分不自在的,总觉得一堆人看着她,不由脸上火辣辣的。幸亏她看不大清许多人的细微表情,虽然听到嗡嗡的讨论声,倒还能绷得住。#原来近视也是有好处的##无知是幸福的#

殷玄和纪凡认真拜了师,姚妮坐着,他俩居然一撩下摆跪下了!姚妮差点吓得站起来。幸而殷红绫在侧,抢一步挡了诸人视线,一张托盘接了两人的茶盏。

人物资料

角­色­名称:姚妮(显示为姚敏行)

角­色­­性­别:女(不可更改)

降落地点:随机生成(海上)

称号:穿越的渣宅(有穿越加成)/一代大师(该称号不具备攻击加成,一定程度避免伤害)

等级:60(可升级。获得“一代大师”称号,收徒两人,奖励升至60级。可发布任务。)

攻击:4

防御:3(称号有加成)

根骨:2

武器:无

装备:锦绣套装

饰物:银戒指1(不值什么钱)、朴素的银镯子2(不值太多钱)、镶珠金簪6、金镶玉梳1、金步摇1

成就:正式成为黑三代的绘画老师

特殊技能:绘画(满级,可授徒)

包裹:五格(目前空)

仓库(只能在特定地点打开):各­色­缎料绢绸24、首饰两盒等。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双更

姚妮的殷堂生活

16楼:【LZ赶鸭子上架的家教生活开始了!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省力的学生,比楼主自己上学的时候认真太多了好吗?!比楼主教过的家教生聪明太多了好吗?

本来LZ还以为殷家这种坑爹的宅斗设定,殷二家、殷大夫人什么的会下绊子,没想到他们居然没有对楼主表露出恶意来!

后来楼主才知道,大夫人和二夫人娘家都是正经良民,从不涉黑。殷家三个三夫人,统共只有一个娘家涉黑的,就让楼主给撞上了,还欠了好大一个人情。#多好的运气#

殷三夫人为人却很仗义,很会为亲信的人着想,还让楼主学点女红。可楼主是近视!近视啊!再学绣花,尼玛近视活活加深了一百度啊!TT只好学裁衣服算了。

既来之则安之,楼主也在思考攒钱的事儿,本来都打算执行了,直到楼主听到一个传闻……Tobecontinued……】

拜师也拜过了,拜师礼过后第二天,殷公夏就让殷玄做了内堂的副堂主,堂主是殷公夏的拜把兄弟,人称“锁喉枪”的雷震天。不仅如此,看热闹的有些已经回去了,还有一些却忽然觉得这凤城真特么是个福地,风景好得不得了,要留下来游山玩水,都特么不走了!不走就不走!殷公夏也好吃好喝的供着。

这里就有一个纪飞鸿,纪飞鸿听了妹子的话,也叫人备了厚礼来。借着儿子要拜师的名义,也住了下来。照说他是不用担心的,有这么个妹子,已经帮他铺了路了,他该回去继续经营家传的窝藏罪犯黑窝点却一直留了下来。

直到三日后,殷公夏将殷玄带到身边,开始传授殷玄殷家的独家秘技“开碑手”。这是殷二都没点满的技能树,一时间风向也清楚了。纪飞鸿这才说要离开,临行前还特意去见了姚妮一面。

姚妮正在教学生,目前看来一切顺利。除了看到殷玄还是有些不太自在,姚妮原来是叫他“殷公子”的,现在跟着殷三夫人叫“阿玄”,辈份儿也足长了一辈儿。那位小纪表哥也自然成了“阿凡”,姚妮总是忍不住想给他加个“提”字。

因为有着高超的投胎技能,殷玄终于击败了大伯家的堂弟殷炎,成为公认的接班人。他的生活也空前地忙碌了起来,每天除了早中晚地练功,就是跟殷公夏学习处理一些事务,由于此时通讯交通的原因,他并不是每天都有事情要做。剩下的时间就是跟着姚妮学画画,同学还有表兄纪凡一枚。

无论做什么,基本功都是最枯燥。姚妮先讲解­阴­影、光线之类的,弄了个一个圆球、一个正方形的木块,让这表兄弟两个画。炭笔不用她­操­心,自有殷家去准备。姚妮这时候也不用多费心,就支了仨画架,自己用一个,一左一右各有一个,殷红绫与百灵、画眉在她身后,寸步不离。她画一笔,两个学生跟着画一笔,听着她讲。

讲完了,让他们试着练。画拳谱必须是个­精­细活儿,对光影的要求必须高。殷玄一直比较沉默,虽然认错爹的事儿,在姚妮面前不大抬得起头来。纪凡倒活泼,画了三天,天天拿着炭条当空比划,差点比划成个斗­鸡­眼儿。殷红绫还嘲笑他:“表公子只管用力画罢,先生说过,她学画十余载,才有今日大成。先生故乡一位大能,刚学画儿时,光­鸡­蛋就画了几千个!”纪凡听了,当空翻了个白眼,抽了。

他生得一副浓眉大眼的阳光模样,作个鬼脸儿也只有逗趣,实在比殷玄这种桃花眼的长样更让人觉得亲切。连姚妮也跟着笑了起来:“一、二年总有小成的。我五岁开始学,也不是每天都画的,到现在也勉强能画得见人了。”

纪凡收了鬼脸,咳嗽一声,站正了:“先生这么说,我就放心啦。”又捏着画笔开始画,还不时请教一下:“先生,这里是不是要削两道?”他就没想过短时间里能学成手,这管是什么手艺,不跟着师傅打三、五年下手,再上手练上三、五年,你想出师?美得你!如果是习武,那就要以十年为单位了。纪凡恰是个习武的人,所以对于学习周期过长,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的。

炭笔画画不如铅笔好改,初学是略难,姚妮就琢磨,是不是要研究一下铅笔。以前是自己一个人,完全没有能力也没那个资本,现在有殷家,他们又想用着这个,石墨和粘土,应该是比较容易找的……吧?那个,世界上能人还是多的,对吧?就算自己动手能力差,还是有聪明人能做得出来的对吧?还有,这两个还要练武,正好趁着他们练武的时候,可以试验一下做肥皂呢……

纪飞鸿就是这个时候来了的,一看正在画,画的还是最简单的,倒也不觉得稀奇。再三拜托姚妮:“他们两个要是偷懒了,先生只管罚,打死不论。”

姚妮吓了一跳:“我们那儿早就不流行体罚学生了……”就算流行,我一战斗力负五的渣宅,也打不了两个黑三代啊!这不找死呢吗?!

纪飞鸿十分满意,也不好与姚妮称兄道弟勾肩搭背,却留了块小印章下来:“这是我纪家的信物,日后先生但有用得着我纪家的地方,只管拿着这个,不拘哪里只要有纪家的人,亮出来,但有驱策,无不从命。”

姚妮吓了一跳:“这就不用了吧,我又没做什么。”

纪飞鸿必要给的,殷玄也不装死了:“舅舅送出去的,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先生就收入下吧。”

姚妮忍不住嘲讽他:“你的舌头离家出走这么多天,今天终于回来啦?”终于收了这半寸见方的小银印。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本来姚妮还挺担心殷大夫人要找她歪缠,殷二家要给她下绊子。殷三夫人已经与她明说,这画画对大侠/武林败类们有实用,是殷玄的加分项了。然后殷三夫人又有请托,请她不要教殷炎等人,这是明摆着掐了另两房的得分项,姚妮站进了三房的队。殷堂家业很大,这一点即使不看他家财务报表,通过生活也能感受得到。这样的争夺,怎么可能饶过自己呢?

姚妮胆战心惊,不想居然没人过来找她算账!真是太奇怪了!

根本不是别人的问题好吗?姚妮这货是个宅,宅啊!!!什么叫宅?就是足不出户!她现在搬到分拨给她的小院儿里,院子当中三间正房,一明两暗,东厢是画室、西厢住着女保镖。小院儿里还有小厨房。一应生活都不用自理,外卖都不用叫,她还出个毛线的门?

什么逛街之类的,都免了,她不教学生的时候都在看书!她不是本地人嘛,要吸收点养份。看够了书,还学做点针线什么的。殷三夫人待她极好,还是指点她做一点针线:“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姚妮一想,也是,以前看好多宫斗、宅斗文里,古代­妇­女都是要做针线送长辈的。做就做吧,哪怕不送人,自己补个衣服也能用得着。又不能一辈子在殷家当家庭教师不是?一旦自己出去混日子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用到了。裁荷包、画花样子,这个她上手极快,难就难在刺绣上了。#苦逼没眼镜的近视眼儿#学了不到半个月,特么近视加深了有木有!

殷三夫人发现,这位小先生看人总好眯着个眼,绣花儿总会贴着绣棚看,看得殷三夫人心惊胆战的,生怕她把绣花针给戳眼里!只好强笑道:“会了就行啦,谁也不指望这个过活不是?”改而让殷红绫陪着姚妮裁衣服玩儿去了。姚妮一学会了剪裁,就把衣服样式给改了改,收收腰、接接袖子什么的,穿起来颇为贴体,也算是又开发了一门手艺。

你想,就这么个宅,还住殷三夫人这个专业窝藏犯旁边,还给她配了好几个打手,指望谁来找她麻烦?

彭老夫人生日是在十月里,姚妮正好做了个新式样的荷包。她不是会画画儿么?花样子略一改,总比本地新鲜。做好了,亲自提前两天送去给老夫人。其他的贺礼,还都是殷三夫人帮忙准备来的。

到了彭老夫人那里,一头撞到了殷大夫人。殷大夫人最近心情极不爽,一直跟老夫人哭诉:“我们当家的死得冤呐,如今他去了,叫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办?”看到姚妮这个三房走狗,也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姚妮刚刚做完个抹额,准备送殷三夫人的,两眼现在还是花的,哪里有那个­精­力看她的脸?交了礼物给老夫人,她还客气地冲大夫人点了个头。

艾玛,两人不熟啊!既然不熟,姚妮就不会主动跟人说话。老夫人还当她矜持有礼又大度,不跟大夫人一般见识呢。大夫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姚妮还是“从容”地跟老夫人说话:“阿玄学得可快呢,可比我当年聪明得多啦。我那会儿年纪又小,还有些偷懒,都没有学得这么快过!我问过三夫人,说他再有个二年,开碑手就有小成了,到那时候,画也有小成了呢。”#我真不是故意的#{恭喜获得技能:无视大法}

大夫人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险些没喷出来。

姚妮从彭老夫人那里回来,就发现院子里另外两个女保镖,喜子和福子正在咬耳朵,看了她回来,有点躲躲闪闪的。她看人不大清,就问了一句:“你们说什么呢?”两人吱吱唔唔,姚妮越发怀疑了。

赵婆婆又来了,说是殷三夫人有事相请。姚妮满腹狐疑跟着去了。

殷三夫人正坐椅子上,殷绿绡正给她按头。见姚妮来了,欠身道:“先生来了?快请坐。”姚妮也不客气,跟她对坐了,问道:“夫人寻我有事来?”

殷三夫人道:“还真是有事相询,有得罪处,还望先生莫怪先生究竟是何来历?”

“哈?”姚妮一惊,又背了一回《出·桃花源记》,且问,“怎么了?”

殷三夫人道:“只怕有人不信。先生可知,这江湖上自去年便传出个消息,道是百余年前有位隐居海外的前辈高人有宝藏秘笈现世……”

【-囗-!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不涉及宝藏秘笈的江湖吗?!】

作者有话要说:略少哈,今天双更。

第二更在晚上五点。

楼主成了香饽饽

17楼:【楼主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还会跟前辈高人的宝藏秘笈有什么瓜葛。事实上,还真有谣言说楼主是找到秘宝的关键。楼主觉得自己很冤!掀桌!真的很冤啊!我特么比窦娥还冤!就因为被出海寻宝的殷玄给拣到了,就被传成与秘宝有关,这不坑爹呢吗?

其实在殷家的日子,楼主过得是蛮舒服的。事后回想起来,殷家非但没有任何对不起楼主的地方,而且还给过楼主很大的帮助。以楼主一个身穿废柴,不是遇到殷玄,估计就淹死在海里了。如果殷玄一上岸就把楼主扔掉,楼主估计也只能当掉镜子,然后户口都没上就被打劫……

但!是!卧槽!卷进江湖夺宝里面就不好了,好吗?好吗?那是江湖,江湖啊!有哪个卷进江湖秘宝的人不是含恨而终的?!#救命#Tobecontinued……】

姚妮听着殷三夫人说什么前辈高人的秘宝的时候,一张脸都成了个囧字,正腹诽呢。反正吧,她看过的武侠小说,都只有两个中心:一、从前有个少年,然后他成了大侠;二、从前有一群人争夺前辈留下来的秘笈/宝物/称号,然后他们都死了,少侠上位。OVER。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要科普是个神马神马高人,留了什么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神功?那跟我也没关系啊!我要秘笈也没用啊,现在让我跑八百米都跑不下来好吗?】

正走神儿呢,忽然听着殷三夫人问道:“先生真不知道昔年长眉老人的秘宝?”

姚妮:“哈?那是神马?”她正神游天外呢。

殷三夫人叹道:“这可难办了。不瞒先生说,如今外面传得满天风雨,说是……先生自海外而来就知道长眉老人的秘宝的事。连同先生这一手绝技,也是因此而来。长眉老人百余年前可是威震武林的。他老人家二十岁上出道,也不知是师从何人,不出三年,挑遍天下无敌手。都说少年弟子江湖老,实则不然。江湖人刀头舔血,能江湖老,那是烧了高香了的。长眉老人却能,自二十岁到五十岁,三十年间,纵横天下,从无败绩。一生无儿无女,也没个徒弟,到了五十岁上,忽然要往海外访仙山。携着好友铁扇书生,一同买舟入海。铁扇书生擅聚财,与长眉老人同归。传说一应财富都带在那三艘海船上了……”

姚妮:“=囗=!”【我嗅到了浓浓的JQ的味道!】姚妮兴趣来了,追问道:“那与我有什么相­干­呢?”绝逼没有一文钱关系好吗?

殷三夫人道:“奈何世人都以为先生便是寻宝的关键。”

姚妮沉默了,这种每本小说里都会出现的情节出现在眼前,真是让人蛋疼!根据读书经验,每当此时,首先被爆出来的,大多不得善终。甭管你是黑道、白道,总有人想寻着宝藏发财、拿到秘笈成名。一家人脱不了被拷问、被追杀的噩运。如今自己成了个焦点,恐怕比殷家人还要惨。姚妮不由打了个哆嗦。

默默在猜,殷三夫人这么说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不管什么意思吧,姚妮都要表个态,想了一想,道:“要不我躲躲?”

殷三夫人正­色­道:“先生说得哪里话?我们拜师是天下英雄作证的,怎能有一丝风声便要畏缩?如此一来,殷堂岂不颜面尽失,将来要如何在江湖上立足?告诉小先生这些,是请小先生自己留神,近来不要外出才好。”

姚妮摸摸头:“我从来没有外出过啊。”

殷三夫人:“……”

姚妮忽然醒过味儿来:“这事儿不对啊!怎么我一上岸的时候没人说,刚到府上也没人说,现在就有人说了呢?自打住进来,我连院门儿都没出啊!咱们都知道这不是真的,这谣言是谁传出来的?谁跟你们家过不去啊?这不是想坑死你们吗?就算把我拆了,也找不着线索啊!”

她这话说得直白,殷三夫人见多了江湖粗人,也不觉得她粗俗,将两道细眉一堆:“你知我知,旁人却不知。若有个贪心的人行不轨之事,先生又是真不知道的,他们不信,要是动起粗来。先生怕要吃苦头。这些事只怕还有内鬼。说得有鼻子有眼,是要拆台呢。”

这话点到为止,殷三夫人不觉得姚妮能想太多,但凡有一技之长的人,在专业领域之外,难免就有点呆,殷三夫人特意找姚妮来,也不过是提醒她不要出去。不料姚妮呆虽呆,却是个穿来的,看过无数各种斗的小说,很快拎出重点殷三夫人怀疑殷家另外两房!

人家家事,姚妮不好多嘴说,只说自己不会外出。心里也怀疑:如果只是要画个剑谱什么的,就不该把自己跟秘宝扯到一块儿。该悄悄把自己绑架了,往小黑屋里一关,不画完不给吃饭。跟秘宝一联系上了,那还叫一群想发财想出名想疯了的人扯碎了?有可持续发展眼光、想好的人是不会这样的。这么说来,殷家另两旁,还真是有这个嫌疑呐!不知道当家人是怎么想的。

殷公夏却不曾怀疑到两房身上,他如今正在头疼。

垄断,也叫独占,是指少数大资本家联合起来控制或­操­纵某种商品绝大部分的生产和销售。处于垄断地位的大企业或大企业的联合就是垄断组织。垄断是通过垄断组织来实现的。以上,是我大兔朝政治课本里对于垄断的定义。

殷公夏想垄断这画剑谱的手艺,大家当然可以理解。但是,他也不能吃独食不是?哪怕垄断,也得跟“少数大资本家”联合一下,不能犯众怒,对吧?

殷公夏虽是一地之黑道大佬,却不是一统江湖的,哪怕在黑道上,他也不是龙头,只能说是一方豪强。如今的黑道大龙头,却是个年轻人,年方二十,子承父业。天生练武的坯子,一身修为很是厉害,与如今四十岁的白道盟主功力相当。这回他没亲自来,却派了个教内长老来做贺寿的使者。金长老就姓金,是教主贺泉的师伯。与贺泉他爹老教主是一辈子的好基友,托孤之人。

这教既不是魔教也不是邪教,人家的正经名字却是个白衣教,据说是崇尚白衣、崇尚自然、崇尚俭仆的生活。听起来完全不像是个魔教的样子,也不知怎么的,就成了个正道口里的“邪魔外道”,尊称一下“魔教”了。

金长老贺寿,见证了姚妮当老师的全过程,自然也想到了这画技的用处,十分动心。正拉着彭洪一道,与几个“同道中人”,硬在凤城多住了俩月,就为了磨个“垄断组织”。为此,他们还主动与殷玄走得近乎,与殷玄的大舅纪飞鸿喝了好几场酒,切磋了几回武艺。间接向殷公夏、纪飞鸿表明了对殷玄的支持立场。

殷公夏拿乔也是为了收些好处的,在金长走与贺泉飞鸽传书,快把鸽子毛都累秃了,答允了殷公夏一些利益上的让步,比如允许殷公夏有节制地参与到一直垂涎的贩盐的生意里。这些都不是姚妮能知道的了。#无知是福#

差不多谈拢了,开始商议教几个学生之类的时候,众人才反应过来,老夫人生日又到了啊!于是­干­脆多住那么几天,喝完这场寿酒再回去。顺便争几个名额。也要考虑一下保全措施之类,免得有人吃不上­肉­想砸锅,弄死先生就坏菜了!

这一等二等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就专出了流言来。殷玄出海,因为他的回归,大家都知道了;带回来个有着前所未见画技的年轻女子,这个大家更知道了。谣言只是把这两者掺和了一下而已。

殷公夏很是吃不消,疲于奔命地向几人解释:“若是有影儿,我又何须这般谨慎?能叫人知道了?”诸人将信将疑。殷公夏急得嘴上都生泡了,看着殷玄也没个好脸­色­。

殷玄快要冤死了!可是人是他从海里捞上来的,是他从海上带到地上的,带到地上还不算还一路带回家了!天地良心!他当时真的只是一时心善,后来又有点迷信,觉得是积了点­阴­德。听说她是祖上隐居的高人,也怀疑与长眉老人一点关系,哪怕没关系吧,都在海外混的,说不定能知道一点消息呢?就好吃好喝供着了。

后来呢,是觉得有这么个没心眼儿不花痴的人在身边也不错,然后是发现这货还有一点价值。不管怎么样吧,感情上还是比较亲近的。毕竟姚妮又不啰嗦、又不惹事,挺好养活的一个人。而且呢,因为利用得宜,还加速了确立他殷堂继承人地位的步伐,挺好的一件事。

谁知道活生生被一则流言给弄坏了事呢?!

殷红绫的脸­色­也十分不好,毕竟收留姚妮是她最早动念撺掇的。然而人都来了,正如殷三夫人所说,那也得好好襄着。纪家窝藏那么多犯人都没有一个拱出去的,如今只是流言,必须不能放出去。这是原则!把姚妮交出去,绝对不是聪明的选择。遇事就推别人出去,那以后也没人跟你要好了。目光长远的人是不会这样做的。

殷三夫人从来不相信世上有不透风的墙,正如她查了十几年,还是怀疑上了殷二弄鬼一样。再巧妙的计谋,也有破绽,殷三夫人不弄这个小巧。

然而姚妮与殷红绫依旧不安,生恐要酝酿一场大风暴,那可就坏菜了!别以为成了香饽饽就是件好事了,饽饽再香,也是被啃的料!彭老夫人寿辰没过得很舒心,姚妮也不舒心,到了十一月里,风声愈传愈烈,连禁口令都不能禁止流言在殷堂内部传播了。姚妮虽然迟钝得令人发指,也觉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周围有许多目光盯着她、有许多声音在议论她。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双更。

第一更上午十点。

第二更下午五点。

山雨欲来风满楼

18楼:【楼主腰围被活活吓瘦了二寸,一点也不开心!虽然殷三夫人很够意思,楼主还有点像惊弓之鸟。Tobecontinued……】

姚妮这俩月的日子非常之不好过,她生生瘦了十斤。

作为一个宅,她本来是有点虚胖的,毕业不到两年,比大学照片上的那个苗条妹子胖了十多斤。

以前觉得自己胖了的时候,那是哭着喊着要减肥,但是呢,因为宅得太舒坦了,以及那传说中最难攻克的BOSS#拖延症#,不管是减肥­操­还是早睡,她没一样能坚持超过三天的。这点决心和毅力都没有,还减个毛线的肥?整天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这一个选项,不再胖一点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好吗?

到了这里,担惊受怕,什么也没做就瘦了,腰围活活减了两寸。真是造化弄人!

说完全没做什么也不科学,她还是认真读书了的。要知道她对这个时空那是真·一无所知,在船上只读了两朝史书,一路上又要画个画儿。在殷堂安顿下来了,可不就要一边教学生一边狠命读书了么?她的两个学生,正职是准魔头,自然是要练武的,殷玄最近还是忙一些堂内事务,姚妮就更有时间了。

有时间就认真啃书。读书的认真程度,比高考也不差,甚至还要更认真一点,简直就是刻苦。两个都是为了未来而奋斗,高考失败了还能复个读,还有爹娘不会眼睁睁看她饿死,开个淘宝店也能糊口。到了这里,不认真就得死!你说哪一个更认真?虽然在武侠世界里朝廷都是虚化的,但是姚妮现在真心被这江湖吓呆了,觉得还是努力一把滚回家比较欢乐。

虽然这个盘算打得略心虚,略对不起殷堂,但是一介良民小老百姓姚妮表示,她真的HOLD不住好吗?真的快要吓死了!最近视力还掉得特别厉害,感觉好像又加深了的样子。刚穿过来的时候,只有看完书一抬头,眼前才会这么模糊,现在就是早晨刚起来洗完脸,还是这么模糊,就没一个比较不模糊的时候。

姚妮的情绪更加低落了,她现在吃饭的手艺就是画个素描,这是个要眼力的活计,视力再这么下降下去,她这门手艺就算废了。没了这门手艺,她能做的正当职业也就剩下个代写书信了。

姚妮心里很慌,拉着殷红绫问:“现在怎么样了?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要不我还是去找路回家?”

殷红绫如今一改前两个月的快意,变得十分自责,总觉得是因为她的一个主意坑了两个人。她是殷三夫人一手带大,看着放心了才放给殷玄用的人,其忠心自不待言。姚妮这货呢,又呆又傻的,十分让人放心,给好的感觉也不坏。原本是双方都得利的事情,却变成了搅得殷堂不得安宁的祸乱源头。殷红绫后悔得想抽死自己!

听姚妮问自己,殷红绫还是强笑道:“哪能到那个地步呢?还有老主人、夫人在前面顶着呢。咱身正不怕影子斜!”

姚妮是个比较迟钝的人,穿越这一改变生存环境的大事发生,也没有让她的社会能力得到突飞猛进的进化。即使这样,她也感觉到了殷红绫情绪的不对。姚妮很为难,宅人很多都是这样,网上道理说得一堆一堆的,看起来像是个人生赢家,离开电脑就是个二货。姚妮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多新鲜呐,她生在大河蟹国里,神马时候有过宝藏争夺战了?那一点争夺宝藏的知识,都是看小说看电视看电影看来的好吗?

前面说了这一类的剧情,必然是有无数炮灰的,主角无疑都是一个三观超正常的大侠。从袁承志到飞狐君,哪一个也跟魔教不沾边儿呐!姚妮十分不幸,眼下是个黑道世家的座上宾。她挺焦躁的,看殷红绫说话也不像之前那样坚定,忍不住道:“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

殷红绫心头突地一沉,道:“我去打听打听。”

姚妮现在呆一黑道窝点里,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魔窟,四周“道上弟兄”围着,美其名曰是保护她的人身安全。艾玛!想跑都跑不掉!TT

殷红绫的消息来源,也就是那么些,一是到殷三夫人那里打个转儿,二是到殷玄那里打个转儿,第三才是与殷堂里相熟的人通个气儿。殷玄风光的时候,人什么话都能跟她说,现在殷玄的地位很微妙,她打听消息也就不那么顺畅了。反是有很多人拦着她来打探消息,比如问问那位姚先生在做什么之类的。

殷红绫满心焦躁,躲过众人,往殷玄那里去。到了,不但殷玄不在,连殷素纨等都不在。揪住一个扫地的小丫头问:“大公子哪里去了?”

小丫头看她脸­色­不好,有些害怕地道:“三夫人那里来人唤公子去问话。”趁殷红绫松手的功夫,溜了。

殷三夫人虽然是黑道千金出身,为人处事却颇有一套豪迈气度。世人都以黑道人各种不好,背信弃义、见利忘义等等,却不知黑道里那讲信誉的比白道还要更重诺。殷三夫人捧着姚妮,是有其目的不假,却也没有遇事就撂开手去。她总是怀疑此事后头有人弄鬼,嫌疑最大的就是殷二。然而流言听多了,自己都有些怀疑,于是又唤来了殷玄。

殷玄近来不顺,脸上有些憔悴,一双桃花眼都迷茫了,表情是看起来很让女人心疼的款。殷三夫人是他亲娘,看他这个样子只有更心疼。招手唤过来一顿摸脸:“怎么这么没­精­神了?”

殷玄打起­精­神,有些委屈地道:“外头有些事儿。”

殷三夫人素来有主见,殷玄也就不瞒她,张口便说:“金长老他们依旧不依不饶。”

殷三夫人皱眉道:“我再问你一回,你老实说,这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是不是真有长眉老人的秘宝有关?”

殷玄抹了一把脸,吱唔道:“我也拿不准。”

殷三夫人一抖手,把他推出怀里,脸儿对脸儿:“你再说一遍?!”

殷玄有些怵她,小声道:“捞她的时候真没多想!听她说的来历也没什么毛病,只是身上所携之物有些不同。我记着娘的话,做事不留把柄,没敢扣她的东西,怕日后一个不小心露出来,反显得小气,会坏事,都还了。”又把姚妮身上带的东西又复述了一回,说了他的分析。

殷三夫人道:“她那些东西,倒送了我两件,还有那明镜我也见过了。你只说,还有没有旁的事。”

殷玄不敢隐瞒,也想朝她拿个主意,犹豫道:“其实,儿留她也是想,她祖上是隐居的,虽然她身上没有武功,可万一知道长眉老人呢?这才这般供着的,没想到小红又报了我,她还有这一门密技。儿想她人又单纯,坏不了事,不如顺手做件好事,就一路带了回来。可是如今……她别是真跟长眉老人有什么关系罢?”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有些怀疑了。

殷三夫人也有些怵了,道:“她否认了。可她又真是你寻宝时从海上带来了,又来历不明,很是新奇……”

殷玄犹豫道:“要不……真交出去?”

殷三夫人大惊:“这怎么使得?你早死了这条心吧!事到如今,就是杯毒酒,你也得咽了!不管谁问,你只能说她与长眉老人无关。无论谁逼,你都得给她扛了!否则便是无信不义之人,什么大义与你无关,但在江湖上行走,却不能让人说你是反复小人。这是为你自己,你想想,谁想与一个出卖师父的人做朋友?”

殷玄沉着脸答应了,殷三夫人看着他的脸­色­,心里十分不安。殷三夫人总觉得有些话还是要与殷玄说明白了才好:“你也说了,她许是来历不凡,家养了许多针线上的好手、夜里使明珠照明,这样的来历,她又不曾说家里势败。那般针线也不会做,只会这样技艺,想是娇生惯养,她想回家,家里岂不想寻人?待到她家人来寻,你知道她家里是何等样人?你这一路行来,见过她的人也不少,你以为瞒得过?!凡事坦荡些没坏处!”

殷玄愁容更盛,却恭敬应道:“儿明白。”

殷三夫人的不安很快就转化成了现实。

殷公夏也是一方豪强,但是,纵使豪强也­干­不过大龙头。追捕罪犯的可能只是捕快,淘宝上可是什么都卖,错了,是想淘宝的可是什么人都有!这才是真·武林公敌!在姚妮出现之前的两年里,武林上已经广泛地流传开了长眉老人秘宝要现世的谣言,大家都在暗地里寻找。殷玄也在寻找之列,还出海了,还带回了个奇怪的姑娘回来,殷公夏都有点怀疑了好吗?!只不过­肉­烂在锅里,如果殷玄真有手段,也还是为殷堂增光添彩不是?

金长老可不是好骗的,也不是随便就能糊弄的。殷公夏这些年,不止自己娶了南龙王的闺女,还给长子说了纪家堡的千金,虽然­阴­差阳错进错了洞房,你知道当时黑白两道有多少人是额手称庆的?这货明摆着是想扩大势力。据说殷公夏现在还想Сhā手贩私盐!白衣教正是黑道龙头,也有一部分私盐业务。这不是要造反吗?

即使殷公夏对天赌咒:“我要说了假话,就叫我无子送终。”

金长老还是不肯信!

“我又不要抢你的,看看又怎的?也是去去疑不是?如今凤城黑白两道齐聚,难道只是为了个画匠?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哩?不止黑道,白道、六扇门都有人来了!”

“六扇门来做甚?”

金长老冷笑道:“这么多人过来,他们怕死人太多!”

殷公夏道:“容我想一想。”

金长老一拂袖:“好自为之,”又说,“我还有些教务,便不打搅了。”

殷公夏不得不派人通知殷三夫人:“过来议事。”

殷三夫人腰杆挺直,到了正堂,打定主意是要保这人。不想殷公夏却不说将人交出,只说:“见上一见,问一问话,能将此事揭过最好。否则,咱们也不怵他们。”

殷三夫人欠身道:“只怕他们不肯甘休,还要拷问,这可是下了我们的脸了。当初合家上下答应拜师的,我那哥哥也是答应的,人却是不能交给他们的。”

殷公夏头疼道:“就在咱家,他们的人来,多派几个人保护小先生,总成了罢?”

殷三夫人面无表情,一欠身:“媳­妇­这就去安排。”

殷三夫人一离开,殷公夏就叫了殷玄来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万恶的腐败日子就快到头了,我就知道我不会这么好心╮(╯▽╰)╭

又是一个神转折

19楼:【楼主见到了一些之前做梦都没想要见的人,比如真·魔教长老、六扇门捕快之类。然后发现,他们跟小说里写的都不一样!坑爹之心,油然而生。Tobecontinued……】

殷三夫人思前想后,还是觉得此事怕不能善了。无论这流言背后有没有殷二弄鬼,殷玄都有麻烦了。如果小先生再机灵一点,还能合作演一出好戏,奈何小先生与所有“学有专长”的人一样,都是一根筋,整天只知道画画、读书、写字,连人情世故都不大懂,殷三夫人还怕她把戏演砸了。

从正堂出来,殷三夫人抬头看看天,天上彤云密布,赵婆婆在一边叹道:“要下雪了啊。”殷三夫人道:“这个时候,也该下了。”彭老夫人原本还挺喜欢姚妮的,一旦因为姚妮给殷堂惹来了麻烦,她那一点喜欢也就转成了冷淡。殷三夫人看得明白,却又不能跟婆婆犟嘴,只得自己安排筹划。想来老夫人再不开心,也不至于被殷大夫人说动,转了心思。

殷三夫人走到姚妮的院门前的时候,天上已经开始掉细细的雪珠子了。姚妮正在房里,裹着个斗篷,趴熏笼上烤火呢。殷红绫在屋里穿着件普通的夹袄,一点也不显得冷。姚妮就不行了,屋里穿着掐腰小袄、罩件吊着兔皮里子的褙子,她还是觉得冷,手都有点伸不开,不得不裹件据说是狼皮的斗篷,趴到熏笼上。

搁以往,姚妮必得把熏笼研究研究,以前常在小说里看到这个词,也读过“斜倚熏笼坐到明”,这还是头一回见实物呢。然而眼前有心事,只管趴上头沉闷无计、昏昏欲睡。殷红绫出去转了一圈,身上带着细雪珠子回来了,一打门帘儿,姚妮抬起头来,看她在门口拍雪,不由问道:“下雪了?”

殷红绫点点头,道:“下了点雪珠子,不过起风了,看样子,这一两天是停不下来了。”姚妮站起来,趁她脱外套的功夫,给她倒了杯茶,殷红绫客气一下,接过来喝了,道:“外面风声有些紧,老主人召了夫人公子去说话了。我出去打听了一下,凤城来了好些道上人,许多老前辈都来了。”姚妮再傻,也觉出不对来了:【这样的情节略眼熟啊!尼玛!这不是灭门前奏呢吗?#救命#悔不该浪费这仨月,应该早点锻炼身体的!】

殷红绫看她白了脸,虽知她呆,也忍不住问了一句:“姑娘,怎么了?”

姚妮声音都抖了,问道:“有没有说出什么结果来?”殷红绫摇摇头:“老主人正与他们周旋呢。都是道上朋友,我们殷堂也不是好惹的。麻烦是有一些,却不碍什么大事。夫人十分有义气,不会不管姑娘的。”姚妮依旧觉得不对。

三夫人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一看姚妮裹得里三层、外三层,不由叹气:【这娇贵样子,说家里没势力都没人信呐!】天刚冷的时候,殷三夫人照例给姚妮置办了一堆冬衣,皮草也有、棉袄也有,手炉、脚炉也有,炭盆也有。没想到姚妮还是裹得像个球!看到手炉、脚炉,完全像个土鳖一样地去研究缕空的花纹。殷三夫人不免要问一句:“姑娘家里不用取暖?”姚妮答曰:“早不用这个取暖了。”殷三夫人便问用什么,姚妮答曰:“有些用空调、有些用暖气、还有用电暖器的。”殷三夫人人一样也听不懂。

姚妮反正有那么个来历,也就详细解释了一回:“暖气就是用烧了的热水来取暖,温暖如春。屋里通铁管子,热水日夜不息流过,从秋末到春初。可惜屋里会­干­,得弄个加湿器。”电暖气和空调实在没办法解释,索­性­只说了暖气。

殷三夫人咋舌,这得多少炭、多少水?还日夜不息。再想想这货吃­肉­只吃瘦的,一点肥­肉­不食“食厌膏梁”,殷三夫人真怕她家人找来时发现她被殷玄坑了,那就坏菜了!

姚妮看殷三夫人过来,连忙站直了。殷三夫人与她寒暄两句,直说招待不周。姚妮连说:“已经很好啦。”殷三夫人看她说得真诚,不免有些惭愧。她自幼在娘家,收留过的江洋大盗不知凡几,客气的也有,挑剔得更多,原本过得必不如这姑娘­精­细,态度也不如这年轻姑娘客气。只可惜因为长眉老人的秘宝招来了这许多麻烦的人物,否则倒也真可与她相处甚欢。

殷三夫人颇有歉意地道:“只怕还有事情须得麻烦一下先生了。”姚妮心里紧张,紧跟着问:“什么事?”殷三夫人说得轻描淡写:“放心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见几位朋友,就在这里。我会安排人陪着先生的,先生不须出去的。”

姚妮更紧张了。

殷三夫人道:“只消说得明白了,便没有先生甚么事,说来还是我们连累了先生。”姚妮连连摆手:“什么呀,没有令郎施以援手,我早淹死了。”

殷三夫人道:“大约是要见见金长老、聚义门的三当家、六扇门的蒲捕头,铸剑庄的叶二先生、丐帮吴长老几位,我与姑娘分说一下。这几位那日还都是来观礼的呢。”

姚妮用力回忆,也回忆不起来这几位长啥样当时就没看清。

姚妮这才知道,殷堂还不是武林里的头号黑道家族,不由舒了一口气。又奇怪,殷红绫解说的时候,为啥不说白衣教呢?她却不知道,殷红绫是殷三夫人养大的,一心向着殷三夫人一系,自然是把三房有多好说多好,连殷三爷也含糊着把他的破事给带过去了。同理可证,在她眼里,这殷堂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至于白衣教眼前是黑道大龙头,她却是有意忽略了,也不算骗了姚妮,只是春秋笔法,删削删削而已。这也是殷堂发展的关系,哪怕死了两个儿子,殷公夏依旧不放弃扩展势力,殷堂中人也颇觉胆气壮。

然而要见大龙头家的大长老,她还是有些紧张。

殷三夫人说起聚义门的时候,语气里略带着些古怪。聚义门,这其实就是个一群私盐贩子凑在一起倒卖私盐的。朝廷自然是不许贩卖私盐的,抓到了贩私盐的,轻的就是抓去关起来罚款、流放、充军,重的直接咔嚓。就有一些亡命之徒聚在一起对抗政府,因为是把脑袋别到腰带上的暴利营生,就给自己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聚义门。听起来跟贩私盐是一点关系也木有。

白衣教与聚义门关系倒也不错,聚义门总舵在南方,也无法将买卖做满天下,与白衣教有着十分友好的合作关系。白衣教武力值超高,聚义门贩私盐相当有钱。殷公夏也想涉足这个买卖,想来聚义门势力在南,殷堂就在北边做生意,也不算十分呛行。

六扇门的这位捕头却是殷三夫人再三提醒的:“这位捕头相貌略奇特了些,先生见了,千万脸上不要带出来。”蒲捕头是六扇门内一把好手,只因长得太久,是以长久不得晋升。然而天生一样本事,能看出细微线索,又善断人是否说谎,最是开罪不起。

铸剑庄的叶二先生,顾名思义,就是一个铸剑的山庄。殷三夫人是这么解释的。

【他家是特么开兵工厂的吧?军火商,军火商啊!又是一个狗大户!搞不好还是朝廷不认证的黑作坊。】姚妮是这样理解的。

叶二先生是铸剑山庄的长者,本身却不算是黑道中人,只是黑白两道的生意都做。

此外还有做证人的纪飞鸿、彭洪等人,都是姚妮已经知道的了。

见面这天,雪刚停。殷三夫人果然给姚妮安排了保镖,姚妮眼里看到的,就是个一身宝蓝长衫绣着大花的中年­妇­人,殷红绫叫她“黑婆婆”。姚妮吓了一跳,还以为黑婆婆就该穿黑衣服呢。黑婆婆长得其实不坏,五官轮廓颇深,饶是现在依旧风韵犹存。姚妮反­射­­性­地给了她一个微笑。黑婆婆倒是和气,背着手,已经看了一幅画很久了,那是姚妮的画稿,画的是天井里的秋千架。

姚妮上前问了一声:“婆婆好。”黑婆婆看她眼睛眯着,笑道:“怎么?还看呆了?”姚妮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又不能不答,只好顺着说:“婆婆五官很好,画出来上相。”她还真不是故意嘴甜的,这货对女人比对男人流氓多了。黑婆婆一笑:“可惜小先生不是男儿身。”姚妮黑线。

不多会儿,金长老几个都到了,殷三夫人、殷公夏等也都来了。殷公夏伸出掌个手掌,指尖对着一个穿着黑绸绣福寿纹长袍的老者说:“先生,这位就是金长老。那日见过的。”金长老生得慈眉善目,相当适合做外交,姚妮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你一黑帮长老,长着一副武当道长的样子,真的呆胶布?】呆呆地道:“金长老好。”

接着是蒲捕头,蒲捕头的长相,用四个字就能形容“贼眉鼠眼”,身材也不高,­干­瘦­干­瘦的,背上一口大刀。姚妮原本对朝廷的人,那必须有天然的好感的。听到介绍他是捕头的时候,即使有殷三夫人打的预防针,还是吃了一惊,又补救问:“刀不沉吗?”蒲捕头一笑,好似只偷­鸡­蛋的耗子,看得姚妮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聚义门的三当家是个衣饰修洁的中年人,短髭修剪得整整齐齐,据说是最有钱的门派,却穿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叶二先生身材倒很魁梧,一部虬髯,是这些人里,唯一符合姚妮想象的人。那位吴长老,虽是丐帮,却穿是比聚义门的柴三当家还要华丽,一身裘衣,腰悬美玉。

【我感受到了来到江湖的最大恶意!妈蛋!乞丐穿得比盐商还华丽,这是哪一家江湖的规矩啊?!还有,为毛丐帮不算白道?】

这几人从进院子起,就开始评估,看到殷堂对这小先生招待挺好,各有思量。再看姚妮,都不由有些怀疑。小先生身上没有武功,这是他们早就看出来了的。没有武功,自然是不耐寒暑,今天穿得像个球,也有情可原。只是这脸,似乎与几个月前不大一样啊!难道这个是假的易容的?真的已经跑掉了?!

蒲捕头眯着眼看了看,不动声­色­,开口问一声:“先生好。”姚妮很奇怪,刚才介绍的时候已经问过好了啊!还是回了一句:“捕头好。”

蒲捕头又问:“不知先生仙乡何方?”

姚妮十分头疼,但是鉴于自己似乎真的给殷家惹了麻烦,也就好声好气地回答了:“不记得来时路了,祖上隐居,不跟我们提这些。”蒲捕头便问:“不知先生家乡气候如何?比这里冷还是暖?”

姚妮大囧:“我哪分得清啊?我一般不出门儿,感受不到!”又眯起眼睛来看这几个人。

蒲捕头一笑,笑得相当之猥琐,姚妮搓了搓胳膊,听他又问:“先生可知道长眉老人?”

姚妮道:“这一路听人说过了,听说是百多年前一位大侠?跟他好基友,不不,好朋友一起隐居的?听说人家有钱,就想去抢,太不讲理了吧?有钱也是人家的啊。”

蒲捕头把额上青筋压下:“本地风俗而已。长眉老人一身绝世武功,铁扇书生无数财物,空置可惜。二位又都不曾成家留嗣,徒弟也没一个,这个,自然不好使秘宝蒙尘。先生那里的风俗不是这样的?仙乡何方?又有何风俗?或许,先生也听过长眉老人也不一定。”

姚妮心说,你诈我是吧?只有谎话才会每次都说得一样,说真话因为要回忆,才会。又怕这个世界的捕快脑回路有问题,只好反问:“你不是问过一回了吗?还问?这是审我啊?”姚妮咬死不承认,也没什么好的认,不是吗?

殷三夫人舒了一口气,感觉这先生也不算呆到家。也Сhā一句:“先生稍安毋躁,蒲捕头,这位是我家先生,可不是刑部大牢的犯人。”

蒲捕头点头,赔笑道:“先生毋怪。”

柴三当家笑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都消消火、消消火。蒲捕头问得细,也是为了去去大家心头疑惑不是?只消知道先生与长眉先生的秘宝无­干­,我们这些人也便不围着府上打转了不是?”

威胁,这绝逼是威胁!不但是姚妮,殷公夏等人的脸­色­也相当之不好。

那吴长老接口道:“正是。”对姚妮好生解释了一回长眉老人之丰功伟绩,一手剑法如何出神入化。

姚妮被他们这种三堂会审的态度给弄得紧张过了头,开始胡言乱语了,道:“他要是没了剑,不就坏了?还抢什么啊?”吴长老一噎。

社交退化的人就是这样,开始的时候是羞涩,后来正常了,但这个持续的时间必然不会长。拖得再久一点,心理压力再大一点,她就会词不达意、胡言乱语。等清醒了,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姚妮现在正处在这种状态之下。

于是在吴长老和完稀泥,又胡乱问几句:“先生仔细想想,是不是有这么个人。”之类的话之后,叶二先生又很关心地问:“可见过一柄三尺六寸长、双开刃、无血槽、盘龙柄的长剑。”金长老又问姚妮:“是否来自海上。”蒲捕头又猛地发问:“先生见过长眉老人吗?!”

姚妮成功地被激怒了:“老子要是有这么好的运气,还会在这里被你问啊?人家就算死了,也不是没有继承人啊,你们捕快就这样由着人去抢别人的东西?”你脑子有病是不是?【=囗=!好像爆粗了,还能挽救吗?#救命#这个坏人脸­色­好可怕TT】

一次见面,不欢而散,等人走了之后,姚妮的脸才白了下来,抓着个人就问:“不会惹到他们了吧?”她抓的人,不巧,正是黑婆婆。她本意是要抓殷红绫来的,不想抓错了。黑婆婆却很和气地冷笑一声:“呸!他们算老几?不是冲你来的。”又很悲悯地看了姚妮一眼,心说,你不过是个引子罢了。

姚妮:“……”

即使不是冲着她来的,姚妮还是躺枪,几位黑道人士离开之后并没有说什么,第二天却又有传言说,她有一张海图,画的是长眉老人出海的路线。并且,已经有海图交给殷堂了。

殷公夏赌咒发誓没有收到,殷三夫人也说没有收到。但是外面的传言总是:“金长老、蒲捕头离开后,就有人说殷家得了宝图。”饶是金长老赌咒发誓说不是他说的,殷公夏还是不相信。

消息说得有鼻子有眼,弄得白道中人连年也不过了,冒着寒冬的风雪,离开了温暖的家,聚在武林盟主孟蒙的周围,往凤城转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呆子就要开始她的风雪江湖路了。

明天继续双更,依旧是上午十点,下午五点。

改名易姓路茫茫

20楼:【楼主就知道,在把苦头吃完、娱乐完大众之前,后妈是不会让楼主继续安静宅下去的。Tobecontinued……】

金长老他们一走,殷公夏等也不好在女客房里坐着,都走了,殷三夫人跟着送客。黑婆婆却很是开心,对姚妮道:“小小姑娘,有志气!”

姚妮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说“给你点个蜡”,脸都白了,哆嗦了一句:“婆婆不要取笑。”

黑婆婆冷笑道:“是他们欺人太甚。”黑婆婆这么向着她,让姚妮受宠若惊,又摸不着头脑。她却不知道,这黑婆婆是受过殷三夫人人恩惠的。虽然她爹是毒王,听着“毒王”二字,就知道,这也是个混黑的,结怨肯定不少,属于那种没破防时人人都怕,一旦破防,大家都想他死的角­色­。毒王在世时,黑婆婆自然无碍,毒王一死。大家要知道,她活活弄死好几任丈夫!能娶毒王闺女的,那是一般人家吗?于是联合找她算账。黑婆婆就是躲在纪家的窝藏点里的。

这一回,黑婆婆也是还个人情。原本她对长眉老人的秘宝还是有点兴趣的,等到了凤城,四下一打听,听到不少殷家秘辛,就觉得这里面是有人弄鬼,再看这许多势力争抢,她还没个一儿半女的好继承,便熄了这个心。黑婆婆丈夫多,婆家也多,见过了宅斗情节更多。只不过她老人家统统暴力镇压了,对她不好的统统去死去死,懒得费那个脑子周旋。

见了殷三夫人,听说有人让殷堂交出姚妮,未免有一点同病相怜之意,也提醒了一句。殷三夫人谢了她关心,又重金礼聘她保护姚妮。黑婆婆答应了,一看姚妮,长得也不算特别漂亮,没有什么狐狸­精­的样子,呆呆的挺顺眼,也就抽出嘴来安慰两句。殷红绫在黑婆婆面前不敢放肆,却忍不住道:“只怕他们不肯善罢甘休。”

黑婆婆冷笑一声:“‘血手’也老了,胆小不说,义气也全没了。怎地用着人家先生壮声势、讨好处的时候一张老脸就笑得像朵花儿,觉得麻烦了就想当缩当乌龟不成?天下好处都想占着,他以为他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呐?!”

姚妮深深地觉得,黑婆婆不止是使毒的高手,嘴巴也毒到一定境界了。黑婆婆能骂,殷红绫与姚妮却不能骂,还要劝她“息怒”,百灵、画眉两人也端茶倒水,给黑婆婆润喉。黑婆婆对这样的奉承十分受用,嘿嘿一声,对姚妮道:“先生记着,他们家必有内鬼。先生要念着三夫人的情,只管记着这一条。”

姚妮心里奇怪:【­干­嘛跟我说这些啊?跟您又不熟?再说了,我能管着殷家神马事情啊?】但还是摆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姚妮这里黑婆婆在说着殷堂的坏话,殷堂正堂却在开会,结论是要保住姚妮。

殷二在一旁装着壁花,殷炎苍白着脸坐着,殷玄跪在殷公夏夫­妇­面前请罪:“是孙儿不孝,一时失察,连累了家里,给了他们口实。”殷堂一直在扩张着势力,自然是触动了很多既得利益者,不论白道黑道,看不惯的大有人在。尤其是殷玄、殷炎长大之后,连他们并殷二,为了表现自己,都有些扩张的意向。不满的也大有人在,只是当时没有这个引子,一起表达不满罢了。

殷公夏能说什么?没有到情势紧急的时候,他要是贸然“易储”,不说旁人的看法,单是纪家堡,他就得有一个过得去的说法,何以先立后废,这不逗人玩儿呢吗?所以殷公夏很和气地道:“既得其利,便要受其害。”

这样的会议,安氏是没有资格参加的,殷炎皱眉,也不发言。他是想争一争不假,却不想把殷堂弄垮,此时正该同心协力共渡难关。是以他发言说得端得是正义凛然:“人无信不立。既拜了小先生做大哥师父,又岂有背信弃义之理?”

因为事情已涉及到整个殷堂,并非殷家一家私事,不但“锁喉枪”等都到了,连魏寻梅、殷玄的师父马廉等都在。听殷炎说得这般大气,也都赞叹一句:“不愧是大爷的儿子!”黑道也不是人人都以背信弃义为最高追求的,他们比白道更讲义气。白道有时还要讲个正义大道,黑道里更注重人与人之信诺。拜师时三房将大房、二房踢开,如今惹出事来,大房肯一同承担,这便是气度。

反观殷玄,气势就被压了下去了,殷玄心里十分不甘。殷三夫人见独生子被比了下去,只得出来道:“我已请了‘黑寡­妇­’来,他们得不了手去。只消熬过这一阵儿,他们自然知道厉害,界时因祸得福也未可知。”

众人因殷堂之扩张,都颇有信心,也觉三夫人是个做主母的料子,要是三夫人与大夫人换一换就好了,可恨当初花轿错进了房!

与这两房一比,二房就弱了许多。

会议一结束,殷三夫人就往与黑婆婆、姚妮说话,安抚姚妮,请黑婆婆多住几日。姚妮感动得稀哩哗啦,哽咽难言。心里想,过了这一阵儿,我就把肥皂啊、镜子什么的制作方法给写出来,好歹帮人家赚点钱。快过节了,估计市场上杀猪宰羊的,油脂已经很多吧……

然而事情还没完,不久黑白两道就齐聚凤城。连日里明着暗着往殷堂来的人不计其数,明着来的,殷公夏是不能不接待的,暗着来的,那就是高来高去。

殷公夏终归是一方豪强,下令:“打开中门,投帖拜访的便以礼相待。敢来夜闯的,见一个留一个,见两个留一双!”听的人都知道,他说的“留”那就是留下尸体。

殷堂确实有实力,连着“留”下了五位好汉,殷公夏看完便冷笑。殷玄一看,恨得直咬牙:“丐帮、聚义门,逃走的怕是白衣教!”向殷公夏请命,“孙儿亲往去讨个说法!”殷公夏一挥手:“你去吧。”

殷玄挨家送尸体去,没想到丐帮和聚义门打死不承认是他派人去的。丐帮这回来接待的就不是锦衣的吴长老了,换了一个披着破麻袋,冻得两通鼻涕的自称是舵主的家伙,虽是冬天,这人身上依旧一身恶臭,别说衣服了,恐怕头发也有十年没洗过了。见了殷玄,先吸鼻子,笑得歪鼻斜眼,胡乱一抱拳:“殷公子~贵足贱地,可是要施舍花子几文钱好过年?”

待看到后面的尸体,又故作惊讶:“这是怎么了?”殷玄冷着脸质问道:“派这等高手夜觑我家宅,贵帮装得倒像!”他平素好装,此时却不由气极败坏。那舵主登时鼻涕眼泪一起出来,往尸体上一扑:“我的好兄弟啊!你怎么好端端地被人害了呢?”

殷玄被气了个倒噎,亏得他毕竟不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少爷,收拾了心情就提气大声道:“丐帮可真会反咬一口,受教了!私闯我家盗窃之罪,可不是这般容易赖掉的!昨夜有贼脱逃,还请归还所盗之宝物!”

舵主一愣,万没想到他一富贵公子也这般会讹人,一时怔住了,开始大哭,殷玄抬脚就走。于丐帮暂居的院门前大声又说了一回:“念贵帮要办葬事,与你们一日宽限,明日将所盗之物归还的好!若不还来,我亲自来取!”

这一手脏水泼了极合其黑三代身份,完全符合姚妮对“黑社会无赖”的所有想像,可惜她现在围观不了。

殷玄跑了两趟,泼了两盆脏水,暂缓了殷堂的压力。反给丐帮、聚义堂惹了些麻烦,好些人在这两家周围蹲点,气得柴三当家大骂:“殷公夏就不是个好东西,想着法子的在人口里夺食!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孙子也不是个好东西!小王八蛋!有娘养没爹教的小王八蛋!”

丐帮骂得更不堪入耳,一群叫花子,能有多高的文化水平?比柴三当家骂得只有更凶残,没有更柔软。叫了一群小叫花子,破衣烂衫往殷堂附近蹲着,唱着莲花落,还特么改了词儿。直骂殷公夏贪婪,自己吃­肉­,别人连个味儿也没闻到。再骂殷三没本事还要学人争风吃醋,连累死亲哥哥。最后说殷玄,小小年纪跟他爹一个样儿。

听得殷堂里人手痒,抄刀就出来砍。又是一番混战。

两处死了人,自然是不肯­干­休的,吴长老与柴三当家带了人来寻仇。殷公夏自然是不惧的,心道:【来便来,正好给我立威!】岂料聚义门贩私盐的有钱,高价请了帮手,却是犯了大案逃往边城隐居的结义大盗把兄弟六人。

一番乱战,姚妮听到消息的时候,是殷二胳膊受了伤,殷玄大腿被捅了一枪,雷震天更惨,直接被剁了。大盗也损失颇重,老大被切了条耳朵,老三废了一只眼,老四被殷公夏拍了一记开碑手。殷炎有魏寻梅护着,轻功本就极好,便是全身而退。

姚妮正踌躇,也不敢出门,把穿越时的那身衣服翻出来穿在里,才觉得安心了一点。牛仔裤显得肥了,还往里面塞了条薄棉裤。连熏笼也趴不住了,就在屋里来回打磨。原本纪凡和殷玄还学画的,现在不但殷玄有事,连纪凡也不见了。姚妮觉得日子过得分外的长,书也看不下去了,画也画不下去了。消息是殷红绫传来的,殷红绫如今一面希望证明姚妮与长眉老人无关,又一面巴望着姚妮能站出来说她就是长眉后人,大发神威把这些人赶走。是以姚妮找她打听消息,她也不拒绝。

姚妮听到死了人,一阵紧张,脑子里一片空白。殷红绫不免有些失望,又跑出去打听消息了。

过不多久,却是蒲捕头与凤城当地赵捕头一同前来,约见殷公夏,请他“收敛”。赵捕头说话是极客气的:“快过年了,一年都过去了,知府大人不想临了见血。闹得太大,知府大人掩不住,少不得要彻查,恐于老人家无益呢。”

朝廷也施压,金长老一推二五六,吹胡子瞪眼睛:“你小子也不说个实话,叫我们怎么担?”殷公夏再如何辩解,金长老死活不肯松口,殷公夏才觉得不妙。终于使出缓兵之计:“金长老要见我家先生,只管见就是了。”竟然默许了金长老带走姚妮。

殷三夫人知道了,勃然变­色­:“怎可不讲信义?”殷公夏道:“金长老说先生是长眉老人后人,先生又不承认,我也不知听谁的了,只好让他们两个当面锣对面鼓的说个清楚罢了。”

金长老听了,暗骂殷公夏是个混蛋!烫手山芋就丢给自己了。殷三夫人一拂袖儿:“我嫁殷家,纵有波折,我也忍了,只为守信。你们怎能这么背信弃义?我纪家人是不会同流合污的!我这便回娘家去!再不踏这无义之地!”

回去就安排黑婆婆:“待会儿人一多,你便趁乱将先生带走,青绢,拿你的衣裳给先生穿在里面,先生外面还披她自己的大氅。百灵,先出城,等着接应。在五里坡那里会合。我还要与他们闹一场,再带着阿玄回纪家堡去!”

姚妮还在发怔,殷三夫人已把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连新身份也准备好了:“委屈先生了,先生暂叫个江玉凤,且到乡下避上一避。画板也甭带了,千万不可认了自己就是姚先生。先生带来的东西,也请褪下交与我,免得叫人看破。”

姚妮再舍不得,也只得将身上的东西交了出来,只留了指环、两枚银镯子。穿了殷青绢的冬衣,依旧有些冷,不得不加了一件厚袄,她最近瘦了很多,穿起来也不显得特别雍肿。外面罩件狼皮大氅,露出来的头和手都作原来的样子妆扮。梳着日常的发式,用金簪一类别着头,步摇却拿下来了,防着碍事,手上也戴两对金镯子。百灵已麻利打包了个行李,放着姚妮的一些衣物,并些金银细软,溜出殷堂雇了辆车,先行出城去了。盯着殷堂的人只道她是大难临头卷款私逃,也不当是件大事,并不禀报,私心里却想着趁乱跑掉,截她的胡。

外面脚步响起,黑婆婆趁机躲到梁上,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抬眼一看,另一根梁上蹲着的,不是纪凡又是谁。纪凡露齿一笑,黑婆婆嘴角一抽。外面一道声音响起:“先生在么?有事与先生说。”

千算万算,却想不到,带人进来的正是殷玄。姚妮傻了……

姚妮离开殷堂的时候,凤城十分诡异。百姓人家早早关门,生怕被牵连,相当安静。街上跑的都是些江湖人,有白道有黑道,­操­着乱七八糟的武器、说着七零八落的口音,都往殷堂奔去。

凤城府衙自上而下十分紧张,赵捕头把殷堂的事情推给了蒲捕头,自己按照惯例处理,吩咐手下捕快:“去,招呼着各街坊把门闭紧了,都不许探头探脑,误伤了衙门不管。关了城关,别叫乱人再进来了。”

殷堂里打得正热闹,黑婆婆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洒了满屋迷烟。烟雾散时,姚妮不见了,地上只留了一件大红­色­的氅衣。一同不见了的还有一个聚义门的人。于是相互指责,殷三夫人顾不得数落独生子,一拍桌子:“你们聚义门欺人太甚!怎么光天化日上我门上来抢人?!”却是呣子一脉相承,给人泼黑水。

柴三当家正在与殷公夏在堂上磨牙,派的是聚义门的凤城分舵主,分舵主也傻了,心说:我带来的这小子,他武功没这么高啊!怎么可能掳人走掉?!却又说不明白自己的手下是怎么失踪的,只好说:“误会误会!”误会了两声之后,脑子也灵动了起来,“我的人在你家里不见了,你不是要给我个说法么?”

人自然是纪凡带走的,弄走就带去毁尸灭迹了。他爹纪飞鸿还在堂上为殷公夏斡旋呢,等他回来,聚义门已经为殷堂分了小半火力了。金长老在彭洪、纪飞鸿的压力下,也不能再咬着殷公夏不放,此事便暂且僵持了下去。聚义门与殷堂互相要人,其余人问殷堂要图,殷堂又说被丐帮偷了。真是一团糟!那边两处已经打了起来!不断有人加入战团。

闹出不个结果来,江湖由此风云再起。

姚妮不知道里面已经打了起来,被黑婆婆拿块蓝花布头巾把头发一裹,从一处偏僻的围墙那里翻了出去。在城门口正好遇到关城门,士卒拦了不许出。黑婆婆给了他一块碎银子,道:“我们进城来买些好胭脂,不想遇着他们高来高去的打斗,不敢停留。”一面说,一面抓着姚妮往外跑。姚妮此时头上被一块蓝花布巾裹着了,手也缩到袖子里,一张脸白得像鬼,看不到首饰也看不到胭脂……咳,就这么被黑婆婆带了出去。

姚妮出了城门,回望这座她住了几个月却依然陌生的城池,忽然顿悟什么秘宝都是假的,有固然好,哪怕没有,借机­干­掉殷堂,瓜分势力范围,那“也是极好极好的”。自己,不过是遭了池鱼之殃。如果从利益的角度来看,一切就都很明白了。殷玄呣子也未尝没有利用之意,殷三夫人也早跟她说明白了,她这画画的手艺虽然有用,也是要借着拜师的机会,逼人表态。但是没有殷玄开始的援手,她也早没命了。没有殷三夫人网开一面,她也早被交出去,不知道有什么遭遇了,总是欠了一份恩情。也不知道这小细胳膊小细腿儿,有没有能力报答。更不知道等她能报答的时候,殷堂还在不在了。

人物资料

角­色­名称:姚妮(显示为江玉凤)

角­色­­性­别:女(不可更改)

降落地点:随机生成(海上)

称号:穿越的渣宅(有穿越加成)/一代大师(该称号不具备攻击加成,一定程度避免伤害)

等级:60

攻击:4

防御:3(称号有加成)

根骨:2

武器:无

装备:结实的冬衣

饰物:银戒指1(不值什么钱)、朴素的银镯子2(不值太多钱)、镶珠金簪6、金镯子2对。

成就:正式成为黑三代的绘画老师

特殊技能:绘画(满级,可授徒)

包裹:五格

仓库:空

状态:组队(队友,百灵、黑婆婆)

获得新技能无视大法

开启任务逃亡

开启地图宏大的江湖

作者有话要说:真·江湖副本开启,呆子你开心吗?

下面是萌物时间~么一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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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验风雪夜逃亡

【楼主见识到了传说中的轻功,被黑婆婆带着飞。又见识到了传说中的易容,眉毛被剃了。然后见识到了原生态的大雪,路都看不清楚。最近了解了江湖侠女的冬季日常生活。#我一点也不想有这种体验#Tobecontinued……】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几家高楼饮美酒,几家流落在街头。

姚妮逃出凤城的这一天,天上并没有月亮。

从她奔出来起,天渐渐地­阴­了起来,正午的太阳也被掩了。黑婆婆看了一眼天,笑道:“正好。”姚妮跟着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觉得自己呼哧呼哧的很像个风箱,喉咙里都是­干­了,断断续续地问:“婆、婆婆,好、好神马?”黑婆婆一回头,很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你这脚力!”姚妮心说,这是在嘲讽我体力渣吗?

姚妮是真的跑不动了,两腿像灌了铅一样,黑婆婆感觉到了手上份量越来越沉,只得停下来,看着姚妮扶着膝盖喘气。给姚妮一点鼓励:“一旦下雪,追踪起来就会很麻烦。”姚妮腰还弯着,手还按在膝盖上,别着头看黑婆婆:“有脚印不是容易被追到么?”黑婆婆道:“雪还没积等深的时候留下的脚印,一下雪就都掩了。快走!”

走个毛线啊!婆婆,您带的是个体力废柴的渣宅啊!

黑婆婆只觉得手痒,真想灭了这个累赘!要不是答应了殷三夫人,她真想喂这死丫头吃点好料!都这时节了,难道不能撑一撑?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江湖侠女一般会有一种复杂的心态,一面羡慕普通人家的女孩子生活安逸,一面又瞧不起她们不够独立。黑婆婆便是个中翘楚。

姚妮如果知道黑婆婆想的是什么,一准觉得冤枉!尼玛让个小老百姓跟超越女子特警队的武力值一起赛跑,有这么欺负人的吗?她倒是想跑,可真是跑不动了。好不容易站起身来,就只剩拖着脚走的力气了。

天上开始飘起雪来,不像是初雪那般一开始只是细细的雪粒,今天一开始就是铜钱大的雪花,而且很快就下得很密。黑婆婆一看,只好叹一声“晦气”。抓着姚妮的手,往背上一甩,背起她就跑。

黑婆婆轻功很好,平常负重训练看来做得也不错,背了一个人,还能跑得很快。姚妮心里十分惭愧,想道一声谢,一开口,就灌了满嘴的风,嘴里还被吹进两片雪,心里暗呼坑爹。只得闭上了嘴巴,把头埋了下来。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胃被颠得十分难受,也只能自己忍了。心里不禁在想,怎么还没到?连轻功这种违背科学规矩的事情,她都没顾上多吐槽一句#这不科学#,真的是被一路逃亡弄得吓坏了。

被黑婆婆从殷堂带出来的时候,她还瞪大眼看了黑婆婆一回,试图发现轻功的奥秘,这会儿她已经被凛冽的北风、鹅毛大雪打得整个人都蔫了。不久就在想:【不是说五里坡的吗?难道不应该顾名思义,就是离城五里?怎么跑了这么远,还没看到百灵?马车目标应该很大吧?】又不敢问黑婆婆,生怕提醒这位大姐她老人家背着自己跑了很远。

五里坡确实离城五里,折合一下,也就是两千五百米,废柴宅的体力是跑不了这么远,步行还凑合,超特警战力黑婆婆背着个人跑这么远还是比较轻松的。两人从­阴­天到下起了大雪还没有走到,当然也是有原因的。真实的原因是:五里坡是前朝的地名,本来是离城五里没错,那城是前朝的旧城。后来吧,因为河水改道、改朝战乱等一系列原因,旧城荒废了,新城当然要另选址,五里坡离城就远了,但是这地名却保留了下来。

新城附近当然也有个五里坡,就叫新五里坡。因为新旧城池的关系,新旧两个五里坡恰在两个方向。殷三夫人选旧五里坡,为的就是避开通过新五里坡源源不断往凤城来的江湖人。

[五里也是有讲究的,凡朝廷吧,都会设一些官道驿路,按着八十里、三十里、十里、五里之类的距离,分别有不同的称呼,比如驿、铺、亭之类。其实都是一个道理,就是每隔一段距离,有一个联络点,供歇脚。落脚点有大有小。距离远的,联络点就大,近距离的联络点就小。]以上源自姚妮的常识学习笔记。

黑婆婆背着个人,一气跑了小二十里地,才到了这个五里坡。

五里坡离旧城很近,森森地透着鬼气,姚妮远远看着有几座歪斜的屋顶,姚妮舒了一口气。五里坡应该有个驿站,是往来官员入城前歇脚的地方,比八十里的大驿站也不次。只是荒废得久了,蒿草从生,连墙头、屋脊上都是枯草。修建的时候都是好材料,这么多年了,好些个砖头、梁木乃至窗框子都被人拆了顺回家去盖房了,留下来的也都残破不全了。

走近了,却听到喝斥之声,间或有兵刃相击的声音。姚妮一张脸在寒风里冻得发僵,此时一点表情也没有,听着声音,心却在噗噗乱跳:难道是被发现了?

百灵气急败坏,明明偷跑得很顺利的,车也雇上了,包袱也带上了,麻利地跑到了五里坡,下起雪来了。百灵很担心,在姚妮身边这么多天,她十分了解姚妮的体力有多么地渣,交际能力有多么地退化。大夫人活活被小先生的无视大法气得跑到老夫人那里哭了三百六十回,小先生依旧不认识她。【真怕小先生被黑婆婆不耐烦­干­掉了啊!#我家家教是个宅#】

车把式是个中年汉子,长得挺丑,还是个光棍儿。看到百灵抱着个包袱卷儿跑路的时候,不由动了一点邪念。他知道殷堂出了事,大户人家出事,家里仆人,尤其是年轻女仆卷着细软逃跑,那是常有的事情。这个时候,女仆是不敢声张的,只有逃到外地,然后便宜了某个小白脸儿。车把式常年为人赶车,自然听过许多八卦奇闻,判定:这也是个卷款私逃的俏丫环。完全可以下手嘛,抢了来,漂亮媳­妇­也有了,家私也有了。钱花光了时,还能把这婆娘卖掉换酒钱!一小丫环,能有啥武力值?有武功的还不在殷堂里跟人掐架呐?

听说到五里坡去,他也不拒绝,叫一声:“好嘞!”扬鞭就出城了。心说,五里坡好啊,五里坡人少啊,方便作案!原来夏天的时候还有几个乞丐在那里,现在天冷,都跑城里附近方便讨饭了。可不正方便了他做点什么么?

到了五里坡,天也­阴­了,开始飘雪。百灵坐不住,跳下车来。车把式心说,车里窄,还不方便动作哩,你自己出来正好!正要上前,只见百灵抱着个大大的包袱卷儿,一踩地,噌就跳出丈把高,站到一块没有全塌的墙上眺望。神马也没看到!

百灵等得焦躁,跳了下来,一挥掌,打塌了半堵墙!一抬脚,踹断了一根细木柱子。

车把式:“=囗=!”【#妈妈,我要回家#TT,我再也不敢起坏心思了。#这个婆娘好可怕#求放我平安回家!】《论普通坏人不可以抢劫江湖女匪的重要­性­》

车把式哆哆嗦嗦往怀里掏,里面还有攒下的二两多散碎银子,不知道够不够买命钱。

车把式正哆嗦,忽然听到脚步声,却是先前看到百灵,也以为她是逃奴的江湖人。都说穷文富武,说的是武人来钱快,偶尔还能打个劫什么的挣外块。比如劫一个武林公害家出来的丫环什么的,也是一件好事。虽然劫道的可能也是黑吃黑。

眼前就来了俩想黑吃黑的,这俩不是白衣教也不是聚义门更不是铸剑庄。是跟着来拣便宜的小帮派的人,围攻殷堂固然油水丰厚,但是抵抗绝对是顽强的,不划算,不如去劫个道。两人一路跟着百灵的车走,因为有百灵催促,车把式也想早点下手,车走得快,两人偷偷摸摸跟着,这时才到。一看百灵生得颇有姿­色­,穿得也不是特别雍肿,还能看出一点曲线来,眼睛就­色­眯眯了起来。

朴刀一拔,兜头就对着车把式来了一下,把这货脑袋给剁了下来,真·黑吃黑。然后就看着百灵,邪笑道:“小娘子哪里去呀?”绝逼是坏人的经典台词。另一个说着更经典的台词:“不如陪我们兄弟乐呵乐呵?”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必须要鄙视一下!

这个时候就应该来个大侠英雄救美、除暴安良,然而大侠也去殷堂看热闹顺便除暴安良了,百灵也从来没指望过什么大侠。袖子一卷,拳头一捏,以一敌二就打了起来。两个黑道兄弟被她打懵了!挨了好几下之后才醒悟起来,也不好­色­了,抡刀就跟百灵死磕上了!

姚妮就是这个时候被黑婆婆背了过来的。黑婆婆左右一看,把姚妮放了下来,不等姚妮活动活动手脚,就把她往地上一戳:“站好了,半点也不许动。”脚步一动,手指间洒出细细的粉末,绕着姚妮洒了一圈。

姚妮:“=囗=!”#忽然有了一种唐僧的赶脚#

有了黑婆婆就是不一样,黑婆婆一出手,不止是百灵心喜、劫匪害怕,还要加上姚妮被闪瞎。就这么刷刷刷啊!直接把两个人毒得亲妈都认不出来了!那都不叫人头!青青紫紫涨成个球,连个五官都看不出来!姚妮忍不住吐了。

看尸体吐了的姚妮,理所当然地又被黑婆婆鄙视了一回。好在有百灵劝着,说:“原本打算在荒城里落脚,等天明雪停了再走的。既然有人追了来,不得不走了。这两人像是六义帮的,六义帮没什么,却是与丐帮有些瓜葛,引了丐帮的人来就不好了。正好有车,把这几人扔到后头地窖里,一下雪,掩了痕迹,咱们快走!”

姚妮连黄胆汁都吐出来了!由衷佩服各种大侠与魔头,特么怎么就没有一个会吐呢?

姚妮是什么都­干­不了的,百灵看她又是吐(恶心的)又是抖(冷的),在车辕上把包袱打开,抽了件青绸面的斗篷给她披上,再包好包袱塞她手里,连人带包袱推进车厢里,拜托黑婆婆照看着她。自己来回跑了三趟,把三具尸体都扔地窖里了。跑得头上冒汗,顶心上升出白烟来。

百灵办妥这些事情之后,雪已经下得很大,又很厚了。抓了把雪擦了擦手,往姚妮脸上一看道:“先生走得急,没来得及改妆,说不得,须改个样子。”

姚妮落入江湖便完全没有主意了,宅斗什么的,还能说两句话。江湖上却是拿拳头说话的时候占了大多数,识相的最好闭嘴。姚妮自认十分识相。于是由着百灵把她的眉头几乎全剃光了,只余细细的两条线,拿烧焦的柳条一画。配上她苍白的脸­色­,迷茫的眼神,活脱脱个柔弱少女,居然比原来还显得漂亮了几分

。百灵又拿出盒膏状体来,呵了两口热气,融了一点点,往姚妮脸上涂,反她涂成了个腊黄脸。姚妮怀里揣着新的户口本儿,百灵又嘱咐一句:“先生就是江玉凤了,父母亲人都不在了,自己又病了……”

#好苦逼#

吩咐完,看姚妮点了头。百灵又从车厢里扒拉出个食盒来,对黑婆婆道:“出门在外,也没甚好吃的,还请婆婆多担待。”打开一看,只有荤菜、咸菜、馒头,还有一小瓶酒。荤菜是牛­肉­,冻得油脂都凝固了。

姚妮不敢喝酒,怕撒酒疯,她一喝酒,就会胡言乱语,这时节显然不是吐槽的好时间。馒硬得能当板砖使。还没有水!姚妮只得啃了小半个馒头就咸菜,看百灵与黑婆婆习以为常,一面啃馒头一面就着雪,还喝酒吃­肉­很淡定。

姚妮真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好吗?反正这年头没啥空气污染,雪水装壶里烧一下,沉淀了喝也没啥,可生吃雪!雨和雪都是有细小尘埃做结晶核的喂!这样等于喝泥水啊!#还是没渴着#

姚妮默默啃了几口馒头,实在啃不下去了,反正颠来颠去的也没啥胃口,放下了馒头,抬头看天。雪下得越发大了,天地间只听到风声呜呜地刷存在感,雪落的声音刷刷刷,听得姚妮直发抖。

百灵很快吃完了,扶姚妮进车厢坐了,又请黑婆婆去做:“说不得,只好往下一站赶去了。”

虽然有板壁挡风,姚妮裹着个斗篷依旧抖抖索索,再看黑婆婆已在运功御寒了。百灵披着从车把式身上扒下来的蓑衣,在外面赶车。此情此景,姚妮也没办法挑剔环境不够好,抿紧了嘴­唇­,只盼早点到下一站。黑婆婆眼睛睁开一道缘,看一眼姚妮,鄙视之情倒减了两分。心说,还算识趣!

姚妮苦逼死了好吗?在一个虽然不是四处透风,但是比颠来颠去的殷家马车还要颠来颠去。身上的衣服比在室内穿得还少,车里也没有取暖设施。估计一下时间,也入夜了,车还在不停地走。姚妮悃得直点头,一要睡着了,就被颠醒,适应了颠簸,又被冻醒,手脚都冻麻了。

少女时代的姚妮,阅遍金古梁温,特别特别羡慕大侠们在风雪夜里赶路,配上随风飘飘的长披风,怎一个帅这了得?!现在她一点也不羡慕风雪夜里赶路!

#女侠们都是怎么行走江湖的##为什么我的风雪江湖夜一点也不潇洒#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吧?

对的,明天双更!

一下回到解放前

22楼:【镜子没了、水晶链子丢下了、连内衣都没能带走,这些都没什么,好歹楼主身上有好几根金簪子、两副金镯子之类的首饰,能换点钱。最坑爹的是……楼主把自己弄丢了。楼主特别淡定,#我就知道遇到后妈了#给自己点个蜡[i]Tobecontinued……】

姚妮完全不知道逃亡路线是怎么确定的,更不明白殷三夫人这么拆殷堂的台是为了什么,最要命的是她自己现在还是一团迷糊,完全搞不懂殷三夫人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盘。黑婆婆明显跟殷三夫人是一路人,也不能问她,车子颠啊颠,姚妮连揪自己的头发摆个造型都做不到,真心苦逼到了极点。

车子晃啊晃啊晃,也不知道晃了多久,久到姚妮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僵了,才停了下来。然后,只听百灵说:“先在这里住几天罢。”黑婆婆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麻利地就跳了下来。姚妮强撑开眼皮,打开车帘子一看,似乎是山区。也抱着个包袱慢吞吞往外挪。百灵耐着­性­子扶着她下来,一落地,姚妮就一个踉跄,又冻又不活动,脚早麻了。

这是一座山间小屋,低矮,黑乎乎的。百灵说一声:“姑娘少待。”就把马车赶到屋后,先把卸下了车拴着了,才过来推开小屋的门,也不点灯,只说:“事急从权。”三个人摸黑进了屋里。另外两个不知道怎么样,反正姚妮是走得跌跌撞撞。坑爹的是这小屋还有门槛儿,姚妮抬脚就被绊到了。幸亏黑婆婆伸手把她拽住了,这才没有摔地上。

百灵摸着黑,先把门帘、窗帘给放了下来,姚妮这时候才发现,这屋里的门窗都有厚厚的帘子。放下帘子,百灵才摸出个火折子来,这东西姚妮还是头一回见==!橘黄|­色­的灯火燃起的时候,姚妮觉得身上似乎也暖了起来。百灵点了一盏油灯,又从角落里扒出些柴禾来开始点火塘。姚妮趁机打量了一个这个屋子,屋子虽小,也是五脏俱全。中间是个火塘,一边靠墙放着张大床,另一边角落里似乎是一个土灶,旁边有小小的案台。一溜墙上挂着各种东西,有斗笠有蓑衣有绳子还有些钢叉、兽皮之类。看着好像是个山间猎户的小屋。

都到这个份儿上了,姚妮也不好­干­看着,眯着眼睛瞄了一下,裹着披风,把包袱放到一个小凳子上,挪过去帮百灵烧水。百灵看她动作僵硬,就知道她已经冻成个渣了,拦了她道:“姑娘去看看火。”推她去火塘边烤火了。黑婆婆已经坐在了火塘边,闭目养神。姚妮不敢打扰她,对着火堆发愣。

小屋渐渐暖和了起来,姚妮的脚开始解冻,又麻又痒还有点疼,忍不住动了动脚,身上也开始暖和了起来。百灵也过来了,把个大铁壶往火塘上吊了起来:“水等阵儿就好,咱们在这里不能久留。原本这里过一时便该有人来的接应的,眼下风雪大,恐怕被耽误了。若是三日后还不来人,咱们便要自己上路了。”黑婆婆依旧不说话,姚妮答应了一声:“好。”

屋里又静了下来。姚妮的脑子开始开窍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忽然灯泡一闪,姚妮对百灵道:“小红,我是说红绫她们几个,是不是也会功夫?”百灵笑道:“当然啦。”姚妮心说,我真傻,真的!不再在这个暴露智商的问题上再打转,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百灵一直有条不紊地忙着,看起来是很镇定,此时才泄露了一点心绪,道:“是呢。应该没事的吧?”

黑婆婆睁开了眼睛,站起来慢慢地踱着步子,过了一阵儿,才说:“眼下不致有大事。”原本她是不大担心的,只是眼下接应的人不到,她也不能把话说满。余下的两个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水响了,百灵摸出三只碗来倒了水,姚妮捧着水顾不得烫,喝了几口才觉得肚子里暖和了起来。黑婆婆也在慢慢喝水。百灵喝完水,道:“赶了一夜的路了,还是早些睡,养养­精­神。”

床只有一张,胜在很大,黑婆婆看一眼她们两个,觉得一个让她睡床都能冻死的目标人物(姚妮),一个还需要她驾车、做饭、轮流守夜累死就没有了的好帮手(百灵),还是勉为其难让她们一起在床上躺了。百灵要守上半夜,黑婆婆道:“你先睡,我惯睡到一半被叫起来。”姚妮不好意思地要一起守夜,被两个人一起拒绝了。黑婆婆相当毒舌地道:“少添乱。”

姚妮默默在擦脸烫脚,滚去睡了。头一回没拆头发就睡了,也顾不上不舒服之类的。原本看了一个被剁掉头、两个被毒成猪头的死人之后,应该难过害怕得睡不着觉的,也因为这一天太紧张了,从上车起到现在,她都没功夫去想。

姚妮心里不安,却睡得很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百灵把粥也煮好了、水也烧热了,姚妮红着脸起来洗脸擦牙,穿上外套去吃早饭。早饭只有白粥咸菜,姚妮依旧吃得很香。就跟个学走路的小孩儿似的,爹妈在一边护着,跌一跤也要嚎啕大哭,要是没人理,哭一会儿一抹泪儿,还继续连滚带爬。姚妮相当识趣,把自己代入了“小白菜”的模式里,啥也不挑剔,啥都能自己做就自己做。

吃完饭,百灵收拾碗筷,姚妮想帮忙,被无情拒绝:“姑娘还是坐着烤会儿火吧,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赶路。”姚妮个要人背的,讪讪地退回去坐着了。百灵一面收拾一面说:“等下我出去探探,姑娘就麻烦婆婆照看了。”黑婆婆“嗯”了一声。百灵很快收拾完了,拿起个斗笠披上件蓑衣就拉开门出去了。

门一开,姚妮就觉得有一股寒风吹了进来,仔细一看,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好像在下雪。黑帘幕门落下,门也被扣上了。姚妮又不安地坐回了火塘边。火塘边,黑婆婆已经在打坐练功,真是做什么都不容易,哪怕想当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道大姐头,也得天天努力。比起黑婆婆,自己之前在殷堂宅成那样,还一点也不上进,嘴上念叨着要想办法试着攒钱造船回家,结果神马都没做!#拖延症是病##何弃疗#

姚妮反省了很久,又给自己打气:一定要振作。捏着拳头做了个打气的姿势,忽然觉得不对,一抬头,黑婆婆正看着她。那眼神根本就是在看一个蛇­精­病!

姚妮:“……呵呵。”黑婆婆嘴角一抽,又闭上了眼。

姚妮有心向她打听一点江湖上的事,又不敢惹她,只好自己想事情。经此一事,她算是明白过来了,人在江湖飘,不能总依赖别人。拖延症神马的,要么改,要么死!于是她要做的是攒钱?

姚妮悄悄离开温暖的火塘,翻开包袱里一个匣子,这是个简单的妆盒,里面有一支简单的眉笔。烧一烧,在手绢上可以写字。

姚妮趴在床沿上,把手绢铺在床铺上。一条一条地写:一、躲(开追捕);二、洗(清嫌疑);三身(份证要重办);四挣(钱);五回(家)。

每一条都不容易做到,姚妮咬着手指头想。首先,来分析一下目前的环境,她被当成把钥匙在被追捕。落殷三夫人手里还好,怎么着殷三夫人都得保着她。落旁人手里,还不定为了消息要把她怎么样呢。躲开追捕有殷三夫人的安排,应该没有大问题……吧?然后……姚妮忽然严肃了起来,她又犯了个错误:殷三夫人现在还好吗?即使还好,这样利用人家的力量的行为也不大光明不是?再者,之前算是互相利用,麻烦也是双方一起惹下的,一个身份成疑,一个设计有误。现在再继续纠缠下去,真的不太好!

弄来弄去,是要脱离刚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帮了她的黑道份子们吗?姚妮的三观和良心都在承受煎熬。

等一下!她有一个种族缺陷没!武!功!不管独立不独立之类的,没有武功都很麻烦的样子!没有武功,在江湖上就没有独立人格啊!得开发个新技能啊……好吧,这个问题先放一放。

刚离城,她才想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关键:利益。是不会把所有问题都揽在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带来的噩运,但是,她似乎同样也没办法带来好运。但是无论如何,她都应该做一个决断了,不能再摆出即使有了户口本还是依赖别人的姿态来。哪怕是只软脚虾,渣宅,也要自强啊!

姚妮又做了个努力的姿势,然后悲剧地发现,她依旧没办法在现在说分手。#人穷志短#她没武功又怕死!

笔也不顺手、纸也不顺手,姚妮列个计划的目的破产。

姚妮还在为自己的节­操­点蜡的时候,百灵回来了,脸上一片苍白:“来接应的人没有到,看到他们留下的记号了,一路顺着找,却没有找到人。虽然风雪大,也应该难不住他们。只怕已遇到不测了。咱们得赶紧改道走,不走原先的路,绕个弯子,再去下一处。”黑婆婆与姚妮自然没有异意,姚妮很紧张,也拿不出主意来。外面漫天风雪的,她连路都不认得,能出个毛线主意?

伸手摸摸大腿,这是个习惯­性­运作,没带包的时候她的手机都放在裤兜里的。嗯,如果现在有电有信号,发个围脖求助一下也是可行的。

摸了个空,姚妮的脸­色­更难看了。百灵百忙之中也没忘给姚妮脸上重新添黄了,这才套了车,姚妮抱着包袱上了车。黑婆婆接着也上了来。雪没了半个车轮,行走起来非常困难。百灵还是努力赶车,不乘车,姚妮就只能交给黑婆婆来背了……

让百灵没想到的是,半路上,车子终于坏了。想来这种出租的车子,多半是天气好的时候跑跑,风雪天,车把式也少有出门的。这车子连跑了一夜的路,后半截还是山路,现在又在雪地里跑,还只是普通的车子,怎么能不坏?

黑婆婆脸也黑了,看着崩断的车轴,冷声道:“下来走罢!”姚妮正在车厢里晕头转向呢,车轴崩了,车轮也脱了,车子必须斜了。黑婆婆有武功,撑住了跳出去看,姚妮就歪在车子里,半天没爬出来。黑婆婆伸手一抓,把姚妮给抓了出去。百灵连忙上来抱了包袱,奔到前面给黑着脸的黑婆婆指路。姚妮被颠个半死,P也不敢放一个。

肚子里早把江湖武林骂了个狗血淋头:妈蛋!谁TM说江湖好混来的?!

一行三人一路奔跑,都很沉默。亏得雪已经停了,不然只有更痛苦。然而雪停了,太阳出来了,却又有一样不好太亮了!姚妮忽然想起来,这样是不是会得雪盲症?于是小声提醒:“过一阵儿闭一下眼睛歇一歇,不然容易伤眼睛,太亮了。”

黑婆婆正要嫌她啰嗦,想弄哑她,百灵已经慢下了脚步:“先、先生,是、是说?”

姚妮道:“会有雪盲症的。”黑婆婆行走江湖多年,也听到雪盲症,只是她活动的地方多在南方,有这毛病的人不多,听姚妮这样说,心里暗道一声惭愧。把姚妮放了下来,姚妮趁机活动了一下腿脚。黑婆婆道:“这样也不是个事。”姚妮努力回忆了一下雪盲症,心说:【有墨镜就好了。】百灵想了一想,不知道从哪里弄出几条黑纱来,说:“拿这个遮一遮眼罢。”

这一遮就遮坏了,大家知道的,姚妮是个大近视再蒙个黑纱,亲,那是一个神马状态捏?黑婆婆因为眼睛上罩了个黑纱,她也需要适应,于是姚妮就乖乖下来跟她走几步。然后……运动无能星人一个看不清,再一崴脚。唔,这都没什么,有什么的是然后……然后这是在山路上,山路上啊!再然后,黑婆婆眼睛上还蒙着纱布没有适应过来呢,一捞捞了个空,姚妮直接就轱辘下去了#不作死就不会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姚妮有个特点,一被吓到不是尖叫,而是失声,对外境特别不敏感。反­射­弧特别地长!被人骂了也是一样,往往被气得脸­色­或发白、或发红、或发黑、或发青,愣是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等到气鼓鼓地回了家,忽然想起来:【我不是还可以这样反驳吗?】这时候再想找去骂回来,人家哪里还会等着你呢?

所以轱辘下去的时候,姚妮是闭着嘴巴缩起来的。直到停下来了,她才睁开眼爬起来,四顾茫茫,发一阵儿呆,大叫了几声:“百灵。百灵。”就听到有奇怪的声音。

妈蛋!雪崩了!姚妮先是发怔,看着雪往下落了一半,才想起来找个地方躲躲。连滚带爬,手忙脚乱,刚爬上块岩石,雪就过来了,把她下半身全埋雪里了。姚妮不敢再喊了,笨拙地刨开了积雪,手已经没知觉了,才又连滚带爬地爬了出来。

虽然穿越时带来的所有东西都丢得差不多了除了戒指和镯子,连认识的人都丢了,站在雪地里的姚妮简直是“辛辛苦苦二十年,一下回到解放前”的真实写照,但是此时的姚妮特!别!淡!定!

担心到了极点,人反而冷静会下来。

姚妮心说,如果不被殷玄拣到,或者殷玄一上岸就放生,也不过如此了。

通常,这种情况,我们称为破罐子破摔。

人物资料

角­色­名称:姚妮(显示为江玉凤)

角­色­­性­别:女(不可更改)

降落地点:随机生成(海上)

称号:穿越的渣宅(有穿越加成)/一代大师(该称号不具备攻击加成,一定程度避免伤害)

等级:60

攻击:4

防御:3(称号有加成)

根骨:2

武器:无

装备:结实的冬衣、斗篷

饰物:银戒指1(不值什么钱)、朴素的银镯子2(不值太多钱)、镶珠金簪6、金镯子2对。

成就:暂时脱离黑帮

特殊技能:绘画(满级,可授徒)

包裹:五格(只存放一张户籍证明、一张路引)

状态:与队友失散,队伍解散

任务:先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雪盲症并不是在雪地里走就会得的,还要看当时具体情况。主角这货其实是个二半调子。

这又是什么运气

23楼:【楼主这几天的经历,比以前二十多年都丰富多彩一万倍!怀疑是后妈看不下去楼主过得太顺利了,于是帮楼主做了个决定,让楼主获得了梦寐以求的独立。如果不是时间地点太坑爹,楼主简直要说一声谢谢。TT。

既然遇到后妈,楼主也只有自强了。然后,楼主好像又遇到了好人。山里人家,真像传说中的那么善良啊!#世上还是好人多#正能量又满了!Tobecontinued……】

虽然知道到了一个江湖的世界,也遭遇到了常见的魔教、秘宝争夺的戏码,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还能有“跌落山悬”这种戏份!只有主角才能跌落山悬好吗?把不是主角的人推到山崖下面,绝逼是草菅人命!后妈!这么冷的天,熊都冬眠了,到哪里找个急需做取出异物手术的猴儿啊?!就算有,姚妮她也没那个技术……

姚妮淡定(?)地站了一会儿,原地活动了一下手脚,浑身上下摸了一摸,开始清点财产:冬衣一套、斗篷一件,都挺新的,还算保暖。头上金簪六支,光金子就有几两沉,还有六颗一样大的珍珠,应该也值几个钱。原来的蝴蝶头的钗子在包头巾的时候黑婆婆嫌碍事,给取了下来,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了。手上有自己的一个银戒指,两个银镯子,另外有两对金镯子,也有几两沉。怀里还揣着个户籍证明和路引。

然后,就又没有然后了!她浑身上下连个火折子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匕首之类的了。据说,对于没有武功的人来说,拿着武器反而是危险的,一不小心反而会伤着自己。当时姚妮觉得很有道理,现在觉得真特么坑爹!最坑爹的是,往下裹了好几圈,眼上蒙的黑纱也没了!姚妮在患上雪盲症的担心之下,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心说,不能在雪地里这么傻站着,不然就算不被冻死,也要被闪瞎了!

往山上爬,想也不可能,以她的废柴体力,那是真的用“爬”的,山还挺陡,还不定能爬上几米。喊也不敢再喊了,呆在原地等救援神马的,听起来不错,问题是又没手机又没联络器的,没办法定位,等上面的两个人找下来,她不定还是不是个活人了。坑爹驴友逃票进山,发动了多少人找啊?还找了好几个小时。大雪天的,她可坚持不了这么久。

姚妮掂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往下走。哪怕走不动了,还能用滚的不是吗?她的斗篷还挺结实的,护住了头脸就往下滑呗。下雪虽然会冷会雪崩,但是也很滑啊,很多石头什么的都被盖住了。现在太阳也升起来了,新雪的反光率是最高的,赶紧找个雪窝避避风,别乱走。竖根树棍儿看看影子,确定一下方向,才好找路走。

姚妮想得很简单,一根树棍儿Сhā雪地里,最短的时候就是正午,­阴­影的方向就是正北。之所以不把现在早上当成正东,是因为冬天的时候,太阳并不是从正东升起,而是东北,这样分辨方向就不准。不如等到正午,辨明方向,然后找路。

这也算是个好办法了。于是姚妮努力去找树棍儿,未果……都埋雪里了,怎么找?挂树上的又太高,踢了两脚树,落了一头的雪,也没挂半块树枝下来。只好慢慢往下滚,滑几米停一下,滑到底下,找了个雪窝避风。拔下簪子往地下一Сhā,也不敢盯着看,过一阵儿划道线来量着。终于辨明了方向,开始朝东走!她是从海里来的,当然要往海边去。

雪在脚下咯吱咯吱地响,肚子有点觉得饿,姚妮不得不加快步伐,争取至少在天黑前找个人家。她也没啥野外生存经验,只好回忆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过的“常识”。总是越往山脚下遇到住家的概率越高,沿着河流一类找到人烟的可能­性­越大。这种自己行走在路上的感觉,其实也不坏,好像永远在前进的样子!姚妮必须承认,她的心情甚至是轻松的!这是一种她自己认为的­阴­暗心理:艾玛,这就是天意啊,终于脱离黑社会了╮(╯▽╰)╭

然后……她就又迷路了。至于方向什么的,山路怎么可能那么标准?一片白茫茫的连个标志都瞅不清!#没有感恩的心是会遭报应的#

#聪明的人到处有,为何不能算你一个#

在积雪里行走是一件耗费体力的事情,尤其对于一个废宅来说,简直就是一项惨无人道的折磨。姚妮一面走,一面就琢磨上了,为什么大侠、准大侠们在风雪里从来不会迷路?姚妮估计自己已经走了很久了,停下来歇歇眼睛,却一点也没有听到百灵与黑婆婆的声音。不由有些怀疑:这是为什么呢?为毛大侠们风雪里都能聚成一团,跟黑道战个痛快,自己这么久了,还没有被找到?

越想越觉得自己绝逼不是个正剧主角,只可能是个道具,最惨是做个炮灰,不由一个哆嗦,决定赶紧跑掉,“深埋身与名”,种田去!

她这是误会百灵与黑婆婆了,黑婆婆的任务就是把她和百灵交到接头的人手上,再回来跟殷三夫人复命。能陪她到现在,已经是很给面子了。现在她掉下去了,听到她叫了几声“百灵”,然后就雪崩了。黑婆婆就是想下去找人,也要顾虑一下实际条件。好在雪崩挺小,两人等雪崩停了,又略等一阵儿,见没动静了,这才跳下来找。还哪里找得到?姚妮早滚了。黑婆婆这才想起来:“大雪的山里,不能喊,喊就会雪崩。”

百灵想死的心都有了:“婢子还是要找一找先生的。烦请婆婆回去与夫人说一声,讨些人手来。”

无论如何,黑婆婆都得回一趟凤城了。本来安排里,她把人送到就要回来,否则,众人眼里她就是个保镖,连着保护目标一起失踪,也不像个事儿。如果打起来,她也是殷三夫人的一个好帮手。

当下黑婆婆使轻功奔回凤城了(表问我她是怎么认识路,姚妮为什么不认识路的),百灵四下寻找姚妮,姚妮此时正趴雪窝里等中午呢。百灵只有一个人,要怎么在一片白茫茫里找她?更不幸的是,百灵一路往凤城的方向走,姚妮个渣攻往东面去,两人差了个一百二十五度角!而且由于山上没有笔直的路,两人就越走越扭曲,死活没遇上。#后妈#

指望一个渣宅就这么走到海边那是相当不现实的,姚妮一路挪啊挪啊挪,挪得大腿肌­肉­酸疼,还是没有走出这座山,太阳已经落山了。路上差点被棵倒掉的枯树给绊倒,想点个火堆来取暖吧,特么连火折都没有,就算有,她也不会点火!万一有个野兽神马的,她就是那个夜宵。姚妮这才有点心慌饿得心都噗噗乱跳了。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风雪夜赶马车神马的,应该走不多快,这里离凤城也不会太远,那么,山里总该有几户人家不是吗?猎户啊、樵夫什么的!

终于,在月上中天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处亮光。依旧连滚带爬过去,看着火光很近,走着却很吃力,在人家门口喊了两声,把人家家里的狗都吵醒了==!门里出来两个拿着钢叉的猎户打扮的人。男人!

不管怎么样吧,在这种快要冻死、饿死的时候。顾不得里面的人是劫匪还是流蹿犯,还是什么坏人了,什么吃饭不跟异­性­拼桌的臭毛病也全扔一边了。姚妮站到了人家的大门前。

这是一所山间小院,矮篱笆、竹排门,圈一处小小的院落,围着几间草顶的土屋。猎户样的男人都是满面大胡子,也看不出年纪来,映着火把上的光,胡须都是黑的,想来不会太老。猎户拿火把把她的脸一照,其中一个死死盯着她眼都直了,一失手,火把落雪地里,灭了,大叫一声:“鬼啊!”

姚妮被吓傻了,一个字也叫不出来,头也不敢回,生怕一回头发现身后背着个阿飘。说明一下,深山里,总是盛产各种鬼怪传说。再说明一下,姚妮从穿越以来,就没有今天这么大的运动量。走这么远,一会儿就出一头汗,出汗她就拿手帕擦一擦。再走再出汗再擦,百灵给她涂的脸上易容,早被她的汗水冲掉了。

艾玛一个死宅,苍白的脸啊,大雪过后的深山,反的光也是青白­色­的啊!一天没吃东西了,饿得嘴都青了!猎户拿着火把一照,即使火光橘黄,她的脸也是不正常的颜­色­,嘴­唇­也是暗­色­的!

忽然听到屋里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什么人!”

其中一个猎户哆嗦着道:“是个姑娘,许是迷路走失了。”姚妮猛点头:“我的车轴坏了,借宿一宿。明日天明就走,你们要能送我出山,另有重谢。”这是她想了一路的词,这会儿说出来倒是很麻利。心想,人多的地方,鬼不敢来的,对吧?

屋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穿着一身暗­色­土布衣服的中年­妇­人出来了:“进来吧。”

姚妮千恩万谢,进了屋里。眼珠子不由往身后瞟,尼玛,阿飘君不会跟进来了吧?右手食指放到左肩头,抖着声音问:“他跟进来了吗?”收回食指就开始划十字。

中年­妇­人跟两个猎户都吓了一跳,胆小的那个,­干­脆往里间跑,死活不出来了,还大喊:“我只看到你一个,不对,我连你都没看到!”中年­妇­人倒是胆大,听猎户大喊,对姚妮道:“只有你一个,你脸太白了,他把你认成鬼了。”

姚妮嘴角一抽,额上滑下三条黑线,妈蛋!老子哪里长得像鬼了?!!有了这么一出,倒是让姚妮的心情快活了不少,觉得像这么胆小的人,不可能是什么坏人,攥着金簪子的手垂了下来。

中年­妇­人牵动嘴角:“进来罢,外面冷。”姚妮跟着进去了。

屋子正中也是一个火塘,烧着柴,暖烘烘的。姚妮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这屋子比之前住的小屋大了许多,也更脏乱一点,气味自然也十分之不好闻。有得住就好,姚妮看那中年­妇­人长得居然挺端正,只是表情有些­阴­晦,端一碗水来给她喝:“冻坏了吧?”两个猎户里的一个还在哆嗦,姚妮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好多了。谢谢您了。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中年­妇­人道:“小青山。”

姚妮又问:“不知道城里是哪个方向呢?我乘的车坏了,他们去找人拖车来了,我看着亮光就来讨口水喝。等有有些心焦,想去迎一迎他们。”一面想,身上还有两对金镯子,拿一对来谢他们,换成银子也值个二、三十两开外,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款子了。然后到了最近的一个居民点,还要想办法传个信给殷家,说她已经从山里爬出来了,别再让人家大冬天的进山找了,具体用词,还要斟酌就是了。

两个猎户都看向­妇­人,­妇­人不吭气,往火塘里添了把柴,才说:“出了山,离县城还三十里地哩,不急,且歇一宿。饿了罢?吃口热乎的。”那个大叫“鬼啊”的猎户怯生生叫了一句:“娘。”­妇­人没理他,只对姚妮道:“我们山里人家,常遇着迷路的人,空屋子也有两间,今天你就住那里罢。”姚妮又道了一回谢。中年­妇­人把她带到西厢里去,麻利地点上了火塘,往火塘上的吊钩上吊上一只水壶:“你就住这里罢。水烧上了,那里有碗,想喝自己倒。”

姚妮笑道:“好。”­妇­人道:“你先坐坐,我带他们去张罗饭食去。”姚妮喝了水,越发肚饿,没来得及客气,肚子就咕噜了一声,不由脸红。眼睁睁看着中年­妇­人带着应该是她儿子的两个人出去了。

厨下,­妇­人抖开一包药加入了一罐野­鸡­汤里。胆大的那个猎户道:“娘?”中年­妇­人冷冷地道:“我刚才摸了她的手,暖的,是人。”两人都舒了一口气,胆小的那个问:“娘,这个给留下当媳­妇­不?”中年­妇­人点一点头:“车坏了,来讨水喝?骗鬼!谁家把这么个大姑娘扔路上自己走了?大雪天的,走也不走山路!多半是个逃妾。”

胆小的又问一句:“万一是真的呢?”

中年­妇­人道:“那就是命了!”

中年­妇­人自己,就是这么个苦命的人。当初也是个混江湖的,只是武功不好、靠山不硬,不过是个比小喽啰略好一点的角­色­。当年连家与殷家血拼,许多江湖同仁都来看个热闹拣个漏,她也跟着自己的帮派一起,半道上遇到了仇家,被砍得乱蹿,一路到了山里,还被打伤了。然后被拣了,逃也逃不了,就成了猎户的老婆。等到儿子五、六岁了,老猎户才肯放她出去走走。往外头一打听,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连、殷两家谁也没灭,倒是双方喽啰小弟、看热闹拣漏的看客,很有几家势力小的□掉了。不幸的是,她所在的小帮派正是其中之一,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留下来呗,反正儿子也有了,家也有了。

只是这个丈夫太可恨,趁人之危,人又粗鄙。一碗药麻翻了他,也不用刀也不用枪,直接扔雪地里,就冻死了。然而她又没多少积蓄,儿子也娶不上媳­妇­。如今有一个蠢货自投罗网,不扣下来的是傻子!刚好,当时弄来的麻药还有剩,统统喂了姚妮了。

端着一瓦罐的­鸡­汤,一大盆兔子­肉­进门,中年­妇­人硬挤出个笑来:“饭来了,趁热吃罢。”

姚妮已经把簪子Сhā回头上了,特别感激地对她笑笑:“您真是个好人。”决定明天一出山,就把重的那一对金镯子留给这呣子三人。还特别道歉:“刚才吓着令郎了,实在抱歉。”中年­妇­人道:“不抱歉不抱歉,没事,吃完就睡吧。”明天还有事呢。

姚妮捧着碗,笑道:“厨房在哪里?这么多我吃不完,等下送回去,把碗也洗了,您甭麻烦了。”中年­妇­人道:“吃完了放屋里罢,你不用管。天冷,碗不好洗。”姚妮以为她说的是天冷了,碗得用热水才能洗得­干­净。就说:“那明天有热水了我再洗。”中年­妇­人心里不耐烦,起身道:“早些睡罢。”姚妮放下碗,直把这个面瘫心善的大婶送出房门,才回来吃饭。

#无知是幸福的#

作者有话要说:固定思维害死人呐!当然,我们还是要相当人间自有真情在╮(╯▽╰)╭

呆子她又迷路了

24楼:【妈蛋!楼主又特么迷路了!楼主只是夜里出来上个厕所而已!山里真那么容易迷路吗?老子还有救命恩人没报答啊,嗷嗷嗷!两次了!虽然离开殷堂时楼主也是有那么一ⅿⅿ,好吧是很大一ⅿⅿ的开心,但是吧,楼主也没有想过赖账。这一次更是真心诚意想谢猎户呣子给金子的啊!#救命#下面要肿么破?Tobecontinued……】

姚妮这一天实在是又累又饿,喝了热­鸡­汤,吃了几块兔子­肉­,就火塘里的火也烧得很暖了,不由有些昏昏欲睡。­鸡­是山里的野­鸡­,兔也是山里的野兔,一个误区就是,其实野味的气味都比较大,如果调料放得不够对、不够多的话,味道其实并不是特别美妙的。好在这­鸡­汤的料下得正,葱、姜一类都有,兔子也是红烧的,掩过了猎物本身带的一点异味,吃起来味道很好。

姚妮实在是饿了,宅的食量与运动量并不是成正比的,尤其是在饿了一天之后,一大瓦罐的­鸡­汤本来是好物,只是盛出来汤汁有些浑浊[1],有吃有喝的时候,她就有点挑剔了。左右没人,这碗汤她就给倒火塘里了。捞出­鸡­来,倒了点热水冲一冲,啃了一条­鸡­腿两个翅膀。红烧兔­肉­也被她拿水冲一冲,吃了一小碗。#论龟毛的好处#

水冲过了的­肉­,略淡,她饿极了,也吃得很香,左右一看,屋里有个盆儿,取了铁壶下来,倒了半盆热水,不多会儿就晾凉了一些,伸手进去洗了一回。殷家还有澡豆,这里连澡豆都没有,只有一块­干­得发硬的手巾,姚妮只好将就洗了洗手。走路时一不小心踢了个桶,才发现里面还有半桶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的,姚妮拿着个瓢,舀了一瓢里添到铁壶里。

把门Сhā上,回来弄了点热水泡脚,今天真是累坏了!洗完脚,也没看着拖鞋,只好拿那块硬手巾擦了脚,趿着鞋,把袜子放到火塘边上烤。自己才回来躺下了。以上上铺着不知道什么兽皮,说实话,睡起来有点毛骨悚然的。被子也不特别厚,枕头也是硬梆梆的木头枕头。姚妮也不解头发,就这么躺倒了。没两下,就睡着了。

外面呣子三人听着里面没动静了,中年­妇­人推门,没推开,头上拔了根簪子三挑两挑,挑开了门栓,一看,人已经睡了。就着火塘的亮儿,看看桌上吃食,都动了不少,又悄悄退了出来。对着两个儿子打个手势:“睡下了,去堂屋说话。”

呣子三人围着火塘坐下了,想来那姑娘已经喝了蒙汗|药炖野­鸡­汤,必然睡死了。说话也就不忌讳了,中年­妇­人先说:“你们说,怎么弄?”

胆小的那一个顾不得胆小了,问明了这讨水喝的姑娘不是女鬼之后,登时来劲了:“我居长,当然是要先给我。”他兄弟不甘人后,冷笑一声:“你还是算了罢!半夜里再叫一声鬼,旁人还睡觉不睡觉了?”胆小猎户恨声道:“从来有个先来后到,娘!旁的就算了,这个得是我先!”兄弟两个互不相让,吵了起来,一面吵还一面看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阴­着脸不说话,两兄弟心下大恨,互相看这兄弟不顺眼起来,由吵而至于打。中年­妇­人看不下去,怒喝一声:“我还没死呐!”积威之下,两个五大三粗的儿子都老实住了手,嘴上却不肯停。就算再怕他们妈,事关自己的权益,那是一点也不能松懈的。年长的这个说:“娘,从来娘疼他也就罢了,这事却没有弟弟先于哥的。”年少的那个说:“娘,就他那个样子,留不留得住人还是两说哩,还不是要我帮忙?”

年长的大怒:“胡说八道!统共这一个媳­妇­,谁会不用心看着?”

年幼的那个笑得十分猥琐:“就怕你不中用!”

本来呢,这家里攒了这些个钱,只够买一个的,花了,就没钱再买一个了,短时间里也存不够钱。都在争,先给哪个买,实是积怨已久。如今有个大活人在眼前,可比之前争先给谁买老婆更能刺激人。

吵到最后,两个儿子都说,不能没媳­妇­。又觉得姚妮这货吧,长得也是白净匀称,总比村姑上相些,十分不肯让了她,再拿着兄弟添补的钱去买个媳­妇­。吵来吵去,却吵出一个结果来,还是老大觉得他弟弟已经凶相毕露,母亲又偏心,只好退了一步说:“要不一起使呗。省下钱来还能给娘买新衣裳。”

这个提议大好,得到了一致通过。

兄弟二人重归于好,呣子三人都很满意。虽然是要强留下来的媳­妇­,也要办个仪式,至少要点对蜡烛拜个堂什么的。中年­妇­人这才发话了:“你们都不许去偷嘴,今天你们俩住一块!明天下山买了蜡烛,再弄些酒­肉­。”兄弟两个看对方的眼神都像是防贼,中年­妇­人恨恨,索­性­将这两个锁一个屋里了,自己也去睡了。

姚妮是被尿憋醒的!一天没上厕所了好吗?晚上又喝了两大碗的水!怎么能不想上厕所?!蒙汗|药已经被她冲掉了,残余的那一点点量,时间都过那么久了,效果自然变差。所以她醒了,迷迷糊糊下了床,才想起一件事情:没有卫生间,她要尿到哪里?

穿越之后,在她接触的范围里,自然是没有卫生间的,山中猎户家就更没有了。殷堂好歹还有个马桶,这里屋里真是什么都没有!又不能尿床,只得穿鞋下来,不小心一脚还踢了个圆咕隆咚的东西,吓得她差点休克妈蛋!别是个死人头吧?!越想越害怕!又忍不住去看一看,借着火塘里的光,看着是个夜壶,那是男人用的啊!只好咬牙穿衣服,把袜子也穿上了、鞋也穿上了,斗篷也披上了,出去找厕所!

她倒是有这么一点常识,全是因为读书的时候跟人去山里玩,知道一般村乡人家如果不是特别新派的话,厕所都是盖在院墙外面的,为的是掏粪肥浇地方便。有的地方还把厕所跟猪圈盖一块儿,离家三丈远。

一面哆嗦着开门,一面骂这天也太冷了,上个厕所也不方便。拉一半天门栓,忽然发现不对,她好像是Сhā上门的,又想也许是记错了。急着上厕所,也不及多想,她就跑出去了。

一出门她又想爆粗口了,尼玛外面又开始下雪了!窝勒个大擦的!明明小红跟我说过,凤城冬天虽然冷点,会下雪,可没说有这么凶残啊?!还下!快比上东三省了都!下雪了不能不上厕所啊!只好冒雪去了,又想没带手纸,不由觉得糟心!

野地里为大地添肥料这种事,她做起来终究不放心。跟殷玄一路从埠头到凤城,哪怕有野外,也是跟四侍女一起,还要理块布来挡一挡。到了这里,别说理块布了,连个隐蔽的地方都没有!

一点也不想再走更远了啊!山村的冬天,又在下雪,绝逼“伸手不见五指”,一点都不是夸张,那是真·写实。她又是个近视,哪里找得到厕所?又不好拍人家的门去问,怕人家再来一句“鬼啊!”而且不幸拍错门,半夜拍个男人的门问厕所在哪里,怎么想怎么不对味儿。

想就地解决,又怕方便到一半,遇到他家男人出来看到了,那就尴尬死了!

实在忍不住了,只好深吸一口气,拉开竹排门,跑了出去!再不跑真要就地解决了!

却说猎户呣子三人一夜好眠,中年­妇­人觉少,起来得早,把两个儿子拍了起来:“老二去买红烛吃食,再扯几尺红布回来。老大留在家里,与我打扫屋子。”老大很开心,觉得自己比老二离媳­妇­更近一步,忽然觉得母亲平日偏心老二,这会儿还是向着自己的,不免有些得意。人一得意呢,就好轻狂,搓搓手:“不知道媳­妇­还起没起呢!”

中年­妇­人道:“她吃了我的蒙汗|药,且还醒不了!她那里不用你管,我自去看,你去灶下烧火,煮了粥来吃,吃完了你兄弟还要去办事呢。”这蒙汗|药买的时候,说的是吃了就倒,倒了还不容易醒。非以甘草汁灌来解不可,否则可有得睡了!想一弱质女子,哪怕只喝了一碗­鸡­汤,也该睡死了。她喂丈夫吃蒙汗|药的时候就没想过要解,家里自然是没有解药的。打算进屋灌姚妮一大碗冷水,不行就用泼的,弄醒她!

所谓婆媳是天敌,虽不是说来的媳­妇­,人家更没有答应,中年­妇­人自以姚妮已在掌中,一卷袖子,就去踢门。一踢,门就开了。这一点也不意外,是她头前夜里拨了门栓的。一进门,就不对了,地上滚着个夜壶,夜上翻着个被子,一摸,被窝是冷的,妈蛋!人跑了!

中年­妇­人气急败坏,连忙说:“老大、老二,快去追!那小娼­妇­跑了!”

此时,姚妮正欲哭无泪:后妈,你又玩我!又让我迷路!#难得亲妈了一回#

她怕被人看到,又怕跑远了山里有野兽(#多迟钝#),不远不近跑了个地方,扒了个雪窝出来,结果发现底下有个石头,想拣出去扔了。没想到是块深埋地下,只露出个尖儿的。艾玛!这怎么蹲得下去?只好换个地方,这回好了,地平了。斗篷又垂了下来,只好解斗篷。然后才是蹲下来上厕所#快要憋死了#,一泡尿分外地长。好容易开心了,抓把雪擦擦手。起来系好裤子、放下裙子,再看斗篷,一抓,没抓到!=囗=!被风卷跑了。

姚妮又去追。

凡有这种经历的人都知道,一追就追到天边儿去了!如果事先知道追某物会死活追不到,只要不是特别重要的,一般人也就放弃了。问题是,这被风卷的东西吧,它总是在你面前晃悠!总是让你有一种“就要抓到了”、“手再快一点就行了”、“往前猛扑就能抓到”这样的错觉。一追二追。等姚妮追上斗篷,十分开心的时候,发现她找不着路了!

山里一片漆黑啊!姚妮吓得发抖了好吗?又不敢站着,怕冻死,回忆着方向,一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走了足有大半个时辰,艾玛,天快亮了,还是没找着借宿的那户人家。她又迷路了,而且这一回,完全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我就知道遇到后妈了#

作者有话要说:[1]蒙汗|药下到酒水里会显得浑浊,但是古代酿酒技术不高的时候,酒本来就是浊的,所以很多人看不出来。看古话本小说里,有人喝酒,对店家说“你这酒有点浊”其实就是问:“你是不是下药了?”就酱紫~

一个查户口的人

25楼:【#我就知道遇到后妈了#楼主遇到个好人容易么?就这么丢了,丢了啊!

楼主都跟人家说好了请人家送出山,然后给酬金的!现在让楼主怎么爬出大山去?好饿……#累感不爱#

楼主在大山里兜兜转转(并不),人没遇到,卧槽狼嚎倒听到了,吓死了!妈蛋!这要怎么破?幸亏楼主跑得快(并不)TT,然后就遇到一个小捕快。小捕快要去凤城,这个……不是问题,问题是他开始问楼主“姓嘛、叫嘛、从哪来、到哪去”了#救命#Tobecontinued……】

姚妮快要哭了,她的神经挺粗大的,但是吧,再粗大的神经,也经不住饿啊!昨天一天就早上喝了碗粥,晚上啃了­鸡­腿­鸡­翅兔子­肉­,雪夜里在山路上摸黑走了小半夜,又冷又饿的,冷得鼻涕都出来了!要不是怕被冻死,她根本一动都不想动了。然后,更可怕的事情来了,她听到了一声长长的狼嚎!

嗷~【我的­肉­不好吃啊!最近减肥了,也没­肉­了!TT】姚妮差点崩溃了。昨天还在想,万一遇到野兽怎么办?现在野兽真的来了!【=囗=!@#@¥%%%…………!】一紧张,她那毛病又犯了,半个字也说不出来,腿都抖了,要不是上过厕所,这会儿必须尿了啊!好半晌,没看到狼,她又“连滚带爬”+“慌不择路”乱拱一气了。

三爬两滚,眼前忽然出现了几个屋顶!之所以认得是屋顶,是因为先听到了狗叫!然后才眯着眼看过去,才发现真是屋子还有炊烟!真是太好了!继续边滚带爬!

也许是看到了希望,姚妮翻滚得还挺快,不多会儿就离屋子相当近了,这时候才看清楚,这不是单独的小屋,而是有好几户人家!

姚妮舒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情整理一下衣服、拢拢头发。她的头发经过这一番折腾,早乱了。头上的簪子也有点别不住了。姚妮把松动的几根簪子拔了下来,揣到了怀里,头上只剩下一根簪子了。她连个梳子都没带,只好用手指抹一抹头发。行了,有人家就行,拿只簪子当路费、饭费,央人送她到最近的城里,在城里设法寄封信给殷三夫人,说走散了,不敢久留,先躲一躲。

站到一处最大的院子跟前,还没来得及开口,里面门就开了,只听到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说:“有劳。”

这是一个个子很高的年轻男人,声音很好听,一入耳就觉得这是一个帅哥,姚妮只恨自己是个近视眼。她没看清“帅哥”的脸,“帅哥”却看到了她,姚妮这时候不说蓬头垢面,也是狼狈得紧。“帅哥”眼神很好,隔着三丈远,一看姚妮就知道她不是这山村里的人,不是说长相,也不是说她头上那支金簪,单那一身衣服,就不是附近山里人家能穿得起的。

年轻男人昨天迷了路,仗着有武功飞到个高处四下一看,看到这一处灯火,就奔了过来。他还有事要到凤城去,他知道自己是个路痴,昨天夜里问明了当地猎户,此地离凤城也不过百里,许了五两银子,让个猎户带他出山。所以今天一大早就爬起来,洗漱完了,又吃饭,还朝猎户买了点口粮,一切收拾妥当,这才跟猎户一起出山。

山里人家,又是大雪的时候,只要有得吃,就不大会出门。只因看这年轻男子,穿着公人的衣服,还带着刀,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拒绝的。心里并不那么乐意,给指路便是没什么,让带路,真是让人吐血。实在是好久不曾见这样大的雪了,出来进去太费力了。幸亏有了五两银子,才让猎户热情了起来。

才一开门儿,就看到门外站了个姑娘。年轻男子眼睛一眯,就粗粗判定了来人的身份:估计也是个迷路的。突然就把戒备的心略放低了一点。真是同病相怜啊!他也就帮忙搭了句嘴:“这是你家来客了么?”猎户一看,姚妮心里不由紧张,心说,别再来一声“鬼啊!”了。猎户上来问道:“姑娘是哪家的人哩?”

姚妮舒了一口气:“我的车坏在半道上了,迷路了……这里离城里远不远?还请带个路,必有重谢。”说话时已经靠得挺近的了,姚妮看一看猎户,这是个中年人,胡须头发都有点发白了,反穿件羊皮袄,身上气味也不好闻。

年轻男子耳朵相当好使,听她说迷路,亲切之感油然而生,脚下发力,大步走了过来。姚妮看他装束,不由吃了一惊,公人的衣服她也认得,就是那种捕快服,帽子略方,腰悬朴刀,脚上一双官靴。可看到警察叔叔了TT亲人啊!姚妮冻得脑子都傻了,压根没想到这时候的捕快跟警察叔叔还是有一定区别的。好在这个捕快还挺有良心的,听她这样说,居然上来问道:“姑娘也迷路了?”

姚妮注意到了这个“也”字,忽然觉得很坑爹:【警察叔叔也迷路了?这要肿么破?】然后她就觉得更坑爹了,声音很好听的帅哥,他长了张正气凛然的脸,特别有古典大丈夫的范儿!也是浓眉大眼,比纪凡却显得凛然不可侵犯他长了一张小方脸。

姚妮心里,郭大侠就该是这么一副长相的!尼玛!又猜错了!不是帅哥!这张脸要去闯娱乐圈都得先削骨!而且这张脸很稚­嫩­,­唇­上一抹黑­色­的小茸毛,是个才长胡须不久的男孩子!【这样的警察“叔叔”……】

警察叔叔走近了,仔细一看,这姑娘十七、八岁年纪(大雾),脸冻得发白、嘴­唇­冻得发青,非常同情地道:“迷路迷惨了吧?”

姚妮差点没哭出来:“是啊!您这是要去城里么?能捎上我么?”打死她都不想继续在山里混了!宁愿继续冷点饿点,也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什么“山舞银蛇,原驰蜡象”什么“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什么“踏雪寻芳,风流雅事”什么“雪中访友,对雪畅饮”统统去死去死!你们不明白雪夜迷路的苦!

她脸都冻僵了!做出来的这个表情那是相当的难看,好在小捕快一点也不介意,还很亲切地道:“我要去凤城,那里很乱,单身姑娘顶好不要去。不过路上要路过一个县城,倒是能把姑娘捎过去。”

姚妮听到“凤城”吓得脸­色­都变了,好在她本来肤­色­就白,冻了一夜,更是发白发青,变­色­也看不出来╮(╯▽╰)╭,小捕快虽然敏锐,觉得她有点不太对,但是从她那青白的脸、呆滞的眼上,根本看不出端倪来。

小捕快颇有正义感,虽然怀疑姚妮一个孤身女子这么坑爹地迷路,还迷路到深山,很觉不可思议,还是对猎户道:“还有热汤吗?给这姑娘喝一点暖和一下,我再多出三两银子,把这姑娘也捎上。且缓一缓上路,我再多出五钱银子,给这姑娘也备一分食水。”

猎户道:“这个,一个人是五两的……”

小捕快眼睛一瞪:“这姑娘又不比我沉、又不比我吃得多!给你三两便宜你啦!”

猎户原本就怕公人,见他竖起眼来,只好苦着脸答应了:“三两就三两。亏了啊……”#好像有什么不对#

姚妮还是特别感激!既然小捕快出了钱,她就打算拿支金簪子抵给小捕快。本来还想问这猎户,山里是不是还有单独一家猎户的,觉得他有斤斤计较,就先不问了,感觉特别对不起昨天那家好人。希望那家人不会以为自己真的是个鬼,平空消失掉了……(其实她猜得不错,她一不见了,风雪掩了踪迹,把那家胆小的猎户又吓得大叫“有鬼”。)

中年猎户谈妥了价,招呼他妻子:“烧热汤水,给这位姑娘吃喝。”小捕快索­性­跟了进来,问猎户妻子:“有妆匣没有?给这位姑娘梳洗一下。”姚妮进了屋听,正打量这房子呢,也是中间火塘的样子,火塘里燃着柴,上面也是铁壶,正烧水。身上渐渐暖了起来,脚也难受得不行。听到小捕快借妆匣,才意识到自己差不多是个疯婆子的造型,瞬间脸红了。

猎户妻子为难道:“有个镜子、梳子就不错啦,哪有妆匣?”

姚妮忙说:“那也行。谢谢啦。”又对小捕快感激地一笑。

猎户妻子见姚妮懂礼貌,原本不想借的,被她一句谢谢,也不得不借了,不太情愿地道:“镜子昏了呢,这地方,一年也不见一个磨镜子的,还要拿到城里磨。”

姚妮只好一直说谢谢。接了猎户妻子的镜子,果然是个模糊的铜镜,梳子也是断了齿的,上面还有些污垢。姚妮真心下不去手拿这梳子梳头。

小捕快估计也有点看不下去了,怀里拿出个小梳子来说:“姑娘要不嫌弃,就用我的吧。”

还是警察叔叔好,姚妮感激涕零,拿着手怕擦了擦鼻涕和眼泪又冷又热刺激的。拔下金簪,开始梳头。猎户妻子的眼睛直往金簪子上看。小捕快不动声­色­,往姚妮身边站了一站,猎户妻子怏怏去做饭烧水了。

出去拉着丈夫一套说:“就是给支簪子又怎地?”

她家能在这些人家里过得最好,一是人丁旺,二也是夫妻两个抠点儿。

猎户道:“没看那个是公人吗?少生事,有这几两银子,能过个宽裕年了!你再啰嗦,小心一个子儿也没有!你能与公人说理么?去,叫老大他们几个起来,还睡!起来做什么不好?”

小捕快很热心,看着姚妮梳好了头。这货终于会自己梳头了,这么几个月,她统共学会了三样技能:一、梳头,二、穿衣服,三、简单针线。给自己梳了个简单的发型,头巾也没一块(滚丢了),最后把簪子Сhā上了。猎户的妻子回来的时候已经端了一大碗粥,一碟熏­肉­,一碟咸菜来了。姚妮依旧客气道了声谢,也不提酬劳的事,只是对猎户妻子看到自己头上的目光觉得很不舒服。

不多会儿,吃完了,姚妮小声问猎户妻子“茅房”在哪里,被引到门外一个没有顶的矮篱笆圈里:“这就是了。”

姚妮一进去,就见地上中间一个大圆坑,因为天冷,早冻上了,味道不算太难闻。坑爹的是它还不如姚妮大学时去看的山区茅房,那个茅房好歹是石头砌的。怪不得在那一户人家外面没找到!明明看过的,却没觉得那就是茅房啊!屋里梳头的时候已经解下斗篷了,这会儿小心翼翼蹲下方便了。

出来之后又讨了水洗手,擦­干­净了手,小捕快说:“慢来,拿点面脂来,我知道你们有。”

姚妮不太好意思,摆手道:“不麻烦你们了。”虽然小捕快付了钱,她也不太喜欢这家人不打算付钱,但是带路钱和饭钱付了,其他的钱并没有付,她不想占这个便宜。

小捕快皱眉道:“山里风大,又冷,吹得脸都要裂了……”

姚妮:“……!!!”一摸脸,好像真有点粗糙啊!脸裂了……脸真的会裂啊!!!

小捕快觉得她的表情真是太搞笑了,不由笑道:“现在只是皴了一点,再不涂点面脂,真会裂啊!等下还要赶路呢。”

姚妮:“=囗=!”接了猎户妻子递来的面脂,小捕快给了她一块碎银子,把整盒都拿了来给了姚妮,姚妮连忙道谢去搽脸。还是警察叔叔好,不管年纪大和小。#世上还是好人多#

出来之后抱着面脂要归还这,猎户妻子看一眼小捕快,没要。猎户已经套好了大车,请这两个去上路了,小捕快就让路给姚妮先行。这大车就是传统的那种,只有一个平板,四面没有板壁,顶上也没有车顶,何止四面漏风!但也没得挑,两人一前一后坐了上去。猎户还比较给面子,给铺了拿了两个蒲团权充坐垫。车上还堆了一些山货,是猎户要顺便带去城里卖掉的。

两人坐定,姚妮这回没忘问小捕快:“不知高姓大名?”

小捕快倒是很开朗,对她说:“姓不高,名也不大,我姓闵,单行一个行字。叫我阿行就是了。”说完还笑了,笑得特别憨厚!

姚妮:“=囗=!”真是猿粪呐!

小捕快道:“还不知道姑娘姓名,来自何方呢!”

姚妮:“=囗=!”【妈妈,查户口的真的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捕快的好基友

26楼:【楼主最恨有人问“来历”了,但是又不能不回答TT。楼主再蠢也知道说给殷玄听的那一套不能再说了,只好另想办法。小捕快好像也接受了楼主的状态,楼主松了一口气。

可是,为什么小捕快的好基友居然是个酷帅狂霸拽?!Tobecontinued……】

闵行早就想问姚妮了,从闵行的眼里看。通过走路姿势、面相上看,这姑娘没有武功,无论内功还是外功,还­干­巴巴瘦得可怜。虽然应该有一点弱柳扶风的味道,但是在雪地里配上苍白的脸,就只剩惊悚的效果了。就这么一个货,她是怎么在雪地里活下来的?闵行十分不解,照姚妮说的:“昨天车在路上坏了。”到今天至少也得一天一夜了,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啊?!#这不科学#

闵行看姚妮的衣服,虽然不是十分好的料子,那也是相当整齐的,一件斗篷还是狼皮的,头上的金簪子虽然只有一根,但是根据Сhā的位置判断,应该至少还有对称的一根。再看姚妮身为一个女人,身上连个梳子镜子都没有,完全不像是有准备行走江湖的,那么她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样才能在深山里活这么久的?闵行知道,也有人功夫高时可以返璞归真,丝毫看不出来,但是从姚妮的年龄上看,这个可能­性­相当地不高。

难道是哪家逃跑的姬妾?看着长相倒有点像,生活技能之糟糕也有点像。但是吧,感觉为人还不坏,又略呆,不像是能谋划逃跑的人。那必须要问一问!如何情况可悯,也可以帮扶一把不是?

姚妮惊得脸都歪了,斜眼看了赶车的猎户一眼:【艾玛,这回要编个啥故事?】小捕快也趁势看了一眼猎户,猎户把竖起来的耳朵又耷拉了下去。转过头来,依旧看着姚妮。身为一个捕快,一个准备去凤城镇压江湖暴动的捕快,对外界当然是敏感的。

姚妮特真诚地告诉他:“我(穿越前)是出来玩的,现在找不着回家的路了。”这也不算撒谎,就算拿着测谎仪都测不出来。

#如果不会说谎,就说实话#

小捕快嘴角一抽,他虽然有些怀疑,但是看姚妮目光坦荡,又不大机灵的样子,不像是个骗子。捕快的直觉让他觉得还是有不对的地方,但是因为对方是个年轻女子,不好逼问太过。只好又问:“仙乡何方?”

姚妮这回说的全TM是真话了,特真诚地说:“三亚。”她穿之前是报名到那里旅游来的。

小捕快左看右看,看不出一点破绽。姚妮那双最近又增了一百度的近视眼,迷茫里一比那啥,能看出问题来才怪。何况她理直气壮的,这可是对殷玄主仆都没有说的大实话啊!

小捕快挠挠头,纵使他对天下地理都有一点了解,也不能保证自己什么地方都知道。如果有怀疑,回京查一查就是了。想来一个没有武功的女人,也兴不起啥大风浪来。小捕快问人问惯了,又说一句:“姑娘姓名是什么?可有路引?路引上有各地官府的印鉴,倒能辩明路径。”

姚妮嘴角一抽,这个她知道,一般普通百姓的都有,江湖人的路引倒少有往官府去难的,那不是暴露自己么?她有张殷三夫人给的路引,一引还不给引到纪家堡去?不是她忘恩负义啊,实在是没武力值的人混江湖太揪心了。

于是姚妮特别坚决地说:“忘了盖戳子了。”

小捕快:“……”不对,她为什么不报姓名?小捕快又用怀疑的眼光看姚妮,再问一回,“姑娘贵姓?”

姚妮一时也编不出个姓来,就说:“免贵姓姚。”又不报名字了,反正她说的是实话。然而有句老话说得好,叫做“贼人胆虚”,姚妮虽不是贼,来历也是不能明说的。面对一般人,她都有点怵,何况面对警察叔叔?突然就觉得身上发冷,拢一拢斗篷。

闵行:“……”TT我是好人……

黑线完了,闵行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这个姓氏略耳熟啊!上下一打量姚妮,心说,管他呢,先看看,暂时不能让她走了。反正这一路到县城还得些时候呢,不如说说话。

闵行看看姚妮,就把自己往远处挪了一点点,以示自己并无恶意。姚妮脸上一红,想,这小捕快大概是个好人。不过……老子身份不能暴露,还是赶紧跑路比较好!

闵行却有心套话,自然不可能让姚妮装死。就问:“姑娘路引上没有官印,又不是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往下行路怕有些麻烦。”

姚妮也不装死了:“=囗=,那要肿么办?”她坐在大车上,反比昨天自己在雪地里爬觉得冷,冻得舌头都大了。

于是这一男一女,就在只有车底没有板壁更没车顶的车上聊了起来。

闵行道:“姑娘要是信得过在下,可与在下同行。在下大小也是个捕头,倒是可以做保。冰天雪地,恐姑娘一个人也没个依靠。”

姚妮:“=囗=!”【居然不是捕快!燕小六和邢捕头差太多了好吗?还有,你是个捕头我是个黑户啊!你要做神马?】想马上说:“那太麻烦了。”

闵行沉默了一下,就觉得这姑娘来历真的成问题,出现得可疑、没路引(没拿出来)、没武功、籍贯是个没听说过的地方、姓名都只报了一半,单有一项也就罢了,所有这些加在一起,看起来再无辜,那也相当成问题。闵行道:“对旁人也许麻烦,对我并不麻烦。我家世代公门中人,各地的捕头有好些都与我家有些渊源……”

姚妮:“……”#救命#想了半天,她才说,“我其实……”

闵行见她说话,便打起­精­神来听。只听姚妮说:“我其实也没有旁的地方可以去……”闵行脑门就划下三条黑线来,这个台词,略熟啊!

姚妮这么说也是逼不得已,她前一刻还在想【赶快离开这个警察叔叔跑路】,下一刻就猛然意识到,【下一站去哪里呢?】

姚妮觉得自己的脸,真的要裂了!【老子没地方去啊!这样大冷的天,脸都冻裂了好吗?!哪里还敢出门啊?身上细软凑起来卖掉,还不够路费的,这样哪怕到了海边,也只有加入丐帮的份了。先前被弄得太高调了,连沿街卖画都做不下去了。是真·没有谋生技能了……容我给自己点个蜡i。】

闵行气弱地道:“好。我到凤城还有点事,姚姑娘……”

“我不去凤城!”

闵行一挑眉,没有把怀疑表现在脸上就算他表现了,估计姚妮也看不大清楚说:“凤城太乱,姑娘没有武功,自然是不能去的了,我先将姑娘安顿一下,将凤城的事情办完,再回来与姑娘会合,如何?”

姚妮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什么独立之类的都被“不够路费”、“脸冻裂了”给冻成了冰渣渣,点头道:“有劳了。对了,我早上听到狼嚎了。”

猎户一直在偷听,此时才Сhā话:“没事,这山里狼不多,今年才下雪,它们还没饿透,且不会吃人。”

姚妮无语。

哪知道猎户话音没落,就跑出一条狼来,三蹿两蹿,冲车上蹿来了。猎户连忙勒住了拉车的马,姚妮十分没种地抱头趴在了车板上。闵行十分无奈,拔刀上前刷刷两刀,把狼剁了……狼是铜头铁尾豆腐腰,他这一刀斩得十分之巧,正在狼腰上,第二刀便封喉。此时猎户手里的钢叉还没捏好,此情此景,让猎户十分害怕:五两银子要贵了。又回来看了一眼狼尸,心说,皮子虽不整了,剥了来也不是不能用。现在不好讨要,待我送人回来,依旧拣回家,洗剥洗剥。

闵行剁完狼,一拍姚妮的肩:“好了。”

姚妮吓了一大跳,失语中,抬头一看,闵行好好的,往后一瞅,狼死了……姚妮一个哆嗦,过了一阵儿才问闵行:“你练多久啦?”

闵行也不隐瞒:“自四岁习武,如今已整十二年了。”

只有十六岁。姐……跟你一比就是废柴了啊!

姚妮沉默了,再也生不出逃跑的念头来了。这货已经自动把自己代入小偷,把闵行代入警察了……

猎户自从闵行杀了狼,赶车就特别给力,原来说要下午才到的,中午就到了个小县城。城门口,猎户道:“到了。”

姚妮抬头一看,这城比凤城的城门矮、城墙也矮,看起来城也小,想来是规制的问题。城门上还有字,以她的眼神是甭想看清楚了。闵行倒是讲信用,付了猎户一共九两银子。猎户笑道:“说好的八两,吃的算小老儿另送的。”把最小的一块碎银子退了回来。闵行道:“算是谢你辛苦钱。”说完一摆手,对姚妮道:“姑娘,咱们进城吧。”

姚妮的脚又麻了,差点又连滚带爬。还是闵行把她给扶了下来,又一路扶进了城。闵行有公文,还有块腰牌。看门的两个士卒正缩在角落里喝着小酒,见了他的公文,问都没问姚妮是谁,放他俩进去了。猎户随后进城,把那块碎银子又交了入城费,才驱车往市集里去。

县城很小,闵行打听了一处卖饭的客栈,对姚妮道:“先梳洗用饭罢。”

姚妮P都不敢放一个,道:“你看着办罢。”原本还想设法送封信给殷三夫人的,她已经想到一个办法的,让殷三夫人伪造个几十份藏宝图,又或者是藏宝图碎片,画得猫不像猫、狗不像狗的,让他们找去吧!

现在捕头在身边,她哪里敢动?

客栈并不大,底下是饭厅,上面是客房。上房就是朝阳的,次等是背­阴­的。小捕头要了一间上房,这时间,离家在外的人少,小县城的客栈房间空了大半,掌柜的是个看着算盘的中年人,见有人来,忙不迭给开了房。姚妮听到这个“一”字,感觉十分微妙,闵行不得不解释:“我等下就要去凤城。”已经迷路好几天了,耽误事情了好吗?

姚妮这才不好意思地要了热水、妆匣等,让送到房里洗漱。

妆匣是没有的,梳子倒是有,还挺­干­净,铜镜是镶在墙上的,取不下来。姚妮这回有条件重新收拾一下自己了,把头发细细梳了,簪子也都别上了。身上的衣服也重新理了一理,这时候才发现,她那斗篷上有好几个火燎小洞,是烤火的时候不小心烧坏的,不由很是心疼。看看房里有马桶有手纸,很开心地上了个厕所。

收拾完了,自己也觉得­精­神了很多。又褪下一支金镯子来,用一手帕包好了揣袖子里。披上了斗篷下来,小捕头已经点了菜了,看她下来了,眼前略有点“一亮”:“来这里坐。”

姚妮坐下来一看,见桌上摆着两大碗胡辣汤、一大碗红烧­肉­、一碗热热的切块老豆腐,一个小竹筐里放着十来个馒头。姚妮坐下来,问跑堂的:“有热水么?来一碗先。”

闵行问她:“姚姑娘不喝胡辣汤?”

姚妮答道:“喝啊!”

闵行就不再说话了。

一大碗胡辣汤,姚妮一滴也没剩,还吃了一个大馒头。闵行留一眼看她,发现她只吃瘦­肉­不吃肥­肉­,偶尔还吃点猪皮,心里给她记下一笔。

姚妮看闵行,深深地觉得不愧是发育期的少年,这么能吃!一筐馒头她吃了一个,红烧­肉­她只吃了三、五块、豆腐吃了两块,剩下的全给闵行塞胃里了。闵行吃完了,摸摸肚子,十分满足:“姑娘先歇着,房钱我预付了半个月的。”

姚妮更不好意思了,深觉自己不厚道。连忙拿了那支镯子递给闵行:“那怎么好意思呢?你帮忙捎我到这里已经很够义气啦,我身上没现钱,这个你拿着。”

闵行一看这形状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也不打开,推辞道:“姑娘先收着,我还回来给姑娘办路引的事。”

姚妮再三推让,闵行最后也收下了,姚妮松了一口气,总欠人情什么的,十分不爽啊十分不爽。

姚妮问闵行:“闵捕头什么时候回来啊?”心里却想,我得赶紧给殷家递个消息去了。消息一递出去,我就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只好浪费他的好意了。只是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躲了。

闵行道:“不用担心,这里的捕头我认得,我把姑娘托给他。”

姚妮:“……”这是监视居住吗?

正在姚妮无语的时候,外面忽然进来个人,大步走来,一面走,一面开口叫:“掌柜的。”掌柜的迎了上去,他又不说话了,张眼望去,看到闵行,又看到姚妮,本来似乎想笑的,又冷下脸来。大步往闵行这桌走来。

直到他走近了,姚妮才看清他的脸。看了就直想叫一声:“教主!”如果当初殷玄长这样儿,哪怕殷红绫长得再可爱、说话再热情,再为殷玄洗白,她也要怀疑这货不是个教主就是个王爷或者将军什么的。这长相真是太特么“酷帅狂霸拽”了!

“教主”到了桌前,闵行特别惊喜地道:“你来了?”

“教主”特深沉地扫了闵行一眼,又用眼睛里的鸭梨把姚妮砸得脸都僵了,才对闵行点点头:“你师兄说你追独行大盗迷路了,我就找来了。”

【难道现在教主不跟盟主CP,改而调戏捕头了?!】姚妮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出现!

三人小队的建立

27楼:【小捕头的好基友来了,接着,小捕头他就接到通知:凤城的事情基本解决,他不用去凤城了,可以回去京城待命了。于是LZ在“教主”和捕头的压力之下,跟着去了京城。#好像有哪里不对#

楼主小心地在客栈里画了幅画,希望殷堂的人能够看到。Tobecontinued……】

宅的脸部表情,见生人还不如见电脑屏幕,对着屏幕还能笑笑,看个生人就是面瘫。#大家懂的#

总之就是姚妮觉得自己正在思考特别深沉的时候,“教主”觉得她表情特别严肃。面部表情解读:别理我,烦着呢!

[娘亲,你骗人!你明明说我长这样很帅,有很多人喜欢的!]“教主”心里在泪奔,[算了,反正我已经习惯了TT]

“教主”的长相真不大好形容,用流行小言的说法,那奏是“宛如刀削的坚毅五官、犀利的眼神、薄薄的­唇­”之类的,姚妮原本也是觉得这样描写的男人必须是酷帅狂霸拽的帅哥一枚,直到有个混蛋贴了一张方肘子的照片……卧槽从此不敢直视所有小说里的邪魅男子TT#毁童年#

但是吧,眼前这“教主”真的是某个类型的帅哥的代表之作啊!帅得让人偷偷流口水好吗?

其实这种相貌在本地并不受欢迎的,很多人只会觉得鸭梨山大。老人家喜欢的是小捕快这样的,显得诚实稳重。姑娘家更喜欢的是殷玄那样的,风流潇洒。又或者殷炎那般文秀的,也是老人小孩儿喜欢的长相。如果长一张娃娃脸,也是老少都不讨厌的。官场上呢,喜欢方面大耳。他这相貌,在社会上仅次于“满脸横­肉­stlye”、“贼眉鼠眼stlye”,居于“不受欢迎&看着就不像好人相貌榜”第三位。【i】

“教主”在家里,自然大家都说他好,出来就被一路鄙视。开始他还不明白,直到有一个小朋友看着他腰悬的宝剑哗哗地流口水,被家长一把拉进屋里,教育:“看那长相,不像好人,笑起来更邪­性­!你也敢盯着看,小心他把你眼珠子挖出来!”[TT,好恨自己的耳朵灵。]后来经过仔细观察,才知道问题出在自己的一张帅脸上,“教主”大人欲哭无泪,只好维持面瘫。

现在看到人家姑娘一脸严肃,他也就不去跟个姑娘讨这个嫌了。#雾好大#姚妮心里流口水了好吗?

“教主”大人本着“长相已经很讨厌了,就不凑过去让人更讨厌了”的原则,看向闵行:“还好找到你了。”

且不说姚妮心里差点认定这是一对CP了,闵行已经招呼他朋友坐下来了。闵行与姚妮坐的是张小店里常见的四方桌,本来闵行与姚妮对坐的,“教主”除非跟闵行坐一条凳上,否则总要跟姚妮坐得靠近。闵行为两个做介绍:“这位是我新近认识的一个朋友,范姜柏。范姜,这位是姚姑娘,也是迷路的……”

姚妮脸上一红,迷路之类的,真是……不过范姜这个姓氏,很少见啊。看一眼帅脸,姚妮缩得更厉害了,宅缩嘛,对着男神的照片、视频流口水,大叫“快到碗里来”是一回事。见到男神都是话都说不出来的好吗?范姜长得就挺有男神范儿的。

而且【每一个有份量的角­色­都要有一个装X的姓氏,谁知道这位是魔头还是大侠?看样子魔头的可能­性­更大,一个不开心,把我当炮灰捏死了肿么破?】#脑洞开太大#

姚妮一想到这里就哆嗦,怯生生称呼一句:“范姜公子。”

小捕头与“教主”的前情提要

“教主”更悲愤了!不是说少年侠士挺受欢迎的么?虽然他没有什么花花心思,但是吧,少年嘛,还是很期盼有几个异­性­追捧的目光的。只恨自己长得丑!连个跟闵小弟一样路痴的货都来鄙视!

一悲愤,“教主”的脸就更犀利了,姚妮缩得更厉害。“教主”正在不爽,他成年之后被踹出来行走江湖,据说是家族传统,在这个江湖人遍地走的社会里,不走走江湖,再有钱也是肥羊。他家才是真·隐士,但是他爹太懒了!于是他爷爷只好培养他,真把他培养成了真·能文能武好少年,这才放他出来。

“教主”年方二十,就能允文允武,修为极高,可见是一直勤学不缀的,玩都没功夫玩,只好自己在心里跟自己玩。因为他爹太懒,全家就督促他用功,还不许嬉皮笑脸。好险没把他养成个变态,却养成个面瘫。特!别!吓!人!

这天,他爷爷告诉他:“你已有小成,该教的我都教了,该学的你都学了,出去闯一闯吧。不须闯多大的名头,只要知晓些江湖形势也是好的。江湖上传闻有长眉老人秘宝现世,你去查一查。”就这么把他踹出家门了。

一出门,因为这张脸,吓哭小朋友无数,遭白眼无数,特别沉闷!一个朋友也木有交到!终于在这一天遇到了一个也是刚刚被踹出家门的小捕快。

小捕快开始看他的时候,也觉得他不太像个好人。有武功还不低、有金银还不少、不说自己来历、不说家在什么地方,太可疑了有木有?!就想套个词。以“教主”可怜的交友状况,虽然看出小捕快怀疑他,还是忍不住凄凉寂寞,跟小捕快搭了话。说不多久,发现小捕快会劈柴、会做饭就粘了上来。因为他只会煮和烤两样手艺,没有小捕快做饭好吃!

有了吃的,他的脸也绷不起来了,偶尔会向小捕快吐露心声。听他说是隐居高人带大的,想一想,也确实是,丝丝合扣。又见他虽然长了一张坏人脸,但是做事也颇有侠义之风。也会扶老人过马路,也会帮走失的小朋友找妈妈。虽然不论老人小孩都不怎么领情,老人就发抖,小朋友就大哭。闵行见他实在可怜,倒渐渐与他成了好友。

“教主”在感受到了来到大武林的恶意之后,发现了闵行态度的好转,也渐渐与闵行成了朋友。当然也知道了闵行不是个捕快而是个小捕头,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是因为是捕头世家,从小听案子长大的。也勤练武,但是因为办案子的人经常忙得吃不上饭,闵行跟着他爹旁听,武功没练成时又出不了什么力抓贼,他还路痴,大家不敢让他去追贼,就怕贼没抓着,他丢了。于是就被打发去做饭,厨艺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真是苦逼的童年!两人不由都大生同情之感,虽是以怀疑始,不消半个月,却成对方第一个行走江湖时结成的好朋友,自然意义非凡。

闵行接到上峰之命,听说黑白两道许多高手都赶去凤城,让他们跟去能镇压就镇压快过年了,必须不能出乱子,要维稳。闵行虽然是个新入行的,由于是世家,武功也好,特批让他做了捕头,虽然路痴,但是武力值高,让他跟大部队一起去,到了地点就抄家伙揍人,揍完也再回来,想来也不会丢。

于是被他爹打包丢去跟着师兄们奔往凤城去,半道上遇到个飞贼,拼命去追,一追二追,就追丢了。真没想到一个贼的轻功会这么高、脚力会这么好。一追,他就丢了!他的师兄们年纪比他大,武功比他差,一看小师弟飞了,心里登里闪过五大个大字窝勒个大擦!尼玛追不上了啊!眼睁睁看着头回出任务,就把小师弟弄丢了!

“教主”因为知道这新朋友有路痴的毛病,悄悄给他下了点追踪粉,心说,即使丢了,我有追踪蜂,闻味儿就跟去了。想得真是太美了!他因为不是公门里的人,不好与捕快们一道走,远远跟着。当天,闵行走丢了,等他赶到跟前,听到闵行师兄们议论,他就放出追踪蜂,可是……妈蛋!天太冷,追踪蜂死活不肯动一下,好容易戳动了,蜂子一飞,还特么冻得掉下来了。==

骂了好几声娘,只好胡乱走,反正小捕头是要去凤城的,他在凤城附近的城池里找一找,碰运气吧。大冷的天,北风那个吹,雪花儿那个飘,雪花儿那个飘飘,“教主”好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走!恨得他对自己说:如果自己去,怕听不到内部情报。而且小捕头人很好,难得的公门里的热心肠,如果迷路迷死了,未免可惜。才咬牙接着找!

现在终于找到了,发现闵行过得很滋润,还带着个一见他就发抖的女人!太可恨了!不止这女人怕她到发抖,客栈里稀稀拉拉几个投宿等雪停好赶回家的客商,本来要下来吃午饭的,看到他,都让把饭端房里吃去了==!

提要结束,转回

闵行说“范姜”二字的时候,就与“教主”两人十分注意姚妮的神态,发现她一点也没有惊讶的样子,只是与很多人一样,用防备坏人的样子来对“教主”,闵行偷笑,被“教主”横了一眼。

闵行道:“范姜就是长成这样的,他其实不是坏人。”

姚妮心说,你家好基友,你当然不说他是坏人啦,猛点头:“你说是就是吧,”见两人不作声,又加上一句,“你是捕头嘛,看人好坏还是有水平的。”

闵行毕竟年轻,听她夸自己,咧嘴一笑。“教主”横了他一眼,闵行浑不在意,大大咧咧伸手拍拍他的肩,对姚妮道:“姑娘是头一个叫他范姜公子的。他们都叫他范兄……”

【!难道称呼错了?!】

只听闵行接着笑道:“因为他说他跟长眉老人没关系嘛!”

“哈?”姚妮完全听不明白。

闵行道:“姑娘难道不知道?长眉老人复姓范姜,名子羽,这个姓氏很是少见的。”

姚妮心说,我哪知道啊,特认真地摇头。闵行仔细回忆一下,姚妮现在的表情才叫正常,说路引没盖戳的时候,那就有点装啊。

她不知道闵行又起了一点疑心,就说:“是少见,不过也不是很孤僻的姓氏。”心里却在纳闷,范姜这姓氏,典故是出自范仲淹的,难道这里也有个范仲淹不成?

范姜柏面­色­一缓,道:“是少见了一些,”转脸用更不耐烦的表情对闵行道,“有吃的吗?饿死了!”

闵行只得又陪着他吃饭,一面吃还一面说:“你没吃饭吗?”

姚妮旁观。

吃完饭,闵行说要去凤城,范姜柏一面擦嘴一面说:“别去了,凤城的事解决了,京里六扇门总捕头又发话了,与两边儿谈了,暂且放下了。哦,听说要过个好年,谁闹出命案来,你们总头子就要跟他过不去,两边儿都哑了。”

姚妮:“=囗=!”

闵行到底还是去衙门走了一趟,得到了消息确是如此,还是八百里加急发出来的,让捕快们各回各家,不要去凤城了。闵行回来就要带姚妮去京城。

绝逼不能跟着去啊,有这样“教主”长相的好基友,打死姚妮都不能当电灯泡,她宁愿滚到纪家堡去!但是在“教主”的严肃脸和小捕头的严肃脸之下,她又怂了。

真是特别识时务!宅缩嘛!

于是姚妮说一声:“等我置办一点东西。”就掏了支簪子让掌柜的去当了,准备个妆匣、简单的换洗布衣、火折子!启程的日子定在了第二天早上,范姜柏一点反对意见都木有提,只是眼巴巴看着闵行。闵行会意,笑道:“晚上我跟掌柜的借个厨房,烧桌菜。”又找掌柜的要了间上房。

姚妮十分有眼­色­地说要回房休息,转身接了妆匣就拿了画眉的柳条,用烧焦的那一头在次等间一个空房房门的角上画了匹马,又画了个纪家的印子,还画了一枚切成十份的铜钱。觉得如果殷三夫人派人来寻找自己,这是最近的县城,可能会有人投宿,看到画就知道自己来过。然后能猜到自己的意思。

姚妮没想到的是,她刚画完,贼头贼脑溜回房,闵行与范姜柏的房门悄悄打开的一条缝就关上了……

失之交臂的缘份

28楼:【LZ画完画,就很做贼心虚地溜掉了。清点了一下财产,LZ就跟着警察叔叔还有他的好基友北上了。LZ发现自己离海边越来越远了,点了一下财产,终于死了马上能回家的愿望。决定先跟警察叔叔去京城发展,想开个小店卖肥皂了。Tobecontinued……】

也就是闵行这样才入行的小捕头,心又热,又遇到个同属­性­(路痴),多上了点心,才盯上姚妮,否则一入城就跟她分道扬镳了。如果冷漠一点,在山村里就不会搭理她。或者坏心一点,骗财骗­色­什么的。闵行能想到的也就是,心份可疑的继续盯,如果是坏人,就抓进大牢,如果是好人,那就……也算多个熟人吧。

姚妮的嫌疑并没有解除,闵行哪怕基友重逢­精­神爽,也留一只眼睛看着她。这奏是职业素养!就在姚妮以为他们基友重逢必须叙旧情的时候,他们一边叙旧一边盯梢。看到姚妮溜出去了,还探头探脑,两人都警觉了起来。范姜柏就看着闵行打了个手势,然后双手轻轻地提起一扇门,小心地不让门轴的重量全落在槽里。无声无息就把门托出一条缝儿来。

古式建筑的门是没有铰链的,是门的一边上下凸出两个轴,卡在门框角边上的两个圆柱形的凹槽内。闵行这一手还是听案子听来的,有强盗闯门,就是几个人合力,把人家门板给卸了下来,从头到尾一声没出,把受害者家里给洗劫了。闵行如今只是受此启发,没有卸门板,只是不让门发出声音地开条缝。

两个人就趴门缝上,越看越惊奇。然后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等姚妮退了回去,他俩开起了小会。闵行掏出姚妮给他的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沉重的金镯子,上有缠枝花纹,还镯了几颗宝石。范姜柏拿来看,道:“总有四两多沉,算上宝石,真是出手大方!”

闵行指着镯子内侧道:“你看这里。”

范姜柏凝神一看,上面錾着吉庆银楼四个小字,再隔了三指宽的距离,又有一个小小的“纪”字。闵行道:“殷三夫人是纪家堡的姑­奶­­奶­,这姚姑娘又会画这个画儿,还说自己姓姚。也是在凤城附近发现的。她说是走失的,也不知是真是假。事情总是透着蹊跷。我得带她到京里去,交给我爹。”

[那必须不行啊!交到六扇门,我还怎么查?]范姜柏心里急得连滚带爬,脸上却一片安静,问道:“你发信给伯父了?”

闵行摇头道:“并没有。”

范姜柏道:“还是不要了,信里泄漏了消息,岂不又是一桩麻烦事?且她要是不承认,你又能如何?反而生事。”

闵行挠头道:“你说怎么办?”

范姜柏道:“先看看。要是个好人,就留下。要是坏人,再交给你爹好了。即便她就是那个姚姑娘,又能怎么样?你沾了手,怎么能甩得脱?到时候再传出宝图在你手里,又是一桩麻烦事。”

闵行道:“带着她,如果真的是,总要被发现的,难道不是一样麻烦?还不如实话与家里说呢,还有人商量。长辈总比我经得多、见得多。”

范姜柏心里卧槽了好几声,一张帅脸都要便秘了:“人本来是个画画的人,不过是做了殷堂的供奉,就被你们传出与长眉老人有关。也忒无辜了。你把她的事情抖出去,她岂能得善了?”

闵行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你说得对。”

范姜柏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继续忽悠道:“就是她画的这个画很有些奇怪,但是咱们既然已经与她有接触了,也只好接触下去了。等下把画抹了,看她还有没有别的可疑举动。”

闵行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姚妮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刑部大牢门前转了一圈又转出来了,她在收拾包袱,清点家当。

一支金簪,掌柜的给了她三十两,这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觉得这簪子值个十两八两也就算了,没想到掌柜的如此厚道。她却不知道,这簪子是吉庆银楼出品,光金子就有将近二两沉,还有颗圆润的珍珠,当的是死当,当铺给的价就高。实当了三十五两,掌柜的贪了五两,又弄了张假当票给了她。上书当了三十两。

她拿出五两来,让掌柜的给她置办东西,剩余的都塞腰包里了。小地方的妆匣也简陋,自然不能跟在凤城时用的比,包角,也没雕花,就是上了一层红漆,做得倒是结实,这年头也没三合板,用的都是木材。妆匣是个长方体,九寸长、五寸宽、六寸高,造型挺周正的。

里头一面径有五寸的铜镜,是最贵重的东西了,背面只歪歪斜斜地写着某府某匠人制也没个花纹,正面倒是光滑,照得也算是铜镜里比较清楚的了。可以用两支长长的木片撑起照脸。掌柜的因为贪了五两银子,特别给她妆匣里又买了两个梳子、两个篦子,都是挺结实打磨得没毛刺。又给买了二十来支木头簪子充门面,把妆匣带的小抽屉都塞满了。

不想姚妮超喜欢这木头簪子,造型很好,有兰花头的、有梅花头的、有牡丹头的各种。要知道后世木头簪子也是特别贵的,姚妮好几回没下得去手买。如今得了一大把,与得了金首饰,也是差不多的欢喜。

又看火折子,还有火绒、火石,掌柜的说得特别好:“再好的火折子也不大经使,不如火绒火石耐用。”姚妮点头,掌柜的见姚妮没计较,也舒一口气。他还挺怕闵行那一身捕头制服的。

衣服也是棉布的,不好当着掌柜的面拿来看。想了想,也就这些了。掌柜的就躬身要退,还说:“姑娘少歇,晚间请到雅间儿里去。那位公人要借厨房造饭哩。”

姚妮一听,忽然触动心事:“你少待,我这里还有五两银子,你给我办几件事来。”一面取出银子来,忽然发现照这么花下去,剩下的银子就不多了,顿时也长了心眼儿,又把这五两银子攥住了。

掌柜一听又有油水可捞,忙站住了,只听姚妮道:“你给我买几个包袱皮儿来,要结实的!不结实的我不给钱!再有,买两个铜盆儿!两个手巾!五、六方绢帕!买一包针,再有各­色­丝线!再买把剪刀、一把裁纸刀。不好的我不给钱!再要一个柳条编的方筐子来,要有盖!一把桐油伞,几块油布、多些油纸。三件油衣。我要些油脂……算了,我写给你,你去买办,晚饭前我要见到。”

说完就朝掌柜讨了纸笔,一一列了出来,又添了一套文房四房都要最简单的。连造肥皂的原料都要了,又要了个雕刀,借一个方模子。

掌柜的心里一算,这一笔又能有些跑腿钱,也欣然答应了。不须到晚饭前,一个时辰就买完了交与姚妮。姚妮看看那个柳条筐子,就是电视上赶考的书生背的那种。掌柜的连忙解释:“姑娘想是要赶路使的,就这种背篓最便宜了。”

姚妮默默记下了背篓这个称呼,心说,刚才土鳖了,明明这个词我会的,居然忘了说。一一清点了货物,又打开雨伞、油衣来看,都没漏。针也锋利、刀也锋利,线的颜­色­有十来种,笔有一把、墨有两块。再看油布也是很大几块,油纸也多,铜盆儿也厚。掌柜的搓搓手:“这里头顶贵的是铜盆……”

姚妮一想到自己迅速缩水的荷包,就努力回忆起姚娘买菜时的表情,掌柜的连忙改口:“那也不值什么钱……统共花了四两二钱银子。”他又多报了二钱。

姚妮道:“余下的我也不跟你讨了,”掌柜的心头一喜,却听她说,“我却要借你的厨房用一用……”

掌柜的大囧。

闵行与范姜柏商议下面要怎么办,范姜柏道:“要不就说她是我妹子?反正我是出来历练的,回不了家。又快过年了,索­性­上京凭一处院子住下。你不好带她回家,我就近看着她,怎么样?”

闵行一想,范姜柏为人也好,京城又是自己的地盘,就答应了。

姚妮就是在这个时候跟掌柜的到厨房里去的。

客栈虽小,却有大小灶,掌柜的引姚妮去小灶间里,算是优待。买的油脂已经堆在厨房里了,客人少,只有一个烧水的灶是开的。姚妮瞅一口大铁道:“就是它了,生石灰呢?哦,留足水,把模子放下,你们都出去!”

她也是临时起意,想来跟着这一对好基友一起走,洗衣做饭就得靠自己,不弄点肥皂怎么洗手洗衣服?拿大围裙穿上了,把自己裹得像童话里的熬人头汤的巫婆,姚巫婆开始工作了!

因为当时印象深刻,所以做起来比例掌握得特别好!

姚巫婆做得相当忘我,闵行与范姜柏商议完,范姜柏就催他:“快做饭啊!”闵行去厨房,发现姚妮还在里面关着。问了掌柜的,掌柜的也说不明白,只说:“那位姑娘借了厨房要用。”

范姜柏十分开心:[难道又是一个做饭好吃的?真是太开心了!就冲这手艺,到了京城我也不收你房租啦!]

哪知道姚妮肥皂做到一半,发觉光线变暗,把门一打开,里面的味道让掌柜的脸­色­十分之­精­彩!范姜柏的脸­色­也变了:[卧槽!卧槽!怎么会比我娘亲还会毁厨房?!!!]姚妮看掌柜的脸­色­,还不觉得有什么,一看范姜柏那张教主脸,整个人又不好了。对掌柜的说一声:“我还要接着用。”就眼巴巴地看着闵行。

闵小捕头闷笑两声,道:“大灶借我也是一样的。”跑去大灶上做饭去了,姚妮硬着头发看灶台。掌柜的把闵行带到大灶上,回来看姚妮,姚妮道:“就是气味不好闻嘛!我给钱了。”特别无耻!

掌柜的看一眼大灶间,想着里面有一个捕头,还有一个十分不像好人、百分百像魔头的家伙,忍了!

姚妮看他不说话,十分心虚地道:“留神火啊,吃完饭我还过来看着呢。夜里谁都不许靠近,不然死了我不赔!”

掌柜就再不敢多嘴了,作为一个见过世面的县城客栈掌柜,他不比乡下野店里的土包子,是知道不少江湖事的。就知道跟捕头、魔头一起走的女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别是在熬毒药吧?!=囗=!掌柜的屁都不敢放一个,却打定主意,等这女人走后,把小灶间的锅碗瓢盆统统换了!妈蛋!里面还有柴米油盐呢,都不敢用了TT刚好抵了污来的钱啊!

不对,刚好抵了……掌柜的一个哆嗦,难道这个看似天真傻女人其实是心里有数的?#雾好大#

吃饭的时候,姚妮也是心不在焉,闵行当她是因为做饭失败而心虚,所以不提。范姜柏忙着哀悼没了一个会烧饭的,十分不开心,也不大说话。姚妮倒是夸了闵行做饭好吃:“做得真好吃,我还不大会用灶呢。”

闵行&范姜柏:我们已经感受到了。

闵行咳嗽一声,道:“姚姑娘先前说无处可去,随我进京可好?江湖人居无定所(?),也没这个讲究。”

姚妮道:“也好。真是麻烦你啦。”

闵行道:“应该的。只是我家里没有空房了,范姜兄要在外赁房,姑娘与他合租可好?他是好人的!”

姚妮:“=囗=”【我敢说个“不”字吗?】

吃完饭也不回房,继续去做肥皂,熬得差不多了,才回房去睡觉,临行不免又恐吓一回掌柜的。掌柜的更害怕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洗漱罢,奔小灶间,把肥皂切割成了小块,用油纸包了,再用块大油布总一包,都扔背篓里了。然后让掌柜的把剩料统统埋了,这才心满意足地回房把东西收拾上路。临行前对掌柜的说:“那锅洗­干­净了还能用的。”无奈掌柜的不信,等她走了,把锅也埋了。

外面,闵行已经雇了辆马车。

姚妮临行,见到空房门板下的画还没有被擦掉,想来客栈打扫得也不够细心,心里十分满意。她却不知道,她刚下楼,范姜柏就踩着轻功从窗户里钻过来,拿着块抹布擦擦擦!一面擦一面腹诽:[不会做饭的死丫头,你等着!]

看到姚妮一歪一倒背着个筐下来,闵行惊呆了,心说,我单知道你让掌柜的买办了许多东西,不知道你弄得这么一大包啊!只好上前帮她把背篓提上了车。姚妮乖乖道了一声谢,窝车厢里一个字也不敢说,就怕魔教造孽攻以为她勾搭正义受一个看不顺眼,让她上西天。

范姜柏擦来擦去,总觉得擦不­干­净,眼看四下无人,伸手把那画着画的那一片门板抓烂了。然后拍拍手,特别心虚地一掸袍角,脚下生风,他就跑掉了!整个过程,依旧维持着一副教主表情。

闵行驾车,范姜柏坐在车辕上陪他,姚妮在车厢里,裹着斗篷、靠着几条棉被,抱着她的大背篓傻乐。车才出城,一个红衣子女,带着几个人,骑着马,匆匆进了城。

作者有话要说:

三人小队的一天

29楼:【LZ超怕被“教主”给炮灰掉,尊的!然后楼主就缩在一边P都不敢放,然后就发现,窝勒个去!LZ感冒发烧了啊!会不会被当成累赘丢掉啊?小捕头肯定不会的,“教主”就不一定了哇!

LZ病好了之后,发现范姜兄人也挺不错的说。以及,闵小弟真是除了认路,十项全能啊!Tobecontinued……】

闵行办事很牢靠,弄的这辆车板壁厚实不漏风,门帘都是厚厚的棉帘,挺暖和,就是放下帘子里面超暗的。姚妮也不敢抱怨,乖乖坐在里面。

车子摇摇晃晃地往城外走,就听到外面响亮的叫卖声:“糖炒栗子~哎~”姚妮虽然吃过了早饭,还是觉得嘴痒,但是想想外面的“教主”兄,又打消了买零食的念头。就想翻自己的大背篓,刚揭开盖子,突然僵住了:她没!有!买!­干­!粮!

于是也顾不得被“教主”扁了,一跺脚就撩开车帘,小声说:“闵……捕头,能停下车么?我忘了买­干­粮了。”

范姜柏恨恨地想,等你想吃饭的事,我早饿死啦!闵行却说:“我已经买啦,都在座儿下面了。”话虽如此,车速却已经慢下来了。城内行车时聊天,就要放慢一点速度。姚妮却以为他这是让她去买她自己的­干­粮呢,急忙说:“不耽误多少事儿,就一会儿。”

闵行无奈,只好停下车来。

姚妮就招了卖糖炒栗子的,包了十斤,把人新炒的一锅栗子包了一半儿,算账时发现她只有银子没铜钱,银子还很整五两一锭的小元宝,卖糖炒栗子的店面极小,也没个夹剪来剪。好在县城小,卖东西的扎堆儿就在一处。姚妮跑边卖卤货的那里又买了一篮子的猪蹄、­鸡­爪、卤­肉­、卤蛋、口条、卤的心、肝、肺、豆腐­干­儿……这也不够,­干­脆又买了人家一个大坛子,装了三十多斤卤货。这也还不够二两银子。隔壁家卖的老酒,一坛子也才几钱银子!

姚妮急得身上直冒汗,只得跟卤货店放赖,让人家给她兑铜钱,她宁愿打个折。因为有闵行与范姜柏一个挎刀、一个抱剑,店家也没敢占她便宜。算了钱,给她又兑了三贯零七陌外带二十六个铜板。姚妮看着这一堆铜板,整个人都不好了,太特么沉了啊!瞪大了眼睛就看着这堆钱,抱着都觉得沉!

连忙往隔壁家买了一大坛酒,又饶了人家一个酒注子、几个杯子。买杯子纯属临时起意,买了杯子又想起来自己还没买碗,又买了四、五个大碗,六、七个碟子,又汤匙数个,连筷子都抱了一大把。

这才买了十斤热栗子。又往另一边隔壁小店里买了瓜子、花生、杏脯一类,一大包也只花了三陌钱。拦着个挎着篮子卖秋梨的又卖了人家一整篮秋梨,把卖秋梨的人的小伙伴、一个卖馒头的那一整挎篮馒头也全买了。

整个过程中,范姜柏的眼睛就越来越亮:[好姑娘,上道,不会做饭也木有关系!]然后就很自觉地把姚妮买的东西都抱到车上仔细码好了╮(╯▽╰)╭此时姚妮正忙着花钱不花钱她不好意思让人家店家给她换零钱换完零钱觉得铜钱太沉,又忙着多买一点减负,完全木有注意到范姜柏态度的转变。

闵行的眼睛就越瞪越大:真是太能买东西了!

眼睁睁看着这姑娘掂掂铜钱,觉得超沉,又磨着人家把锅也卖给她。闵行读懂了姚妮的行为语言,终于崩溃了:“买个褡裢就行了。”

姚妮:“哈?”

闵行扶额,指了指对面一个布庄。布庄有时与裁缝店靠在一处,或者布庄里就有个裁缝,有时候也兼卖一点成品。

姚妮一进去,不止买了个褡裢,看到架子上有成品的靴子又拿了一双,有相当时髦的手套卖,也顺手捞了几副,半截的、全包的都有!看到红布条儿,忽然想起:【卧槽!出来太急,没带姨妈巾!】真是一阵后怕!她四处一看,居然没有卖的,只得苦哈哈又买了三尺红布,准备自己在车上试着缝一缝。然后就转出去买放到姨妈巾里的细纸!又整了两刀纸。

终于在范姜柏也要疯了之前,意犹未尽地上车了,此时车里已经塞满了她的锅碗瓢盆。两个男人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互感看一眼,觉得还是基友好!女人真是太恐怖了,有木有?!

两个人挤在车辕上,饶是闵行让范姜柏去里面坐,范姜柏也直摇头。范姜柏觉得自己简直无法直面这么恐怖的生物!

闵行一甩鞭子,逃难一样地跑出了城。城门口正有一队人要入城,闵行一眼看去,觉得这些都是身负武功的,没有多想,赶着马车就走了。

姚妮坐到车才想起来,她还有蜡烛灯笼什么的没有买!又不敢打搅外面的好基友,只好缩在车里哀号:【木有个亮光,怎么缝姨妈巾啊?!嗷!嗷!嗷!】坐着无聊,抱着热乎乎的糖炒栗子,发现自己忘了买个垃圾筐!

左摸右摸想摸个替代品,让她摸到了手套,一拍脑门儿,撩开帘子递了出来。范姜柏眼看着一双蓝­色­的棉手套颤巍巍地飘了出来:“闵捕头,天气冷,戴这个吧。”不由有些郁闷:[只有小方脸才过冬天吗?]忍不住哼了一声。

闵行一回头,正看到蓝手套一个哆嗦,刷就掉车板上了。再看范姜柏,用眼神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范姜柏老羞成怒:[我去,没看到脸都吓成这样,敢跟陌生男人走,不敢听我说话,你胆子也太奇怪了吧?!女人真是以貌取人!讨厌!]

闵行停了车,拣了手套来戴上,朗笑一声:“谢谢姚姑娘啦!”姚妮P也不敢放一个,生怕被好基友给灭掉。闵行没听到里面有声音,又看了一眼范姜柏,扬声道:“范姜也冷啦,还有手套吗?”

必须有啊!闵行亲眼看着买的好吗?

【闵捕头害我!闵捕头害我!】姚妮只好又颤巍巍递了一副手套出去,还是贴着闵行那边递出去的。闵行笑着接了,递给范姜柏,咬耳朵道:“人家挺善心的,你别板着脸。”

[笑起来更像坏人好吗?!娘亲骗我!娘亲骗我!]

范姜柏戴上手套,终于说了一声:“谢谢。”

就听到里面一声大喘气:“那就好。”

姚妮送出两副手套,找不到垃圾筐就算了,也没心情吃糖炒栗子了,就想吃个口香糖嚼嚼,那必须没有。于是改而吃猪蹄,没想到猪蹄块头太大,不大好啃,只好啃­鸡­爪。卤货店老板相当肯下本钱,把­鸡­爪卤得颇咸。姚妮想喝水时才发现,还忘了买把铁壶,用来烧水,买个带窠子的茶壶用来喝水!暗想,到了下个地方必须去买来!

啃完­鸡­爪而没水喝,姚妮十分郁闷,舔舔油手,发现洗手的水也没有带,于是找块帕子擦一擦,窝在里面不动弹了。马车跑出没十里地,姚妮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还以为是晕车。再跑不多久,就觉得头重脚轻,浑身发冷。

外面范姜柏过了一会儿,看看闵行,又看看自己,觉得略饿。因为下雪,即使是官道上,路也不大好走。小县城周围,驿站一类又少,正午时分没遇到吃饭的地方,就停车吃自己带的饭!

一想到那么多的猪蹄­鸡­爪美酒范姜柏就特别期待,又不敢自己去问,怕吓到了人家,内心十分小媳­妇­,表情越发寒冷了。直瞪瞪地看着闵行,意思相当地明白:去,讨饭去!

闵行已经相当了解范姜柏目光的含义了,想一想那一堆猪蹄,也十分开怀。心说,连锅都有了,还可以烧点热水,果然多买一点东西用起来十分顺手。敲一敲车框,说:“姚姑娘,到晌午了,咱们得吃点东西垫垫了,姚姑娘?”

姚妮正头昏脑胀呢,呆呆应了一声:“嗯?”

闵行听到里面声音不对,刷地掀开车帘,他就看姚姑娘裹着被子,栽在一堆卤猪蹄里!

闵行连忙把她刨了出来,看她两颊艳红,一摸额头,滚烫!登时懊悔道:“是我疏忽了!她不会武功!雪地里呆了这么长时间,果然是受了风寒。就不该只给她喝一碗胡辣汤。”连忙给她把脉,又翻出酒坛子来倒了一壶酒,灌姚妮喝了。

范姜柏道:“那就甭歇了,拿条被子把她裹紧了,咱们奔下个驿站去罢。”

姚妮被灌了一壶酒,又高烧,迷迷糊糊的就想到一件事:【要是病倒的时候姨妈来了怎么办?】

她的姨妈没那么早来,又走了大半个下午,才到了一处驿站。也不算是驿站,只能说个驿铺,并不很大,只有一个驿丞带着家眷,并两个驿卒看守。闵行有公人身份,要了处上房住下了,就唤着驿卒:“我写张方子,你去抓药,都是寻常药材,你们驿里当有储备。有女人么?叫一个手脚­干­净利索的来照顾姑娘。”

驿站里也会常备一点常用药,借来往这人使用。长途跋涉,总有人会水土不服又或是劳累致病一类。驿卒哈着腰接了方子,去抓了药,又报与驿丞,驿丞自叫他的女儿,一个十六岁的姑娘来照看姚妮。

屋里烧着炕,十分暖和,姚妮喝了药,不久就发了一身汗。也许是知道不能久病,第二天就好了一些。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又被灌了一碗苦药之后不久,就睁开了眼睛。

一个小姑娘扶她起来:“醒了哩?稍等,我给姑娘打水洗脸。”姚妮洗了脸,只觉得口­干­,想说话也觉得嗓子发毛,连喝了两壶水。看到只有一个小姑娘在一边,心说,难道是被扔下来了?心里就十分难过。

不想那姑娘看她醒了,叽叽咯咯把前事都说了:“那个公人真个能­干­,是他开的方子哩。那位黑面公子盯着小二熬药,眼看着熬好了才叫端来给姑娘喝还说冷了就没效了哩。”

姚妮心说,我不认识脸黑的啊?又一想,这可能是说的范姜那张臭帅臭帅的脸,不由感慨:【原来范姜真的是好人!也没有因为好基友有了女­性­同行者而想如何如何。】就决定找个机会表明自己是清白的。

听那小姑娘问她要不要吃早饭,姚妮说:“他们人呢?”

小姑娘说:“在用早饭哩。要去告诉他们一声么?”

姚妮道:“你把我褡裢拿来。”

小姑娘提了她的褡裢来,姚妮一打开,里面钱一点也没少,就抓出一陌钱来说:“你帮我个忙,这个给你买瓜子磕。”

小姑娘笑眯眯地道:“姑娘要我做甚事哩?”

当然是缝个姨妈巾先啊!

31、好基友的真面目

30楼:【LZ病好了一点之后,发现范姜兄人也挺不错的说,蛮蠢的。某些属­性­跟楼主挺像的,楼主说的是吃货,吃货好吗?绝逼不是蠢!楼主一点也不蠢!Tobecontinued……

驿丞家的小姑娘手脚特别勤快,比起姚妮这个半路出家,还因为近视眼不得不只学了一点剪裁的姚妮,技能熟练度多的不是一点两点。因为看姚妮的红布买得多,动动手,转眼就给缝了四条出来。姚妮看得眼珠子都凸出来了!突然发现,自己又成了根废柴。

姚妮发呆的功夫,小姑娘又给她缝出了两条来!姨妈巾用不了多少布,也不用什么特别的剪裁,小姑娘估计也是做得顺手,每条边都缝了两道缝,十分结实。姚妮回过神来一看,好么,六条了,怎么着也够使了,连忙说:“够了够了!”看看剩下的布,还有一些,因为是用剩下的,就不好意思给人,自己留下来了,除了一陌钱,还拿了一方帕子给她。

小姑娘笑眯眯地道了谢。因为是驿丞家的姑娘,来往也遇着些官员一类的,也有带女眷让她帮忙做事的,也有赏钱拿。她做这些事情,也是驾轻就熟的。回去就把这一陌钱放到钱箱子里,暗忖:加上以前的赏钱,倒好买副银耳坠子了。

姚妮把姨妈巾收好,小姑娘端了早饭来。早饭就是白粥配点小菜,小姑娘说:“姑娘还在喝药,为防药­性­相克,还是先喝些白粥的好。”姚妮嘴巴里能淡出鸟来,还是不得不接受了她的说话,在没医少药的年代,身体比神马都重要!姚妮又请她给烧点热水,小姑娘以为她另有用处,也不多问,答应一声就走了。

姚妮一碗粥喝完,热水来了,姚妮道了声谢,说:“今天早上麻烦你啦,我没有旁的事情了,你忙自己的吧。”

小姑娘识趣告辞:“姑娘好生歇息。”临走还体贴地帮姚妮把门给带上了。

姚妮等她走了,才打开背篓一翻,东西也没少,取了块肥皂来,兑点热水把姨妈巾统统洗了一遍,然后挂架子上凑近了火坑烤着,备用。这一套忙完了,才发现她在小县城里买的东西都堆到她房间里来了!=囗=!姚妮忽然觉得好虐!【生病只能吃白痴,眼前却有一堆卤猪蹄!#你懂的#】

收拾完了,忽然听到敲门声,说话的是闵行:“姚姑娘,今天感觉好些了么?”

姚妮:“(⊙o⊙)!”正要说好了,忽然发现晾在架子上烤的姨妈巾!靠之!用她满级的连滚带爬技能扑过去把姨妈巾划拉一下,都塞被子里了!

外面闵行又说话了:“姚姑娘?”

姚妮答应一声:“请进!”

闵行推门而入,见姚妮衣服穿得好好的,炕上被子略乱,以为她是刚刚躺下了又起来,不由低下了头。范姜柏跟在他后面,P都不敢放一个,据说是怕吓着小姑娘。

姚妮请他们进来坐,一面倒茶一面说:“谢谢你们啦,不是你们,我就死定了。”

闵行连忙说:“应该的。出门在外嘛。我再给姑娘号号脉。”

姚妮伸出手来,闵行试了一回,道:“好了一些,咱们再停两天,等姑娘好透了再走。”

姚妮十分过意不去,问道:“会不会耽误你的事?你们要有急事,把我放下也行。”

闵行道:“哪有帮人帮一半儿的呢?”

姚妮十分感动,觉得真是遇到了好人。眼睛正好扫到了那一堆猪蹄­鸡­爪糖炒栗子,连忙说:“你们还把这些都堆到这里来。”颤悠悠地要去搬坛子提篮子把好吃的给这两个人带去。

她本来就没痊愈,说话也有点有气无力的,赶路步子也飘,闵行吓了一跳,连忙跳了起来,说:“这本来就是姑娘买的嘛!”

姚妮有气无力地道:“买来就是给人吃的嘛!”

范姜柏心里狂点头!用眼睛看闵行,闵行道:“我们拿一点佐酒就够啦。”

姚妮特别嘱咐:“多拿一点!”就要让小姑娘给拿个托盘,满满装了许多猪蹄­鸡­爪猪肝豆腐­干­的。她听殷红绫说过,过往驿站的住客都各有伙食标准的,像闵行这样特别守规矩的好人,肯定不会多占便宜,小捕头的级别也不是特别高,自然没有多少好吃的。而且天上在下雪路不好走,就算有钱,怕也支使不来驿卒到几十里外去买好菜。酒或许还有一点,驿铺可能还养一点­鸡­鸭猪­肉­,却要预防有大官路过时吃。

范姜柏眼睛都亮了,姚妮看到了,就更瑟缩了。

范姜柏:[TT又被唾弃了。]

姚妮的午饭还是白粥小菜,还有一盘难得的炒青菜,又多了个咸蛋,这又让她觉得自己还是少买了很多东西。

吃过午饭,驿丞家的姑娘又给姚妮端了碗药来,说:“这是那位捕头特地吩咐的,每日三次,再喝两天就好啦。”

中药的味道真的挺不好喝的,姚妮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吧,觉得那种头上扎条布,脸白白的、嘴­唇­也是粉白­色­的,靠一个大大软软的靠垫上,让人端着个小小的白玉碗,用个小银勺子一小勺、一小勺地喂药,是一件相当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事情。

现在她绝不敢这么想了!而且再次确认,不论是闵行开的感冒药,还是殷绿绡开的袪风邪的药,味道都是一样的难闻又难喝!演员拍戏的时候一定是喝的止咳糖浆!那么难喝,还一小勺一小勺地喝,绝逼是喂药的人在整蛊!尤其不是只喝一次,而是要连喝N次的时候。

所以姚妮相当豪气地一口­干­了碗里药!妈蛋!难喝死了!这种药汁,不止是一种单纯的苦,而是混和了不知道什么味道在一起,刺激着感官,形成一个“想吐”的效果。姚妮喝完药就奔水壶去了!驿丞家小姑娘掩口一笑:“姑娘不是还有蜜饯么?”

姚妮这才又奔零售筐子去,翻出俩杏脯嚼了。伸手掏了一把五香瓜子儿给驿丞家的小姑娘:“你吃这个不?”

小姑娘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托着张手帕接了。小心地把瓜子儿包起来才说:“谢谢姑娘啦,如今下雪了,不大好买呢。”

姚妮又抓了一把给她:“那你多拿一点。”

小姑娘又接了,连忙说:“够啦够啦,我不是想多讨要的。”

姚妮也笑了:“知道知道。你平常就住这里啊?”

小姑娘道:“是啊,打我记事起就住这儿了。”

“那你想买些东西了,岂不麻烦?”

小姑娘道:“离这里二十里,就是我们家世代住的村子啦,想要什么,都往那里去采买。也有货郎过那里,我都央我外婆给我留些东西,过几日我去拿。我爹有这么个差使,才全家住这里的。”因为驿铺有些油水。按照姚妮的说法,那就是水电费是公家出钱,这驿丞就带一家子住了过来。这已是约定俗成了。这样他们家里的女人可以为来往官员等人的女眷做些活计,自己家也省了许多嚼裹。

两人正在聊着天儿,忽然听到噼哩叭啦的声音,还有驿丞的惊呼:“两位慢动手,有话好好说。”

驿丞家姑娘倒是稳定,把门给Сhā了,回头看姚妮道:“江湖人有些个也会住驿站,他们一来,就常有些争斗。有些脸面的打完了都会赔钱。赔不了的咱也能报上去让六扇门的追缴。与姑娘同来的有位公人,江湖人寻常不会寻公人的晦气。姑娘只管藏好了,甭惊着自个儿就行啦。”

姚妮:“=囗=!”六扇门的业务里还包括为朝廷追债吗?

哎哎,在有江湖人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不可能啊!其实追债范围还包括在人家客栈、饭馆里打架,打坏的桌椅板凳家俱钱、误伤伙计的汤药费之类的。没看人家小姑娘都已经习惯了吗?

姚妮啃着手指头,心说,这日子真没法过了!六扇门帮着追债,也不知道最后受害者能拿到几个钱。她却不知道,六扇门也不会为一个桌子两条板凳派人出公差。完全是过一段时间统计汇总一下,然后往各大门派讨要。如果行凶的是江洋大盗,那就把通缉令再提高一个档次。不管黑道白道,也有做生意的,也有缴税的,有些还是缴税大户,当然也是逃税和走私大户,这都不一一细表了。

两人正在聊着天儿,那边驿丞忽然来敲门:“丫头,丫头,姑娘在么?请姑娘来劝一劝吧,与姑娘同来的两位打起来了!”

屋里两人:“=囗=!”

姚妮赶到的时候,闵行和范姜柏两个好人正在大打出手,就为抢最后一块猪蹄!

姚妮相当实惠给两人装了一大碗猪蹄,他两个也没有忌口,端出去就让驿丞给切切块,配上驿站里的老酒,再来点花生米,姚妮那里还给了些­鸡­爪之类的,都拿来下饭。江湖人的胃口大、容易饭,两人一个十六、一个二十,都在长个儿的时候,饭量是相当惊人的。先对着大块的卤­肉­、猪肝之类各­干­掉一盆米饭,喝了一大碗汤,然后才是就着小酒啃猪蹄­鸡­爪,啃得不要太满足!

两人感情好啊!感情好的表现就在于抢食的时候绝不肯让。­鸡­爪子很巧有十四个,一人七个。猪蹄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厨子切来切去,切得只有二十九块!这还了得?!

闵行是个好人不假,会做饭也不假,会主动做饭也不假,但不代表不喜欢吃,不是吗?

范姜柏做的饭也只是能吃而已,有好吃的猪蹄,哪会让啊?!

姚妮推门进入,他们听到声音,闵行怒喝一声:“不要来管闲事,打完就好了。”范姜柏趁他说话的功夫,飞扑上前,一口叼住了那块猪蹄!

姚妮:(⊙o⊙)!#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哪家CP会为抢猪蹄大打出手的?!

闵行怒喝完了,忽然觉得不对,一看,好么,姚妮。

范姜柏飞快地啃着猪蹄,还含糊地道:“已经打完了。”这货啃着猪蹄头都不带抬一下的。

闵行拿油手戳了他一下,他飞快地吞了下去,把骨头扔到闵行的手里:“好了,最后一块也吃完了,不打了……”一抬头看到姚妮正目瞪口呆看着他,范姜柏傻了。

闵行飞快地把猪骨头扔回盘子里,四尺远,神准命中!往身上一擦油水,然后不好意思地解释:“我们吃饭就这样,他也不是坏人,真的……”

姚妮梦游似地说:“我知道……”【这种担心吊胆了N久,才发现害怕的那货根本不是条狼而是只二货哈士奇的感觉,亲们能明白吗?!!!】

闵行可担心了,看一眼范姜柏,范姜柏缩缩缩。姚妮弱地道:“其实我那里还有猪蹄的……”

范姜柏刷地抬起了头来,眼睛刷地就亮了,满嘴油光地笑了!

姚妮觉得这货笑得超傻!一笑就不像教主了,他像二教主了啊!

32、范姜柏的生意经

31楼:【范姜柏这货特别不要脸!楼主提供了猪蹄、提供了­鸡­爪、提供了卤蛋、提供了杏脯,但是楼主在喝药,完全不能吃这些。于是这货一点也不矜持地当!着!楼!主!的!面!啃起了猪蹄!特别特别没下限!老子在喝药,只能看着他啃TTTobecontinued……】

“塑造一个形象要很久,崩坏只在一瞬间。”据说这句话是用来提醒公众人物要持之以衡的。现在用在范姜柏和闵行身上,真的是再贴切不过了。在经历过亲眼目睹“为一块猪蹄大打出手”之后,打死姚妮也对范姜柏畏惧不起来了。

范姜柏也是,如果一个人,亲眼目睹了你跟你的好基友为了最后一块猪蹄大打出手,你趁基友说话把猪蹄啃了,还把啃剩的骨头扔到他手里,最不幸的是,目击者是猪蹄提供者,你对她也高冷不起来。何况范姜柏同学本来就不高冷,只是个苦逼的长相被鄙视的家伙而已。遇到这么个人,要么是老死不相往来,以后她出现你就躲着,要么是打破彼此之间的藩篱,后者我们称之为破罐子破摔。

范姜柏显然属于后者。

闵行与他的情况差不多,虽然心里还是怀疑姚妮的来历与目的,也不好再拿出一副客气面孔来,一时间表情亲切了不少。

嗯,真是两个好孩子。

驿丞躲在外面,见他们不打了,也很开心。要知道江湖大侠们打坏了朝廷的东西,那是必须赔的,不赔有六扇门赔偿。如果是捕头打坏了东西,驿丞是绝逼不敢让闵行赔钱的。一见不打了,驿丞连忙指挥着两个驿卒进来收拾一地骨头。再一看,碗碟都是好好的,没有打烂。桌椅也是好好的,都没有碎成木片。登时脸上笑开了花,哈着腰道:“小的去打水给两位洗洗手,再上一壶好茶,三位慢慢喝、慢慢聊。”

姚妮被范姜柏那种“之前觉得满是邪魅恶意,现在才发现其实是狗狗饿了”的眼神看得一个哆嗦:“您先收拾着,我去拿猪蹄。”

范姜柏特别开心,眼睛更亮了,十分想说:“我跟你去拿。”又怕吓到了她,于是悄悄踢踢闵行。

闵行咳嗽一声,又往身上擦了擦手:“姑娘还没痊愈呢,我跟姑娘去拿。”

姚妮十分看不下去了,说:“别往身上擦了。”

闵行:“TT”

范姜柏嘿嘿直笑,被闵行踢了一脚。

到了姚妮房里,闵行也不敢乱看,姚妮十分看不下去,新取了一块肥皂,对他说:“你洗洗手吧,用这个,比澡豆好用一点。”其实澡豆蛮温和的,但是闵行两手大油,还是用肥皂洗比较­干­净。

闵行没见过肥皂,一浸了水,只觉得滑,在姚妮的指示下涂了两手,搓来揉去,再往盆里一洗,十分­干­净,不由惊奇道:“这是什么?”

姚妮故作神秘地笑道:“好东西呢,你只管用,只有我会做。”

闵行还算有良心,想起来范姜柏来,于是拼命帮范姜柏说好话:“范姜人很好的,就是面恶心善啦。你病了,他一刻也不耽搁就说得赶紧找个地方歇下来。他人真不坏。”

姚妮特别真诚地说:“我相信,真的。”#一个吃货怎么可能不是好人#

闵行还在说:“我跟他是好友,他一点坏心也没有……”然后就说了范姜柏的许多事迹,比如路上帮他抓小偷,看到吃霸王餐的就上去帮忙店家,看到调戏民女的就上去抢救(然后因为长得太凶把民女吓跑了)诸如此类。继而叹道:“他也是吃了那张脸的亏,人见了都说他不像好人,笑起来更不像。”

姚妮听了直点头,这种邪魅一笑的魔教教主样的表情,他能像个好人吗?花痴也只能在心里流口水啊!

闵行继续游说:“他其实很好说话的,真的!对了,他饿了的时候是有点奇怪,但是不会伤人。”

“他以前那么瞪人,其实是……在城里那么看我,也不是嫌弃我买得东西太多,而是……刚才我送猪蹄,他其实不是不开心,根本就是……他见面黑着脸让你做饭,只是因为他想吃了?”姚妮整个人都不好了!

闵行特别赞同在点点头:“我开始也以为他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后来……”

姚妮默默地给添上一句:【发现他是个吃货。】

最后闵行下了个总结:“他人不坏的,你别怕他啊。”

姚妮默默点头:“我知道了。”

在两人进行了一次亲切友好的交谈之后,姚妮拖着破碎的三观,闵行抱着一盘猪蹄,一起去找范姜柏。彼时不止两人吃饭的房间收拾好了,范姜柏也收拾好了一颗又被妹子鄙视到破碎的心,安静地等着猪蹄。驿卒小心翼翼地又给他端来一盆热水,拿了澡豆来给他洗手。

等到闵行与姚妮来了,他已经抱着剑坐在桌子前,眼巴巴地看着门口了。搁半个小时以前,姚妮看到这种目光,绝逼要脑补成“女人,放开那个捕快”,现在已经自动脑补成“猪蹄,快到碗里来”。姚妮真想捂脸,太幻灭了!

到了桌子前,闵行招呼了驿卒把猪蹄切一切,额外吩咐:“切匀一点!切成双数块!”这就是打起来的真相!姚妮突然特别不想说自己认识这两个货!

上一盘猪蹄就是切猪蹄的驿卒给偷吃了一块,现在听到他这句话,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让你嘴贱!

猪蹄切好端上来,驿丞不敢再给他们酒了,就又送了一壶新茶来,还特别说:“这是上好的茉莉花茶,香!水在那头炉子上,只管续!”又白送了一盘油炸的花生米,说是他请客。姚妮没来得及研究花生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印象里这是一种美洲作物……

就见范姜柏捞起筷子就叉了一块猪蹄,还特别诚恳地说:“谢谢姑娘了。”

被一个长得酷帅狂霸拽的年轻帅哥盯着说谢谢,哪怕你知道他是个吃货,只是在感谢你的猪蹄,也要脸红一下,才能对得起这张帅脸。姚妮一脸红,把范姜柏吓得不轻,这实在是个优厚的待遇啊!范姜柏一块猪蹄落了下来,闵行特别敏捷地一筷子夹住了抱着啃。

范姜柏咳嗽一声:“挺好吃的,可惜你不能吃。果脯还是可以吃的,对吧?”说完,桌子底下又踢了闵行一脚。

闵行一边啃猪蹄一边点头,含糊地道:“不要吃太多,还是可以的。明天就能吃点­肉­了。”

看着你们俩这个样子,真的让人觉得很饿好吗?

姚妮扶额:“你们俩先吃,啃完了再说话,这么看着,我馋!”

范姜柏大生知己之感:“明白,明白。”然后就飞快地抢起猪蹄来。明明本来已经吃得差不多饱了,看到猪蹄他又馋了!所谓吃人嘴短,两人风卷残云吃完了猪蹄,对姚妮的好感度从50刷到了500,从萍水相逢,刷到了相见恨晚。

然后就拿澡豆洗了手,再喝茉莉花茶解腻,别说,带点茉莉花香气的茶水,喝起来相当舒服。两人看到姚妮震憾的眼神,再看看盘子里­干­净的猪骨头,开始互相拆台。

范姜柏必须说:“是因为太好吃了。”

闵行就吐槽:“是因为你自己手艺太差!”

于是姚妮就知道,范姜柏与闵行初遇的时候,那是修得了车、扫得了地、抓得住野兔、生得起炭火,奏是厨艺相当令人遗憾!姚妮感叹道:“我也不大会用灶呢,就是火候没法儿弄好。”于是又跟闵行讨论起怎么烧火来了。

范姜柏特别愤慨,怒道:“有什么好开心的?他一定是迷路找不着家练出来的!”

接下来就是互揭疮疤,气氛是相当河蟹。直到范姜柏发现自己衣服前胸印着两只油乎乎的爪印……

闵行的捕快服是黑­色­、青­色­镶红边,属暗­色­系,也有几个油手印,却并不显。范姜柏比较­骚­包一点,他的衣服是白­色­的!油印就特别明显。他自己不看还好,一看,顿时觉得自己相当SB!他一动,闵行和姚妮都看出来了,闵行也低头看自己的衣服。

弄得姚妮都有点不自在了,只好装作不知道。把话题引到迷路上了:“要不是迷路,我还遇到了闵捕头哩。”

闵行连忙说:“快别这么说啦,叫我小闵就行啦。”

姚妮笑眯眯地道:“那我叫你闵小弟。”

三人于焉装作都没看到油手印,又聊一会儿。

姚妮想自己的姨妈巾已经烤­干­收起来了,屋里被子都被驿丞家姑娘给叠好了,看他们两个的油手,就邀请他们俩去她那里拿肥皂洗手,再拿点花生瓜子出来到大堂闲磕。反正天冷下雪的,又没别的事情­干­。临走各带一块回去,外衣脏了之类的,可以用肥皂洗,保准洗得相当­干­净。

闵行欣然同意,范姜柏不知道肥皂是什么,但是听懂了花生瓜子,也跟着欣然同意了。反正两个人超没形象的样子都被看了,现在猥琐一点,也毫无压力!

到了姚妮那里,范姜柏对肥皂相当感兴趣:“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过呢,这是姑娘的秘方?”

姚妮笑道:“是啊。没事,我做得多,你们一人一块拿去用呗。”

范姜柏感受到了善意,而且是来自年轻女­性­的善意,这是相当不容易获得的一个成就,不管物品价值几何,他都相当真诚地接受了。闵行也接过了油纸小包,研究一回,道:“这可是好东西呢。”

姚妮趁他们洗手的时候,打听一下:“要是再搀点香料,卖给女人,贵一点会有人买吗?”

闵行要有商业头脑,他就不当捕快了,仗着捕快世家,做个幕后老板开店去了。范姜柏似乎是懂一点,细细一看,肯定地说:“只要是秘方,就会有人买!先从京城里开始,这个一块切成四块,雕得­精­美些,外头加个瓷盒子,卖高一点,一块卖它一两银子都行!好的胭脂一盒还要好二两呢!姑娘知道上好的澡豆一盒要多少钱?香料比真正能用的豆子贵了何止千百倍?一两澡豆里兑的香料都能值一两银子!越贵的东西它越赚钱呐!”

虽然范姜柏是个话唠,姚妮还是受到了鼓励!

闵行问:“你要卖肥皂啊?”

姚妮大力点头:“我要攒钱回家啊!”

范姜柏与闵行对望一眼,赶紧洗了手,包好肥皂。似乎觉得这东西洗手相当­干­净,也就揣了油纸包。心说:哪有那么多坏人呢?只要她没安什么坏心,就算是朋友啦,以后她人事我们也帮忙。两人因为对姚妮有点接纳了,就特别想知道她到底是什么人,有没有什么不好的企图。如果没有,正式交个朋友也没什么。

不是说江湖上没有神秘的人,也不是说不能跟来历神秘的人交朋友,范姜自己就说是祖上隐居,特别坦然,闵行也跟他成了朋友。但是眼前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总是怪怪的,让他们吹不得打不得的,深交吧,又不太放心。漠视吧,又觉得她人品还不错。相当诡异!

范姜柏就细细问姚妮的计划:“你打算怎么做呢?”

姚妮道:“当然是先落个户啦,刚才翻了一回,发现我的路引什么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啦,可能是在掉在雪地里了,得重办一个呢。还要租个房子什么的。”

范姜柏道:“你一个人也太辛苦啦,京城房价贵呢,别的地方没有人照顾,你一个弱女子恐怕也不好安身立命。大家相逢便是有缘,你家在哪里,要多少盘缠?”大有路费我出的架式。

闵行也说:“这么拖着不是事儿,到了京城我自然要安排你,只是你远离父母亲人,终不是长久之计呐!”

姚妮苦着一张脸,倒也觉得这两人是真关心她,可她是穿越来的啊!只好说:“找不着路了……自打上岸,我就没记过路……”

闵行恍然大悟!路痴!跟自己一样是路痴!

范姜柏道:“姑娘这方子是家传的?可是秘方?须得保秘才好。否则利润一大,你一个人,如何对付得了许多­奸­商?”

姚妮听得连连点头,闵行完全听不懂,只好往桌子边一座,给两人倒水。姚妮一看,就跑去翻出花生、瓜子、蜜饯,又把没怎么动的糖炒栗子拿出来,抱去大堂。

三个人在大堂里围着个火盆,姚妮一面拿着栗子在火上烤,一面看着范姜柏与闵行,吃完花生吃瓜子吃完瓜子吃蜜饯,最后跟姚妮一块儿蹲在火盆前烤栗子。听范姜柏讲生意经,姚妮偶然说:“范姜肯定从小学做生意学管家。真好!我从小就只会读书吃饭。”

宅嘛,觉得熟了就是这样,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范姜柏:“……”[卧槽卧槽卧槽!我是想要套她的话的啊!肿么被她看出来因为我爹懒,所以从小全家都督促我做这做那的?!=囗=!]范姜柏特别惊疑!

闵行心说,叫你得瑟!也很有义气地为他解围,问姚妮:“落户也不是特别难办的事情,不知道姑娘名字是哪个字?”

姚妮特别大方地拿根火棍儿在地下划出个“妮”字,一面感慨,也许之前不太顺利,就是因为报了个自以高端的名字吧,真是装X遭雷劈。希望这个朴实的名字能带来一点好运气。

范姜柏:[不对!明明我说路费神马的就是要套出她家在哪里什么的,怎么被你抢先了?]也跟着问:“这个,似乎记得有一地,管女孩子都这么叫的。”

姚妮无­精­打彩地道:“我娘乐意啊!”

范姜柏道:“你们家是母亲取名字?”

姚妮点头。

范姜柏对着这么个呆货,没敢再套下去,再套就像是在审问了,不由抓心挠肝。偏偏抓来的一大把栗子都烤完了,姚妮爬起来,又看看天:“哎呀,又要吃晚饭了!”

范姜柏忽然觉得肚饿。

33、驿铺里的新来客

32楼:【楼主跟闵小弟、范姜成了朋友,真好!终于不觉得那么孤单了,鸭梨也不是那么大了。虽然吧,楼主很心虚啦,觉得他们也有疑虑啦,但是眼前这样不是一个人,真的挺好的。如果不知道他的医术跟谁学的,楼主的感觉可能会更好一点,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楼主嘴欠,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

然后驿铺里就来了一个特别有气质的人,光听声音都让人想犯罪,可惜楼主没胆看他长什么样。不过楼主从他嘴巴里知道了殷家的近况。Tobecontinued……】

照闵行和范姜柏的­性­格,如果姚妮直接说了她就是殷家的那个老师,兴许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然而姚妮却不敢随便说出来,好基友二人组也不能拿她当犯人逼问,只好存着疑虑去吃饭。

大概是因为闵行与范姜柏两人中午的时候打的那一架太惊人,驿丞晚饭不止上得特别快,还特意烤了两条羊腿给他们做加菜,心说,大不了报个花账,反正不能叫他们再打起来。

闵行和范姜柏哪里是真打呢?就是动作快了一点、看起来威力大了一点,其实很有分寸的好吗?两人看起来打得凶,其实一只碗都没有打碎,但是把驿丞吓得不轻,于是平白得了两条烤羊腿。看到两条肥羊腿,听着驿丞说:“左右天寒下雪,人又少,怪冷清的。好容易来了诸位,也算热闹热闹,这两条羊腿算是小老儿请客。”

这倒也是常见的,饭馆客栈的老板,看到不像好人的又或者是特别像好人的,都会来这么一手,前者是为堵其口不要来找麻烦,后者是结个善缘,也许能提携自己。

闵行与范姜柏会意,都道了一声谢。就着椒盐、孜然,开始啃羊腿。

姚妮,姚妮喝粥。好在今天晚上喝的是­肉­粥,才不至于对啃羊腿二人组表现出更多的鄙视。

闵行看她可怜,下午的时候又把一回脉见她好像好了不少,就说可以给她加一点­肉­沫煮粥。闵家的观点,人只要能吃,哪怕生病也不用太担心,因为能吃就能补。如果一个人饭量减了,哪怕看起来没问题,也要怀疑是不是身体变弱了。

姚妮喝着­肉­粥,感觉特别坑爹,喝进一口,觉得咸咸的很开心,还有­肉­味。特别哈皮地咬下去,特么只有一点点­肉­沫,再想咬,­肉­沫已经被咬烂了,只有味道没有口感。姚妮觉得特别特别不满足,觉得自己好像被蒙上眼睛拉磨的毛驴。越喝­肉­粥就越想吃­肉­TT

旁边还有两个混蛋在啃羊腿!还吃得特别香!也不怕噎着!

闵行与范姜柏都是年轻小伙子,一人一条腿羊腿,居然一点也犹豫,都没人说切一盘下来给新来的、贡献了许多猪蹄的、好几顿没吃到­肉­的小伙伴尝一尝!抱着就啃了,啃着啃着就特么啃光了!那是一整条羊腿,一整条啊!/每人!

再看那饭量,闵行比范姜柏饭量还大。至少范姜柏两手油还打了个饱嗝,闵行连个嗝都没打!然后两人就奔茶壶去了!驿丞给沏了一壶浓茶,两人用妙玉所言之饮牛大法,抱着茶来倒茶喝!姚妮不得不放下碗来,这两个人真是够了!这让她这个自诩吃货的家伙情何以堪?没有一个无底洞的胃,怎么能做得成吃货?自己的胃比起他们来,简直就是渣啊!痛哉!

好容易这两个人吃饱喝足了,姚妮挺奇怪地问:“你们怎么不再喝点酒了呢?”

闵行非常不好意思地道:“哪能每餐必饮呢?喝醉了、再醒酒,哪还有功夫再练功?”

【所以梁山好汉最后团灭是因为饮酒太多耽误了练功导致战斗力退化?!】姚妮被自己的脑补囧到了。

一边范姜柏喝着茶打着嗝补充:“酒­色­财气,能少沾就少沾,否则都于修炼无益。”

姚妮斜眼看他,哪怕她是个近视,鄙视的眼神也表达得十分明白了:【你这撑得肚子都圆了的矬样,还说修炼?】

范姜柏很郁闷,情况似乎从他叼了那一块猪蹄开始就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往奇怪的方向狂奔不回头了![不是昨天还吓得要死的么?今天就这么鄙视人家是要闹哪样?]被鄙视得十分不开心,范姜柏坐正了身子道:“习武本身就是个力气活,当然要多吃!吃饭了才能练武!”

闵行点头道:“不错不错。”

说到练武,姚妮的心忽然可耻地动了一下,她是吃够了没有武功的苦头了!好像江湖上武功都是轻易不外传的,姚妮再傻也知道,自己都二十多了,过了最佳学习年龄二十年,估计是没人愿意收她当徒弟的。以她落个崖叫声救命都要再挨一场雪崩的运气,有个前辈高人说她骨骼清奇要传她毕生功力的事情大概只有梦里才会出现。她也就不难为眼前这两个人,要学武功什么的了。

有个素描的唬人技能,现在不敢拿出来用。做肥皂吧,只是用来赚钱,又不能拿来保命。她忽然想学医!至少有个头疼脑热的,不至于病死。这年头是真·缺医少药啊!

于是姚妮就问闵行:“闵小弟弟,你的医术挺不错的哦。”

闵行憨厚一笑:“哪里哪里,我也不是科班,是跟义庄的宋老伯学的……”

姚妮:“……”【我真想抽自己两个嘴巴!】

三人正在说话的当口儿,范姜柏忽然放下手里的茶碗,闵行也坐正了,表情都有点严肃。姚妮一愣,也坐正了,然后她就看到坐她旁边的闵行的耳朵动了一下。千真万确,就那么动了一下!即使近视加深了,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姚妮相信自己并没有看错!姚妮恍然大悟:这是在听远处的声音呢!

然后忍不住自己也听一听,她以前听力超好的说。但是除了风雪声什么也木有听到╮(╯▽╰)╭,也不觉得失望,只是闲坐无聊,于是试着动一动耳朵,但是从范姜柏的表情来看,似乎效果不大。

范姜柏听到了马蹄声,正是往驿铺而来的,听声音还不止一匹,当有十数匹。不由一挑眉,又释然,也许是赶路的呢!回神就看到坐他对面的姚妮正在呲牙咧嘴!表情要多怪异有多怪异!仔细一看,她正盯着闵行的耳朵,然后又提着她自己的耳朵,来回上下地拉。

范姜柏爆笑:“哈哈哈哈!”

姚妮&闵行:“(⊙o⊙)?”

闵行一张方脸,做出(⊙o⊙)这个表情也就罢了,姚妮一张苹果脸,做出这个表情来特别可爱!范姜柏笑着笑着,声音就渐渐小了下去,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笑了。

于是姚妮又用一种看­精­神病的眼光看着他,看得范姜柏特别郁闷。

闵行奇怪道:“你笑什么啊?难道是知道来的是谁?”

范姜柏话也说不出来了,咳嗽两声,连连摆手。

姚妮听到闵行的话,暗想,果然是来人了。这种风雪夜、冷驿铺、夜归客,真是相当带感的武侠小说片断呐!如果不是屋里收着姨妈巾,眼前坐着为最后一块猪蹄大打出手的两位少侠,她的感慨或许会更深一点。

须臾,带姚妮也听到马蹄声了,不由很惊讶地看了这两人一眼,真是的,耳朵那么好,晚上能睡安稳吗?!她是认真这么想的,你想啊,一有动静就起来,这得多坑爹?!姚妮自己深有感触,她吧算是普通人里耳朵比较好的了,对睡眠环境要求挺高的,都吃尽了苦头。住了N年的校,才适应了一点。

正在走神儿,驿丞又苦哈哈地迎了一堆人进来。之所以是“苦哈哈”,乃是驿丞这声音都变调了:“风雪大,几位里面请,上房只余一处三间了,您要不挤挤,要不就要次一等的了。”

门板打开了、门帘掀开了,姚妮眯着她的近视眼儿一看,好么,怪不得驿丞声都变了,来的全是江湖人。一水儿的箭袖、黑靴子,听那赶路的声音,都会觉得有气势。再抬头,妈蛋!我恨近视!

她那桌子离门丈把远,又没个电灯照着,灯火下哪看得清人脸?倒是范姜柏与闵行坐得相当端正,都严肃了表情,相当正经看过去。在那打头的年轻男子一抱拳,说一声:“搅扰了。”之后,都抱拳回礼。

姚妮左看右看,想抱拳,觉得似乎略晚,而且礼数似乎也不太对。她跟殷红绫学的都是福礼之类的,比较生活的礼仪,可不是江湖见面。­干­脆别过头去往闵行那里靠一靠,一低头,看到桌上光溜溜几根羊腿骨那俩货为吃得­干­净,把羊腿上的骨头都拆了。再回想来者带着一群小弟进门的气势,似乎己方略丢人啊!

驿丞心中叫苦,须知中古之建筑,总是单数间,且必有一个主。连饭铺也不例外,总有一个最好的位置,放到客栈里就是天字一号房这样子。驿铺也一样,只有一个最好的位置。因为闵行先来,且驿铺没有旁人,最好的位置自然归了他们一行。现在又来一拨看着势力更大的人,驿丞极怕他们争执开打!哪怕有六扇门帮忙讨债,大雪天打坏了屋子让他住在哪里?

驿丞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事实上,经常会有这种事情。官员遇上了,彼此比一比品级、背景,比完了,自然有高低。

江湖人则不然,有些个讲理的,攀一攀交情互相看一看资历、武功,也有个比较文明的解决方式。更多的是彼此不服,弄不好仇家见面,不打才怪。最怕的还是少侠,初出江湖,年轻气盛,自以老子天下第一,互不相让,于是开片!当然也有上点年纪,自以为了不起的,不过少侠打架的机率最高。

三百里外有所驿铺倒了八百辈子血霉,居然被两个世代比拼的家族第三代遇上了,可怜哦,打得那叫一个热闹,正房屋顶都打漏了!当时正逢夏天下雨,窝勒个去!工部侍郎去检巡河堤又正好路过。当地驿丞奏这么被免职了!

眼前这一方有个公人不假,另一方却带着许多好手,而且还自报是神马白衣教的!夭寿哦!驿丞接待南来北往的人多了,八卦消息也灵通,自然知道白衣教是做什么的。于是特别可怜地缩在一边,告遍满天神仙,千万别让两边打起来。

也许是祝祷生了效,白衣教领头的那个青衣男子踏前两步,一拱手,道:“在下姓贺名泉,字清源。不知这位可以京中闵家的少年英雄?”

姚妮特别惊讶地瞄了他一眼,这货声音真好听!不对!为毛白衣教没穿白衣服?#这不科学#其实这很科学,都说了是初代教义了,到现在早有变动了好吗?白衣服现在约等于礼服,平常是不穿的~

闵行与范姜柏都已经站了起来了,姚妮只好紧跟着站了起来。闵行往前走一步,一拱手:“正是在下,前面可是贺教主?”

姚妮被范姜柏伸出两根手指捏着胳膊上的衣服捏到他身后,脚还没站稳,就听到闵行这一行,咔,脚崴了!伸手就扒着范姜柏的袖子。但是已经顾不上瞪范姜柏了,她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好吗?

科普一下,贺泉,白衣教现任教主,二十岁,白衣教是现武林黑道总头子,一位真·魔头,还是最大的那一颗。

最让姚妮惊讶的不是这货声音好听,反正吧,现在魔教教主都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文化水平高、体育成绩好……反正就是“你值得拥有”。让她惊讶的是:【窝勒个去!魔教教主居然会取表字!】

贺泉又上前几步,走得近了,已经能相当清晰地看着他披着件青绸斗篷,内里一身吊灰鼠里子的缎子箭袖,露着毛茸茸的裹边儿,脚下一双黑­色­靴子,略略沾了点雪水。贺泉十分年轻,生得­唇­红齿白,眼神十分温润,倒不像个魔头,倒像个书生。听闵行问,也答道:“正是在下。远远看着闵兄弟的佩刀似比寻常朴刀宽了一寸、长了几分,原来真个猜对了。不知这位是?”

范姜柏忽然接口道:“范姜柏,字长青。这是在下表妹,有事往京城去。”一回头,姚妮正在单脚站着,歪歪斜斜的,不由十分惭愧,估计是刚才弄伤的。

姚妮一直低头,特别不想有存在感,而且她脚疼。于是下手捏着范姜柏的胳膊掐着转了半圈,范姜柏力图镇定,嘴角还是忍不住一抽!他忍!

贺泉明显也看到了,不由浅笑,也不点破,道:“相逢即是有缘,在下晚到,一身风尘,容我收拾整束,再与几位叙话,可好?”

出乎姚妮意料地,正直的典范、好警察闵小弟弟居然同意了!不对啊!你不是警察吗?见到黑社会头子怎么可以这么和气?那是魔头啊,声音再好听也是魔头,身上背的通缉令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怎么可以不抓他领奖金?绩效工资不想要了吗?

不论姚妮如何抓狂,怎么跟两位吃货朋友说:“你们说话,我一个女孩子就不参与了。我脚还被范姜拉瘸了呢!”她还是被范姜柏扛到房里,被闵行用据说是“祖传秘方,专治跌打损伤”的药酒给擦了脚。然后又被扛到了隔壁他俩的房里,等着与贺泉聊天。

姚妮相当之不爽,闵行小声道:“他们人多,你一个弱女子独个在房里我们不放心。”

范姜柏凉凉地道:“你住的是全驿铺最好的一间房,你猜,那间房该归谁?你还把那里堆满了猪蹄……”

姚妮大怒:“猪蹄怎么啦?说得好像你没啃一样!我还一口没吃上呢!”真是新仇旧恨!

闵行头疼地道:“你们不要吵啦!”

两人才住口。

闵行特别认真地道:“他们可能是要往凤城去的,怕心里带着火气。”

姚妮果断闭嘴了。

范姜柏道:“听说贺泉小小年纪,功力已与白道盟主不相上下了。”

【咦咦?这是真·魔教教主x武林盟主梗么?】

闵行叹道:“是啊,孟盟主年已四旬,贺泉今年才二十……”

【我就知道这个世界总是和我作对!】

那边贺泉已经自驿丞处得知闵行三人的住处,压下了手下的不满,和气地道:“无妨,我们另换一处。”

驿丞一抹汗,陪笑道:“房子都是洒扫­干­净的,门窗也不漏风。不瞒您说,他们携来的那位姑娘前两天还病了,今天也没好利索,最好那一间就让她住了。现叫她挪,也怕过病气不是?”

贺泉微笑点头。

驿丞心说,嘿,这白衣教的教主还真是和气嘿!

贺泉吃了饭洗了脸,就让驿丞领路,去寻闵行说话,一看,好么,三人都在。一闻,得,一股药油味儿。不由筦尔,方才老远就听那姑娘说:“我脚崴了,以形补形,每天得扣你一个猪蹄给我补补。”就是说的这个了。

里面范姜柏正在对姚妮竖眉毛:“胡说,猪蹄是发物,越补越肿了怎么办?”

贺泉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里面姚妮一听驿丞在外面喊话,说是贺泉来见。顿时哑火,伸手扯扯范姜柏的袖子,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范姜柏心里乐开了花,脸上还强忍着,又把她给扛里边坐着了,还给了她一本不知道什么破书让她看着。闵行已经扬声道:“请进。”了。

贺泉进来,看闵行与范姜柏都起身了,姚妮也低着个头扶着个桌子,连忙道:“打扰了,有药味的味道,可是姑娘伤了脚?我那里也有些跌打药。”闵行道:“伤得不重,已上了药了。谢贺教主美意。”

贺泉道:“是我多事了”

闵行连说:“哪里。”让贺泉进来坐。

贺泉端的是目不斜视,居然一点也没有怀疑姚妮的意思。金长老也传了幅画像回去,贺泉看是看了,问题是画像本来就不是特别像本人。姚妮现瘦了,眉毛也修了,连发形都改了。以前有人帮忙梳,什么复杂的发型都随意弄,她如今梳个双丫髻,特别简单。头上金簪子也收了,现在只别两根木头簪子。

关键是她表现得特别蠢!跟范姜讨论猪蹄什么的,在贺泉眼里那就是与范姜相当熟悉亲密,说是表妹,也没什么大问题完全没有“掌握独门秘技的世外隐居高人后裔”的高冷范儿。贺泉心里虽然怀疑: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打算挖掘一下她的来历,却没有把她往殷堂美术老师身上想。

彼此打过招呼,姚妮不说话,贺泉也不在意,也不询问。闵行道歉:“她刚才拐伤了脚,将上完药,疼得说不出话来呢。”

贺泉也一笑置之:“没事的,不怕疼,就怕不疼。疼一阵儿就好啦。”姚妮脸朝内也不说话,贺泉也不看,只当她在惦记着猪蹄。范姜柏冲贺泉一抱拳,坐到姚妮坐的桌子边上去了。

贺泉回一礼,却朝闵行道:“二位是这是回京?”

闵行道:“正是。想来贺教主也是知道的,为凤城的事。我路上有事耽搁了,还没到凤城,上峰就有命下来,命回京。贺教主自凤城来?可知消息?”

贺泉道:“我尚未到凤城,事情却是知晓一二的。”他也不卖官子,当下一一说了。如何六扇门总捕头因皇帝把六皇子指到刑部领差,弄得不得发狠,刑部发了八百里加急,不许江湖人在这节骨眼上生事,不止是年前不许闹出大规矩殴斗、灭门事件。要到年后也只许开会讨论,最好一件命案也不要有,不然就是跟他老人家过意不去。正在路上的白道盟主孟蒙不得不踩了一脚刹车,表明一下立场,只是去凑个热闹,是去开秘宝研讨会的,不是去杀人夺宝的。贺泉想,黑道上也不好在这时节惹事,也勒令收敛,自己也急往凤城弹压。

闵行道:“教主高义。”

贺泉声音里有一丝受伤:“高义不敢当,别说我是邪魔外道就好啦。也不知压不压得住哩。”

闵行笑道:“两边儿差不多,就打不起来。只消白道退了,殷堂与彭家连环寨、纪家堡等处都是姻亲,也是好大一股势力,谁想咬一口,也怕反扑,正好有台阶下,可不就抵了么?”

贺泉心下讶异,口上叹道:“我真盼着像闵兄弟说的这样哩。”

姚妮听说殷堂无事,松了一口气,担心自己的画不知道有没有看到了。却听贺泉道:“只怕彼此不见着那位姚先生都不肯死心,事关秘宝,唉!怀秘宝过市,恐怕难行。偏偏那位先生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失踪了,双方互相推诿。罢罢,总与我们无关!巧了我遇着闵兄弟,却是有一事相求的……”

34、受到了严重打击

33楼:【听了贺泉的话,楼主忽然觉得画的那幅画十分之不妥!如果让纪家知道楼主跟着这一对呆萌吃货好基友走了,会不会给他们惹麻烦?即使纪家不知道,楼主在凤城虽然宅,又不是没露过脸,被别人认出来,这对好基友也要受连累啊!具体请参照现在的殷堂。

我果然拥有一个连脑残片也挽救不回的智商!

坦白还是不坦白,这是一个问题。

然后,贺泉带来了一个连环剁手案。Tobecontinued……】

贺泉的声音很温和,特别有安抚人心的效果,姚妮已经被吓傻了,没错,这货看起来相当镇定,但是内心已经惊呆了!她难得反应快了一回,然后把自己吓到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八个大字金光闪闪把她砸瞎了!怀璧的不止是她,谁跟她在一起,也算是怀璧了。如果说殷堂目前困境是因为高调,略有一点#不作死就不会死#,那么雪地里拣了姚妮的闵行,就是真的特别无辜了,闵行的好基友范姜柏比他还要更无辜。

这真是比柯南附身还可怕的灾星体质啊!

姚妮的良心受到了煎熬。要不要跟好基友二人组坦白?虽然比较熟了,似乎还没有到那么熟?但是,不说又很对不起人家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们听到之后会是一个什么反应……

姚妮低头的空档,范姜柏已经把一个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桔子在火上烤了又烤,然后剥掉皮,放她面前了。姚妮特别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心情更沉重了。默默地拿起桔子,默默地塞进嘴巴里,思考的时候果然是需要吃一点东西的。

范姜柏觉得她的眼神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可爱,特别逗![啊啊啊,吃东西的样子好像闭关山洞外面松树上的松鼠!要是再胖一点就好了!不知道阿行做饭的手艺外不外传?]范姜柏动起了脑筋想学做饭。话说一路上有一个蠢二蠢二的旅伴,赶脚也很不错的样子!

看得十分开心,他又去烤了一只桔子,扒开,递过去。姚妮就这么接过来,开吃,然后思考。

贺泉一直跟闵行说话,间或借着接茶水之类的动作看范姜柏与姚妮两眼,然后就发现那个吃货一直在吃东西,那个长得不像好人的青年就一直在投喂,喂一会儿就笑得特别傻!贺泉觉出这青年身上武功不弱,这女的却一点武功也没有。现在这种相处模式,不大像表兄妹,倒有点像那啥。想来表兄妹亲上做亲的也是不少,贺泉心里一笑。

闵行心道,论年纪,你比我年长,论功夫,我还稍有不及,论势力,你已是黑道魁首我才是个将入行的小捕头,你能有何事要我出力?多半是与我家有关,多半与六扇门有关。也不敢轻易应承,只说:“贺教主有话不妨直说,只怕我年幼应了却又做不到,岂不误了贺教主的大事?”

贺泉诚恳地对闵行道:“我怎能给闵兄弟下套呢?不过是有一个人,请闵兄弟看他一眼而已。”既见闵行不逐范姜柏“表兄弟”,他也就没表现出来此事需要秘密。范姜柏烤完桔子,又摸出一把松子儿,一个一个捏开了剥出仁儿给姚妮吃。姚妮这二货吧,正在认真思考中,因为特别紧张,递什么她吃什么。范姜柏投喂得超开心,看她吃得很香,自己也忍不住剥了个塞嘴巴里。

贺泉忽然抬高了声音道:“进来罢!”

他这一抬高声音不要紧,把姚妮吓了一跳,被一口松子呛到了,直咳嗽。范姜柏十心不开心地横了贺泉一眼,拿水给姚妮喝。[不知道她最怕的就是你们这些人呐?]姚妮喝了水,咳嗽得更加惊天动地了。范姜柏一面拍她后背一面说:“慢点慢点。”

贺泉心里一抽,暗暗记下了。

进来的是个中年汉子,身量颇高,与贺泉不相上下。面­色­黝黑,人很瘦,长了一张刀把子脸,闵行与范姜柏只一眼,就看出这人下盘极稳,瞬间在心里来了个高级检索,关键字:“白衣教”、“男”、“腿”、“中年”、“长脸”。最后得到一个结论,这个人大约就是白衣教内一坛主。

闵行心里的资料更齐全些,知道这人叫齐柳海,确是擅长的腿上功夫,原本有个诨名,如今已经不用了。盖因十余年前,他还年轻时,妻子早亡也不续弦,便纳了许多妾,其中有两个最得宠的都怀了孕。其中一个生了个儿子,另一个生了个女儿,他便把家传的腿法的谱本交给这生了儿子的保管,另一个十分不服气。趁他不在时,得了的炫耀,没得的要争夺,一夺二夺,把书本子给扯烂了。等他回来,如何不怒?齐魔头他不会画画!看到烂纸页就傻眼了。

想那家传的图谱,总是有些年头的,补也补不回来了,还有几片被风一吹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怒上心头,齐柳海抄起刀来将两个人、四只手,统统剁了!剁了还不算,还特么打了八个大叉之后进行了风­干­处理,挂到门上警告诸妾。从此在江湖上得了个美名“辣手”。

想到这里,闵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面上也露出一点为难的神­色­来:“这位可是齐前辈?”

贺泉脸上也露出一点点不好意思的表情来:“正是。”

齐柳海一抱拳:“教主。”

姚妮被这一声教主吓得咳嗽都住了,傻愣愣地看着范姜柏,这个才像教主好吗?

那边贺泉已经对齐柳海道:“齐叔见一见闵兄弟。”

齐柳海一抱拳:“闵捕头,有劳了。”

闵行连忙站了起来,回一礼道:“可不敢当,刑部办案,各有差遣的。”

范姜柏把姚妮也扶了起来,只听闵行解释道:“两位的来意我明白了,说的可是那个剁手的案子?”

姚妮听到剁手,突然觉得自己的胳膊略疼。

贺泉已点头道:“正是。不知什么时候起,传出了个风声,道是疑上了齐叔。”

闵行道:“这既不是我一小子能主办的案子,也不是我能打听得的。”

贺泉诚恳地道:“我并不是要闵兄弟循私,只是请闵兄弟做个见证,今日见着了他。”

闵行奇道:“这又是何故?”范姜柏暗中警惕,把姚妮又给捏着肩膀捏到自己身边,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

贺泉道:“想来闵兄弟比我知道得清楚,自一个月前,便有个不知名的凶手,连犯了多件案子,无不是将女子的双手齐腕斩下。因我这位叔父有些事情,便有人疑是他做的。”

闵行语气更是诚恳:“一来此案并未派与我。二来教主也不曾说出实情,那案犯一月里连害了八名女子,内里有三个失血过多身亡。且手都被人划了数刀,悬于门上。第三,若问起我来,我也只能说教主某日携一自称是齐柳海之人与我偶遇。不是我多疑,这世上人有相似。最要紧的,这案子委实不是我能Сhā得下手去的。贺教主若还有旁的话,只管说。”

贺泉失笑,赞道:“不愧是闵家好捕头!不错,因着长眉老人秘宝之事,江湖上关心这案子的人并不多,才叫我们缓了口气。黑道中人,被人冤枉也是常有的事情。我们自然也有些生意他们看不过去,却也不至于这么蠢,做这些招人恨的事与我又有何好处?”

闵行一点头。

贺泉道:“我五日前接着教内长者飞鸽传书,心道齐叔遇事,正可带他出来散散心,哪知前天又有一位女子遇害了。闵兄弟想,齐叔在我身边,与那人有千里之遥,如何能行凶?”

闵行道:“只怕公堂上不肯认。以贺教主与齐前辈的关系,主审官员怕有怀疑呢。所以贺教主寻上我了?”

贺泉拱手道:“在下并非有意,原是想,凤城人多……”

闵行佩服道:“贺教主好思量!”

齐柳海此时才说:“是我少时鲁莽,乃至有今日。”

贺泉道:“不是齐叔做的,我自然要为齐叔洗刷冤情。我白衣教不怕事,却也不能为人背罪名,”转脸对闵行道,“闵兄弟,明人不说暗话。刑部换了督管的皇子,六扇门内风声紧、不欲生事,我是知道的,蓟总捕头也不至于对凤城之事下那般严口。想来因情况有变,老先生想隐退了罢?是以才不想晚了生事。连这个案子也是,都压着等来年。六扇门里,蓟老之下,非令尊而谁?只消闵兄弟做个证,往后但有驱策,我白衣教无不听命。”

贺泉虽然有事相求,然而话也说得十分直白,也十分有诚意,看似并不隐瞒。闵行也知道六扇门不可与黑白两道失了和气,便说道:“不是小弟不肯通融,一则此事正在两可之间,二是小弟也做不了家父的主。三则……这位真个是齐前辈?教主休要诓我。”

齐柳海上前一礼道:“但凭闵捕头如何验看!齐某当不是易容来的。”

姚妮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世上真有易容术啊?我去!那人皮面具……】#细思恐极#

闵行心道,估摸是真的了,纵是假的,也不是眼下能看得出来的。又想齐柳海腿上功夫厉害,忍不住道:“如此,便要得罪齐前辈了。”因请与齐柳海交一次手。

外面打得十分热闹,地上雪都被两人的拳锋腿鏠扫开了。姚妮却在搓下巴,拜各种侦探片所赐,她已经脑补出来无数个版本了,从真凶就是这位“齐前辈”到不是他。

等她脑补完,外面也打完了。闵行一抱拳道:“真是得罪了。若家父问起,小子定当如实禀报。”

齐柳海也绽出一个笑来,黑道角头竟也松了一口气:“有劳闵小兄弟啦。”

贺泉也放下心来,自从猜测出六扇门总捕头要换人,他就有些担心,唯恐这新来的要立个威,破个大案,又或抓个大盗,黑道可是顶好的献礼。闵行此时回京,到家在年前,禀与其父闵雷,虽不至于立时叫闵雷改了心思,总要在他杀­鸡­儆猴的时候多想上一想。白衣教固不怕事,也没有惹事的道理。江湖人高来高去,武功再高,也赢不过千军万马。

三人回到屋里,那两个还在一个剥、一个吃。闵行也不将范姜柏扯进这事里,只与贺泉二人笑道:“我这朋友只是出来散心,并不多管江湖事的。两位只管放心。齐前辈也是受了无妄之灾,方才有失礼处,还请多担待,看小子年轻份上。”

齐柳海哪会计较,笑道:“都有年轻的时候。我若不是年轻时一时火气太旺,也不至于来烦劳闵小兄弟啦,连累教主也要为我这老东西伤神。”

三人客气一回,因为齐柳海说到了年轻时,闵行也要说一句:“谁遇上了那样的事也要生气。”便是说已经知道他当年办的蠢事了,齐柳海略有些尴尬。贺泉不动声­色­道:“谁家里没有些事情呢。便是殷家……”

闵行便追问:“殷家又怎么了?”

贺泉道:“也是自家争执,这才泄漏出去的。我原道­妇­人家见识不够,殷三夫人为了替儿子造势,生生将原该隐瞒的人置于光天化日之下,非特那位先生如今不知所踪,连殷堂也成了众矢之的。哪知是她家贪心不足,连累了旁人。不瞒闵兄弟说,我还想请这位先生来,帮我这位叔父重画一回拳谱哩。殷公夏几十年来一力扩张势力,现又将那位先生扣在手里,我为了此事,可让了他许多好处,他家才许我使人年后去学。都已谈妥,只待我去与他喝碗血酒就定了。闻说道上许多人,都为着自家绝技不失传,皆让了许多利。他们自家却生了变故,大家如何肯依?”

范姜柏明明白白看到那只正在飞快嚼松子仁儿的家伙含着一嘴的碎沫子,僵住了。然后就看她一张嘴,把嚼烂了的松子仁儿吐了出来,喝了口茶,又要吐。范姜柏连忙给她拿了漱盂来,接了。看着她发呆。

范姜柏忽然道:“贺教主是不信殷家供奉的那位先生与长眉老人有关了?”

贺泉笑道:“有关又如何?无关又如何?”

贺泉见闵行若有所思,续道:“不瞒诸位,那秘宝我倒真不在意,江湖上每过一、二十年,总要有这么一回,或是屠魔,或是寻宝。可出来的大侠又都怎么样了呢?十个里头能有一、二开山立宗的,其余的连子孙都教不好,何谈基业?我岂会怕他们?长眉老人的秘宝再多,又能有多少?哪怕与我白衣教相仿,又值得我放下手上的事不做,去追那虚无缥缈?这一争夺,不止费钱,还费人!好手不知道要折多少,我心疼!说实话,我若是光棍一条,或是已坐吃山空,自然要去掺一脚,我现有若大家业,何必凑这个热闹?我不在意秘宝,却不能不在意殷公夏这般愚弄于我!大约整个江湖黑道,都是这般想的。”

闵行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却也记下了他说的话,打算回去说与他父亲听。

闵行问道:“听说殷堂已打算交出那位先生,以息众怒了?”

贺泉道:“正是,殷公夏亲口允了。他的长孙殷玄亲带人去的,先生却失踪了。我是不信有旁人弄鬼的,有,必是殷家。谁又是傻的呢?聚义门那群么盐贩子­精­明得要死,武功却极差,做众目之下抢人的事。那先生除非说有宝图,且交与殷堂了,否则落到歹人手里,少不得要被严刑逼问。只怕还有得麻烦了。”

范姜柏问道:“若是教主寻着那位先生的踪迹,又当如何?”

贺泉慨然道:“自然是待之以礼!非但以礼待之,还要请她广授徒,大家都会了,这技艺就不稀罕了,她自然也就安全了。若遇着那一等心胸狭隘的,要胁习艺之后便害其­性­命,只为独握一技,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她便是与秘宝有关又如何?就是认了又如何?诸人抢宝,是因无主,让它有主不就得了?”

姚妮已经石化了。

贺泉与齐柳海把要说的都说了,留下屋里各怀心思的三人。关门声将姚妮惊醒,连忙道:“天晚了,我得去睡了。”

闵行看她神­色­十分不好,道:“你怎么了?”

范姜柏接口道:“许是脚还疼吧,我送你回去。今天好好睡一晚,明天咱们就启程,到了京里寻个地方住下。就说你是我表妹!”

闵行道:“嗯,正好趁年前把户籍落下了。你就好卖肥皂啦,年前要清洁的人可多哩。”

姚妮的脸­色­已经从苍白转成朱红,让范姜柏害怕她的火气大得能把她自己的头发给烧掉,连忙把她又扛回她自己的房间了:“我去叫那个小丫来给你打热水洗脚。我、们就在隔壁,有事你敲墙,喊一声也行,我们听得见。”说完就叫驿丞的女儿来给姚妮打热水,还说:“今天不小心又拐伤了脚,我看她近来运气有点不好,可能脾气也要有些不好,你多担待。”

小姑娘笑道:“我醒得。”

打了热水来,唤姚妮去洗脸,又泡脚,见姚妮只是表情不太好地不说话,也没有为难她,心说,这姑娘已经很好啦。帮姚妮脱了外套,又扶姚妮到床上躺下,又掖掖被子,吹了灯,带上门,走了。

姚妮刚听贺泉说的时候,是难过得紧,后来是十分生气,如今气却渐消了。生什么气呢?殷三夫人也不是没说过,画画是有好处的,拜师是有目的的。是她自己犯蠢,怪得了谁呢?姚妮咬着被角,还是有些不开心#总觉得哪里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深深觉得自己的智商十分不够用。

辗转反侧许久才迷迷糊糊入睡,不一会儿就做了个梦,梦到自己被人捆成个攒蹄模样,正要上秤去卖掉,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一转头,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终于大叫一声:“小红!”

此时的殷红绫正在烧屋,烧的是山间那胆敢给她下蒙汗|药的猎户的屋。猎户呣子已经被她点了|­茓­,又捆了起来,放了血扔雪地里等狼啃了。

真是反了天了!敢对老娘下迷|药!

殷红绫在县城里转了一圈,县城里有两处客栈,她住的恰是另外一处,顺口问了掌柜的有没有见过一个穿青­色­衣服、头戴金簪的女子。掌柜的自然说没见过:“客官要寻人,那头还有一家客栈。”

殷红绫不怕麻烦,又往另一处去了,那一处的掌柜刚刚处理完小灶间,又发现一块门板被挠破了,又要花钱去补,坑来的钱算一算还要折,正一肚子气,被也是着急上火的殷红绫逼问有没有见过一个穿青­色­衣服、头戴金簪的女子,一看殷红绫的衣服,似乎与那个青衣女子的款式相类。当下恶从胆边生,粗声粗气地道:“人来人往的,不记得了!”

殷红绫不敢耽搁,连忙带人入山了。原来黑婆婆紧赶慢赶,赶回去报信,凤城已经打了起来,两天里死了几十人,还都是江湖上的好手。殷公夏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恨得要死。然而事情是他点头的,反悔也来不及了。殷二向他出了祸水东引之计,被殷公夏否决了,纪家堡也是姻亲众多,可不会轻易当那替罪羊。

正僵持时,六扇门蓟总捕头的最后通牒来了,才给了殷堂喘息之机。听了黑婆婆的话,殷三夫人一口气喘不上来,险些噎死。她保下姚妮,未尝没有“熬过这一关,继续奇货可居”的想法,眼下人财两空,真是要气死。忙命殷红绫带人进山去找。殷红绫这回走的又不是逃亡的路线了,乃是直奔了县城,据她所想,姚妮若是能从山里出来,最近的就是县城。两天了,如果她从山里出不来,估计也就不用找了。

没想到县城里统共两处客栈,硬是没人见过姚妮。她的心一沉,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进山去。

山里,先见着的是一处聚居的猎户家,猎户婆娘正怄气,觉得少赚了二两银子,十分不开心。听殷红绫来问,没好气地道:“这大雪天,怕不冻死了罢?”殷红绫气了个倒仰,也没力气跟她计较了,将带来的人洒开了去找。

她自己不幸走到了那呣子三人家里,三人正因走了姚妮,一时互相埋怨,一时又疑神疑鬼。大白天见着殷红绫,还往地下瞅瞅看她有没有影子。一看有影子,又要故伎重施。殷红绫可不是姚妮那个呆货!一闻就闻出来了!这一通好打!

打得三人什么都招了,殷红绫恨得要命,把他家房子也点了、人也砍了。这再找姚妮,冰天雪地好似平白消失一般,又要往哪里找去?

35、呆子的临终遗言

34楼:【楼主以前不知道脱离殷堂对楼主是不是一件好事,现在觉得,好像也不坏。他们的世界太复杂了,楼主的智商不大够用。楼主真的不知道殷家是不是有什么算计,殷玄真的是楼主的救命恩人,但是现在又不确定他们家会把楼主怎么样了。楼主虽然自觉有点“有恩必报”,依旧想留条命回家。

楼主不是完全相信贺泉啦,但是吧,贺泉这么一说,好像也瞒有道理的。楼主当时也怀疑过,殷玄要争家业神马的,要加分项,他家里知道就好了啊,为毛要把楼主拎出来展览呢?难道真的是废物利用?但是殷三夫人又要保楼主的样子,楼主一点也不想把她想得很坏。楼主真的智商不够用了!

看贴的亲说楼主蠢也好、鸵鸟也好、没种也好,都随便啦,楼主真的撑不下去了,真不想回殷堂了。可是,楼主又不知道要去哪里,想跟眼前这两只坦白,又怕他们把楼主丢掉。不坦白,又怕连累他们。

楼主好像病了。Tobecontinued……】

姚妮胡思乱想了一晚,一点头绪也没有,反而把自己累得病情加重了。一时梦到自己像头猪一样被卖了分割­肉­,场景一变,又梦到闵行和范姜柏因为不知道她的真相身份,然后被追来的人顺手砍掉。正在梦到被贺泉关到小黑屋里,让她不停画画,画不出来不但不给吃饭要抽鞭子还不许睡觉,特别凄凉!忽然又冒出个穿得跟伏地魔似的家伙自称是穿越大神,告诉她这辈子别想回去了:“在武侠世界里体会被追杀的快-感吧,亲~”

做梦做得太认真了,弄得浑身大汗,她一急还把被子给蹬了。半夜觉得冷,又摸索着扯了个被角盖了个脑袋!她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带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感冒好像也加重了一些,觉得自己头重脚轻。事实上她嘴­唇­上都起皮了,眼睛也是半睁不睁的。

范姜柏道:“昨天是不是踢被子了?”

闵行看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双腿一软还要跌倒的样子,也很是担心,又摸了一把脉,果断道:“今天还是别走了,再吃几剂药罢。”

范姜柏道:“也好。”扛起人又放了回去。

闵行又重开了一副方子,招呼着驿卒去煎药。正忙乱的时候,贺泉那边业已起身,连早课都做完了,凑过来问道:“闵兄弟可是有什么事?可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

闵行道:“贺教主有事,只管去办,是范姜的表妹风寒不曾痊愈而已。在下也略懂些医术,并不算难事。”

贺泉一拱手,道:“在下还要往凤城一探,山水有相逢,告辞。”

闵行、范姜柏都与他抱拳告辞,贺泉带的人里,除了齐柳海,其余人等竟都是一言不发,跟着贺泉就扳鞍上马,一路奔凤城而去。

范姜柏看白衣教的人都走了,才问闵行:“你开的方子到底行不行啊?跟着杵作学来的,治活人真的没问题吗?”

闵行哼道:“你可别小瞧宋伯,他可是先帝时的御医,不过因为先帝最喜欢说‘治不好杀你全家’,遇上先帝宠妃死了,好容易拣回一条命来,御医做不了了,才做了杵作。”

范姜柏怀疑道:“宠妃病了,什么好药不是由着他用?怎么就治死了呢?”

闵行怒道:“还不是因为那个死女人!”也许觉得自己这样大声略有不恭,又压低了声音道,“她是自己把自己活活饿死的!先帝喜欢苗条的女子,她本来就够瘦的了!为了固宠,还想接着瘦。那一年宫外进贡了个苗条美人,她觉得人家腰比她的细,就想再瘦一瘦。你猜她都怎么吃饭?吃完了就抠嗓子眼儿往外吐!宋伯又不是神仙,能教她辟谷!”

范姜柏讪讪地道:“看来好吃还是有好处的……哎呀,你快再去看看我表妹吧。”

闵行四下看看,道:“你还真警觉,一点口风都不漏我看她是吓的。昨天晚上听了那么血嗤呼啦的事情,能不吓着么?本来就受了寒,心情也不好。这才加重了的。”

说着,两人对望一眼,早在范姜柏看到姚妮在客栈门板上画画的时候,就猜着她是谁了,此时越发笃定。范姜柏道:“不知贺泉说的可是真的。”

闵行叹道:“不中亦不远矣。殷堂自殷公夏接手之后,四十余年来护张了一倍不止。”

范姜柏恍然:“我说他怎么有这样好供奉不密藏着,至少也要自家学会了再宣扬,原来是所谋者大。”

闵行道:“正是,若是守成之人,自然是想要传承,殷公夏锐意进取,自然是要拿这手艺换更多了。同一技艺,落在不同人眼里,自然有不同的用法了。”

范姜柏冷笑道:“活该他成了众矢之的。看样子那个呆子还不知道殷公夏打的是这个主意了哩!”

闵行道:“不管怎么样,带回京里再说吧。扔到江湖上,不定是个什么下场。”

范姜柏嘀咕道:“到京里也不定能好多少。”

闵行犹豫道:“总归认得她的人少些,只消她不露那一手,也不碍的。只是如果眼下咱们直跟她说了,她怕死也不会认自己就是那位先生了。”

范姜柏道:“先把人治好再说吧。”

姚妮迷迷糊糊又被弄进房间里了,驿丞家的小姑娘又过来给她打水洗脸,早饭也不端了,改端药了。姚妮晕晕乎乎喝了药,只觉得浑身发烫,四肢很是无力,忽然生出一种“让我死了吧”的感觉来。人生病的时候很容易引起心理上的脆弱,对于姚妮来说,生病了,不止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连打个电话都没条件,更加郁闷了。

郁闷着郁闷着,她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继!续!做!恶!梦!这回梦到她脑袋上被Сhā了根草标,被推上个拍卖台,然后两只手被理了出来,旁边一个看不清脸的人说:“卖手了!卖手了!”(这都是什么梦!)

忽然场景一转,她顶着个稻草跑了出来,遇到闵行和范姜柏,闵行驾着个车,说:“快上来吧!我们救你来了。”姚妮就上了车,然后就听到范姜柏说:“阿行,你这个路痴!怎么又把我们带回拍卖场来了?!”然后三个人就被抓住了,那个看不清脸的人又说:“三个一起剁了!”姚妮一急,说:“其实我是穿越的!不归你们这个世界管。”

然后就看到殷三夫人跳了出来说:“穿越的不归我们管,这两人不是穿越的,拐了我家家教老师,我要上诉。”

看不清脸的人说:“穿越的不归我们这个世界管,把这两个带走。”

然后就来了一堆人,把闵行和范姜柏抓走了,她跟在后面尔康手追。造型特别特别像金山寺前被分开的白蛇和法海!然后姚妮没有地方去,看不清脸的人说:“穿越通道关闭了,你回不去了,你在这里是黑户,黑户要被抓去关小黑屋,不把我们这里所有秘笈画完不放出来,画五十张画换一碗饭吃……”

然后她就被关到小黑屋里一直画啊画,镜头一转,一堆人说:“现在的写手、画手,真是不注意身体,看吧年纪轻轻就死掉了。”

然后姚妮就吓醒了。

醒来满头满脸的汗,心说,还好,这次做梦小黑屋比上次好多了,至少没被抽打啊。觉得汗滴往下滴,弄得脸上痒痒的,想擦,胳膊都抬不起来,活似真的被关了三天小黑屋一样。接着就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哭得人都抽了:【我是不是真的快要死了?呜呜~~~~(>_ 闵行和范姜柏在隔壁又商量了些事情,回来就看到姚妮直挺挺躺在床上,哭得要多惨有多惨,要多蠢有多蠢。两人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面面相觑。片刻,范姜柏抢上前来,把她扶了起来:“你怎么哭啦?”把她扶了起来,拽了条手帕把她一脸鼻涕眼泪油汗都擦了。

闵行给倒了一杯水,范姜柏喂姚妮喝了,姚妮喝了水、擦了脸,终于能说话了。倚着床头,也不管男女大妨了,拉着闵行的手哽咽道:“闵小弟弟,不要到处做好人。路上的猫猫狗狗也不要随便拣,拣错了就坏大了!会有祸事的啊!你是这样,殷玄也是这样。”

闵行额角一抽,听姚妮继续絮叨:“其实我就是殷玄在海上捞出来的,然后我本来要教他家小红画画的,然后他娘让他拜我做老师。后来大家就都知道了。我冤呐!我一点都不知道什么长眉短眉的什么秘宝TT。看看,你拣了我,就拣了个烫手山芋啊!我知道自己特别蠢,昨天才觉得有点不对。呜呜~”

闵行早就猜到了,但是听她这么坦白,还是有点惊讶。又听姚妮继续语重心长地说:“我快要死啦,不能临死再拖累你。殷三夫人让百灵和黑婆婆带我去纪家堡,路上车坏了,我掉山下面了。喊救命还闹雪崩,站原地怕冻死,只好自己乱走。后来就遇到你啦。我在那个县城的客栈里画了幅画,留了印记,要叫有心人追了来,就是害了你们了。你帮我烧几根柳条,我胡乱画一张地图,拿蜡一封,地图肯定是我编的,你别开封,随便谁爱抢谁抢就没你的事了。然后你就把我火化了,丢海里吧……”一边说,一边拍着闵行的手,仿佛她是位慈祥的长者。

范姜柏终于听不下去了,怒道:“胡说八道,你不过是偶染风寒。”

姚妮已经哭得头昏脑胀了,抬起眼睛来看他,道:“才不是呢,自从海里被捞上来,我就没生过病,肯定不正常啊!只有白痴才不会生病好吧?我现在肯定是一起发作了,快要死了。范姜,其实你长得不丑,就是不太像好人。以后别在外面抢猪蹄吃,显得特别蠢!一点都不高冷了。出门在外,要学会做饭啊,饿死了怎么办?”

范姜柏:“气死我了!”(╯‵□′)╯︵┻━┻

姚妮还眼巴巴地看着他:“范姜,你帮忙去烧柳条呗我好画画,要装个罐子里,要封紧了,不然就烧不成炭变成灰了。”他不出去,她就不接着说。范姜柏一路飙了出去。

姚妮又在继续跟闵行交待后事:“闵小弟弟,你是个路痴,不认识路不要紧,多带几个烟火,丢了就放烟火,看到的人也好来找你啊。闵小弟弟,我还有事要托付给你。殷堂是黑社会,那个贺什么的说他们另有算盘,我也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但是吧,殷玄是我救命恩人。等下你把地图丢掉,就传扬一下,给他减点压力好了。别的我也没办法啦。我怕死,呜呜。”

闵行:“……”o(╯□╰)o

偏偏姚妮特别入戏,一点也没有看到这两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了,还在那边说:“我还欠山里那户猎户家钱呢。在遇到你之间,我投宿到一家呣子三个的家里,那片只有他家一处宅子,我本来想给他们报酬的,结果半夜起来找厕所迷路了,找不回去了,你帮我把这个镯子给他们吧。”

说完就要撸镯子,还没力气,撸不下来。闵行按了按额头,认真地说:“你先别动了,留点力气画画啊。”先把病人哄住了。

那边范姜柏冷着脸来了:“得过一会儿才能烧好。”

姚妮点点头:“范姜啊,你也不要掺和进什么秘宝里,没好处的。我说真的!闵小弟弟吃公家饭的,上头让他做事,他又躲不了,你就不要卷进去了。哪回夺宝不是大多数人做了垫脚石,便宜了许多人了啊?昨天听那个贺什么的说,我才想起来,这事儿不只是秘宝的事儿啊,是黑道要重新划分势力范围。你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啊!来百八十个抡菜刀的,你也打不过啊!要混江湖,先收小弟,不然你就不要混了,很惨的!”

范姜柏:“……”

然后两个人就听着姚妮交待“遗言”。这货从小时候“从来没有一堂课认认真真从头听到尾”开始讲起,到“小学时班里男生都没我高,都被我打过”,再到“还没来得及带我娘出去旅游一次”一直到“我不该把殷三夫人给我的簪子当掉”。结论是“我给穿越者丢脸了”,整个一临终忏悔。

忏悔着忏悔着,又想起嘱咐的话来了:“还有小红,就是殷玄家的侍女,人挺好的。可惜我不能跟她亲自道别了。”

两人开始还心疼她哭得太惨,后来越听越搞笑,最后都笑得麻木了。

终于,范姜柏忍不住了,掏出一粒药来:“看你抽的,是不是没力气了?来补点元气。”

姚妮接过来就吃了,还说:“别忘了我的画啊。我画个钓鱼岛,有本事让他们去找。找到了也算保卫祖国了。”然后她就睡了!

当然,那颗必须是安眠药啊!不然谁受得了她这么唠叨?

两人逃出房来,在冬日的寒风里深吸一口气,大有逃出生天之感。两人都觉得姚妮说的话,有些是能听得懂,有些词语颇新鲜,但也能够猜得出来。总归是一个不幸落海被黑道少东家救了的倒霉蛋,一路跌跌撞撞、担惊受怕,最后被他们拣到的故事。而且这个倒霉蛋还超蠢的,居然觉得殷公夏这个暗搓搓想吞并黑道当大龙头的家伙家里还有人光明磊落!都不知道是被利用了。看来可能是生活在一个相当和平的环境里的,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真是相当同情她啊!

闵行忽然问范姜柏:“她是你姑表妹还是姨表妹?”

范姜柏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闵行口里呼出一道长长的白烟来道:“不说明白了,怎么落户啊?”

范姜柏道:“那就舅家表妹吧。虽然我没舅舅,不过也没人敢去问我娘。”范姜娘比范姜娘凶残得多,而且因为只有这么个独子,相当维护儿子。估计不会有问题。

闵行看看范姜柏,又想想姚妮,不由头痛了起来。

#我的队友是蠢蛋#小捕快年方二八,被爹娘踹出了家门,我本是路痴,差点迷路到天涯。好容易拣到个认路的基友,就变成他的厨子。又拣到一个路痴,还是一个购物狂,感冒发烧就当自己快要死了,还要交待遗言。

人物资料

角­色­名称:姚妮

角­色­­性­别:女(不可更改)

降落地点:随机生成(海上)

称号:穿越的渣宅(有穿越加成)/一代大师(该称号不具备攻击加成,一定程度避免伤害)/范姜柏的表妹

等级:60

攻击:4

防御:3(称号有加成)

根骨:2

武器:无

装备:结实的冬衣、斗篷

饰物:银戒指1(不值什么钱)、朴素的银镯子2(不值太多钱)、镶珠金簪5、金镯子3个。

成就:获得队友的好感,打消疑虑。

特殊技能(隐藏):绘画(满级,可授徒)

包裹:十五格(存放一张户籍证明、一张路引、一个含梳子铜镜面脂木簪的简陋妆匣、火折子、一套换洗衣服、肥皂若­干­块、雨伞一把、油衣三件,铜盆两只,其他杂物若­干­)

状态:固定组队,队友闵行、范姜柏

任务:赴京。

仓库:猪蹄­鸡­爪若­干­、坛子数个、铁锅一口

36、范姜柏的忽悠功

35楼:【#喜大普奔#楼主居然还活着!然后,楼主居然回忆起来自己犯蠢的情节了!我现在把那些话全都吃进肚里还来得及吗?

楼主觉得自己好像个包身工,范姜柏这货帮楼主把金簪子赎了回来,连同首饰、衣服,还补了几匹布当作是楼主穿的衣服的赔偿。然后他就匿名快递给殷堂了!所以楼主现在是吃他的、用他的、花他的……这笔债要肿么还啊?Tobecontinued……】

姚妮这一回病得不轻,就像她“遗言”里交待的,小半年以来,她连个喷嚏都没打过,这是相当不正常的一件事情。要知道她是个宅、宅啊!体力基本为废,战斗力-5,冬天抱着电毯、报怨怎么还不供暖,夏天吹着空调,誓死不出房门一步。这样的人,到了一个一没空调二没暖气的地方,还是能落水的方式出现,以雪地里翻滚的姿态被拣,不生病简直是天理难容!

穿越以来她一直就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再粗的神经,也经不住这样连番的打击。这不就把一年份的病,一次给病完了么?

姚妮一躺就是三天,自己浑浑噩噩,喂药喂饭都要驿丞家的小姑娘来做,闵行特别过意不去,要付工钱。小姑娘脸上一红,抿嘴一笑,没接,只说:“你待这位姑娘真好。”

闵行特别澄清:“这是范姜的表妹,他去城里办事了,托我照看,我照看不好,对不起兄弟。”

小姑娘仍是笑,也不接话,只拿两只眼睛看他。闵行长得相当符合时下的审美观,比起范姜柏这位审美观下的牺牲品,他的长相是很得人喜欢的。小姑娘看他“面子”,照顾姚妮很是尽心。

姚妮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乏力,轻飘飘的,却又不是那种病入膏盲式的不能动。小姑娘一看就笑了:“姑娘可醒啦,那两位可着急啦。我先打水,给姑娘洗洗脸。”她不但帮姚妮洗了脸,还帮她重新梳了头发、拉了被角,还不让她起身。

姚妮十分之不好意思,睡了好几天、病了好几天,又是喝药、又是发汗,身上早馊了。小姑娘不以为意,这年头,一个月不洗澡那是常态,小姑娘条件算是尚可,一个冬天能洗两次澡就不错了。这点味道,小姑娘也不觉得很脏。头发也是,很多地方用瓷枕,怎么可能比荞麦啊、棉花的舒服?不过是为了保持发型而已,你想啊,都不梳了,哪里还会洗?梳头要抹许多头油,防止头发毛了不好看一类,也是为了掩盖味道。

姚妮发现自己没死,反而又“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她想起自己的“遗言”!【我当面说范姜啃猪蹄特别蠢,还说他长得特别不像好人!我叫闵小弟弟不要乱拣人,还说他是路痴!=囗=#如果有一天我死,一定是蠢死的#现在要肿么破?】

就在姚妮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小姑娘去把闵行叫了过来。范姜柏也抱着个大包袱跟着进来了,严肃的脸越发显得他像是有反社会人格一样,把小姑娘吓跑掉了。

姚妮看他们两个进来,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们来啦?这、这几天辛苦你们啦。”她坐在床上,缩着肩膀,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又像个被改造得认识了自己错误的劳改犯,期期艾艾、缩头缩脑,要不是长得比较可爱,那姿态完全就是个“贼眉鼠眼”+“做贼心虚”。

因为五官比较可爱,即使是“贼眉鼠眼”也是只挺好玩的小松鼠,让人不会想放只老鼠夹子,而是想扔颗松籽。范姜柏看得好气又好笑,手里包袱往床上一扔:“你结巴什么?说我蠢的时候不是说得很流利吗?”

闵行瞪了他一眼道:“你表妹还病着呢。”

“哈?我啥时成他表妹啦?那不是说给贺泉听的吗?现在又没有别人在!”

范姜柏冷笑道:“有表妹做你就知足吧!你昨天还叫人家贺什么,要是让他知道你给他改了名字,我只好跟他打一架啦!”

姚妮把脑袋又缩了一缩。

范姜柏住口了,上前一步,打开了包袱,交待道:“等下叫阿行给你打个脉,看你好得怎么样了,要是好得差不多了,喊小丫来烧水,给你擦身,换上这身新衣裳。你那旧衣裳穿着就没好事,不是掉崖就是生病,还是烧了的好。你那些黄烘烘的首饰一点也不好看,我都帮你还啦,你用这些吧。”

姚妮脑筋终于转了回来,瞪着他问:“等等等等,你还给谁啦?”

范姜柏鄙视地道:“谁给你的就还给谁了啊,当掉的我也赎回来还了,还有你的户籍、路引。”

姚妮傻眼了:“那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啊?”

范姜柏嘲笑道:“我不会易容啊?我不会找个乞丐让他送信啊?我跟你一样蠢啊?”

“我就知道你记仇!还有,殷堂虽然有小算盘,但是没有殷玄我早就死啦,不能这露头就这么悄悄溜掉啊!很对不起人家啦。”

“你还挺有良心啊!就是眼睛不太好使!”

“(⊙o⊙)你怎么知道我眼睛近视的啊?”

“近?是?”

闵行听不下去了,自从跟这两个人在一起之后,他发现自己真是稳重可靠,脾气也越来越暴气的。#我的队友是蠢蛋#

伸手在两人中间切了一下:“说!重!点!”

闵行一声令下,范姜柏就开了嘲讽模式:“那你在县城的时候怎么不回去找?”

姚妮心虚,被他说得差点哭了,眼圈一红道:“我害怕行不行啊?那我做错了还兴我改啊?大不了我含着耗子药跑出去大喊一声我就是姚敏行。”

范姜柏喷笑出声,这也太搞笑了。再看姚妮眼睛好像又红了,嫌弃地扔过一块手帕:“姑­奶­­奶­,我求求你,别再蠢了好吗?你们已经两清了。”

姚妮擦擦鼻涕:“没有啊,我答应教画还没画成呢。而且,那样也不能比啊,我一条命呢,咋能觉得自己不值钱呢?”

闵行道:“原本你这么想是对的,但是他们不该把你一个没武功的人推到风口浪尖上。”

范姜柏道:“我问你,他要不是你救命恩人,借你的技艺上位、弄得你被人满江湖的找。又要胁你教画的,有要胁你画画的,有不想仇家延续想杀了你的,一刻安生日子也没得过,你会这么想啊?”

“我咬死他!”

范姜柏一拍巴掌:“就是!你想,他这般作派,值几条命啊?”

姚妮道:“少诡辩了!事情有困果的。”

范姜柏很耐心地哄骗:“我就问你,你当时有得选吗?殷三家的再光明磊落,给你旁的路走了吗?”

姚妮脑子里瞬间出现一句话:【诸位,我今天说个相声,你们是听啊听啊还是听啊?】傻傻地摇了摇头。

范姜柏一摆手:“我只是啃猪蹄的时候蠢,你平常都不聪明,看不出来他们这是挟恩图报吗?这样的恩情,本来就不安好心,不还也罢!贺泉比殷家聪明一百倍,他怎么说的殷堂你也听到了。要是他们家生死存亡了,你赔命也就罢了。现在是为了贪念,怎么可以纵容呢?就算你们扯平了!你也不要怪他们把你扯进夺宝这样要命的事情里了。什么如果落到旁人手里,严刑拷打逼问秘宝下落这种事,你也不要埋怨了。两清了!你跟他们没关系了!”

姚妮问闵行:“真的么?”

闵行道:“你要过意不去,大不了他们活不下去的时候能帮则帮,实在不值得把自己折进去。”

姚妮道:“那我也要发几张地图出去,总得给人家减点负担。”虽然范姜柏说得像是有道理,但是怎么看都是自己占了便宜了。不管殷玄是有心还是无意,都是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了援手,并且也没怎么着她。

闵行微笑道:“行,到京里慢慢画。此事须仔细,不要将你的行踪泄漏了。”

姚妮想,自己一个人爬都爬不到凤城,还是要跟这两个队友在一起,确实要小心,不要把人家害了,于是点头:“也好,反正年前年后江湖上不敢动手。谢谢你买这么多东西,又帮我还钱。我现在没有钱还,不用给我太好的,首饰也不用啦。”

范姜柏一摆手:“不用也退不掉啦,算你借我的钱好了。我也不算你利息了,卖肥皂挣了钱还我就行啦。行走江湖,普要痛快一点!总记着这三文二文的,哪有江湖儿女的风范?你这么小气了,别人也只好跟你一样小气啦。这样交不到朋友的。要是你有钱,我管你借,你会不借吗?”

“当然不会。虽然我没钱,不过我有钱也会借,只要你去做坏事。不过,全都用的,很奇怪啊。”

范姜柏挂起鄙视脸:“大家已经是朋友啦!有什么好奇怪的?”

“真的?”

闵行做保:“是啊!”#有了第一个男朋友和第一个女朋友#

姚妮挠挠头。#好像有哪里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系统:范姜柏在好基友的帮助下对姚妮洗脑成功

37、范姜柏的家族史

36楼:【楼主一点也没有被范姜柏忽悠到!楼主去京城是自己的决定,因为楼主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然后楼主就来到了京城。Tobecontinued……】

姚妮虽然被范姜柏忽悠了,但是作为一个有原则的穿越者,她还是觉得殷公夏虽然不太好,殷三夫人呣子对她也是够意思的,她终归是欠了殷三夫人呣子的。虽然范姜柏让她相信了,大家已经是好朋友了,却不能让她觉得自己没有欠殷家的。

范姜柏还以为自己全面洗脑成功,心里挺美,深深地为他自己的智慧点了个赞,压根不知道姚妮心里并没有把殷堂当成特别坏的坏人。

范姜柏特别不喜欢殷堂!在他眼里,那些所谓后起之秀、以扒拉前辈遗产并据为己有为己任、看到别人拿到了就以杀人夺宝为荣![混蛋!老子的家业轮得到你们来抢么?就算老子死了,还有儿子孙子,儿孙用不上,还有徒弟哩!­干­你们屁事?!就算徒弟也没了,我宁愿喂土地,也不要便宜土匪!]

没错,长了一张坏人教主脸的范姜青年,其实就是传说中的武林名宿范长眉老人范姜子羽的后人。范姜子羽与好基友铁扇书生窦南章一齐归隐,也是无奈之举。一件十分坑爹的事情就是,俩人的儿子都不是习武的材料,范姜子羽的儿子就喜欢做生意、窦南章的儿子喜欢读书,都对武林不感兴趣,相当没有天份。

两人闯江湖的时候,相当有先见之明地把妻儿都给藏了起来。通常情况下,一旦有了后起之秀,大佬们都会从观察、防范,到决定是拉拢还是打击。无论是江湖还是其他的什么地方,大概都是这么个套路。在江湖的环境来说,打击就是打死,拉拢就是嫁女儿/侄女/孙女/女徒。相当简单明了。

范姜子羽初入江湖,乃是因为顺手拣了个老头,老头自称隐居高人,然后就相当恶俗地收他当徒弟。他有练武的天份,练得武功大成。然后就听师父讲那古老的故事,师父当年也是像他一样的毛头小子,然后入江湖,然后就被坑掉了!一个大帮派的首领看中了他,把个侄女嫁给他,然后就让他背了个大黑锅,把他黑掉了。亏得他命大,落崖后拣了一条命,然后苦练武功,报了仇。也心灰意冷了。但是觉得一身武艺不能失传,就便宜了范姜子羽。

范姜子羽是个实在孩子,牢记师父的教训,死活不肯在江湖上娶妻,还偷偷摸摸娶了个民女。生的儿子倒是长得很好,却是没一点练武的细胞!

铁扇书生更绝,人家家里是个官,从小读书,家里给他聘了个老师,不幸是个江湖人,从此一入江湖深似海,打打杀杀烦死人!他倒有个父母给定的未婚妻,不幸遇上改朝换代,战火之下,两家都受了损失,父母很仁义,让他去看看未婚妻,保护一下。结果就剩小夫妻两个活下来了,还有什么说的?藏起老婆,好好过日子吧。

然后好基友就来了个命中注定的相会。

有感于江湖太乱,两人有志一同,不暴露家眷,想两家的妻儿不说手无缚­鸡­之力吧,也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一但有两人的仇家上门,岂不是个死?如此混了些年,名头是越来越响,最终范姜子羽觉得不是个事儿,与窦南章商议:“还是隐居了吧!甭让人找着的那一种!”

窦南章一想:“大隐隐于朝是不行了,那里比江湖寻仇还凶残!小隐隐于野也太蠢,没两代,就成山里野人,儿孙连媳­妇­都娶不上。不如中隐,隐于市。”于是置办了很多家业,然后谎称二人出海,造了大船。本来范姜子羽还说,不如就真的出海。被窦南章给否了:“大海茫茫,一个风浪过来船就翻了。船上连食水都要算计着用,到了海外,又要到哪里安家?何处也不如中土。”

范姜子羽一想,也是:“那就假装出海。”

实际上,船也出海了,只是转了一圈又从另一个隐蔽的港口登陆了!

江湖上只留下一个关于两位“超凡脱俗·不为俗世名词所累·挥挥衣袖带走许多财宝秘笈、谁找到了谁就发财了的前辈”的传说,坑死人了!

范姜柏就是范姜子羽的后人,范姜子羽儿子就是个­奸­商,用自己的名字经营,要命的是他长得超级不像他爹。好在生了个有练武天份的儿子,范姜子羽隐居之后,就专门训练这个孙子。窦南章的儿子是个书生,读书呢,他爹不许他为这个伪朝效力,他就自娱自乐,生了个女儿,刚好嫁给范姜子羽的孙子,两家合成了一家。

然而这个世界毕竟是个武侠的世界,两家遇到了与穿越者姚妮同样的问题:离开这个环境(武林/殷堂等大腿)生活无以为继,在这个环境里又要担惊受怕。想要两全,姚妮是很少有实际选择权的。两家不同,他们想了个办法,平常就是隐居,但是,有天份的子孙也要学学武,年轻时闯一闯江湖,知道些事情,结交些朋友,然后回来继续过小日子记得低调,千万别跟那俩蠢祖宗似的把名头闹得太响!

有此觉悟,也是因为被惊着了,也是因为遇到了江湖上罕见的:老子英雄儿子不肯打架!那不就是个靶子么?

范姜柏就是两家的后人,他爹倒是有天份,就是死懒不肯动,被踹出去行走江湖,被个女(大)王抢去做“压寨夫人”。他一想,也行,反正自己也没媳­妇­,家里爹妈也没给他说亲。他就这么答应了,然后出手,反把女王绑回家。也算是为朝廷剿了个山寨,善莫大焉!

轮到范姜柏被踹出来,就刚好遇到这么个“长眉老人”秘宝事件!

谁听了不窝火呢?

弄得跟他不存在似的!就算真的不存在,人家的东西,你们就好意思这么明止张胆的抢啊?!!!卧槽!有没有人说一句,如果找到秘宝,见到两位前辈遗骸,就要好好安葬啊?没有,一个也没有!真是混蛋!范姜柏对这种真·意图挖他家祖坟的行为,那是相当深恶痛绝的。范姜柏深信,即使长眉老人有后人,但是如果后人没有武功,长眉老人又留下了秘宝,这群王八蛋也会杀人夺宝!

也之所以,他能跟小捕头成了好朋友,就是因为整个江湖黑白两道都想挖他家祖坟,抢他祖宗遗产,惹到他了。相较之下,挂在朝廷名下的六扇门整体,那就是好人了。哪怕也看过官吏勒索啊、循私啊之类的总好过挖人祖坟吧?朝廷律法里,挖坟之罪等于杀人,范姜柏相当欣赏这种设定!

所以范姜柏看到姚妮呢,就有一点同情,他是知道姚妮先前跟秘宝一文钱关系也没有的。都因为江湖人的贪念,才弄成这样,抹黑殷堂,他是毫无压力。能帮小姑娘一下,那就帮呗,让这姑娘变成他的家人,也没什么不好!

就连闵行也只当他是因为跟姚妮相处了,觉得这姑娘为人特别实在特别蠢,应该这么护着,实则范姜柏还有这一层隐情。长眉老人隐居百多年了,武功之类,见过的人都死了,也没人只凭一个姓氏,就会认定范姜柏就是其后人。而且长眉老人出现的时候,是孤身一人的。闵行只当是巧合,范姜柏一否认,他就相信了。

姚妮被范姜柏忽悠得相信了他说的大家是朋友,然后接受了他的帮助,还是在想殷堂的事情。她是没有“救我一命,从此当牛做马”的观念的,但是吧,最困难的时候帮了一把,终归不能一句“他是坏人”就能忘恩负义了。力所能及的地方,还是要还上一还的。殷三夫人说教殷玄的时候,她明知道是人家黑道家族争权,也硬着头皮答应了。现在她一出头,还真怕有人抓她去严刑拷问个宝图下落,这个她是万万没那个义气去做的。

不出头让人抓去,吸引了火力,那就要另辟蹊径。画个宝图宣传出去,也是可以的,但是怎么能宣扬得大家都追逐宝物从而忘了殷堂,这就比较困难了。姚妮发现,谣,也不是那么好造的!指甲都啃秃了,她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除非拖闵行他们下手,借六扇门的嘴。这样也不行,不能为了自己报恩,坑了朋友。

亏得刑部和六扇门要换头子,开始严打,殷堂暂时安全。

趴在桌子上,忽然觉得硌。来回一摸,却是硬硬的几块银子!这本来是逃命途中事急从权,她当了金器的钱,还是欠了殷堂的,虽然范姜柏后来赎了金器还了殷堂,那也依旧不是她的,改成借了范姜柏的。

摸着银子,姚妮顿悟!说穿了,还是她自己势单力薄,没钱没势的!要是她现在有小弟、有狗头军师,还有钱,计划那就可以执行得相当迅速了!

回家也是一样,姚妮虽然数死早,但是通过询问也知道,雇一艘大船出海,不只是船钱,还有船工的钱,一应补给的钱等等。如果找不到回去的路,再回来,准备的钱就是双倍,再加上日后的生活费,总不能找不着路回来讨饭吧?不凑齐这些,别想出海!

所以,当务之急,是落个户口赚钱。#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姚妮跑去问闵行:“京城房价是多少哩?落个户口跑关系得花钱吧?那个,京城米价是多少?柴呢?­肉­呢?”

范姜柏道:“到时候你就知道啦,你那点钱先留着吧,我还有呢。当咱俩合伙,我出钱,你出点子,到时候赚了钱平分。”

闵行笑道:“你我朋友,何须这般?”

姚妮忍不住道:“我们那儿吧,好人不兴占人便宜的。”

范姜柏道:“那敢情好,以后我用的肥皂你全包了吧,阿行家也是,你送伯母顶好使的,怎么样?”

姚妮一想:“也行。哎,闵小弟弟,伯母今年多大啦?喜欢什么样的东西?到了京城总得带点伴手礼,总不能是猪蹄吧?”

闵行笑道:“家母不好那些花红柳绿的,你有肥皂,再送她两块儿,送成一双。给雕个漂亮点儿花纹儿,成不?你要生意做得大了,这可是稀罕物呢,家母怕不定舍不舍得买。”

姚妮松了一口气道:“这个不算太难,我还做得。伯母喜欢什么样的花纹啊?”

闵行道:“她喜欢牡丹,你给雕那个吧。”

姚妮点头道:“行。”肥皂容易雕。美术好的学生,多少都会一点。姚妮小学的时候美术课,还有拿橡皮刻图章的内容,那时候她就刻了个美少女战士,可惜被不知道哪个混蛋抢走了,抢了也不上交,害她找都没地方找,白白浪费一块橡皮。

范姜柏抱着剑,伸出个头来Сhā到两人中间:“我呢?我娘没有啊?”

姚妮道:“不是啊,肯定有啊。这不是先去京城吗?我那里肥皂多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做出香皂来,自然是要送的,这还用你说?”

范姜柏一仰脖儿:“我娘喜欢马啊、老虎啊、狮子啊……之类的。”

姚妮拨掉满头黑线:“知道啦。”心说,这货真是个大龄儿童!

范姜柏突然一拍脑门儿:“哎,阿行,我到京里,总要跟伯父、伯母见个面吧?我带什么好?我不跟你客气了啊,既要带,那就得是伯母喜欢的。”

闵行再三道:“家母没什么嗜好。”

姚妮仗着自己看过N年的网络小说,宅斗宫斗什么的,就说:“快过年了,准备点缎子啊、布啊什么的,再配上点年货,凑成双数呗。伯父么……文房四宝啊,之类的也行。”

闵行笑道:“我家都是习武的,对这些个并不甚在意的,我还有八个哥哥呢,范姜一总请一回酒就成啦。我大哥总管京城捕盗事,他是必请的,他吃了你的酒,多少能方便些。”

【闵小弟弟,你长了一张正义的方脸啊!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姚妮自觉暂时与两个好朋友说开了,虽然还觉得欠了人家的,总是好过多了,专心雕了一天肥皂,一气雕了二十多块,依旧裹好,预备路上如果遇到城镇,就看看能不能买到些­精­致的小匣子,包装好了好送礼。

驿丞家的小姑娘很细心,见她好了,给她烧了水来洗澡。把屋里门窗关得严严的,又搬了些碳盆来,先把房里烘热了,再让她洗。一面洗,一面说:“这下可好啦,洗这一回,到京再洗一回,能撑过正月了。”本地风俗,正月里不给洗澡==

临走的时候,姚妮十分过意不过,又取了一贯钱来酬谢小姑娘,小姑娘也笑眯眯地接了。

接着,闵行与范姜柏就瞪大了眼睛,看着姚妮问驿丞买东西。先买了五斗米,又买了一大堆油盐酱醋,还要买人家半只羊。她对同行的两个家伙的饭量,实在是有了相当深刻的体会!

驿丞为了送走他们,也都答应了卖。于是姚妮一拍脑门儿:“您这儿还有烧水的铁壶么?来一把!木炭来二十斤,我路上好生火用!”

驿丞满头是汗解释道:“再往前走五十里,就是个大驿站啦,那里什么都有!”

范姜柏扔过一块银子:“啰嗦!”

他那张教主脸把驿丞吓坏了!收了银子就去打包,再不敢说话。

于是那辆马车里,除了姚妮,就是这些东西。姚妮靠在被子上,眼前是一筐生米==!

范姜柏与闵行坐在外面,就听到范姜柏说:“哎哎,错了,是另一条道!”

马车一顿,倒车,重走!

一路上倒是真亏了有姚妮准备的东西,原来冬天路不好走,时有下雪,走得慢了,宿头未必错过,驿铺却有大有小,赶上小的,东西不齐全的,还真亏了她带的东西。又有中午赶不上驿站,大冬天自己能烧点热水喝,实在是舒服极了。闵行不得不对范姜柏道:“还是姑娘家想得周到。”

范姜柏一仰脸,得意道:“那是!”

姚妮的大姨妈是在一个驿站里来的,好在她准备周到,倒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临走前,她又朝人家驿丞买了二斤生姜、二斤红糖,范姜柏十分奇怪,被闵行一拉胳膊,不说话了。

如此行了一月有余,腊月里,一行三人到了京城。

京城的城门巍峨,京城的城墙高耸,守城的士卒雄壮,过往的客商如织。

闵行笑道:“到了!”

姚妮把车帘拨开一角,眯着眼看去:“这就是京城了啊!”

闵行道:“正是,先过去,到我家里住下。先对付两天,你们再赁房子。年前年后的,也是租房、卖房多的时候,我大哥在京城熟人多,问他。

38、一头扎进捕头

37楼:【楼主终于见识到了古代的帝都,相当壮观!然后,没等楼主看什么街景,就被拉进闵小弟弟的家里了!#救命#楼主是黑户,那是一家的公安局长啊!

闵小弟弟家并不太大,楼主相当理解,帝都嘛!所以楼主得以搬出来自行租房住,当然,房租还是范姜柏掏,谁叫他是楼主“表哥”呢?#好像有哪里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然后!楼主在闵家的时候,听说一个熟人来拜访闵行他爹!又一个半生不熟的人来了!#我早该想到的啊#

#救命#×MAX!Tobecontinued……】

相当难得的,闵行等一行三人,居然没有再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就平平安安抵达了京城。姚妮相当低调地扮演着范姜柏表妹的角­色­,车里的猪蹄­鸡­爪生米卤蛋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就剩下锅碗瓢盆、肥皂棉被一类外加到闵家的见面礼。

听闵行说要先到他家,姚妮连忙说:“先等一下,礼物还没重新包一下呢。”给闵家的见面礼,大头自然是范姜柏出,姚妮一直怀疑范姜柏的钱袋其实是机器猫的口袋,不然怎么可能装得下这么多钱?但是又不好贸然询问人家到底带了多少钱,够不够花之类。哪怕是朋友吧,她现在还是吃人家的、用人家的,真的没有立场。

于是,就在姚妮的提心吊胆之下,范姜柏买了一堆的东西,然后姚妮偶然听闵行说,他不但有八个哥哥,其中六个都已经有老婆了,四个已经有儿女了,连忙戳了范姜柏:“就算不能一人一份,那送给伯父、伯母那一份的也要准备得多一点,够人家家里分的,还要给小朋友准备点零食啊!”

范姜柏相当诧异:[咦咦?她还懂这些啊?!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我真是赚到了!]脸上还是维持着面瘫的教主相,相当深沉地点了点头。只可惜姚妮现在一想起他来,就是个口含猪蹄的二货,对他的这种表情已经免疫了。

于是只好商议在路上某家有名的点心铺里又买了几大包糕点。闵行口上说:“我买就行了。”心里却一抹汗,他根本不记得这个了。#粗心的男人#

当下停车来重新收拾,姚妮也趁机打开妆匣,看一看自己的妆束。她现在梳个双鬟,Сhā了两根镶着红宝石的银簪子(范姜柏友情提供),一看上去倒也整齐。身上的衣服是后来又买了一套的杏黄袄、绿裙子,淡紫­色­的褙子配大红斗篷,鞋子也是杏黄|­色­的,看起来那是活泼里透着稳重。除了没有耳坠,眉毛有点奇怪之外,看起来那是相当的像模像样!

她不会修眉毛,主要是这里的眉型实在是太细了,她怕一个修不好,眉毛就秃了,只好由着它长。临入城前,不得不对着镜子使劲看,伸手使劲抹,希望把新长出来的一点眉毛看消失掉、抹不见了。范姜柏歪过头来:“你看什么呢?”然后右手拿过小镊子,左手卡住姚妮的下巴,刷刷刷刷,就把她的眉毛拔了!

姚妮疼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最后对着镜子一看,差点把镜子摔到范姜柏脸上:“混蛋!你拔豁了一块啊!!!!”

“画上就行了啊!我还见过全拨了重新画的呢,想画什么样就画什么样!嗷!你怎么掐我啊?!!!”

闵行看着这两个活宝,深深地觉得自己可能犯了一个比误交匪类还要严重的错误。

终于姚妮眯着眼睛,把被拔缺掉的那一块用柳条重新画上了,反正她柳条使得好。范姜柏讪讪的,偷眼往姚妮脸上看,被姚妮一瞪眼:“你看什么啊?”【拿教主的脸做出韦小宝的表情,很二你知道吗?#好像有什么不对#】

终于,两个活宝闹完了,又重新清点了礼物,闵行松了一口气,笑道:“终于可以进城啦!”

姚妮有点担心:“我现在没户籍,能行吗?”

闵行道:“每日进出京城的人何止万人?一个个地查户籍要查到什么时候?一般百姓贩卖货物每人交三文钱就成啦,每车才交十文钱。不做生意的不用交钱。我有刑部文书,带你们进去不会查的。这便是有人查,也不会轻易冒犯女眷的。我二哥的岳父是守城的千户,这里的人我都熟。进京就给你落户,你自己千万不要说漏了嘴啊!我家一家捕头,你什么都别说,一说就漏馅儿。都交给我们吧,要记着你就是范姜表妹,跟表哥出来玩的。”

姚妮听到“我家一家捕头”,整个人都要石化了:【卧槽!卧槽!卧槽!一家子捕头!艾玛!最低也是个混警察的科长级别啊!还不是后勤综合科的!都是刑警队的!窝勒个去!老子一个全江湖都在找的黑户,落到捕头窝里,真的呆胶布?!】

范姜柏道:“别发呆啦,你照阿行说的做就行啦!又不让你去见他父兄!你就把头一低,谁问你都说是跟表哥出来玩的!我家在京城有商铺,不怕查!”

“哈?”【=囗=土豪!富二代!我就这么跟土豪交上朋友了吗?】

闵行奇道:“都不曾听你说起过,怪不得你不会做饭。”

[会的好吗?会的好吗?只是做出来的自己都不爱吃而已,饿了也能填肚子啊!也没毒啊!]范姜柏一脸便秘:“我家让我出来吃苦,不许动用家里关系。”

闵行了解地道:“哦!就跟我爹不让我在京城常驻,哪里有事就把我放到哪里一样!”

【吃苦还带那么多钱!吃苦还当了捕头!羡慕嫉妒恨!吃苦应该像我这样,身无分文被扔到海里就穿越了!然后就稀里糊涂被黑社会救了,然后就莫名其妙大雪天逃亡!到现在还是负资产!】姚妮的心中,对狗大户产生了深深的敌意。

三人在城门外一通收拾,姚妮重新上车,有闵行打头,果然十分顺利地入城了。闵行还跟守城的什长闲说了两句,也没人要搜车检查什么的。#这不科学#居然没有发生“城门口坏士兵拦轿欲非礼/敲诈,美少年/高富帅出手相助”这样的恶俗戏码!

闵行也向什长介绍了一下范姜柏:“路上认识的朋友。”

什长相当友好地对范姜柏道:“闵捕头家在城西缁衣巷里,过了朱雀大街一路往西,数三条大街……”然后就被闵行一把将范姜柏拉了过来,客气地道别了。

姚妮一愣,马上明白了,闵!行!是!路!痴!已经路痴得人尽皆知到这个程度了吗?姚妮在心里给闵行点了个蜡。

接下来的一路,姚妮就从车窗帘子的缝儿里打量着京城。虽然对凤城没什么认识,但是京城无疑相当地大!一路行来,路过很多民居店铺。姚妮心里暗暗评估着,这么个经济发展水平,大约相当于宋明时期吧。因为她感觉到了市坊分离格局的被打破,有些街区明明像是民居,但是临街二层小楼的底层就是底商,据她推测应该是传说中的“商品经济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发展”。但是没有见到什么政府机关,当然,她一个黑户也不想看什么衙门。

车子还经过了一个集贸市场的边上,里面人声鼎沸。姚妮眯起了眼睛一看,感觉自己好像能看清楚一点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她的视力,好像、似乎、大概……恢复了一点?!不由得开心了起来,看来吧,少用点眼睛,是能保护视力的。这么说,是不是以后可以恢复2.0了,这货做起了白日梦。

市内行车,走不太快,虽然这年头没有红绿灯也没有测速器,但是因为人多、车多、官多,管事的人也多,闵行驾车还是老老实实保持在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上,走了大约得一个小时,闵行才说:“到了。”然后就跳下车辕,一整衣领。

范姜柏过去把姚妮给扶下了车:“你先下来站一下,东西我来拿。”姚妮到捕头窝前面,做贼一样打量了一下,又低下头去。

闵家的家门并不很宽大,看起来相当地相素,也没什么门房一类。闵行上前拍门:“福叔,开门,我是九郎,我回来啦!”

门内一声欢呼:“九哥终于回来啦!就说已经长大了,丢不了!”

闵行:……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中年男子抢上前来:“九郎可回来啦!家里人等你很久啦!听你师兄说你追贼把自己追贼了,你上回抓的贼都判完押解流放了,你的赏银都下来了,你爹已经为你领了来,你娘给你存了好娶媳­妇­呐!”

姚妮低头闷笑,范姜柏依旧装冷酷肚里已经笑翻了天。

闵行连忙咳嗽一声:“咳,福叔,那些先不说了,我路上交了个朋友,这是范姜,这是范姜的表妹,他们两个听说我要回家,也想到京城来玩一玩。我带着他们,不好去部里应卯,就先带回家里来了。请他们见了父母,我就得去部里了。本该先去部里销假的。”

福叔笑道:“怕啥?这也快到晌午了,我叫小毛子去部里找你爹和你哥们,让他们回来吃晌饭,销假什么的,叫你爹顺手给你销了,就说怕你迷路就不让你过来了呗!”

姚妮听得肩头一耸一耸的。

闵家也住着几个仆人徒弟,就叫内里一个腿脚伶俐的跑去六扇门,很快就领回来了闵行的父亲与他的三个哥哥,据闵行说,他还有几个哥哥不在京里,在附近州县做着捕头,要到过年才回来。

姚妮先不好独个儿见闵行的母亲周氏,只与范姜柏一齐在厅里坐着喝茶吃点心,闵行指挥着两个小厮来回搬范姜柏带的东西:“这是我带回来孝敬爹娘的,这些是范姜兄妹的见面礼。”

东西将将归置完,一窝捕头回来了!姚妮连忙站起来,跟到范姜柏身后。闵行的父兄与他长得十分相像,都是一张正义凛然的脸,方方的,从他们的脸上能够看出闵行未来几十年的蓝图。闵行走过来向他爹介绍了范姜柏,并没有很深介绍姚妮,范姜柏先问一声:“伯父好。”又问闵行哥哥们好,姚妮只跟着他在后面做个福礼。然后范姜柏就要拜见闵行的母亲。

闵行的父亲闵长捷一点头,捋须道:“应该的。出来咱们吃酒。”闵行个大路痴头回交朋友,做父亲必须表示出不同来。

范姜柏见了周氏,口称伯母,姚妮也低着头行礼,闵行跟着又介绍了一回。周氏笑道:“我刚才听阿福说了,你出门一趟交了个新朋友。好孩子,来我看看,人来了就好,还带什么东西?”

范姜柏道:“拜见伯母,这是应该的。”

这个,前面说了好多次了,他长得不像好人,周氏好歹是捕头家的主母,胆子倒是更大些,见过长得像好人的坏人也不少,长得像坏人的好人也有几个,对他倒不很歧视,这让范姜柏放松了下来,说话也放软了语气。又叫姚妮:“这是晚辈舅家的表妹,淘气,一路非要跟我出来长长见识。有什么好看的呀!她倒是有个秘方儿,做了些东西,也好孝敬伯母。”

就轻拉着姚妮的袖子,把她带上前。姚妮乖乖行礼的时候周氏就看到她了,见她不是行的抱拳礼而是标准的福礼,心里就有评估。此时相当和气地道:“哎呀,小姑娘就要趁小的时候多见识见识,以后事情多缠住了,就少有外出的机会啦。”拉着姚妮的手来看。见她肤­色­白皙,细眉大眼,十分乖巧可爱的样子,就喜欢上了。

姚妮一看周氏,是个两鬓已有白发的中年­妇­人,如果按照本地习俗来说的话,勉强已经一脚踏入老年了。身材微微发福,穿一身缎子衣服,勒条抹额,梳了个矮髻,脸是圆形的,看起来相当的和蔼可亲。周氏亲切的笑容大大缓解了姚妮“黑户落进捕头窝”的紧张感,也露出个笑容来,周氏笑深更深了。

外面已经把“范姜兄妹”的表礼抬了过来,周氏连说:“太多啦太多啦。”看到还有糕点果糖许多小孩子的吃食零嘴儿,再看一眼姚妮,心说,这大概是她的功劳了。范姜柏特别热情地拿出两块肥皂来给周氏看:“这丫头会做些这个,比澡豆好用。”被姚妮瞪了一眼,他又回瞪了过去。

周氏看着上面雕纹­精­美,也很开心:“可真要试一试了。”姚妮把原本的皂块一块切成四块,每块都雕花,一共送出了十二块小的给闵家。不论功效如何,花纹相当好看,装样子是足够了的。

周氏又叫长媳、次媳:“到醉仙居定两席酒菜,去厨下看看,张罗饭来吃,将咱家自制的好腊­肉­熏鱼取了来配。”周家眼下在家的儿媳­妇­有三个,年纪虽有不同,却都是圆圆的脸蛋圆圆的鼻头。长媳、次媳各领一项任务,分头行事,三儿媳­妇­在一旁服侍婆婆。

范姜柏连忙道谢,周氏见他兄妹两个不多言,姚妮更是腼腆,只跟“表哥”一处,更有些好感,又要收拾客房,给两个住下。

姚妮就看范姜柏,范姜柏推辞道:“不敢空劳伯母,父母晚辈嫌弃在家里不知人间事,使出来历练来的,多半还要出去看看,进进出出,不大方便。这两日就赁个屋子来住。”

周氏道:“你们要有盘算,我便也不管,”又指闵行,“这一个也是,自觉得长大了,就不叫管了。自己连个东西南北都不认得,非要进六扇门儿捉贼,我就说他爹,他捉贼,咱再去找他?还是拗不过,只得叫他去了。也不管多余事,只好仗着三脚猫的功夫,做个打手罢了!”说得闵行一张方脸红得像火烧。

范姜柏发誓,他必须不是为好基友解围,只是觉得一个外男,不适合在人家后堂多呆。于是辞出,闵行大大松了一口气:“娘,我陪范姜出去见我爹。”

周氏挥手道:“去吧。”看姚妮还偷眼看了一下范姜柏,不由暗笑。

不一时饭菜来了,闵家开了两处酒席,内外各一桌。周氏看姚妮吃饭,吃得也少(担心,吃不大下),动作也斯文,觉得儿子交的这个朋友吧,也还不错。周氏嫁给捕头许多年,自觉看人也有两分眼力,一看姚妮就知道她是没吃过什么苦头,家里娇养大的姑娘,为人尚可。

闵家倒没有食不语的规矩,饭桌上,周氏不由问起姚妮:“我们家九郎没给贤兄妹添麻烦吧?”

姚妮连忙道:“没有的?还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哩。”按照事先编好的段子讲了出来,什么闵行迷路遇到范姜柏,然后一路同行,又迷路,又遇到姚妮,然后发现两人是表兄妹一类。段子是姚妮提供的,另外两个听了,觉得不错,就采纳了。这段子最妙的地方就在于,除了范姜柏与姚妮的关系,其他的全是真的!#我回去要当段子手#

周氏哭笑不得:“他就是这样,什么都好,就是不认得路,我就觉得奇怪了,全家都认路,偏他,打小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就是不认得道儿!亏得我家认得许多捕快,又亏得他二嫂娘家与城门上的相熟,三番五次的人情都为将他找回来!”找回来就罚去劈柴烧火劳动改造,久而久之,居然看出一身好厨艺,被抓去旁听做培训的时候就给诸位捕头做宵夜。

一顿饭,吃得相当尽兴,周氏虽不曾请了陪客,但是有三个儿媳­妇­在,又有好几个孙子、孙女儿。虽然小孩子不许上席,但是因为闵家院子不太大,小孩子在隔壁吃饭,有许多姚妮带来的好零食,欢笑声还是传得很远,听得周氏每一道皱纹里都带着幸福,还要向姚妮道:“小孩子不懂事。”

姚妮连忙说:“应该的,呃,不不不不,我是说我就这时候最开心了,再长大一些,要守的规矩多,笑也不能大声笑,骂也不敢开口骂,就没这么开心的时候了。”

周氏忍不住大笑道:“到我这般年纪,就肆无忌惮啦。”又问姚妮家在哪里一类,这些都是经过闵行提醒,事先跟范姜柏套好词的,姚妮一一说来,倒也流利。

周氏说话,她的儿媳­妇­们都很守规矩地不开口,只管布菜。周氏道:“你们一路可吃了苦头啦,这江湖上听说不大太平呢。”

姚妮道:“亏了有闵小……捕头,我们一路上走官道,住驿站,还好。”

周氏道:“出门在外,朋友间互相照应是应该的。他又不认得个路,哪怕官道,他也能走偏,还得谢你们照顾他才是!”又问一个穿布衣的婆子,“外面陪席的是谁?靠谱不靠谱?”

婆子笑道:“是那位蒲捕头,去凤城公­干­回来,又奔波传话,这两天得闲儿,耽误不了他的事儿。”

嘎?蒲?捕头?!!!去凤城公­干­的蒲捕头?!!!因为这位捕头的长相和他的身份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不萌,姚妮印象那是相当深刻,瞬间就想起来他是谁了。

窝勒个大擦!#妈妈,救命##范姜柏,快把我带走啊!#

39、京城新居新开始

38楼:【楼主在闵家吃了一顿饭,吃得胃都疼了,不要误会,他们家态度很好啦,但是一想到外面饭厅里还坐着个见过楼主的捕头,楼主整个人都不好了!特别特别怕“­阴­差阳错”地被认出来,好像做贼一样。TT

终于从闵家“逃”了出来,范姜柏租了个房子住,楼主是真不敢借住在闵行他们家,哪怕他家有空房间也不行!有闵行他哥的帮忙,范姜柏居然买下了一处院子。看着收拾一新的房子,楼主真不敢相信,在经历了宅斗(未完)、江湖(正在朝廷时)之后,楼主居然真的转入了种田模式。喜极而泣。Tobecontinued……】

女人家吃饭,虽然不如男人狼吞虎咽的快,但是男人如果在酒席桌上,结束得一定会比女人晚他们一喝了酒就喜欢吹牛聊天!于是,在女人们已经吃完饭,闵家小丫头上了茶水、糕点、瓜子一类,边磕边聊天的时候,男人们还在喝酒,桌上的菜都没怎么动。几杯酒下肚,气氛就热络了起来,开始在那里轮流讲古。

先是闵长捷开场白,请“蒲师弟”和“范姜世侄”多多看顾闵行。他武功不弱,但也不特别顶尖,在习武天份上,闵家反而是闵行这个路痴最高,为此,闵长捷简直­操­碎了心!做捕快吧,武功不一定是要最好,只要不太差就行,好歹背靠着国家暴力机器不是?实在不行还能上人海战术不是?还可以呼叫军方支援不是?只要会抓贼、会追踪就可以了。

在这种情况下幼子是个路痴,为人父母的怎么能放得下心?在京城老家都能迷路,以后可要怎么是好?出去追踪,看着就追,冲出去抓到了贼,他却迷路了,然后难道要让贼把他带回六扇门来?凡是闵家能想到的,就没有一项工作是闵行能做的,什么工作能不用出门呢?闵行可是大男人啊!

所以闵长捷不得不动用了关系,让闵行以“特殊技能”入行,武功高嘛,就当个六扇门打架斗殴的秘密武器,挂个捕头的头衔,拿一笔俸禄,以后也好娶个差不多的媳­妇­,可以养家糊口。

蒲捕头大拍胸脯:“大师兄说的这是什么话?您正当壮年呢,老师叔要引退了,还不是师兄的买卖来了?便是我,侄儿与我一同出京的时候,岂有不照顾之理?”

范姜柏面上十分诚恳地点头了:“我与闵兄弟一见如顾,当是相互扶持。”桌子底下却伸脚踢踢闵行。闵行喝了一点酒,也不知道是醉的还是羞的,两颊都红了。

闵长捷先对蒲捕头道:“还未下文的事,先休要拿出来说嘴。”

蒲捕头笑道:“这不是在咱家么?出去了我才不说哩。”他这一笑,越发显得不像好人了。

他是闵长捷父亲带出来的小徒弟,他爹是个捕快,在武侠的世界里,捕快也是个高危职业,他爹不幸殉职,闵长捷的父亲看他可怜,收养来做徒弟。样样都学得出­色­,也挺懂感恩,可惜长得不好。不是丑不丑的问题,是长得像不像好人的问题。是以他虽一身本领,又有闵长捷家这样捕头世家护着,也做到了捕头,前途上却难有更大发展了。也是与闵行一样的“特殊技能”入行,支援各种疑难案件。

范姜柏因听说他去过凤城公­干­,不免很关心地问:“蒲捕头在凤城有何见闻?”

闵行也抬起头来,道:“我这一路回来得晚了,还不及问过师叔,究竟是怎么一般情形?”

蒲捕头对范姜柏却挺亲近范姜柏长得也不像好人加之问的也不是什么秘密事,也就说开了:“真个跑断了腿。看来事情不怎么简单哩,弄不好,又是一场大风波。虽则老师叔暂时压下了,我看压不多久的。你们想,江湖秘宝,那些个江湖人,哪个不是眼冒绿光想据为己有?便是我,纵是不知道怎么花这么多钱,也要眼馋一下武功哩。”

闵行着急道:“怎么师叔祖也压不住么?不是与各大派都透过气了?”

蒲捕头眯着眼睛,喷了口酒气,斜看了闵行好几眼,看得闵行不自在地低下了头,才恍然道:“好孩子,你是担心你爹接了总捕头的位子,江湖却再生事端,影响你爹前途?”

闵行不自在地咳嗽了好几声,闵长捷斥道:“又胡思乱想!”

蒲捕头却说:“有这么孝顺的儿子,高兴都来不及哩。”

范姜柏便问:“那,究竟碍不碍事呢?听说殷堂有海图?”

蒲捕头一听海图,整个人都不好了,难得显得相当正气凛然地一拍桌子,碗碟跳得老高:“放他娘的P!老子去见殷堂那个女先生的时候,人家P都没说!回来就有流言,说是我们几个见了人,回来说有海图。走到哪里都人问我,是不是真的?回到部里,尚书、侍郎、郎中、同僚,还有新来的四皇子,都问这个!”

范姜柏笑道“果然没有?”

蒲捕头道:“果然没有!人根本没说!那死丫头一张嘴,毒得狠!我看是她那张嘴巴把人得罪了,白衣教、丐帮、聚义门这些个人哪个是善茬了?”

范姜柏十分好奇道:“她说了什么了?”

蒲捕头显然是印象十分深刻,怒道:“要不是咱身在六扇门,也想跟着传了!”他记忆本来就好此时模仿着姚妮的口气“听说人家有钱,就想去抢,太不讲理了吧?有钱也是人家的啊。”、“老子要是有这么好的运气,还会在这里被你问啊?人家就算死了,也不是没有继承人啊,你们捕快就这样由着人去抢别人的东西?”

范姜柏与闵行对视一眼,脑补出姚妮说话时的神情,不由想笑。

范姜柏对这蠢丫头真是大生知己这感!就是!人家又不是没后人了!就算没后人,宁可喂狗也不便宜你们!

蒲捕头显然不这么想,他很生气:“江湖上都这么弄的。再者长眉老人与铁扇书生也没听说过有后人不是?怎么就冲我来了呢?聚义门那个该死的私盐贩子说话才是真不客气呢!”他却不知道,姚妮那是个穿越来的货,对于警察这职业,要求自然会高。

范姜柏问道:“若是两位前辈出海后又收徒了呢?”

一桌子的人都呆住了,显然,没人想过有这个可能­性­╮(╯▽╰)╭

闵长捷道:“管他呢,反正咱又不去找。最好不要出来,这起子贼子眼里只有秘宝了,来个活人也能给生吞了!江湖上打闹就打闹,你们还年轻,不要搅进去就得啦。朝廷与江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管也难管。只消这江湖上的事,不累及许多无辜百姓,上头乐得见他们自相残杀。少些个作乱的江湖人,咱们行事也还安全些。”

蒲捕头显然深有体会,忙不迭地点头。

于是一桌子的捕快就“死了的江湖人才是好的江湖人”这一议题展开了深入的探讨!

闵家老大闵峰道:“若是奉公守法,也是无妨的。再者,似那等小偷小摸飞贼乞丐,还真是难以禁绝。”

这话引起了广泛的共鸣,都说:“有人揽着,总好过咱们挨个儿去拿,是极!”

说到热闹时,闵行又问他大哥:“范姜才来京里,想住一阵儿,赁个房子,不知道哪里好哩,哥认识哪个牙人好的?”

闵长捷道:“今天也来不及了,赁房子也要几天,不如先在咱家住下,过两日寻到好房再搬。”闵峰一口答应,这事就包在他身上了。

后面女人堆里,已经说到要怎么在京城买菜砍价了。

起因是姚妮因为不知道跟这个时代的家庭­妇­女要如何展开话题,虽然穿越前看过那么些个穿越小说,然而可恨最近写手们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卧槽不是写宫斗,就是写宅斗,有偶尔不写这两个的,尼玛写的是农­妇­。跟闵家情况都不搭边儿。窝勒个擦,这可坑死姚妮了!艾玛,模仿都没个切入点啊!#社交退化#

还是周氏,以为她是小姑娘腼腆,自己找了个话题,比如:“到京里要过多久啊?”

姚妮答曰:“看表哥的。”

周氏又问:“要怎么过啊?”

姚妮答:“听表哥的。”

周氏无奈,又问:“那你们就两个人过么?还要买个丫头使吧?”

姚妮心说,这再也不能说“听表哥的”了啊,那岂不太二了?于是悄声问:“您看呢?”

周氏舒了一口气,开始介绍各种牙行,听得姚妮脑袋转圈,她是知道牙行的,只是不知道牙行的业务范围居然这么广泛!然后话题就这么展开了,从买人到买房再到买菜!姚妮努力地发问,各种生活常识,除了这个,她也找不到旁的话题了,现在只希望别提到什么蒲捕头一类的,就算是烧了高香了。

周氏也相当热情地给她解说了京中风俗,闵家虽然用得起佣人,但是佣人也不多,有些事情也要周氏婆媳动手去做,所以对这些懂得也多。婆媳三个越说越开心:“醉仙楼的酒席,或自去吃,或订了来家里招待客人,都是很好的。稻香斋的点心,大人孩子都喜欢。田五家的酱货、六郎家­干­果……”

姚妮听得心驰神往。

当天晚上,姚妮到底还是跟范姜柏在闵家住下了,范姜柏与闵行同屋,姚妮就住到周氏隔壁。一应摆设自是不好与殷堂相比,姚妮却住得比较舒心。不是说她在殷堂过得不太好啦,殷三夫人很照顾她,殷红绫几人也很热情,但是总是觉得有点隔阂的样子。《论我与白富美的差距》

闵行晚饭后去看母亲,正好周氏截住了他:“来看看,这个要怎么使?是要捏下粉来还是怎么着?”

闵行见周氏捏着块肥皂,不知如何下手,就叫打水来,教周氏怎么使。周氏一用,果然洗得十分­干­净。忙了一天,虽然也是有仆­妇­、儿媳护持,手上还是落了些灰尘,洗出来的沫子都带了点灰­色­,周氏在儿子面前,略有些不好意思:“还洗得真­干­净哩。”

闵行道:“是啊,我使这洗澡,身上油泥洗下一层来哩,耳朵后头原来摸着油的,洗完都­干­净了。我还使它洗头,就是洗完了头发有些柴,不好梳。”

周氏拿着雕作花形的肥皂,对着灯光一瞅,口上道:“梳子上蘸点头油不就得了?洗得­干­净就好。”

闵行道:“我使头油,像什么话呢?”看周氏喜欢,也是开心,“娘早点安置吧,我去看看大哥。”

闵峰在家睡了后半晌,吃了晚饭,也在自己房里了,闵行来就是要催他帮忙的。说辞也是想好了的:“一路江湖波折,把路引给丢了,怕行走不便。索­性­落个户罢了,再开路引也方便。”他们家偶尔也会帮忙办这些个事,有时候收些好处,有时候就是卖个人情。人在江湖飘,好人缘相当重要。

闵峰一口应承了:“也不是多难的事情。我虽不管这个,也有熟人,也不须问主官答应,文书们就能把事情办了。”你想一地有多少人品?主官怎么能看管得过来呢?多是保长里正一类人物做基层工作,汇报到衙门,由文书小吏整理,压封由主官用印而已。

捕头与文书原都属“吏”之一流,原就是一类人。次日,闵峰与个小文书一说,就把姚妮的户口给落在了京里了。范姜柏也在闵峰的帮助下,看了一处房子。

这房子就在缁衣巷,与闵家一个街头、一个街尾,刑部换主官,又要换总捕头,当然也涉及一些人事调动。有一捕头,也算是高升,去了下面州府做捕头。虽是离京,捕盗事情上,却是没有人镇日指手划脚,也是美差一件。原是想将在京的房子租出去的,结果范姜柏一看,十分满意,听了又要押金、又要租金一类十分麻烦,就想问“卖不卖”。

那捕头留这房子,原是想日后还回京的,面上就犹豫。

范姜柏想,这缁衣巷里住的大半都是捕头,姚妮住在这里也安全。当下游说道:“你到了新地方,难道也要租房居住?不如买新房来住,免得磨牙。卖了这处房子,手头宽裕了,换一处房子比京里便宜,还能有些余钱上下打点。”

“上下打点”四个字敲中捕头心思,却不肯让价。

范姜柏左右一看:“也成。”当下就写了书契,往衙门里备了案,范姜柏取出一张二百两银票,买了这处两进小院儿。院子挺­干­净,正房三间,有耳房,前后院都有三间东西厢房。大厨房在前院东厢,西厢住男仆。后院是三间二层小楼,就是主人家住的地方了,耳房放杂物,东厢是佣人房与小厨房方便秋冬季天长、夜里烧个水什么的,西厢就是客房。

还有几棵树,看着也不错。就是家俱被主人家卖的卖、带的带,范姜柏看着这家人用旧了的床,又上了穷讲究的破脾气,都不要了,要买新的。心说,反正表妹很喜欢买东西!

姚妮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了!

好在她跟周氏学到了不少窍门,周氏也看在这两人是闵行交的头一对朋友的份上,给了相当多的优待。闵峰把姚妮给上了户,当成户主,据他说:“这样就不用缴税了。”范姜柏也不在意,把房子挂在了姚妮名下。他自己原有户籍,又重办了一个,却懒得再买屋了,当个无业游民,也无人收他的税。

于是姚妮就被范姜柏抓着去采购!虽然住宅区也有店铺,总不如大型商业区东西多!尤其他们俩是想买现成的,又不是找匠人现打家俱。于是范姜柏就跟着姚妮,看着她买板凳买桌、买窗纸买门帘,柴米油盐、锅碗瓢盆、衣橱碗柜、屏风衣架,买了一堆又一堆。闵行紧紧跟着这两个人,带着他家仅有的四个男仆里的两个,过来帮忙运货。

范姜柏唯一发言的就是觉得姚妮买的床太简陋了,姚妮买了两张简单的木头床,范姜柏认为,那必须至少买架子床,才好上床帐,才像是人住的嘛!于是两人又大吵一架,姚妮认为范姜柏:“喂喂,不要太浪费啊!”【妈蛋!买太贵了我要还到什么时候?】

范姜柏认为:“买都买了,就添一点钱再买点好的又能怎么样啊?”[笨蛋!住得不舒服再换新床不是更麻烦?]

好在两人都不太喜欢被围观,在人民群众围个圈来观战之前,果断地住了口。出钱的是大爷,范姜柏胜出!姚妮不得不再去裁缝店定床帐。然后又买油灯、灯油、蜡烛一类,虽然旧主为了租房出去,也收拾了一回屋子,范姜柏看着都不合意,要重修葺。招呼匠人修葺屋子重新糊窗纸,又要收拾厨房垒灶台,买柴炭……这里面周氏帮了很大的忙。

姚妮特别穷讲究,让人把后院的西耳房给改造了,地上铺了青砖不说,还做了些密封处理,隔出了里外间。外间穿衣,里间用滑轮结构吊起了个大大的木桶,接上了管子。匠人不大明白这是要做什么用,看到钱的份上,给她做了。她转身就出去铁匠那里订了个浇花壶上的莲蓬头,给接管子上了。

人多力量大,收拾了两天,终于里外一新。

姚妮站在院子里,忽然有了恍如隔世之感,叹道:“这就是新家了啊!”【没想到有生之年,真的能开启种田模式,我还以为会死于江湖寻宝模式呢!】

周氏也来看新居,听了她的感叹,笑道:“又说傻话,姑娘家的新家,可不是这样儿的。好啦,明天再买两个丫头使,去醉仙楼订两席酒,请请这里邻居,我们来给你暖屋。这巷子里十家倒有八家是捕头,与他们处得好些,多得看顾哩。”

姚妮没呆到家,听懂了,笑道:“是是,只怕还要借伯母的面子呢。”

周氏笑道:“客气什么?对了,你这里隔壁就是蒲叔叔家,他是你伯父的师弟,看着阿行长大的……呃?你怎么了?”

40、每逢佳节倍思亲

39楼:【新的地方,新的开始,楼主决定开始脚踏实地的崭新生活,第一件是学做饭!艾玛,古代的锅台真TMD难用。神马?楼主又暴粗?好用你来试试!楼主最后不得不妥协,同意买两个丫环来家里。充满了深深的罪恶感,真是的,统治阶级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然后,新年就来到了,楼主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点背,跟范姜柏过去闵家拜年,蒲捕头前后脚就到了!Tobecontinued……】

自从知道了隔壁住的就是蒲捕头之后,姚妮整个人又不好了!急忙就找了个功夫跟范姜柏商议对策。

范姜柏一挥手,特别大气地说:“那天不是说好了的?没关系,你是女眷,又不用跟外男见什么面!我看街上许多良家­妇­人都戴着帷帽,已经给你买来啦!往后你出门挡脸,回家不见外人,不就得了?”越说越觉得相当可行!

姚妮皱着眉头,她是喜欢宅没错啦,但是范姜柏这个话,听起来略不对劲啊!然后范姜柏就说:“哎,不说这个了,你以为他就闲得只盯着邻居女眷看呐?他每日要去应卯,时不时要出京公­干­,哪有那么巧就遇上你了?等他下次遇上你,还不定事情是不是已经了解了呢!你要是真闲了,我给你买柳条,生绢,你来画海图!”

姚妮一听,对啊,还有正事没办呢!急忙道:“对对对,先把这个事情办了,你帮我再买几把尺子来,我要打线用。”

范姜柏见她不纠结这件事情,就说:“知道了。等会儿出去一道买了来。你还要旁的不?”

姚妮想了一想,发现要用的都已经买了,就摇摇头:“都差不多啦,要是能买,你再给买些生油脂来。”她想开始做肥皂了。

肥皂在范姜柏眼里不算特别新奇的东西,就是去污能力强了一些,但是对于油腻腻的动物脂肪能变成去油的肥皂,整个过程是相当好奇的,答应一声,就要去采购。还没出门,就见周氏扶着大儿媳­妇­的手,带着个小丫头过来了。

“范姜表兄妹”听了拍门声,范姜柏隔门一问,连忙迎了出来。周氏过来,是要问范姜柏买了使女没有,看看好订酒席了,再晚,各家忙年,捕头嘛,又都有点公务,怕聚不齐,再往后就过年了。范姜柏连忙说:“都听伯母的。”

周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道:“那好,你呀,拿着你的名字下帖子,我叫我们家要福帮你送!人可要紧着买了啊,不然到时候你忙不过来!”

范姜柏答应一声,姚妮也乖乖跟着说:“伯母辛苦。”

周氏道:“不辛苦、不辛苦,对了,人牙子你们也不熟,我叫他后半晌带人来?要什么样的?”

范姜柏就看姚妮,姚妮想了一想,她对买卖人口这种事情,还是比较不自在的。殷红绫等虽说是殷玄侍女,但是一应吃穿用度待遇都相当优厚,看起来过得比周氏这位捕头家太太还要好些的样子。她没把人家当侍女,当然,生活能力差,要人帮忙这种事情,虽然羞愧吧,但是她也在认真学习着自己穿衣梳头等等。殷堂的时候吃饭是有人送来的,跟她上学时到食堂打饭的感觉也差不多。所以,她对于“买人伺候”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习惯。

范姜柏看她傻愣愣的样子,想一想,道:“还是要两个老实听话的吧。”[不然这个蠢蛋压不住啊!]

姚妮听他这么说,一想,也对,就也点一点头。

周氏道:“行,就要老实听话又手脚­干­净利落的。”

姚妮心说,这要到哪里找啊?不得贵死了?

却不知周氏想的是,能­干­活的实在是比生得好看的便宜很多,会不会­干­活,那要看怎么调-教,这丫头看着腼腆不会收拾人,范姜侄子的面相却很能镇得住人,再不济,自己也是街坊,帮忙教教就是了。当下应承了去。

周氏这水平,要搁后世,那整个就是一缁衣巷居民委员会领头的那个大妈!

不多时,就领了个牙人进来。牙人带了一溜十来个女孩子,周氏就在那里给范姜柏和姚妮指着:“这是这一带最实惠的牙人了,以后事寻他就是,他姓范,我们都叫他范三郎。”

范三郎一躬三:“公子叫小人范三就是了。”他一看范姜柏面相略凶,还佩着把剑,又是周氏引见的,就知道这多半是个江湖人。牙人也是半脚入江湖的,察颜观­色­自有一套,估摸着不太好惹,说话也实诚了许多。范姜柏看而又看,终于选了两个十四、五岁,相貌平平的姑娘。

姚妮还在回忆着小说里小姐太太们买人的步骤呢,什么看手啊,看看会不会写字啊,问问话啊一类。范姜柏已经快刀斩乱麻了,不由张大了嘴巴,又合上了。

周氏还很满意地道:“这两个就不错。”原来,她看这两个小姑娘手大脚大,就知道是­干­过活的。再看眼睛,不是呆呆木木,却又不是四处打量,就知道这两个小姑娘不傻也不是私心很重,就点头。

当下兑了钱,两个小姑娘算上范三郎的辛苦钱,一共也只花了十两银子。当下写了身契,就让范三郎再跑手续一类,两个小姑娘就留在“姚宅”了。

姚妮看她们一人只有一个小包袱卷儿,裹着一件换洗衣服,身上的棉袄领口袖口都磨得发明了,也没个铺盖,就说:“先上街去吧,买两身衣裳好过年。”她没做过统治阶级,这个,也真不知道要怎么做。别看她看小说写评时一套一套的,真要到自己做了,也是手忙脚乱。

范姜柏倒是学习过很多管理课程,见姚妮这么说,也想,不错,又板着脸道:“来到这门里,就要守规矩,主人家对你们好,你们也当忠心才是。”

两个小姑娘,一个叫大妞,一个叫大姐,范姜柏嫌不好听,就给改了,一个叫小喜,一个叫小翠。看也不看那小包袱一眼,就先谢了周氏。周氏慢腾腾起来:“我给你们定下后天的日子,可别忘了,想来你们家初建,还有得要忙,我先出去啦。”留了时间给范姜柏立规矩。

范姜柏和姚妮先把小喜、小翠两个带到后院,一指东厢小厨房隔壁的屋子,就说:“你们两个一间,且住那里。”两人进去放了包袱,一看,只有光席,互看一眼,又出来了。

范姜柏这又跟姚妮去带着她们买衣服被褥,临出门儿,范姜柏手一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帷帽,就给姚妮罩头上了。主仆一行几人出门,先去雇了乘轿子,让姚妮坐了,范姜柏带着两个丫头跟着轿子走。到了东市,先买衣服鞋袜再买铺盖,姚妮又顺手给两人各买了个简单的妆匣,然后是脸盆手巾擦牙的青盐都买了。

回去的路上又看到了卖生鲜的,姚妮卷起袖子,买了许多­鸡­鸭鱼­肉­一类,想着,回去可以开伙了。

回到家里,头一件事是算了轿子钱,让轿夫走人。然后姚妮就让两个姑娘自己烧水洗澡换衣服,把头发也洗了,还出了两块毛胚肥皂。两个小姑娘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好的待遇,磕了个头才起来。两人都嘴拙,这也是显然的。姚妮却大大出了一口气,她也不太喜欢说话,开始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得多了就会满嘴跑火车。

这里解释一下,使女这个职业呢,通常都是男主、管家之类人家的口里食,不住要­干­活,还要陪睡。管你家穷家富,用得起使女,这个使女的作用就不太清白。所以,凡做使女的无论样貌好坏,都想到个大户人家里,一是待遇好,二则里面人的素质也略高一点。不想被潜的呢,头上顶着更好的“姐妹”自然有利于泯然众人。想被潜的呢,至少靠山够硬、好处够多。

这两个原以为这户人家不要好看的,兴许就是要真­干­活的,再看这一家只有两个佣人,里里外外都要她们做,早做好了吃苦耐劳的心理准备了。不想家里给的待遇这样好,两人一间房,衣裳被褥全新,还有新妆匣。最主要的是,女主人和气,文文静静的不说话,看来日子挺好混的。都放下心去洗澡换衣服去了。

姚妮一卷袖子,就下了厨。范姜柏嘴里开始分泌更多的口水,跟在后面说:“你究竟行不行啊?”

姚妮把脸一仰:“你才不行!”

[我去!我去!我去!死丫头你知不知道不能说男人“不行”啊?!]范姜柏就冷眼看着姚妮卷袖子,忍不住捂眼,揉揉眼,上前道:“你没下过厨吧?大冬天的卷袖子!”

姚妮怒道:“又没手套,不卷袖子怎么洗菜啊?”

范姜柏道:“哪家做饭洗菜要戴手套的?这不脑子有病吗?”

姚妮眼睛瞬间瞪大了:“你才有病!”

两人吵一半天,姚妮才想起来,这年头没有塑胶手套无误,于是斗嘴。范姜柏胜!

范姜柏一点也不高兴:“得啦,没­干­过,大冬天的手Сhā冷水里,也不怕冻裂了!等会儿叫她们两个来做就行啦,不然买她们做什么的?还有,真想自己做活计,也要把袖子绑起来。”说着就摸了根细带子来。

姚妮跳开一步:“你要做神马?”

范姜柏怒道:“绑袖子!”一把拽过姚妮来,三下五除二,绳子在她身上右绕右绕,就前后打了个大叉顺便把她袖子给绑起来了。

姚妮摇头摆尾地看着,心道,嘿!原来真能这样绑袖子啊!当年看一休的时候,差点没把自己勒死,也没绑成功过!

范姜柏看她这副土包子的样子,不由失笑:“看什么啊?”

姚妮道:“我当年照着动画片儿绑了多少回,死回没看懂怎么绑的啊!到底怎么弄的啊?”这就是死宅的另一个死|­茓­,看别人做特别容易,一到自己做就不会。非要人手把手一教,嗯,试两回就会了。也不是笨到家,就是脑子信号转换不过来。

两人就在灶台前站了两刻钟,就为学着怎么捆袖子。那边两个丫头已经在小厨房烧好了一大锅水,拿大木桶抬进了房里。正房西耳房有沐浴间,但是两个人用不惯,也不敢用,就在房里兑水洗了澡。

等两人出来了,已是里外一新,姚妮一看,两人除了皮肤黑了点、粗糙了一点,看着也蛮顺眼了,于是笑道:“这样挺好。”

范姜柏就咳嗽一声:“会做饭吗?”

小喜道:“奴婢会做,就是不知道合不合大官人的口。”

范姜柏道:“那你做吧。”

小翠就去烧火,先点灶,两个灶都点了,一个烧热水供沏茶,另一个就供烧饭。等两个都烧好了,那头菜也洗好了。

姚妮不由手痒,袖子也会绑了,就想,在船上的时候,因为不会烧火不懂火候,所以惜败。现在反正有烧火的,自己也知道几样宅人菜式,可以做了。

然后范姜柏就呵呵了,一脸惨不忍睹把她拎了出来:“你去洗手,等吃饭,哪有姑娘家自己下厨的?!”

姚妮身前的围裙已腰腹的地方已经压了好几道灰印的,没错,这是用灶台!那种方灶,仿佛是长桌子上挖了两个大坑,既没办法掂勺,更没办法移锅,只能趴锅台上炒菜!还又近视,差点掉锅里了好吗?

不多会儿,饭菜上来了,姚妮吃着觉得一般,也不是不能吃,范姜柏一点眉花眼笑也木有,感觉十分之坑爹,吃完了,决定:“明天再买个厨娘回来!”

姚妮十分之不赞同,但是吧,出钱的是大爷,也就默认了,只是在想,又要多一口人,以后做肥皂怎么样才能做到保密配方呢?

接到范姜柏的求援,周氏相当了解地道:“灶下也是要一个人。”她原以为姚妮会亲自下厨,没想到……要知道哪怕是闵家,仆役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个,可是闵家主人也多,十好几口子人,男女都有。光洗衣服就得有两个人来­干­,遇上儿媳­妇­怀孕坐月子,又要有两个­妇­女专职围着儿媳­妇­转他家儿媳­妇­也多。

最后弄得主人家也不得不去做些活计,比较闵行小时候被拎去做饭之类。虽然是因为他有这方面的天份,也是因为人手不够。

不过既然范姜柏不在乎钱,她也就不多嘴了。反正吧,买来的人,觉得手头紧了,还能再买。宅子在京里,只有涨价的没有跌价的。于是又买了个官人家发卖出来的厨娘,却是孤身一人,因为丈夫做了管事的,与夫人身边一个丫环有染,下人间的争风吃醋,比太太姨娘间的宅斗也不遑多让,厨娘惜败。

到了主人家,发现这里人口简单,吴二娘大骂了几回杀千刀的之后,就麻利地在两个丫环的隔壁住下了。当天就做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晚饭,看得姚妮十分眼馋。吴二娘还道这位姑娘是心细,只说:“咱手脚­干­净哩。”

姚妮道:“好好,能教我做饭不?”她想的是,不会做饭,终究是个短板,不太像个事儿。

吴二娘以为她是要学厨艺好做饭给“表少爷”吃,痛快地答应了,还说:“不如先学做蒸糕点,那个容易。”

第二天就是暖宅的日子了,内外摆了两桌,吴二娘看了醉仙楼的酒菜,也尝一口,说:“他们换厨子哩,比上一个好。”

姚妮觉得这个厨娘买得相当划算。

暖宅酒,姚妮虽是主人家,却很推崇周氏。周氏也颇照顾她,说她表哥是闵行的好友之类。这些女人里,数周氏家境最好、丈夫儿子最争气,女人们也都奉承她看起来气­色­很好一类。周氏听着蒲捕头的娘子说:“大嫂看着越发白净了。”

周氏就得意说:“这是妮子给我的好东西呢,叫个肥皂来着,使完了,洗得可­干­净了,再涂上面脂,可养人哩。”

无论何时何地,女人对于美的追求都是热情的,说起化妆品来,热情堪比逛街。于是装腼腆的姚妮就被女人们围住了,东问西问,姚妮于是答应:“原先的都用得差不离了,过了年腾出手来,我再做,每家都送一块。”

周氏听到“一块”,心头一乐。

外面范姜柏有蒲捕头的尊容做衬托,一街的捕头也都不觉得他长得像坏人了,推杯换盏,好不热闹!相约过年一起吃酒。

忙年对于姚妮来说是新奇的,她就没独立办过过年的事情,穿越之后,就更不懂风俗了。亏得范姜柏懂得多些,当然,这与他家畸形的生态有关。两人­干­脆跟在闵家采办年货的人的后面,看人家买什么,他们也买什么。

闵行路过胭脂铺子,还闪身进去,拿了一小盒螺黛出来悄悄揣进了怀里。

回到家,他们家也特别简单,虽然买了一堆的烟火一类,也就是主仆五人,连个看门的老苍头都没有。就是范姜柏住前院,亏得他武功高、耳朵灵,把自己当警犬来使。

姚妮十分感叹:“这样过个年,真好。”然而看着满天烟火,心里却不由落寞了起来,虽然后来过年越来越没有年味儿了,有些地方连烟花都不给放了,这里年味十足,她却依旧觉得很孤单。

范姜柏也有所感,在家里吧,那是拼命想逃出来的,出来了,还真有点想了!扭头一看姚妮,她也看着烟花发怔,一转眼珠子,旋身就抓了一把雪洒她一头一脸,姚妮只觉一凉,瞬间切回战斗模式!

范姜柏故意放慢了脚步,与她闹在一处,两人都觉,能这样笑闹,也是不错的。

第二天早起,小喜给打了洗脸水,姚妮自己梳头,特意梳了个复杂一点的发型,累得胳膊疼,Сhā上一对金簪子,就去闵家拜年了。

这一天,闵家大门是早早打开了的。两人一进门福叔就直道:“新年好。”

还没走几步,就听福叔在身后道:“蒲二爷,新年好。”

姚妮:“=囗=!”【范姜蠢,救命!】

41、大年初一做肥皂

41楼:【我就知道,住在一条满是捕快的街上,简直是对黑户的一大折磨!出门就遇捕头,认识你的那个还跟你是邻居,摔!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楼主大年初一被堵家里,活活做肥皂做到第二天啊!Tobecontinued……】

背后来了个蒲捕头!姚妮当时就惊呆了!肿么破?

她忍不住就抓住了范姜柏的袖子,拜她超长反­射­弘所赐,她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完全不用担心声音泄漏了身份。这是一个相当明智的举动,她不知道的是,蒲捕头乃是六扇门里追踪的头号好手,声音、步态、习惯­性­动作等等,都是特征。

范姜柏感觉到了姚妮的紧张,对她说:“你先去见伯母,我识得蒲捕头,与他道个好!”说完一旋身,就把姚妮给挡住了,姚妮深吸一口气,小米碎步越发显得像做贼。

蒲捕头听到声音,范姜柏已经奔他来了,只得站住了与他寒暄。前面说了蒲捕头对范姜柏的感觉不坏,见范姜柏依旧严肃着一张脸,不由伸手拍拍他肩膀道:“年轻人,大过年笑一笑,一年都好。你长得比我好多啦,不像我,看看看看,都说长得不像好人,过年了我也得笑呐!”#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范姜柏皮笑­肉­不笑了一下,蒲捕头一看,得,更不像好人了。自己笑,只是贼相,他一笑整个一匪首!“算了,还是快些去与师兄拜年罢,早早的去,早早的一同结伴给老师叔磕头才是。我这老师叔可不是一般人,哪怕今年要引退了,也是不容小看的。你初入江湖,多条门路不是坏事。”

范姜柏一拱手:“谢前辈提醒。”

“哎呀,不客气不客气,快走快走。后来又要来人了,再来再站住了,这年就甭拜啦。”

范姜柏耳朵一动,果然,外面有脚步声。两人快步去寻闵长捷,蒲捕头很是诧异,嚯,这小子轻身功夫很好嘛,根本不在自己之下!一想自己独生子虽然长得不像自己,倒像个好人,只是一身本事也同样不像自己、平庸得紧,混口饭吃只是勉强,不如与这个长得不像好人的小子结个善缘儿,日后不定有用得着的地方,因此越发亲切。

范姜柏心里暗暗叫苦,就怕他“再去给大嫂拜年”,然后就遇上姚妮。

怕什么来什么,蒲捕头给师兄拜完年,自然要来看看老嫂子。两人也没太多避讳,就冲后头来了。范姜在闵家,又不能做人家的主,也没办法通知到姚妮,急得额上汗都冒出来了!

后面姚妮也是一身冷汗!因为丫环来报:“咱蒲官人与范姜公子来拜年啦,要来见见娘子。”

周氏笑道:“快请快请。”

彼时姚妮已经磕完了头,正坐在一边,一听蒲捕头来了,手里茶盏落地摔了。一声脆响,拉回了她呆溃的神经,难得一见的机智也冒头了,急忙起身道:“哎呀,我得避一避。”

闵家长媳,看看茶盏,笑道:“岁岁平安。”

姚妮又朝周氏一躬身,作出一个“仓皇礼让”的样子来,十分不好意思地掩面躲往周氏里间里去了。

周氏在她身后笑道:“也是规矩人家出来的姑娘,你们却不用躲啦,蒲叔叔与咱家是通家之好,以前也不是没见过的。”她的儿媳们才立好。

范姜柏进来没看到姚妮,心里松了一口气,规规矩矩地跟着蒲捕头拜了头,虽然脸很酷帅狂霸拽,行为一点也不拽。

周氏看着底下两个一点也不像好人的家伙,越看越觉得可笑,笑得相当真诚:“快别这么多礼,大家都新年好。”又问准备好了一齐去蓟总捕头家拜年没有。蒲捕头自然说好,范姜柏却说:“我表妹怕会害羞,我还是先送她回家歇着罢。”[这话说得可真违心。]

周氏一想,也是,过年人太多,怕姚妮应付不了,就说:“随你。”

范姜柏道:“我不费什么功夫,一会儿就追上大伙儿。”于是蒲捕头往前面去见闵长捷,范姜柏­干­脆带着姚妮,使出了轻功,踩屋顶、翻墙头,一气翻回自己家。

姚妮欲哭无泪:“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范姜柏看她小嘴儿也瘪了,小眉头也皱了,眼睛都湿了,鼻子还一抽一抽的,连忙说:“这一条巷子里都是捕头,江湖人寻常不会来,安全!忍一忍,啊,只要躲他一个就成了,总好过出去了躲满江湖的人吧?”

姚妮眨眨眼,一想,也是,又转作笑脸:“也是,你聪明的哩。”

范姜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一扬下巴:“那是!你在家里不要出去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烧了房子也记得跑出去,等我回来,明天带你出去逛街。”

姚妮一摆手:“你去吧!”样子像极了让小安子跪安的老佛爷,气得范姜柏牙痒。

范姜柏终于还是赶上了拜年大部队,到了另一个街区的蓟总捕头家。

蓟总捕头的家颇大,看似比闵家还要大一点,人也不少。他已经往四皇子府、刑部尚书家、侍郎家等处转了一圈了。过年嘛,以上人都要入宫朝贺,事情很多,应酬也多,他蹓跶一圈也就回来了。他是闵行曾祖父带大的徒弟,闵行曾祖父四十多岁差点做上总捕头时旧伤复发死了,蓟总捕头一番努力,才把总捕头的职位拿到手,也是为师门增光添彩。又大力扶植同门,对闵长捷等人很好。如今临退休,还要推荐自己师侄上位,端的是闵氏一系的大功臣。

闵长捷虽然十拿九稳下任总捕头,对这位师叔依旧是恭敬有加。蓟总捕头须发皆白,­精­神却还好。见闵长捷带齐了小辈来拜年,心里满意,认得一个眼生的范姜柏,还额外问了两句。闵行代为介绍,范姜柏是他朋友云云。

在座的长辈都知道闵行的缺陷,猜也猜出这朋友是怎么来的了。倒也不怀疑范姜柏心怀不轨闵行那天怒人怨的路痴属­性­之下,刻意找到他、跟他做朋友的概率真是太低了!想当年,要不是闵长捷是吃这口公门饭的,闵行不知道把自己弄丢几百回了!

范姜柏一站出来,虽然不像好人了一点,气势也是相当能唬人的。蓟总捕头看了一眼蒲师侄……的脸,下意识地叹了一口气:“好好,少年英雄啊!以后江湖,就看你们的啦!”

相当高的评价!

范姜柏自然要谦虚一回,因为就他一个是新来的,蓟总捕头虽然早就知道他师侄有这么个邻居,没有表现得诧异,却也多问一句:“范姜?”

范姜柏嘴角一抽:“前辈不是头一个这样问的啦。”

蓟总捕头笑看他:“这节骨眼上,出一个姓范姜的英雄后辈,对你也好也不好呢。”

范姜柏一撇嘴,颇有傲气地道:“早晚叫他们一提范姜先想起我来。”

蓟总捕头依旧和蔼:“有志气。”

范姜柏道:“前辈过奖了。”

闵行道:“师叔祖,您老人家不知道,他这一路,被八百个人问过了……”

蓟总捕头大笑:“难怪了!少年人,才出道,想自己扬名,总好过那等凡事必提父祖师父的强!”

范姜柏一躬身:“受教了。”

蓟总捕头眼中这才流露出满意的神­色­来。有了这么一出,下面的场面就相当热络了。不多时,又有别的捕头,蓟家亲戚之类的人互相拜年来。闵行等人也与范姜柏一齐辞出,闵行是想拉范姜柏四处走走,也好认识认识官场上的人,以后行走江湖也好方便一点不是?范姜柏道:“我对京城不大熟,这时节人多,那个呆子还在家里呢,我不放心,你跟着你爹走,跟紧了……”

闵行怒道:“我丢不了!”

声音略大,引得父辈兄长们一齐笑,恨得闵行一掌拍向范姜柏,范姜柏就着他拍出的掌风,轻飘飘退后三丈。引得一阵喝彩:“好俊功夫!”

范姜柏落地,一抱拳,冲闵行一扬眉,气得闵行冲他一扬拳头。

范姜柏落地转身,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很快就回到了家中,路上虽然有许多小贩占道经营,也有许多稀奇玩具,范姜柏都看不上眼,急匆匆回了家。

回到家里就看到姚妮在指挥着小喜熬猪油!

范姜柏:=囗=![你也太实在了吧?大正月里的,大年初一啊,你就在家里熬这个?!这个味道,这个­色­泽……还有,你那身衣服是新换的,正月里不给洗澡的喂!你确定你能扛得到正月?]

连忙跑上前,把姚妮扯了出来:“你傻啦?大年初一做的事情,以后要做一整年的啦!”

姚妮特别莫名其妙,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对啊,我以后不都是要肥皂攒钱的吗?”不做肥皂做什么?哭着想妈妈吗?

范姜柏:“……别弄啦!那也要过了初字头这几天再­干­活,店里伙计都没你忙!过来,有好东西给你。”还伸鼻子嗅了嗅,觉得姚妮身上的油味不是很大,给了小喜一个赞赏的眼神。

姚妮被他一路抓着,走得歪歪斜斜,还斜眼问他:“你­干­嘛?”

范姜柏把她扔到小楼底下的客厅里坐着,怀里揣出个小盒子扔给她:“给你的!”

姚妮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又把范姜柏的鼻子气歪了,她才打开盒子,一看,是一堆像田螺一样的东西,哦哦,螺子黛!在殷堂的时候,她就用过,因为很贵,连殷红绫几个都不敢用的。“很贵的啊!”

范姜柏道:“爱用不用!”

姚妮一把把盒子盖好揣起来,笑得特别谄媚:“谢谢了啊,大哥!”

范姜柏忍不住把她又养回一点­肉­的脸颊掐了一掐:“美的你!”

姚妮想,自己吃他的用他的,他还送自己礼物,这货真是个好人!于是以女汉纸的思路,把范姜柏当成个好兄弟,特别真诚地道:“我等下就去接着做肥皂,我问过了,正月二十八以后,所有店铺就都开门了,趁正月里,送一送礼啊,试一试造香皂啊,让人都知道有这么个好物件儿,然后就都来买,然后就能赚钱,然后就能还你钱了……”

范姜柏默念一百遍:[正月初一不能生气,不然就要生一年的气。窝勒个去,还是想生气!]之后,猛地看向姚妮:“烦死了你!滚出来跟我逛街!”

逛个P的街啊!买家俱什么的就算了,反正范姜柏自己也在用,算她蹭的。但是逛街,就难免会想买自己不那么需要又很想要的东西,依旧要花范姜柏的钱,这个问题就严重了啊!就算是朋友,不用计较太多,也没有一个人一直占另一个人便宜的道理啊!那不是做朋友好吗?#女汉子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没等伤感完,她就被范姜柏拖出去了!两人居住小院子的门才一打开,就听到巷子那头有笑闹的声音,一个女孩子笑道:“爹,咱们吃完晌饭,后半晌去哪里?”

这个声音姚妮印象特别深刻,因为这条街上就这丫头一家姓蒲的!

【#我就知道贼不能住警察宿舍#吓死爹了!】

范姜柏也不得不把她又按了回去,院子里,两人面面相觑。

范姜柏道:“明天初二,蒲捕头必要去岳父家的,明天我带你出去玩。哪怕要搬家,也得给闵伯父一个理由啊。正月里也没地方可搬。”

姚妮垂头丧气道:“我还是回去做肥皂吧。”

意外地范姜柏没有反驳,反而说:“我帮你吧。”

姚妮一想,也行,教会他做了,也算是还了一个人情,于是眉毛一竖:“家里就有一个男人,你不打下手,要叫谁出苦力呢?”

于是两个全副武装,换了衣服,穿了罩衣,手套口罩全活了,脸都蒙得四剩眼睛,开始“熬猪油”。味道相当不好闻,弄得吴二娘与小喜、小翠敢怒不敢言。这一回姚妮趁着年前购货时有优惠,买了一点香料,试图添进去。

然而效果并不是很好,香味不很浓,而且香料挺贵,这些并不是皂用香­精­,她还得另想办法。

范姜柏却有一手雕木头的手艺,看着姚妮要切割了肥皂再雕刻,索­性­给她雕了个模子。姚妮看了大喜:“别只弄这一个,我画几个样子,你来雕。”

范姜柏看她笑了,也开心,嘴上道:“女人就是麻烦!”也旧着样子去雕,于是也有叶子样的,也有八卦样的,也有花样的,也有船样子的。他特别抠了些猛兽造型,想倒几个给他娘使。

姚妮一看,居然也猜到了,就说:“这些还不是最好的呢,先别倒这个模子,等我摸出好方子来再弄。”

范姜柏道:“不碍的,这是新鲜货,她喜欢。迟了就不好了。哎~你看刻成这样好不好?不过等成形后,肥皂背面还要雕一下。”

姚妮没好气地道:“当然是我来啦!”

范姜柏特别开心地吹起了口哨,姚妮看着他,觉得他特别像周扒皮!

42、想做生意不容易

41楼:【楼主做肥皂做得舍生忘死,做得相当忘我,一直做到大年初二!这是一个女婿去见岳父的日子,范姜柏没岳父,楼主就更没有娘家了,两个窝在家里继续做肥皂!范姜柏的雕工还是相当不错的!而且他还蛮会做生意的,楼主都不知道想卖块肥皂居然这么难!

范姜柏相当体贴地打听到了蒲捕头年酒也很多,趁他初三吃年酒,就带着楼主溜出来逛街了。然后楼主奏又看到一个熟人!我为什么会这么倒霉?!Tobecontinued……】

大年初一,不走亲访友,不逛街血拼,窝在家里拼命做手工,怎么想怎么凄凉,姚妮却做得相当满足,她初一晚上也不出去看热闹了,匆匆洗漱睡了。第二天一早就又爬了起来,去看凉得怎么样了,接着继续熬。一直忙到初二下午,一块一块的肥皂成形,姚妮才觉得有点累了。点了点足足做了六百多块一寸宽两寸长的方形肥皂,又有十几块有造型的肥皂,姚妮只觉得眼前堆的肥皂都变成了钱!钱堆越来越高,又变成了一艘大船,然后就变成了她们家住的那个小区!大好!

范姜柏跟着做了一天一夜的肥皂,他倒不觉得累,对于化学反应那是感觉相当新奇的,同时对于姚妮调配、收集的两种液体(火碱溶液、废液)产生了更大的好奇。火碱有极大的腐蚀­性­,姚妮觉得,以自己目前的处境来说,那是必须来一发防身的。剩下的废液也是好物,可以提炼甘油,再次感谢中学课本与好奇熊孩子!甘油是相当不错的护肤品。

眼看范姜柏拿着瓶子要研究,姚妮连忙说:“小心!别烧着了!”拦住了范姜柏,不让他碰装东西的水缸,“这个会烧手,这个还没弄好呢!”

范姜柏相当好奇地道:“还能做什么?”

姚妮终于得意了一回:“能做的事儿可多啦!哎呀,我得再想一想,这个要怎么弄,过一阵儿还得再买点儿东西回来,才能做出来。行啦,把这些拿出去,叫小喜小翠拿油纸来包吧,包完了装匣子里就能卖啦。”

范姜柏道:“人家店铺还没开门呢!过一阵儿吧。先吃饭,叫吴二娘做饭,我去听听隔壁明天都做什么,他要出门玩去,咱们也出去!”

姚妮想把肥皂换钱的心特别地急切,但是一想现实,也只得作罢:“行,先吃饭。”

用过了饭,姚妮就招呼了小喜和小翠,让她们用油纸包肥皂。两人学得很快,然后没包几个,就包得比姚妮包得还要好。姚妮败退,觉得自己特别废柴!范姜柏却不以为意,跑去隔壁问了蒲家看家的一个老苍头:“蒲世叔什么时候回来呢?明天还出去不?”

老苍头道:“这几日没有宵禁,回来怕要晚,明日一早还要出去吃酒。”

范姜柏又问:“那世叔什么时候有空呢?”

老苍头道:“怕要到人日后,才能好些。”

范姜柏道一声谢,由着老苍头怀疑他要请客。

回来就让姚妮准备一下,第二天两个人好出去逛街。姚妮特意问了一句:“没问题?”

范姜柏道:“那是。”

于是姚妮也开开心心地准备第二天逛街了。新年嘛,办年货的时候周氏特别提醒要做新衣,不好再做也要现买。于是姚妮不得不给全家上下都弄了一套新衣,免教人说与众不同。她这一身新衣旁的尤可,就是褙子和斗篷都是大红­色­的,红彤彤的像个大红包。范姜柏也是,虽然不是大红,也是玫瑰紫,配上绿­色­的裹边,相当喜庆!

姚妮是想,反正肥皂也做出来了,过一过古代的年,倒也不错,以后如果能够回家,可遇不着这样的大热闹了。一开心,她又有点睡不着,翻腾出了几张纸来,拿出墨斗弹出经纬,开始画地图!对的,这是压在她心头的一块大石!不把“秘宝”事件解决,她就永无宁日。早点做份地图出来,也好给殷堂脱困不是?

范姜柏对她这种画图方法,感觉相当新奇,也过来帮忙,见她一条一条弹出经纬线,不由道:“这个法子不错,画得­精­细。”

姚妮笑道:“那是!”一开心,下手一重,弹的墨汁四溅,纸废了……

范姜柏就出主意:“不要用力弹,理出线来,轻轻一压,墨汁也不会溅出来了。”

两人捣鼓了半晌,一张打好经纬格子的纸就出现了。然后就是把一张半透明的上好白纸蒙在上面,比着经纬格开始画地图,姚妮凭着记忆把看过的海边地图线条给粗粗勾勒了出来。至于是不是十分­精­准,那就随意了,仁者见仁嘛!然后就拿着尺子量来量去,选了个挺远的位置开始画岛!也不管什么洋流季风、地形地貌、比例尺,反正就是乱画一气!

范姜柏看得默默点头,心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些削尖了脑袋想夺别人东西的土匪,万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个呆子能想出这么损的主意来!也跟着忙上忙下。

掌灯时分,姚妮已经画完了。这时代的地图嘛,真的并不­精­细,姚妮这么画,已经算很“清楚”的了。把“海图”翻过来,还能看到背面的网格,只能增加这份地图的可信­性­。

范姜柏眼看姚妮把图收拾好,就去拿出个竹筒来,竹筒微黄,比地图短了些,于是折一折图,圈一圈,塞到了竹筒里,再将竹筒塞好,淋上蜡。姚妮看了,笑道:“好啦。”

范姜柏特别冷艳地道:“还早呢!”又拿出一个黄铜的筒子来,把竹筒又放了进去,将这个筒子盖子旋上,又上了火漆,再打个印子。特别得意地道:“这个火漆印是传说里长眉老人用的,由不得他们不信。”

姚妮真心称赞道:“这你都弄来?你可真行!怎么弄的啊?”

范姜柏:[=囗=!坏了,说漏嘴了!]咳嗽一声,也不高冷了,一撇嘴,特别心虚地道:“现在江湖上最多的就是长眉老人的消息啦。”

姚妮自动理解为,流言描述,范姜柏造假,于是小声问道:“帮你造假的那个人可靠吗?”

范姜柏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答曰:“我自己刻的。”

假图造好了,姚妮了了一桩心事,新的问题又来了。宅就是这样,有时候粗心得不行,拖延症一发,什么事都能拖拖拖。有时候心特别小,一件事情不解决了,宅就会寝食难安。姚妮目前处在一种寝食难安的状态之下,看上去特别的兴奋又焦虑。

范姜柏扶额:“这些败类,人品既不好,疑心便重。送给他们的反而不会相信,非要自己抢了,才信是真的。又有一种蠢蛋,真话不肯信,必要相信谣言。如今江湖上传言,宝图在殷堂,没份量的人出来说话,恐怕还没人肯信呢。”

姚妮不由问道:“那要怎么办才能让人信呢?”

范姜柏道:“这也值得担心?你怕什么?!要不就找一个合适的人,要不就让他们看到你又怎么样?从你手上抢到的,他们才肯信哩。”

姚妮特别怕死,于是她又缩了:“没有别的办法吗?”

范姜柏挺认真地道:“那就再传谣言呗,花两个钱,找两个伶人,随便往个有江湖人的茶楼里说悄悄话,说完就跑。安排好了,比你出来又更能让人相信了!”

姚妮一想,也是,人就是这样,当天说的不比背后偷听来的更可信。因为说到了“­阴­谋”,她的死脑筋也慢慢灵活了起来,对啊!书里都是这样写的,不是吗?#终于聪明一点了#于是她大力表扬了范姜柏:“你说的太对啦!”

范姜柏一扬眉:“那是!这事交给我啦,图也放在我这里。去叫小喜给你打水洗脸,今天早点睡,明天早起逛街去。”

姚妮特别开心,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道:“好!”

范姜柏回了他一个金毛式笑,姚妮看见了,笑得更厉害了。

东厢房里,小喜和小翠正在做针线,虽然营养不太好,也是十四、五岁了,差不多该缝个姨妈巾了。经吴二娘提醒,两个小丫头当时脸红,现在也躲起来缝。因正月里,怕被主人家看到了不好,就悄悄来做。听到笑声,小喜伸头一望道:“咱家姑娘可真快活。”

小翠道:“做你的活计吧,没看着年初一的就要­干­活儿么?主人家的事情,你少管。”

小喜道:“不过在这屋里一说,我又不出去说。”

小翠叹道:“咱做使女的,生得也不好很好,父母兄弟只知卖我们拿钱,哪里是倚靠?只管自己少说多做,许还能有个好。不然就是贱命一条,提脚发卖,不知道下一刻卖往何处了。”

小喜道:“好姐姐,我不多说了。”原本还有些个好奇,不知道主人家关在小厨房里,究竟是怎么做出肥皂来的,此时也不敢多言了。

第二天一早,姚妮跟范姜柏去逛街。看吴二娘与小喜、小翠三人看家也有点可怜,就说:“把门扣上,你们也去逛街罢。”她每人每月给一百个钱的零花钱再多她也拿不出来,几人手里都有点钱,估计够买点零食吃的。三人都颇开心,吴二娘的月钱虽不如上一个主人家,却胜在差使轻省,怨言也少。

范姜柏不喜欢跟几个尾巴,听姚妮没有让她们跟着的意思,心里就高兴,说:“不用你们跟着了,过年了你们也去热闹热闹。看好了时辰,回来做晚饭烧热水,自己小心,别叫拐子拐走了。”

三人都很开心,答应一声,挨个儿检查了家里的门窗,都扣的扣、锁的锁,末了,一把铜锁锁了大门,主仆五人分几路,出了巷子去玩了。

街上人极多,便也不雇轿不雇车,范姜柏手一溜,拉着姚妮的手道:“你跟紧了我走!京城这样大节日,常有走失了的­妇­女找不回来了!”

姚妮被他抓住了手,觉得他的手很暖和,热得慢慢渗出点汗儿,不太好意思地想挣一挣。后来一听范姜柏说拐卖­妇­女儿童,就想起她当初看过的话本小说来的。怕死党连忙伸手,把范姜柏的手给握住了!还是觉得不保险,于是期期艾艾地说:“咱要不拿布条绑一绑?捆一块儿不容易走丢啊!”

范姜柏嘴角一翘,表情特别严肃地道:“也是,寻不到步障,用这个也不错。”然后就带着姚妮又翻墙回家,找了块红布条,把姚妮右手和他的左手绑一块儿。

到了街上,果然是人挤人,姚妮特别庆幸跟范姜柏挤到一起了。她虽然比较喜欢买东西,但是这么样个堪比春运火车站的凶残人潮,她还是相当畏惧的。好在有一个范姜柏,他有功夫在身,气势外放,人又长得不像好人,硬生生给姚妮杀出一条血路来,让她能够看完风车看木偶看完香包看手帕,又有糖人面人麻糖蒸糕……

然后!姚妮就看到了传说中的糖葫芦!就离她三步远!她口水都分泌出来了,接着就发现糖葫芦上没有包着糯米纸,然后被个年轻女人怀里抱的孩子摸了一把,年轻女人拍了儿子一巴掌,抱着他走了,耳边就传来小朋友凄凉的哭声……姚妮果断打消了买一支的念头!

挤了半晌,范姜柏低下头来在姚妮耳边问:“没有喜欢的吗?”这不科学!这货最爱东西了!为了今天让她买个痛快,自己特别准备了零钱,还拿出了练功的认真劲,准备当搬运工。

姚妮被他哈出来的热气弄得耳朵一阵痒,缩了一缩道:“人这么多,看一看就好啦,这些东西平常都能买得到,这时候肯定会卖得贵!”

[咦?咦?很会过日子嘛!]范姜柏一抬手:“那里有个茶楼,去坐一坐,歇歇脚罢!咱们晌午就不回家吃饭啦,店里吃了罢!正月里开的店铺很少,也就这些茶楼什么的初二、三就开啦。酒肆就得再等等了。不过,这几天茶楼里也是卖酒的。”

姚妮看得眼花缭乱,听范姜柏这么说,一想:“好啊。”店里东西应该会­干­净些吧。

两人到了茶楼上坐了,茶博士过来上茶,陪着笑,问:“二位还想吃点儿什么?这会儿外面除了小摊子,就没旁的啦,这时节酒楼不开张。”范姜柏就点了些花生、瓜子一类,又要了些糕点。

姚妮忽然觉得肚饿,特别想吃馄饨!就问:“有馄饨吗?”

茶博士笑道:“有,有大馄饨、小馄饨、­肉­馄饨、菜馄饨,­肉­的有­鸡­­肉­、猪­肉­、羊­肉­,菜的有白菜、青菜,还有鲜虾馅儿的……”

范姜柏一摆手:“啰嗦什么?!要大的,每样来一小碗!”

姚妮算了一算,看一看旁边桌子上,一小碗的碗口也有六寸,就说:“有多少种?”她自己吃三碗完全没问题,范姜柏的饭量,如果种类少了,必须吃不饱。

茶博士道:“就这六种。”

姚妮:“……范姜,你喜欢哪种馅的?我不要肥­肉­的。”

范姜柏好像也看到了小碗,顿时觉得不靠谱,改口道:“那你吃­鸡­­肉­和鲜虾的,要两小碗。大­肉­的馄饨给我先来两大碗!”

姚妮十分担心:“你够吗?”

范姜柏:……

馄饨上来了,两人闷头吃,就吃旁边有人聊天。大约是个京城人士,有乡下亲戚进京来赶集看热闹,就招待来吃个馄饨,一道吃,一道说:“这家茶楼背后是王侍郎,没人会来寻事收好处……”

姚妮一口馄饨卡在嗓子里,抬眼看范姜柏,心说,【跟侍郎比起来,捕头当靠山会不会不太给力啊?妈蛋!做个生意可真难!为毛人家穿就是魂穿,一穿就是什么公侯小姐,一嫁就是什么侯夫人!然后就收各种商家保护费,自己做生意还不用交保护费,轮到老子是身穿,想脱贫还要交保护费?#后妈#】

她真是抱怨得太早了,所谓后妈,不到最后,你永远不知道她能后妈到什么程度。姚妮闷闷地吃了一个馄饨,又喝一口­鸡­汤,就听到一个还挺耳熟的声音说:“就这家吧……”

窝勒个去,为毛他也到京城了?

43、三人定计坑武林

42楼:【楼主的穿越,绝逼是后妈一手安排的!就没有过几天安生日子,嗷~现在又来了!我走还不行吗?我真的有在努力想办法攒钱买船回家啊!离海边越来越远,真的不是我的错!

这一天最大的收获,就是三个臭皮匠决定坑人。Tobecontinued……】

纪凡!

姚妮其实记忆还凑合,如同天下所有的宅一样,她的记忆是抽风的,就是时好时坏。二次元记得永远比三次元清楚,但是呢,如果是三次元很重要、很熟悉的人,还是能够记得的。比如纪凡。

纪凡君好歹是她教了俩月的学生,而且是个比殷玄更有存在感的学生,姚妮对他的印象还是颇深的。这主要是因为他为人心理相当健康,不像殷玄那中二。尤其在殷玄认错爹的事情被姚妮知道,不好意思了相当长的时间,与姚妮说话也不多的情况下,纪凡的存在感就更强烈了。所以即使过了几个月,姚妮还记得纪凡的声音。

她又不敢回头去看。介绍一下座位,范姜柏还是相当照顾她的,一进门,先解了手腕上的布条,然后把她推到一个靠里的位子上,自己坐在外面。茶楼里彼时人挨着人,少有空位,就只有靠墙角一张桌子,楼上包厢也没有了。范姜柏觉得这样也好,但是呢,带着个女人吃饭,如果她脸朝外,虽然她能看到人,别人也能看到她,这样显然不妥!相当地不妥!必须自己脸朝外,她脸朝里,这样她抬头就是墙壁,他则可以随时发现从外面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范姜柏已经快速解决掉了一大碗­鸡­汤鲜­肉­馄饨,特别满足!这家汤头特别鲜,还洒了胡椒面,范姜柏浑身都热了起来。放下碗,就发现姚妮一小碗还没吃完,含着个馄饨满脸惊恐。[难道馄饨里有毒?还是她吃到小馄饨了?!]范姜柏相当震惊,然后就看到姚妮看着他,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

姚妮吞下小馄饨,伸出手来,在桌子上写了个“纪”字。她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说来纪家对她不薄,还给了她个印章,虽然逃亡的时候她根本没来得及带走。但是吧,她是相当怕死,不肯再踏入这些乱七八糟的江湖事了,她一个废柴,HOLD不住啊!让她画个假图,忽悠一群利令智昏的抢匪,她还能办到。但是,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让她主动跟纪家联系,那是不可能的。

好两个月了,就是再蠢,她也想明白,整个殷家吧,就只有殷三夫人出面要保她。殷公夏夫­妇­与她在一个大门里这么多天,居然也没有纡尊降贵来稍稍说明一下情况,然后就是殷玄带人来找她。殷玄么,她可以理解,反正她的命是他救的。殷公夏夫­妇­就做得不够意思了,还拿她的手艺要换黑道分成,出了事一句解释都没有。

她是相当不乐意出现在江湖人面前的。

哪怕纪凡是殷三夫人的侄子,她还跟范姜柏、闵行混一处呢。没人知道范姜柏的来历,他或许能躲得过去,闵行就不一样了,他全家都是吃朝廷俸禄的,躲都没地方躲!

姚妮突然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她画好的“海图”似乎需要殷三夫人等人的配合,但是,又容易把亲朋友拖进麻烦里。姚妮觉得馄饨也吃不香了。

范姜柏很快反应过来她写的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纪凡已经和殷玄坐下来了,范姜柏没看到哪个人,于是也伸手写了三个字“有麻烦”。

姚妮哭丧着脸,写道:“非敌,不能见。”

范姜柏挑挑眉,就猜到姚妮在想什么了,心里已经咆哮了:[呸!纪家堡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以为他们家就不喜欢找别人祖宗的东西了吗?]不过想到姚妮说是被殷玄从水里捞上来的,勉强算是被救一命,才没有咆哮出声。

姚妮又写“怎么办”,范姜柏写道“吃饭”,姚妮一抬头,看到范姜柏特别特别符合“教主”气场地一挑眉毛,忽然就觉得心安了,闷头把另一碗馄饨也给吃光了。范姜柏十分满意,也抱起大碗来把一大碗馄饨给吃了。其实两人都没吃够定额,但是也不能耽搁了,范姜柏叫一声:“小二。”

店小二跑得满头汗,把手里一碗面放到一张桌子上,说一声:“客官您的­肉­丝面,”又扬声答应了范姜柏,“哎~来啦~”

到底是帝都的店小二,居然没被范姜柏的表情给吓到,依旧笑盈盈地说:“有事您吩咐~”

范姜柏道:“算账!”

店小二道:“好嘞,两大­肉­、两小­鸡­、一壶新茶四碟点心,一百六十三文钱,您呐!”

姚妮眼睛都瞪大了,差点骂出来:【窝勒个大擦!这么贵?!】现在虽然说不上盛世吧,也不是什么荒年,物价有那么高了吗?!

店小二额外解释道:“过年呐,每年这时候都涨价,出了正月,就便宜啦。”

闵行懒得与他争执,怀里一摸,摸出个小钱角子来扔到桌子上!姚妮一把罩住了,解开了自己的钱袋,倒出两陌铜钱来。【搞不好要再次逃亡,能省一点是一点!】

店小二满眼惋惜。

付了钱,姚妮又从零钱里抓了一把,约摸有二十几文给了他。店小二笑道:“谢您赏勒~”心想,有主的男人的钱,就是难赚!

姚妮不知道他腹诽了什么,只是在愁怎么走。

范姜柏不让姚妮转身,一拉她的手,刷一运功,打窗户里蹿出去了!快得姚妮都没注意过来!

原来,因为晴天,茶肆里的窗户都是开着的。一是为了采光,二也是有人想看街景,三则是外面逛街的看到里面有热气腾腾的好吃的,也能多招徕些人来。

两人落到街上,范姜柏揽着姚妮,三闪两闪,在众人发现之前,就闪进一条小巷子里了。街上人挨人,他动作又快,居然没有多少人发现。等范姜柏慢下脚步之后,姚妮才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抬起头来,用眼睛问范姜柏:【逃出来了吗?】

范姜柏不用猜也知道她在想什么,开口道:“没人追过来,咱们先回家再从长计议。”

姚妮大大出了一口气:“我这都是什么运气啊?!”又自言自语,“好像不够仗义啊,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范姜柏气道:“你担心那些个贱人做什么?成天想着别人家的秘宝,还自鸣得罪,好不要脸!”

姚妮偷偷瞄他一眼,自知理亏,不说话了。

范姜柏觉得自己的语气略重,生硬地解释道:“我不是冲你发火,就是看不惯他们。”

姚妮小声道:“我知道。”

“他们还给你惹这样烦!回去回去,把那破图放出去,你就安全了。从此少管他们的是非,与他们两不相欠。你又没叫他们抢别人家秘宝,又不是你宣扬说他们家得了海图,怎地还要将事情往自己头上兜揽?”

姚妮急得拍了他好几下:“小点声,事情还没了结呢!我只要三夫人呣子和小红她们平平安安的,余下的可不关我的事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又不是圣人,管不了这许多。”

范姜柏道:“那就好,先回去……”

忽然背后响起脚步声,姚妮吓得背上冒汗,范姜柏却翻了个白眼,一转身:“你怎么来了?”

来的是闵行,范姜柏听着足音就知道是他,闵行一脸焦急,看了他们两个,急忙上来:“今天我到袁叔父家吃年酒,听到个消息,也是我之前疏忽了。每逢年节,各门道,尤其是黑道上的,只消不是恶名太甚的,都会往京里六扇门来送些节礼……”

范姜柏一脸坑爹,磨牙道:“已经遇到一个啦!”

闵行道:“在哪?在哪?我听到消息就想出来找你们,你们怎么遇上的?”

姚妮也是一脸坑爹:“吃馄饨遇上的,我听到纪凡的声音啦。”

范姜柏接口道:“饭都没吃完,我就带着她跑了。你呢?”

闵行苦着脸道:“我跟你们去你们家吧,我也没吃饱呢。”

姚妮道:“我今天给吴二娘放假啦。”

闵行相当郁闷,他急着找人,出来死活找不到,才想起来自己是个路痴。跟着这两个回家,也是想商量下一步怎么办,也是想让他们给带个路的。现在可好,去顶厨娘的缺了。只好说:“好啦好啦,我去你们家做饭,一起吃,边吃边商量。”

姚妮也不认识路,只好跟闵行一起,眼巴巴看着范姜柏。范姜柏感觉十分之坑爹,好似一个男保姆,带着两个小朋友。闵行才是本地居民好吗?亏得他脑筋好使,不一会儿就分析出路径来,带着两人一路往缁衣巷里去。

到了缁衣巷口,却看见一个穿得很朴素的老者,押着一车东西,带着几个壮汉,在那儿东张西望要问路,打听的是:“哪一户是闵捕头家。”

闵行一看就缩了,顺手还扯了范姜柏和姚妮两个,直到那老者敲了闵家的门,被福叔问了,又被放行进去。闵行才拉着这两人说:“快,去你们家,回去再说。”

两人跟着他,门上的锁都没开,就翻墙进去了。闵行蹑手蹑脚,弄得姚妮也跟着觉得自己像在做贼,范姜柏也不吭气,跟着他们到了前院正房里坐着了。看着姚妮冷得哆嗦,就去点了个手炉子来给她捧着,又把灶下火弄着了,开始烧水。姚妮不好意思,也捧着手炉子跟进去了,闵行一看,­干­脆也过去了。

三人蹲灶台边儿上,一边烧火一边说话。

闵行不等问,就说了:“刚才那是聚义门的私盐贩子,胡二当家。每年都来的,我竟忘了提醒你们了。亏得来的是他,要是柴三当家,怕就要坏。”

姚妮相当好奇:“他们每年给你们送礼,你们怎么还没有去做一富家翁呢?”

闵行一摆手:“收钱就要办事,做富家翁固然好,百姓日子却不好过呢。”

姚妮恍然。

闵行又说:“你们遇到谁了?”

范姜柏道:“她的债主。”

姚妮小声道:“纪凡才不是我债主,是我学生。”

范姜柏哼了一声,闵行一皱眉:“纪家堡?他们家倒也会来,殷堂估摸着也要来人,只怕他们这一路要走得艰难些。妮子这几天就不要出门了,免得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范姜柏看姚妮蔫了,忍不住道:“我们想了个办法,造一张假图,让他们去抢,看着狗抢骨头也挺有趣的。”

闵行道:“要怎么让人信呢?除非妮子出面,这不行,她还是少沾是非的好。”

范姜柏嘿嘿一笑,摸出那个铜管子来:“你看,上面的火漆印是我造的,像不像传说中长眉老人的印子?”

闵行一看,大惊:“简直一模一样啊!我在刑部翻了旧年卷宗都没翻到,还是翻了个前辈自留的档才找到了个印子。你怎么知道的?”

范姜柏摸摸鼻子:“像就行了。最近长眉老人的消息是最多的,我也是无意中看到的。”

闵行道:“有这个就得啦!我缴上去罢。”

范姜柏道:“慢来,你缴了上去,就有了牵连了,怕不好说话。再者,若是朝廷有人动了不好的心思,你却不好脱身,不妥!人都看过她的样子,她到你家去过,若是日后翻出来,却是不好。最好是与她无关,与你也无关,我们才能脱身。依着我,看谁不顺眼了,就把这悄悄放他家里,再传出流言去,到时候往他家里一翻,翻出来了,连殷堂的扣儿都解了,岂不大好?”

姚妮还有点犹豫:“这不是坑人么?”

闵行一拍手,道:“有了!我去看看卷宗,看哪个大盗不好又脱了罪的,嘿嘿……”

姚妮:【你是捕头捕头啊!我的三观略碎啊!】

44、与老熟人的重逢

43楼:【楼主从没想到自己还有跟纪凡他们坐在一起讨论问题的一天,是啦,楼主对殷三夫人有相当的好感,但是对黑社会真的是不想再沾了,所以当和纪凡、殷玄重新碰面的时候,楼主感觉真是世事无常!

看到闵行顶着一张正义的小方脸与两个黑三代商议怎么坑黑道知名人士的时候,楼主的三观简直没办法再拼起来了。Tobecontinued……】

话说,继范姜柏在姚妮粗糙的计谋上加了一颗据说是高仿的火漆印之后,闵行又为提高这个方案的­性­价比提出了新的思路。姚妮虽然小有不赞同,但是出于胆小与宅缩,且“坑的不是好人”、“我好像也在坑人”,完全没有立场反对。

范姜柏看姚妮蹲灶台下,啃着手指头,眼珠子一转,道:“那流言要怎么传出去?这妮子最好不要出面,咱们都不能显得与此事有关。得另找人。”

闵行凑过头去:“找谁?”

姚妮也竖起了耳朵,一瞥眼,好么,俩货两颗大头都碰一块儿,真不愧是好基友!

范姜柏小声道:“还有一件事情,那个,她的东西都还给殷家了,殷家难免有什么想法,不如再见一面,还是说清楚得好。”

闵行相当有义气地说:“好。他们估计也要到我家来的,他们一来,我就告诉你们。”想来从巷头到巷尾他还是走不丢的。

闵行笑眯眯地道:“还是递张条子,让他们到我这里来说话罢。”

姚妮一听就急了:“你们俩掺和进来做什么呀?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跟这件事情有关系么?到时候要是他们没脱身,你们又卷进去了,我还活不活了啊?”

宅说话,在网上夸张惯了,但是她现在说这话,落到两个新朋友耳朵里,却是相当顺耳的。

闵行拍胸脯保证:“放心罢,有办法的。”

范姜柏特别不屑地拍拍她脑袋:“女人少担心!”

姚妮努力发表意见:“我就不信他们那里没人盯梢!”

闵行一摆手:“有个地方没人敢盯!”

姚妮:“?”

然后姚妮就看着两个人开了个“碰头会”,一人一句,就添满了整个计划。奏是让姚妮写个条子中间范姜柏还问姚妮一句:“他们认得你的笔迹吧?”得到满意答案后又转过头去了由闵行在纪凡登门拜访闵家的时候找机会递给纪凡,然后由纪凡按照指示到姚宅来,然后就能开研讨会了。OVER。

由于需要姚妮写信,所以她知道了这封指示信上写的是什么。简单的说,就是“假装看到肥皂,想买一点回去用,带钱到巷尾的院子里去找范姜他表妹买”。

姚妮一想,也行。提笔就写了一封信,末尾还是画了一个纪家的那个章,表明自己是真货,认识纪凡。范姜柏看得眼角直抽,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把信折一折,交给了闵行。

让姚妮想不到的是,这群黑心货的心眼简直不要太多!

纪凡果然隔日就亲自上门递了拜贴来给闵长捷,闵行这两天都守在家里,家人以为他怕迷路,也就由着他了,周氏还特别吩咐给他准备许多零食,还说:“要是长青不出门儿,你去他那里,或请他们表兄妹来说说话,也免得你烦闷。”

于是闵行就接到了纪凡的拜帖,纪凡来,自是事先打听,想遇上闵长捷的,无奈闵长捷如今在六扇门那是炙手可热,难得能堵住他。闵行就先接待一下纪凡,一听福叔来报,自己冲了出去见客,趁着互相行礼的机会,顺手将一个小纸团塞纪凡手里了。

真如闵行所说,黑道上总有人盯着纪凡与殷玄这一路上京的人马,走得颇艰难,也有盯梢的。然而再厉害的探子,一想到缁衣巷也得头疼,尤其闵家那是满满一家的捕头。纪凡到了巷口,人见他敲了闵家的门,就悄悄退了,不敢跟得近了。

纪凡接到纸团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惊诧,他实在想不通闵行这一张正义的脸,为什么要给他递小纸条。然而不管闵行给的是什么,他都得接了。还得听闵行说:“今日真是不巧,还请明日再来。我必转告家父,请他明日在家。”

纪凡心下狐疑,也只得答应了,一拱手:“如此,麻烦闵兄了!在下明日必与表弟来拜访闵老捕头。”

回去把纸团一拆,一看之下,吃了一惊。原来范姜柏办事简单粗暴,花几个钱,雇人把一堆东西送回了殷堂,解释也没解释好,就说:“多谢照顾,不给您多惹麻烦了,人我带走了。”殷三夫人这一边,猜什么的都有。有猜姚妮被劫持了的,有猜她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有猜她是别人派来下套的……如今一看她的信,纪凡也拿不定主意了。来与殷玄商议。

纪凡是跟殷玄一起来的。

殷玄最近过得挺艰难,不得不说,殷公夏说交出姚妮的时候,他是默许了的。姚妮虽然只是猜测,殷三夫人却是实打实知道她独生子的心思,连日屡次敲打。又有殷堂上下,对他这个原本的“大功臣”也颇有微词,更兼外患频频。殷堂高手损失不少。大帮派明知他家没有海图,也要借机侵占地盘。不能明着打,还不能暗着来吗?殷堂扩张的地盘也被侵蚀了。利令智昏的鱼虾哪里会分辩谣言?虽力量不大,也是烦人!殷堂的势力被迫收缩,连彭氏连环寨与纪家堡都受到了一定冲击。

这次殷三夫人一力让他随着纪凡上京走关系,也是为了让他“戴罪立功”,也是为了让他锻炼锻炼。此举得到了婆婆的大力支持,殷炎的身体大家都不放心,不是殷玄,难道要让殷二出头?于是殷玄就跟着表哥、带着打手与侍女,一路北上。其中就有一个内疚得要死的殷红绫,她总觉得事情是她惹出来的,心里对姚妮也产生了怀疑。

如今一看姚妮的笔迹,还与六扇门未来总捕头一系攀上了关系,殷红绫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看了一眼字条:“是先生的笔迹。只是不知道肥皂是什么东西?若是先生造出来的,却也不是不可能了。”

殷玄看着字条,半晌,道:“不知是不是计。”

殷红绫呆住了,纪凡道:“是闵家九郎亲手递给我的,是不是,都要走一遭!”

殷红绫忙请缨道:“我也跟着去,否则没个女人,太显眼了。”

当下议定,依计行事。

次日,闵长捷果然在家,纪凡与殷玄依足了礼数带足了礼物。闵长捷只酌收数样,并不全纳。

纪凡与殷玄抬头,一眼就看到了范姜柏。范姜柏的特­色­是那样的鲜明,尤其是在一屋子“闵氏捕快脸”的映衬之下,更显得这位教主脸的与众不同来。殷玄又说:“还未拜见夫人。”

闵长捷道:“她­妇­道人家,怕不上不了台面。”

纪凡道:“晚辈见长辈,应该的。”见闵长捷并不十分乐意,殷玄又改口说:“那便叫婢子去磕个头,也好表心意。”

这个就不太好拒绝了,闵长捷同意了。范姜柏突然道:“我表妹还在后头,我也跟去看看吧。”

由于姚妮外在表现相当腼腆,出行戴帷帽,也不多说话,这个担心得到了认可。于是范姜柏就与殷红绫一道去了后面,殷红绫一路走,心里一直打鼓,暗想,这个表哥,真的是那个表哥吗?

到了后面,姚妮果然到了,她还带了两块赶工出来的香皂,略有些香味,闵家婆媳正在围观。范姜柏先进一步,说一声:“伯母有客。”就把姚妮给带了出来。

殷红绫进来了,进来便拜,范姜柏只站在一边看,听着闵家仆人进来介绍。周氏忙说:“太客气啦,哎呀,这么好的闺女,真比旁人家千金都好。”殷红绫客气几句,就看到桌上的香皂,然而她不认得,又没看到姚妮。周氏见她看过去,就介绍一句:“这是街坊给的香皂,洗手洗脸很好使。”

殷红绫心下大定,笑道:“前日我家公子还说,出门在外,也不曾给夫人买甚好物带回去,这个却好。不知道这是秘方还是?”

周氏道:“是那孩子的秘方,她方才还在,被她表哥叫出去啦。那孩子又文静又手巧,就是会害羞。”

殷红绫当即表示,请周氏给个地址,她想请公子登门拜访那位范姜表哥,然后弄两块香皂回去孝敬母亲。周氏听到孝敬母亲,心里就缓和了一下,心想,地址就在这缁衣巷,也不怕你们弄鬼,也就说了:“就是巷子尾那一家了。”

殷红绫心里吃了一惊,这条巷子里住的,多半是捕头捕快,范姜公子又是什么来历?口上却诚心谢了。

看看时候不早,也不敢久留,辞了出来在门口上,就故意跟殷玄说了。殷玄当场就表示,想跟范姜柏商议一下,纪凡也凑个热闹,说如果是好东西,也要给母亲带两块。两人都表示,不会白拿。范姜柏道:“我身上却是没有的,不如到我家去取,也免得再跑一回。”看似不想再多沾这二人的是非。这一幕恰被来拜访的其余捕头看到。

闵行抱着个篮子道:“那好,你把这些腊­肉­带回去,我娘叫拿来给妮子的。”

范姜柏抱着剑:“我空不出手来,你送来。”

两人打打闹闹,一行到了巷尾宅子。

一进家门,姚妮就扣上了门,扒拉下帷帽:“我把使女都放了假,叫她们逛街去了,里面说吧。”

殷红绫一看姚妮就叫:“可找到先生了。”

姚妮看她人也瘦了、脸也黄了,十分难过:“你怎么瘦成这样啦?”

范姜柏相当不耐烦:“进屋再说。”

纪凡与殷玄交换了一个眼­色­,一齐到了范姜柏的房里。分主宾坐定,姚妮一看,就给双方作了个介绍:“这是闵行闵捕头,这是范姜……”

范姜柏截口道:“她表哥。”

姚妮猛回头看了他一眼,范姜柏的教主脸严肃起来是相当有迷惑­性­的,姚妮虽然不怕他,本能觉得他现在的状态不对,一点也不敢反驳。然后就是介绍纪凡和殷玄,最后把殷红绫也介绍了,就问殷红绫:“小绿她们呢?”

殷红绫道:“她们在别院里,没跟来。”

闵行道:“闲话少说,来说正题,妮子去取香皂,总要有个遮掩。范姜,把图拿出来。”

姚妮相当不放心地带着殷红绫去后院取香皂了,拿出了两块给殷红绫:“承蒙三夫人照顾,我也没好东西送给她。这个你先拿着。”

殷红绫却拿出两锭小金元宝来:“这就是礼金啦。”

姚妮道:“我怎么能收这个钱?”

殷红绫笑道:“先生忘啦?咱们这是做戏哩。先生过得可好?”

姚妮其实过得挺不错,不过还是要说:“还行,我一路遇的事可多了!对了,百灵和黑婆婆怎么样了?我滚下去之后就迷路了,喊了一声还雪崩了,只好自己找路。遇到闵小弟弟,正好他要出山,我这才出来的。我在山下那个客栈里画的画,你们看到了吗?”

殷红绫忙问:“什么画?”

姚妮说:“一匹马啊,还有个印子,画在门板上的。”

殷红绫道:“那里统共两间客栈,我都看过了,没有啊。”

姚妮道:“是在地字一号间左门板上的!”

殷红绫依旧摇头,姚妮很是奇怪:“难道被擦掉了?”

殷红绫细想她的各种不靠谱举动,心说,兴许她真画了,但是因为各种不靠谱,所以……于是说:“好歹是重逢了。百灵也好,黑婆婆也好,就是弄丢了先生,十分自责。我也担心姑娘,我去寻姑娘,次后寻到山里,还遇着一家强盗,呣子三个饭里放蒙汗|药……”

姚妮听了,顿时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碎了!#人艰不拆#

殷红绫看她表情不对,忙住了口:“哎呀,看我,净说这些有的没有的,吓着先生了吧?先生一路可好?”

姚妮道:“我就是生了病,不过好在闵小弟弟会点医术,又活过来了。对了!”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猛地一拍桌子。

殷红绫吓了一跳:“怎么?”

姚妮道:“就是那个贺什么的教主,我在驿铺里看到了,他好像不喜欢你们家。”

殷红绫忙问:“怎么?”

姚妮想了又想:“说的什么我记不得了,就是说你们家老爷子不厚道什么的。”

殷红绫连忙记下了,暗道,小先生果然还是向着我们家的。又看姚妮的居住环境也好,穿着虽不如在殷堂时­精­致,但也不错了,就问:“先生忘了回家的路,倒有亲戚找回来了,真好。”

姚妮连忙道:“不是啦,他不是我表哥,就是说给别人听的。”

殷红绫:“……”

姚妮忽然担心前面,不知道说得怎么样了,因为范姜柏的态度不太友好,怕前面打起来:“还是去前面看看吧。”

殷红绫连忙拿了两块香皂,姚妮一看,又抓了几块给她:“这个给你们的,蘸点水,一搓,洗得­干­净的哩。”

殷红绫捧了,跟着她往前面走,听着她跺得楼板咚咚响,追着道:“先生,小心脚下!”

两人到了前堂,商议已经进入了尾声。

殷玄就要报信回家,也好显是自己解决了问题,顺便问一下,­阴­谁比较好?如果殷堂有什么除之而后快的人,比如白衣教,也可以借此机会,把海图放到白衣教嘛!表示:殷堂人也多,造起谣来人多力量大!他可以与家里通个气,好大范围地造谣。

【妈蛋!老子这是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啊?黑社会不是好人、捕头三观也略有问题,难道要让我指望大侠吗?】

范姜柏看一眼姚妮,道:“不好,只怕夜长梦多。泄漏了消息,这计可就不灵了。”

闵行心里是有人选的,就说:“正是这个意思。趁着过年,家家忙乱,正好放些东西进去。”

殷玄与纪凡无奈,只好答应。两人带了不少人,表示,回去就办这事:“人日前,必传得满城风雨。只是不知,图要放到哪里?”

闵行道:“卫桐。”

两人一想,也好,这卫桐趁机吞了殷堂一个堂口,今番也算是报仇了。

45、来自表哥的敌意

44楼:【虽然殷玄和纪凡都是黑N代,而且就楼主的经历来看,除了殷玄把楼主从海里捞出来,还真没有耳闻他们做过什么好事,楼主甚至还目睹殷玄行凶毁尸灭迹。但是楼主总觉得,范姜柏对他们俩的敌意,来得有点突兀,他们该不会之前有什么恩怨吧?那就相当不好了……

然后,奏木有楼主什么事了,楼主觉得他们是嫌弃楼主双Q低。楼主才木有觉得低落哩,楼主努力去做肥皂了……Tobecontinued……】

作为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死宅,姚妮对于挖坑埋人这种事情是相当不在行的,因为她不但体力废,连脑力似乎也略废。左看看、右看看,固然觉得闵行做为一个公职人员,如此坑害黑社会份子,略不符合她的三观。然而,当殷红绫向她介绍了卫桐的个人资料之后,她也就将信将疑地什么都不说了。

所有这些人里,殷红绫是与姚妮相处得最久的,一直以来,姚妮的许多本地知识也都是殷红绫普及的。一看姚妮的表情,殷红绫就自动进入角­色­,向她介绍起了卫桐。

卫桐,男,四十七岁,阵营为黑道。

卫桐这个人,也是黑道上一朵大奇葩,他的奇葩之处就在于,他是个死抠。江湖人,讲究的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黑道上还有个大秤分金,要个豪爽大方,行走江湖才能够气派。一个人,如果大方了,哪怕阵营不同,对方也会觉得你为人不错,只是立场不同。如果小气了,连盟友都会觉得你不够意思。

卫桐,就是这么个不够意思的人。

这货简直就是黑道之耻!提起黑道,即使做事不那么地道,但是待人接物无不透着豪爽气,黑道中人语言攻击白道的时候,常说他们“不痛快”。然而只要用卫桐举例,黑道便要哑口无言他实在是太抠了!而且一旦抠起来,六亲不认这个成语,放到他身上,绝逼不是一个夸张的修辞手法。

当年卫老爹生病,需要千年人参吊命,卫桐抠死了也不肯拿钱出来买。还是他家邻居看不下去,跑来劝:“老爷子活着,你给他做个寿,一枝人参的钱就出来啦。”他一想,也对,于是买了枝人参。大家有理由相信,如果人参这东西也不是寻常人能贩卖的,上等人参掌握在参客组织的手里,卫桐是会去明抢的。

就这样,弄来了人参,他也没舍得立马都给他爹使了,而是参片掺着参须子入药,吊着他爹的命,好办个寿宴。结果因为为人太猥琐了,白道一个人都没去,黑道上的去看热闹,送的礼钱让他觉得亏本了。于是不但爹不治了,越想越生气还把出主意的邻居给揍了一顿……

就这么个人,为了钱,待亲生父亲就是这样,因此而做的其他的事情,那就更不用提了。总的来说,对于江湖人,势力越大,钱才能越多。以其抢钱不要命的本­性­,得罪的人、做的极品事就海了去了。

姚妮听到这里,整个人都不好了,结结巴巴地问:“那他爹呢?”

闵行没好气地道:“让他办了一回丧事,收了一回礼罢了。”一说起卫桐他就来气,接过殷红绫手中的教鞭,他继续科普

卫桐惹到闵行乃是因为强抢民女、逼良为娼。黑道与白道的区别,也就是在这些事情上了,他觉得这事来钱快,就去做了。然后吧,手里没有好苗子,那就抢好了,然后逼死人命。比较坑爹的是,这货虽然吝啬,却有些眼光,对于买通赃官却是舍得下本钱的。

这是闵行“实习”时遇到的头一桩案子,印象十分深刻,前头把人堵家里要拿,后头赃官就帮卫桐脱罪,拿了个喽啰来顶。还做了假证据,喽啰也只是问了个无照营业。闵行气得鼻子都歪了,回来自己私下一查,卫桐同做的事情非此一桩。比如,看中人家一门手艺,想要个秘方来做,人家家传的制作秘方,怎么肯给他?他就绑架了人家三代单传的独生子,末了还撕了票。

诸如此类,却因他是江湖人,有武艺的人做起坏事来格外­干­脆利落,本朝刑侦水平又不高,难有铁证将其入罪,纵有,他还有保护伞。纵然是捕快,也多半是拿他没有办法的。

正因为他伤天害理的事情办得太多,走正规渠道一时半会儿没有办法将其正法,闵行这才想出这样一个办法来。闵行很是义愤地道:“这等败类,容他多活一日,不定就要坑害多少良善!”

姚妮道:“难道就没一个好官肯查?御史呢?不是也可以风闻言事的么?”

纪凡已经主动代入了闵行盟友的角­色­里,代为解释道:“御史风闻言事,也不过是具本参劾而已。到了断案的时候,一看律法、二看证据,江湖人高来高去,做个什么事,痕迹就少。他又有打手喽啰,多的是顶罪的人。”

姚妮就不吭声了,心里虽然略违和,却也得承认,闵行的办法也是被逼无奈。

她不反对了,四个男人又开始商议了。殷玄借机坑掉白衣教的想法没有得到实现,心情只低落了一会儿,又以无限的热情投入到了坑害卫桐上来。与纪凡一起算计着自己手里能调动的资源,又问闵行和范姜柏,海图要怎么送进去。

范姜柏道:“放到他家里早了,若是不小心叫他家发现了,再去搜时恐是搜不到的。只好在江湖上谣言四起之时,再邀几个有名有号的人一同前往,我却趁其不备,假作在他家里搜到的。”

纪凡道:“卫桐如何肯让人进他家去?又恰好搜到?他们一心一意要咬着阿玄他们家,只恐与他串谋的人没一个信的。那些个人都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他们不动,旁人如何肯动?”

闵行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扬眉道:“你们只管放出风声出去,到时候,我带六扇门的人去。六扇门里正有一个剁手的案子,我就说有证据说是他家里人做的……”

殷玄大笑,一双桃花眼直放光,鼓掌道:“大妙!到时候,咱们跟着一道进去,我倒要看看,这传说中当在我手中的的海图竟是什么样子。”

姚妮唾弃地看了他一眼,万万没想到,自己起了个头的计划“钓鱼计划”,最后会弄成这般模样。

纪凡起身道:“我等不便久留,这便辞去,正好趁着年节时人来人往好传话儿。”

闵行一抱拳:“静候佳音。”

姚妮十分不舍得殷红绫,殷红绫抱着一堆香皂,也十分不舍地看着姚妮。范姜柏一声咳嗽:“时候不早了,这条街上都是捕快,休叫人看出端倪来隔壁就是那位蒲捕头。”

然后就看到姚妮与殷红绫两个人的眼睛里好像伸出几把钩子来,然后钩子就互相勾了起来,范姜柏特别没下限地往人家中间一站,麻利地把钩子切断了……

殷玄一行人走后,姚妮就觉得范姜柏的态度那是相当不对敌意不要太明显于是决定跟范姜柏谈一谈。

能让姚妮这个呆子觉得不对,可见范姜柏那不欢迎的态度有多么地显而易见了。身为不那么混吃等死的黑N代,纪凡与殷玄理所当然地感觉到了,作戏一样地笑着出了姚宅的门,就回去开了个小会。

别院里,殷绿绡等果然都在。一见殷玄等人回来了,都围上来,殷绿绡朝殷红绫丢了个眼­色­,殷红绫道:“进去再说。”

入了间秘室,几女麻利地四下查看,确定有无偷听的人。纪凡家里有他父亲纪飞鸿派来的两个长者陪同,他没有殷玄那么烧包,必要美婢相伴,只邀了两位长者入内。将所见所闻一一说了,末了道:“闵家人此时提议,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接了。”

殷玄道:“是我连累舅家了。”

纪凡道:“你又说这个话来!什么连累不连累,你好的时候怎地不说帮了我家忙的?先说正事。”

他带来的两个人只管听着,先不说话,殷玄问殷红绫道:“小先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个范姜柏可是那个把小先生的物什送到家里来的表兄?”

殷红绫道:“我问小先生来,她说她不是那位范姜公子的表妹,表兄妹不过是个为了方便的称呼罢了。”

纪凡皱眉道:“看他的样子,却不像是对萍水相逢的人,要不是小红说,我还真以为他就是先生的表兄了呢。”

殷绿绡一听“小先生”,马上雷达全开,看向殷红绫。殷红绫便将她与姚妮在屋里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说姚妮怎么说画了画,但是殷红绫没看到,又怎么遇到了贺泉,感受到了来到黑道龙头的恶意。末了,添了一句:“小先生不像是个能说出谎话的人,这件事情上,白衣教自始至终也不曾为家里出头,反是多方打压。”

殷玄恨恨地拍桌子,道:“他枉为黑道龙头,居然这样对我!”

纪凡皱眉道:“他也太不地道了。如今你既知道了,也好防备,算是个教训罢。只盼过了这道坎儿,便万事好说了。”

殷玄点头道:“我眼下没功夫与他们纠缠,此间事了,再与他们一一算账!”

殷红绫又把肥皂往桌子上一放:“就是这些了,小先生总好弄些稀罕物儿。也有给你们的,也有给夫人的。”

几人研究了一回香皂,殷玄问殷红绫:“这要怎么使?”殷红绫道:“要蘸水。”自己摸索了两下,因为有水,肥皂略滑,一时没拿住还滑到盆里溅了她半身的水。好在她颇聪明,上手两下,就知道怎么用了。

殷玄嘀咕道:“从来没见过这物件,难道又是什么秘技?”他现在可真是被秘技折腾怕了。

纪凡道:“无论如何,闵九这计于你我总是没有损失的。小先生与闵九相处融洽,闵九的父亲是下一任总捕头,于我们是没有坏处的。”

殷玄道:“既然这样,便先将这些东西捎回家里去,求母亲一纸手道谢。我们在京里多留两日,对外便说是打通关节……”

一群人聚在一处,叽叽喳喳,如何收买伶人,或者­干­脆是自己心腹假装路人于人多处散播假消息,散播之后如何脱身,如何编得有鼻子有眼。譬如卫桐这个死抠,因为抠得太厉害了,扣人家工钱不发,把个家里打扫卫生的大妈给得罪了,大妈一怒之下炒了卫桐这个老板,出来就说出了他家的秘密一类。

议定,殷玄就对殷红绫道:“把肥皂先送走,明日你与小绿再去,将我们议定的事说与小先生,请她代为传话。就说看着香皂好,又重金去购。”

殷红绫道:“我省得了。”当即退下,将香皂打包,派人快递去给殷三夫人,自己与殷绿绡等进屋,将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殷绿绡道:“我原道小先生绝情绝义,没想到她还想着咱们。”

由于范姜柏态度生硬,导致殷堂对姚妮的意见颇大,以为她这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眼下一看,她不但没跑,反而牵线六扇门世家,间接化解了这场危机,坑了一个殷堂的仇人,对她的评价又高了起来。殷红绫恨恨地道:“可恨她那个表兄不是个好人!先生不得回来,一定是他在弄鬼!”

殷绿绡道:“你去见小先生,多与她说说话,若那个人并不是先生的亲表兄,只是路人,还请小先生来做咱家供奉,多好?”

殷红绫一握拳:“我也是这样想的!明天你与我一道去!”一般拯救无知少女的使命感油然而生!

第二天,殷红绫与殷绿绡就结伴去找姚妮,留下殷青绢与殷素纨在别院留守。到了姚宅,范姜柏这个讨厌鬼居然不在,两人十分开心。殷红绫抱着个大包袱,对姚妮笑道:“小青听说找到先生了,都欢喜得紧,拖我们带东西来呢。”

带来的都是好东西,狐皮的围脖、貂皮的短袄,光灿灿的衣裙,姚妮一看就觉得这些太贵重了,连忙推辞:“太贵重了。”她刚起出了一批新香皂来,正在翻看呢。

殷绿绡道:“正好配先生呢。先生别客气啦,我们还有事相求呢。”

姚妮心里想,长眉老人的事情都快结了,还有什么事好求的呢?也不担心,就问:“那也不用这么客气啊,快进来坐。”又让小喜去烧水沏茶。

殷红绫看小翠还在,先拿香皂的事情来说。姚妮道:“我现在别的没有,就只有这个啦,算不上什么大事。你昨天给的金子太多啦。”

殷红绫笑道:“不多,不多,应该的,先生一出手,就没有不好的物事,”说着把包袱一包,递给小翠,“烦劳妹妹给先生收起来。”

小翠一看姚妮,姚妮一点头,她才局促地接了,心道,这两个是甚么人哩?昨天自称是使女,可穿戴比寻常官人家的小娘子也不差了。

殷红绫支走了小翠,才对姚妮说了她们商量的结果来,请姚妮代为转达。

“=囗=!”姚妮听完殷红绫“小道消息是如何散播出来的”段子之后,简直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来好了。

殷绿绡相当重视她的意见,问道:“先生觉得这说辞不合适?”

姚妮默默地摇头。【#不能拖欠农民工工资#我终于相信拖欠出个太祖兔来的事情是真的了。】

殷红绫说完这件正事,又与殷绿绡问起范姜柏来了:“昨天走得急,不及问先生,那位范姜公子,竟是先生亲戚么?若不是,不好依他住罢?”

姚妮现在想的却是,她要卖肥皂攒钱好回家,踌躇了一下道:“他虽不是我亲戚,但是人很好,还借我钱,我得先挣了钱还他才好。”

殷红绫道:“先生欠他多少钱?您是公子的先生,怎么能叫您欠了旁人的钱呢?”

姚妮心说,我现在欠的债,还有一半是因为范姜代我还了你们家的钱呢,连忙摆手道:“我已有了法子赚钱啦,就拿这肥皂去卖。”

殷绿绡道:“我们家也有生意啊,我看这香皂可真好,先生想卖这个,何不与家里合伙分红?也不用先生自己动手,每年净收红利。”

话音未落,只听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她现在也不用自己动手,红利还不用分,全是她自己的。”

殷红绫&殷绿绡&姚妮:“=囗=!”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范姜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出门一会儿,就来了俩挖墙角的!殷红绫与殷绿绡却是心底冰凉:这人好高的轻功!她两人是来策反兼接头的,自然是打起一百二十万分的­精­神,没想到这样还没听出来范姜柏接近!

殷红绫马上恢复了脸­色­,笑道:“范姜公子。”

殷绿绡起身福礼,也笑道:“我们姐妹与先生原是故交,先前与先生走失,非常挂心,听说遇着先生了,故来探访,看到先生安好,我们也就放心了。若是公子已与先生做了买卖,我们也不强求Сhā手,只求先生能先匀我们些香皂先生出手,必是不凡的,怕日后难抢到哩。”

范姜柏冷着一张教主脸:“哼。”

姚妮瞪大了眼珠子,杀­鸡­抹脖地对他使眼­色­,范姜柏眼珠子一转:“那可真要谢谢你们照顾我家妮子的生意了,咱们来定个价罢。”

姚妮:“=囗=!”

接下来就听到范姜柏与小红小绿讨论价格问题,最后定了方形的香皂一块要一两银子,有造型的要一两七钱,没味道的只要八钱银子即可。如果有­精­美包装,价格还要上浮一点。然后姚妮就听着范姜柏让殷红绫出去宣传:“可以往各家送礼时用!”

#好像有哪里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46、范姜的三封家书

45楼:【楼主简直不敢相信,范姜柏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当着楼主的面来讨论债权归属问题!算了,反正楼主怎么样都是欠钱的那一个,还是认真做肥皂卖掉还债赎身比较好一点。闵伯父要高升,楼主还要存钱买贺礼呢,总不能什么事都送肥皂吧?

其实楼主一点也不蠢,不但看透了前因后果,还在这么原始的条件下坚持“发明”,简直就是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穿越楷模。Tobecontinued……】

如果说姚妮之前还是怀疑的话,现在无疑能够确认,范姜柏对殷堂抱有深深的敌意。昨天她“没来得及”跟范姜柏“谈谈”,社交能力退化的渣宅越遇到正经事越不知道怎么开口,一向是能拖则拖的。

于是就造成了现在她张口结舌地看着范姜柏一脸冷酷地指挥着殷红绫给她当托儿卖肥皂的现状。姚妮完全不知道要怎么Сhā嘴了,且不说殷红绫不是她的人,连范姜柏也不是她亲表哥啊,两头都不归她指挥,她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双方唱大戏。有心说:“不是说好了请闵家伯母帮忙的么?”

没料到范姜柏真是好本事,她嘴巴一抿,“不”字的爆破音还没发出来,范姜柏就转过脸来了!然后就观赏到了姚妮鼓着双颊嘟着嘴的傻样,姚妮都呆了好吗?然后殷红绫也跟着看了过来,姚妮觉得自己的样子简直蠢透了!顿时满脸通红,然后她就很矬地跑掉了!好在跑掉之前记得说一句:“我去看看肥皂。”

一路跌跌撞撞跑掉之后,心里暗骂自己太蠢!【为毛是看肥皂?肥皂正在桌子上摆着啊!我应该说去看茶的好吗?!】

范姜柏满眼无奈地目送她歪七扭八地离开,再转眼看向殷红绫两人时,又是一副高冷教主范儿了。他一点也不需要殷红绫去做什么广告,这么做完全就是在恶心殷红绫而已。他知道殷玄主仆赴京是做什么来的,这个时候,这些人哪里分得出神来做买卖呢?

殷红绫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越发觉得范姜柏这人真是讨厌!她跟着随着江湖上数得上号的黑N代,见过的恶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范姜柏这样让她觉得不舒服的。这货还对那么呆的小先生这么不客气,明明不是人家亲表哥,还管得这么多,简直不可理喻!这货一定是看上小先生的技艺,想要把小先生关小黑屋里画画。殷红绫深深地觉得自己责任重大,一定要救姚妮于水火之中。

殷红绫给自己打气,要跟这个长得不像好人,实际上也不是好人的家伙周旋到底。孰料一看范姜柏压过来的眼神,就的打了一个寒噤。殷红绫的武功在江湖上也不算弱了,不论做什么,只要水平到了一定程度,大概就能看得出同行的水平来,哪怕自己水平不如别人,也能感觉得到对方的高低来。殷红绫被范姜柏一个眼神压下来,就知道哪怕她不想承认这货武功还在殷玄之上。

如此满满的恶意,又这么高的武功,殷红绫别说周旋了,扛都找不住,只得恨恨地答应了范姜柏的要求,出去给姚妮做广告。殷绿绡一直不吭声,到最后才冒出一句:“先生是我家公子奉了茶、拜了师的,有劳公子照看了。先生一应用度,我们回去便奉上。”

范姜柏一扬下巴:“我的表妹我自己照顾。”

殷红绫想,要现在家里脱困还要用到你,我才不受你这个气,一定把你的真面目拆穿!忍气道:“毕竟是公子的先生,总要让我们尽一份心才好,否则便是我们失礼了。”

范姜柏端着张教主脸,嘲笑道:“府上先将自家官司理清,休要连累得整个江湖都寻我这表妹,便是帮了她的大忙了。”说着还一撇嘴,那种“我已经看透一切了,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的表情真是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殷红绫的脸彻底冷了下来,殷绿绡坚持道:“此事一了,家里自然会迎回先生,保先生周全,”又取出一叠金叶子来,“权作先生近日用度。”几个丫环想得挺简单,一来姚妮是真的众目睽睽之下拜的师傅,放着老师不管,殷玄失礼;二来殷玄还没学全本事;三来姚妮人也不错,也否认范姜柏是她亲表哥。那就必须照顾她。

范姜柏一扬下巴道:“妮子,有人给你送钱来了呢。”

姚妮在外面转了几圈,忽然觉得冷,小喜烧好了茶端了来,她伸手接了托盘作掩护,正磨磨蹭蹭、探头探脑,看这里看呢。被范姜柏叫破,只好讪讪地过来:“这怎么好意思?我现在有钱使。”

【好不容易不欠钱、只欠人情、人情也快还完了,殷堂的钱绝逼不能再拿了啊!有范姜蠢一个债主就够了,再添一个我就不要活了。】比较起来,姚妮还是觉得如果必须有一个债主的话,她宁愿那个人是范姜柏。而且吧,她自认如果把眼前的这件事情圆满解决,她心里也就不觉得亏欠殷堂什么了。事情解决之后,再教殷玄和纪凡把画画学会,也就基本算是两清了。

殷红绫道:“先生身边怎么能没用度呢?”

姚妮特别认真地说:“我在做香皂啊,卖了就有钱了,你们来京里活动,正要用钱的时候,别乱花。”

范姜柏突然很真诚地看着殷红绫,用相当诚恳地语气道:“还有我呢。”

姚妮一想,也对,就顺着说:“对啊,还有他呢。”

怎么就这么呆呢?殷红绫恨恨地想,这小先生真是的,你欠这么个坏人的钱,不好办呐!她原本觉得姚妮呆一点无所谓,正好可与自己等人一条心,彼此相处愉快,现在发现,姚妮不止是对她们呆,对别人也呆,于是不开心了起来。

最终,由于范姜柏占据了武力上的优势,并且其好友闵行目前还是殷堂脱困的关键人物,殷红绫含恨惜败。临走,握着姚妮的双手,泪眼汪汪地道:“先生,别太轻信人了,世上哪那么多好人呢?比如山里那家猎户,就是想拐骗­妇­女留下做媳­妇­的,哪里是好心呢?”说完,还小心地瞟了范姜柏一眼。

姚妮点头道:“我知道的,我现在都不出门,有事就叫上范姜一起。”

殷红绫&殷绿绡:妈蛋!前面的话全都白说了!

范姜柏差点没笑出声来,叫一声:“小喜,送客。”就拎着姚妮的领子把她拽屋里了:“还冷呢,仔细又冻着了,药还没喝够呐?再病了就又只能喝白粥了。”

姚妮扒着个门框:“就两步路,我送一下。”

范姜柏嫌她这样太难看,一伸手,往她麻筋上一捏,姚妮“嗷”地一声,差点撞门框上。范姜柏恰到好处地伸手挡在门框前,接住了她的脸,一拨,把人拨进屋里了。

殷红绫和殷绿绡在姚妮叫出声的时候就果断回头了,然后就看到了这让人无语的一幕妈蛋!说这俩不是表兄妹,谁信啊?!!!

终于,在姚妮的坚持下,范姜柏还是臭着一张脸、拿张披风把她裹成个球、看着她把殷红绫和殷绿绡给送到了前院,然后就说:“你可不能见隔壁那位,让小喜送她们出去吧。”

姚妮当时就萎了,隔壁住的是蒲捕头,在他们的计划成功之前,是绝对不能让那一位发现她住在这里的。当时就对殷红绫和殷绿绡道:“小红、小绿,我就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你们保重。”

殷红绫和殷绿绡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得咽下对范姜柏的吐槽,与姚妮依依惜别。殷绿绡道:“我看先生脸­色­还好,只是春寒料峭的,先生千万别出来着了凉。春捂秋冻,多穿点儿。过几日事毕,我再给先生摸把脉。”

姚妮点点头。殷红绫与殷绿绡有心与姚妮多说两句,也要恶心恶心范姜柏,但是想到隔壁住着蒲捕头,又想到现在最好别跟范姜柏撕破脸,只好忍了,与姚妮道别而去。

她们俩一走,范姜柏就挂下脸来,对着关上的大门冷笑了好几声。姚妮想,如果她不是见过范姜柏口含猪蹄的蠢样,现在估计已经吓尿了!

范姜柏用仿佛嘴里猪蹄被人活活抠走的表情看了她一眼,大步往前走了两步,姚妮觉得,他还是含着猪蹄比较能看一点。范姜柏走了两步,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扭头“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居然不动了,跟上来啊你!]

姚妮被他看了好几眼,突然福至心灵,小米碎步挪了过去。范姜柏把她领到自己房间的堂屋正房里坐定,点了个手炉子扔给她,又摸一摸茶窠子里的茶壶,让回来的小喜:“取热水来。”

热茶倒好,姚妮手也焐暖了,看看范姜柏的阎王脸,小心地道:“你是不是不喜欢她们啊?小红她们人很好的!”

范姜柏冷笑道:“好什么?”

[笨蛋笨蛋笨蛋,你好人当上瘾了吧?看谁都是好人!]

姚妮道:“其实吧,不说殷玄把我从海里捞上来,那是救命之恩呐!就说后来吧,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又不同什么糊口的本事,要不是他们照顾着,我还得死第二次。”

范姜柏就呵呵了,拍桌子都懒得拍了:“你还记着这一条啊?我以前说的话都喂松鼠了啊?你不是答应得好好的么?不再跟他们多有牵连。”

姚妮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说的话不是喂狗而是喂松鼠,但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小声道:“总归是认识的人,一下子不联系了,多生硬呐。而且现在事情不是要结了么?”

范姜柏觉得自己快要被她蠢哭了,怎么就这么顽固呢?#我的表妹是蠢蛋#深呼吸两下,正要说什么,闵行过来了。范姜柏忍住了没跟好基友诉苦,只是口气有点不好地问:“事情怎么样了?”

闵行道:“不出意外,出了正月,我爹就是总捕头了,到时候我求我爹把剁手的案子交给我,那时候由咱说了算。你们这脸­色­不对,怎么了?”

姚妮心虚地看一眼范姜柏,觉得自己真心苦逼,明明范姜柏是好意,不听他的自己会心虚。但是吧,还是觉得没有还完殷家的人情,就这么拍拍ρi股走人,也很心虚。

闵行还在那里催问:“可是殷家那里出了什么故事?这可不得了,一点小事,也可能会使计划功败垂成,究竟怎么样了?!”这是他独自筹划的第一件大事,既是拯救基友免于江湖追杀,也是借刀杀人除去一个江湖败类,自然想要个开门红。

姚妮含糊地道:“范姜不让我跟小红她们多接触,我总觉得还欠他们的。”

范姜柏冷笑道:“我说你把该听的话都喂松鼠吃了还说错了吗?”转过脸来对闵行道,“她又说觉得欠了殷家的,殷家到底是怎么对她的,你说给她听吧,别瞒着她了。贺泉说的估摸着她不信,你来说。”

闵行叹道:“妮子,殷公夏是真拿你那手艺与人做了交易的,他从聚义门嘴里抠出了每年三万的盐引、白衣教不得不让出了西北一条道、丐帮出了个避蛇的方子……”

说完,与范姜柏都看着姚妮。姚妮“遗言”乌龙之后,是把底儿都交给这两个人了,两人都知道她答应了殷三夫人什么事情,其中一条就是“请姑娘这三、五年内,只教小儿与侄儿两个学生。若有旁人上门求教,请姑娘挡上一挡”,姚妮应承的,也就只有这一条而已。那么殷公夏这么做就是没有得到姚妮授意的了。

闵行道:“江湖人重师承,私下里传授技艺、偷师都是大罪过。谁家武艺也不肯告诉画匠来画,必是有人去学的。”

姚妮低声道:“我们那里,这也不算什么……”

范姜柏怒道:“在这里就算什么了!殷公夏明知江湖规矩,却还欺你,就是他人品有问题,你知道不知道?再跟他们混,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有啊,你以为殷公夏将事情闹得这么大,他孙子能不知道?殷玄告诉你了么?别说你答应了教他技艺,他肯学,是为了得家业。要说报恩,你助殷玄得了家业,已是还报于他了。他如今再粘上来,真是其心可诛了。你管他娶妻还管他生子么?”

两人生气归生气,却并不觉得姚妮人品有问题,江湖人,从来恩怨分明,姚妮有良心记得救命之恩,是很得他们敬重的,所以两人才肯这般耐心来游说姚妮。只是如果这恩人的人品好一点,就更好了。

闵行Сhā言道:“纵要教,也要立好了规矩。你又不是卖给他们家了!”

“又不是卖给他们家了”颇与姚妮三观相合,这货与土著的世界观本来就不大一样,听了这一句话,道:“我知道的,我就是想着这件事情了结之后,救命的恩情算是还了。以后的事情,就是还他们照顾我几个月了,放心,我没那么傻的!”

范姜柏冷笑道:“还说不傻,松鼠都比你聪明,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姚妮一脸落寞,调子拖得长长的:“我都知道的啊”

闵行与范姜柏诧异地看着姚妮,姚妮从袖子里摸出张纸来,默默地展开了。

范姜柏伸头一瞅,与闵行交换了个眼­色­,肚里都吃了一大惊。原来,姚妮这张纸上写了她知道的一些帮派势力,当然,主要是黑道。画了个大饼,分成几个扇形,白衣教占得最大,其次各分占几部分,殷堂那里写个备注“一直在扩张”。于是恩怨情仇、前因后果,一目了然。

旁边就画了张时间表,写着她的经历,什么“落水被捞”啦、什么“上岸当老师”啦、什么“被带出逃”啦,当老师的旁边写着“殷玄想上位”,出逃旁边写着“长眉秘宝”,把“一直在扩张”那里拉了个箭头,指向“长眉秘宝”。旁边还写了许多小注释,还有殷红绫等人的名字一类。

现代宅有一特点,即“纸上谈兵”,或曰“网上谈兵”,看着文字表述、对着个屏幕发贴子,说得头头是道,分析起什么宅斗、宫斗、官场斗争之类,显得­精­明得一比那啥。现实生活里呢,跟这种理智形象相反的情况居多,很多宅是被人坑到坑里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掉下去的。

近来事情多,姚妮就拿了一张纸,把各种条件一列,一分析,就知道自己是受了池鱼之殃,而且殷公夏没准真利用了自己。殷三夫人虽然做事好看,却也真是没给自己太多选择的余地。殷三夫人与殷红绫等人再看重自己,也不可能越过了殷玄去。再跟他们走下去,叫人卖了还要替别人数钱。

[难道她真的不蠢?!]范姜柏惊呆了,忍不住问道:“这是你自己想的吗?”

姚妮老羞成怒:“都说了我不蠢!”

范姜柏往她脸上一看,顿时了然:[必须是刚刚才想明白的,人家心算你笔算,还慢了N拍才得出结论,你只是没蠢到家好吗?]于是鄙视道:“那你还跟他们搅在一起!”

姚妮小声道:“其实三夫人和小红她们人挺好的,我就是不忍心……”一想到殷红绫热情的笑,她又觉得人家没有坏心。碍着殷红绫的面子,也就不好意思对殷堂横眉冷对。宅的另一大缺点,犹豫。#拖延症是病,得治#

姚妮再看看闵行,再小声地道:“即使他们是坏人,也不是我不记恩情的理由啊。总觉得欠他们点什么似的,放心啦,我以后会注意的,把这件事情了结,也算是我还了一半的情了。另一半,等到我教会他们画画,就算结了,以后就当是个普通的熟人。”

范姜柏无力地道:“说好了的,这件事过了,少与他们搅在一处。画画什么的,再议!”

姚妮十分不服气地道:“你还让小红帮忙做广告哩!哦,就是让她四处宣扬。”

范姜柏冷笑道:“她才不会四处说呢!顶多有人问起,她顺口说上两句,只字不会提你,你信是不信?这当口叫人留意到你,她才没这么蠢。”

姚妮道:“那你说话也讲礼貌一点嘛,何必得罪人呢?让人一看你的脸,就防备你,心理­阴­暗一点的还要先下手为强坑你,何苦来?”

这话说得十分在理,闵行深表赞同。范姜柏一看好基友变节,鼻子都要气歪了,深深地觉得自己看错了基友,好好一个长了小方脸的小捕头,心思怎么这么腹黑呢?

殷红绫果然没有四处宣传,反是周氏,有了好东西在她那圈子里显摆了好几回。在一个江湖人横行的地方,捕头的地位也不像正统古代那样低,她的姻亲里还有千户等人,一个传一个,都试过了香皂,觉得是好物。以至于未出正月,京城里中产阶级的圈子就有很多人知道有香皂这么个物事了。

正月里风俗不给洗澡,但是洗个手还是没问题的。许多官人娘子一用肥皂,不只洗掉了手上、口上吃得油油的油脂,还有人偷偷拿肥皂洗了洗耳后的污垢,效果相当地好!

殷玄等人再送礼,礼物里有肥皂,就有人会使了。以殷堂的水准,与一等的权贵是无法平等论交的,然而与次一等的人还是能送得上礼的,客观上起到了推广的作用。

只是无论是肥皂还是香皂,都有一样不好,用起来固然洗得­干­净,却容易让皮肤­干­燥,亏得京城秋冬也不是很湿润,各家常备了各种口脂、面脂,也拿来涂手。

姚妮自己用了几天香皂,也觉得出了这其中的缺陷,又闷到原小厨房,现在她的专属作坊里,努力回忆、屡败屡战,用生产肥皂的废液提炼出了甘油来。甘油是好物,兑了水,就能当护手霜使。姚妮试用了一下,颇为满意,觉得又多了一条生财之道。由此又对化学产生了莫大的兴趣,居然拿硫磺制出了硫酸!

硫磺这东西,属于“各大药店均有销售”的,倒不难买,药店是几个正月里休假比较短的行业之一,于是方便了姚妮。

范姜柏看她闷头做肥皂弄甘油,也不生气了,专心为她捣鼓着商业贩卖相关事宜。正如姚妮所想,这年头做个生意不容易,尤其是在京城,还是卖一种新奇的、价格很高的东西,还是在正月里许多店铺都不开门的时候。

范姜柏一面撺掇着周氏拿香皂送礼,一面又让姚妮不要做得太多,怕她累到了。还抽空快递了一匣子香皂回家孝敬他娘,写信给他娘:要是好使,我再让“表妹”给您做,咱家店里是不是也可以寄卖啊?“表妹”人不错的,又蠢又萌,圈养起来绝对不会带坏心情……

写着写着,突然心头一动,怎么觉得“表妹”略萌啊?十分不想放手的赶脚!

范姜柏的心里,对于未来娘子也是有相当的想象的,比如要长个瓜子脸、柳叶眉、樱桃口啥的,比如要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啥的,比如要温柔可人啥的,比如要会理家过日子不用人­操­心啥的,总之,要是贤妻良母贤内助。要有武功,最好不是三脚猫,不然忒麻烦,行走江湖还要不放心老婆没有自保能力。

但是,奏是萌了她,肿么破?喂她吃烤桔子相当有成就感,肿么破?就是想把她打扮好了,看她做饭时差点掉锅里的样子,肿么破?想到她的“临终遗言”奏是觉得她可爱,肿么破?奏是喜欢看她做了香皂,然后卖不出去,自己给她卖掉换钱,肿么破?

#这就是真爱啊#当你对一个与你想象中完全不符的对象对心了的时候,你就从了吧,那就是真爱啊!

没错,这货越想越觉得自己这回出来就是为了遇着这么个呆媳­妇­儿的!姚妮的优点就那么一点,比如比较可爱比较萌、比较实在比较呆、比较贪吃比较囧;缺点倒是有一箩筐,比如死心眼儿,殷玄救了她一回,她就明知道有危险也要把这恩给报了。比如反­射­弦长得堪比闵行这个大路痴这些年走的冤枉路,要到现在写了满张纸才能看出殷堂对她并没有那么真心。

范姜柏好歹是从小被当成家族BOSS教导的,打定了主意就相当果决,一点拖泥带水也没有,一点纠结也没有,一点也不矫情地承认了自己的心意。然后就重新拿了一张纸,重新写信。内容就是调查秘宝事件的时候遇着个蠢萌的呆货,就是被殷堂坑惨了的那个小先生。写了偶然相遇,奏结伴同行!信里将姚妮夸得相当夸张,那叫一个秀外惠中,那叫一个会持家,那叫一个宝贝,简直就是符合了所有对于媳­妇­儿的美好想象。最后一句话没有明写,但是“你们自行体会”的意思那是相当明显的。

范姜柏写了姚妮那么地“有远见”买了一车厢的物品,结果路上都用上了!写了姚妮特别有思想,会做香皂能赚钱,还会画画哩!然后就浓墨重彩地描写了姚妮对于长眉老人秘宝的看法,证明姚妮人品之高洁,所以自己就认了她当“表妹”了。考虑到他娘曾经的那份很有前途的职业,范姜柏又着力描写了“表妹”是如此地重义气,但是,又恩怨分明,绝不当冤大头!果断把自己说人家的“脑子被松鼠吃了”的话给嚼巴嚼巴咽肚里了。

转脸就先把新写的这封信给寄回家。范姜柏计划得很好,第一封家书,报备为了调查秘宝于是认了个“表妹”,主写“表妹”自身条件之优秀。第二封家书,写与“表妹”为人处事相当靠谱。第三封家书就写自己看上“表妹”了,要想跟“表妹”“合伙”,嗯,各种意义上的合伙。

第一封家书寄出之后,过不两天就再写第二封信,写“表妹”跟闵行也成了好朋友,着重点在于写闵行全家都是搞刑侦的,看人相当准,然后“表妹”得到了闵家上下一致的拥戴。还写“表妹”提醒,他们才能把见面礼准备得周到细致,“表妹”真是居家旅行必备的大杀器!

两封信送走,姚妮已经把硫酸给弄出来了,弄出来的当天,她奏就把家里一把铁锁给化得只剩一点渣子!然后跟范姜柏显摆:“怎么样,好玩吧?我就拿这个防身了,嘿嘿。唔,这铁纯度不够嘛!”

范姜柏:“=囗=!”[窝勒个大擦,刚刚说她是个居家旅行必备的大杀器,她就弄出真·大杀器来了!]

姚妮还在感叹:“可惜我忘了怎么制硝酸和盐酸,不然就能弄出王水来了。那才是什么都能化掉的呢!”

范姜柏:“=囗=!”[那岂不是比化尸水还厉害?我究竟给自己找了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啊?]再看姚妮,这货居然啧了啧嘴:“算了,弄出来也没有什么用。”

[#我的老婆是呆货#哟哟!虽然不会武功,但是自保已经没啥大问题了,真是挖到宝了。她完全不知道她自己有多凶残,必须得我看着啊!我真是个好人,为武林看住了一个不安定份子,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人物资料

角­色­名称:姚妮

角­色­­性­别:女(不可更改)

降落地点:随机生成(海上)

称号:穿越的渣宅(有穿越加成)/一代大师(该称号不具备攻击加成,一定程度避免伤害)/范姜柏的表妹/大杀器制造者

等级:70(成功制造出硫酸,奖励升至70级)

攻击:4400(装备武器状态下)

防御:3-100(称号有加成)

根骨:2

武器:硫酸瓶

装备:结实的冬衣、斗篷

饰物:银戒指1(不值什么钱)、朴素的银镯子2(不值太多钱)、镶红宝石银簪2、金簪2

成就:制得硫酸

特殊技能(隐藏):绘画(满级,可授徒)、制造

包裹:十五格(存放碎银十二两,铜钱二十文,手帕一条,火折一个)

状态:固定组队,队友闵行、范姜柏

任务:摆脱江湖通缉状态

仓库:院落一所(含附属设施)、肥皂若­干­

47、正月十五看花灯

46楼:【楼主过了穿越之后的第一个元宵节,这里的风俗跟我大天朝也差不太多,而且各种花灯十分不错哦。范姜柏相当照顾楼主来的,如果能回家,楼主必须相当舍不得他们这些朋友。

看完花灯,坑人计划也有眉目了,楼主虽然觉得这不是依法办事,略感不自在。不过入乡随俗吧,其实心里还是希望早日能够从秘宝事件里脱身的。让楼主比较苦恼的是,范姜柏依旧与殷玄不太对付。Tobecontinued……】

姚妮弄出硫酸,展现完了她的凶残之后,时间也到了正月十五,范姜柏果断要带“老婆”去看花灯。虽然这个时空没什么“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后的词句,但是意思嘛都差不多。于是范姜柏拿六尺大红纱巾,果断把自己的左手跟“表妹”的右手捆一块儿,给“表妹”戴了个帷帽,就领她去看花灯了。

前面说了,姚妮这个死宅特别怕死,当然也怕被人贩子绑架,于是不但手被捆了,她还死死拽着范姜柏的袖子。范姜柏心里美得不行,­干­脆拉着她的手,嘴里还说:“前面那个灯好看,就是有点挤,你抓紧了我。”

姚妮道:“要不咱别过去了?这么挤。”

范姜柏深知她宅缩的个­性­,认真地道:“过灯节不拿盏好看的灯回去,哪叫过节呢?你这些时日担心的事情太多啦,该好好散散心的。别怕,有我呢!”

顺手就把胳膊放人腰上了,亏得他准备的纱巾长!嘴里还说:“这样就不怕丢啦!快走!”

姚妮被这一堆人吵得脑仁儿都大了,通过闵行设计卫桐、范姜柏讨厌殷玄等等事件,姚妮也算是明白了,自己与本地土着的世界观有不小的偏差。于是,在“拿盏好看的灯回去”这件事情上,范姜柏表现得特别热衷,她也只当是本地风俗,想想,也就入乡随俗了。本来嘛,熟人在一起的时候,男­性­照顾女­性­就是绅士风度的要求,不是吗?

既然入乡随俗,人又多、她又怕丢掉,被范姜柏护着,那也就是从权了,就相当女汉子地以为范姜柏这样护着她只是哥们儿义气的体现。范姜柏心里窃喜:[难道……?]#想太多#

最终,范姜柏以其强大的武力值、非常不像好人的教主脸,抢到了一盏漂亮的走马灯。在他心里,姚妮那么蠢萌,应该喜欢这样玩具。

果不其然,回到家里,范姜柏帮姚妮把走马灯放到了后院小楼姚妮卧房的外面,又调整了一下蜡烛,点着了,就着火光看着糊在灯笼外的薄纱上映出的人影慢慢地动了起来,然后越动越快,最后维持在了一定的速度上。虽然只是几个固定的画,但是动起来也是别的一番风味的。

一扭头,范姜柏特别献宝地看着姚妮,却看到姚妮张大了嘴巴,十分惊呆!

[#礼物送对了#先礼物是门大学问,尤其在送给心爱的萌物的时候!]

姚妮特别激动地抓着范姜柏的袖子,眼睛亮晶晶地:“范姜,你真是太有用了!”

这个,应该是夸奖……吧?范姜柏就当夸奖来听了,安抚道:“灯就点在这里,你先洗漱了睡觉。你也太纵容小喜、小翠了,现在要个热水都要自己去烧!算了,你别乱动了,我去烧水来给你洗脸洗脚。”

吭吭哧哧去烧了热水,姚妮一看他拎了一大壶来,不由问道:“还有么?你用什么呢?”

范姜柏美滋滋地道:“我还有呢,你甭惦记了,早些睡,啊~”

【卧槽!好像金毛!略感蠢萌,肿么破?】姚妮看他笑得憨厚,也不由露出一个笑来:“知道啦,你也是,练功不要太晚。”心里却想,范姜蠢看起来蠢了一点,但是真是个好人,比起殷堂的各种算计,他跟闵小弟弟真是单纯得可爱啊!要是一切顺利,必须准备一样好物送给他。

范姜柏开心地走了,临行前还帮忙姚妮把门窗都检查了一回。窗户前理了根线,挂上铃铛,谁想不告而入,铃铛就响,范姜柏就能第一时间赶到,把敢闯他“表妹”香闺的混蛋打得地府判官都认不出来!

好容易一切都弄好了,范姜柏才依依不舍地走了:“我去练一会功,吴二娘她们也快回了,我叫她们不要来打扰你,你只管睡。门上有我呢。”

回去就把写好的要卖肥皂的信翻出来,连同香皂一起,又添上“这是‘表妹’特意做的,比给其他人的都用心”云云。想了一想,又添上了“表妹”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善于制造大杀器,分分钟就把铁锁化得渣都不剩,相当凶残,与自己相当般配!第二天就找到了自家铺子,让捎回家去了。

就在灯节之后,一则流言在江湖上慢慢传播开来了,最早并不是在京城,而是在离京三百里的安陵,此地正是卫桐的老巢。据说,一个人听了卫桐家被解雇的扫地大妈说的,卫桐得到了一幅海图,宝贝得紧!能让卫桐这个财迷如此宝贝的东西,那必须是能换很多很多钱的!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就传开了,恰逢十五一过,店铺虽不是全面营业,也是陆续有开业的,远道的商贩更是过完灯节就四处走动,看看各地有什么缺货,好贩卖了赚钱养家。人口流动开始了,流言也跟着跑开了。

流言这东西,散播起来比瘟疫还快,正月二十四,京城里闵行都听到消息了。

殷玄与纪凡两人,做戏也要做全套,一面张罗着四处打听消,一面还大张旗鼓要派心腹往安陵去“看个究竟”,摆出了一副“我背了黑锅,必须弄清真相”的样子来。然后殷玄与纪凡就明着拜访了诸如白衣教京城分舵这样的地方,当然,未来总捕头的家那是必须也要去一下的。

闵长捷的任命已经下来了,六扇门的年假比较短,他已经与他师叔蓟总捕头把交割手续办得差不多了。真是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看了一眼殷玄与纪凡两个小辈,听他们诉了一回苦,打听了一回消息。闵长捷坐得住,只是不咸不淡说了几句:“此事且不归六扇门管,六扇门只管殴斗等事。若能真相大白,也是府上幸事。只是从此,府上行事也要谨慎些,得饶人处且饶人。”

殷玄与纪凡连声称是,一看福叔又拿了个帖子进来,便识趣告退了。出来就问闵行:“不知范姜兄近来如何?”

闵行会意,笑道:“他帮妮子卖香皂呢,自打灯节过后,卖得很不错。”

范姜柏的敌意,殷玄从殷红绫那里听到了不少,对于范姜柏故意让殷红绫做广告的事情,殷玄虽知范姜柏是有意戏弄,也只能忍了下来。没想到范姜柏竟是真的卖起了这件物事,忙问:“我听家里婢子说了一回,究竟是生一回事?”

闵行道:“他如今闲得发慌,只好给自己找件事情来做了。”

范姜柏此时还没有通过家里的关系卖香皂,只是通过周氏的圈子,香皂虽然贵了一些,但是一块香皂够使好两个月的,平均起来也不算是一个难以承受的价格了。更兼肥皂还可以洗衣服,范姜柏默许了姚妮这样“败家”的行为,然后就灵机一动这个功能是可以做广告的啊!他现在就在忙这个事。

三人说了一回话,闵行道:“我家里人多,到他家借个屋子请二位喝杯茶罢。”

将两人带到姚宅。

姚妮正在数钱,她算是看透了,自己连世界观都跟这世界有一定差距,就更别说生意经了。然后她就果断把公关推销的事情交给范姜柏了,心想,到时候赚的钱平分。原谅这货数死早,什么利润啊、分工啊、股息啊之类的,她统统不会算,就会个平分、四六、三七之类的。

范姜柏出去几天,广告效应也出来了,又借着周氏的圈子,卖出了几十块香皂,姚妮头回见到了回头钱,正在拿着秤在那儿秤银子。

听说他们到了,姚妮连忙把银子划拉到个钱匣子里,拿把小铜锁锁了,再往柜子里一塞,然后就跑了出来。

互相见礼毕,殷玄果断发现,姚妮的气­色­好了很多,心想:难道她与这范姜什么的,不是表兄妹,却是……看上眼了?这却大不妙!

纪凡已经介绍了他们的成果:“无论谁都查,都只能查到流言是从安陵传出来的。出了正月,怕江湖上的人都要往安陵去了!”殷玄心道,我正可趁机拿出堂口,回家也好说话!只是母亲的信还在路上,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有何嘱咐。

闵行开心地对姚妮道:“得啦,你再忍一个月,一个月后,你就能能光明正大地出来了!我这就找我爹请缨去,到时候你去、范姜也去。”

范姜柏道:“正是,我们才是真苦主哩!扯什么不好,扯什么秘宝,还扯上我表妹!”说完还看了殷玄一眼,把殷玄气得不轻。

48、碎裂三观的形象

47楼:【因为坑人计划取得了阶段­性­成果,作为“苦主”,无论是殷玄还是楼主,都最好出现一下,否则就会显得不正常。于是楼主收拾收拾包袱,带着表哥一枚,去安陵。范姜柏竭力取得了表哥的身份,因为他说,这样方便出头。闵行大力支持他的观点,楼主觉得吧,有个表哥,自己在这里也显得不那么凄凉,遂同意。

楼主是戴着帷帽告别闵家伯母的,唉唉,楼主至今不敢在公众场合露脸,就怕被认出来。如果安陵之行顺利的话,楼主就能拿脸见人了吧?#好像有什么不对,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对#

在安陵,楼主突然发现,自己穿越了过来快半年了,还是头一回见到“白道人士”,真是百感交集。然后就看到了传说中的武林盟主,楼主整个人又都不好了。哪家武林盟主长得不但比不上邪教教主,连闵行家看门大爷都比不上的?

#这不科学#楼主穿越几个月,遇到的三个最不像好人的人,一个是自己“表哥”,一个是六扇门捕头、好朋友闵行的师叔、一个是武林盟主!楼主对这个充满恶意的江湖感到了深深的绝望。Tobecontinued……】

“因为苛扣了扫地大妈的工资,然后被大妈捅暴家族秘闻,引来武林同道&不同道的有志一同的问责”,这样愚蠢到爆的借口在正常人看来,如果相信了,就是对自己智商的严重侮辱。然而无论白道黑道,一想到那个克扣扫地大妈工资的人是卫桐,就都释然了这真的很像是那货能做出来的无人品、无下限的事情吖!

是的,大家都相信,如果世界上还有一个人仅凭着吝啬就能潜发出一位扫地大婶近似于“夺夫杀子、不共戴天”的仇恨的话,那这个人一定就是卫桐。这货真是太猥琐了!

然后大家都选择相信真的有这么一个扫地大妈,她被卫桐给坑了,然后就开始了扫地大妈的报复!江湖上开始流传着扫地大妈的传说。

【我去!这样的段子都能被相信,卫桐的风评到底有多差啊?】姚妮虽然自己早就接受了这样的设定,但是还是忍不住吐槽。她觉得这个段子靠谱,是因为有太祖兔的先例,这种“你欠我工资,我倒你政权”的霸气,被演绎得淋漓尽致!太祖兔倒政府,大妈倒雇主,相当河蟹!

范姜柏又另有想法,他自认把这些江湖人看得透透的了:[卫桐那个守财奴必须有许多钱但是没有什么人缘,哪怕大家知道他没有什么秘宝,想到他家里的钱,也会趁机狠削一回!]

他这么想倒也不错,至少殷玄是这么想的。就算嫌吃相难看不去抢卫桐家的小金库,作为一个有思想有文化有志气有报复的四有黑三代,趁乱夺回自己失去的地盘、顺手扩大一下自家的势力、弥补前段时间的损失,也是在计划之内的。

与“殷堂有秘宝线索”一样,“卫桐有海图”也只是一个江湖各势力重组的借口而已。

许多人都往安陵去了。

当然,作为“苦主”,殷玄和姚妮是必须去的。闵行作为一个立志要收拾江湖败类、人间极品的正义小使者,也是要去的。范姜柏作为人家表哥,更是要去的。

姚妮觉得吧,以前说范姜柏是她表哥,那是“事急从权”,现在事情都快要了结了,还被人叫表妹,还是在知根知底的人面前,这个略不自在啊!比如殷玄,他是知道姚妮自称二十一岁的,过了一年,姚妮该二十二了。范姜柏过了年才二十一岁,明显没有她大。要是让她再扮­嫩­吧,她就觉得扮不下去。

于是,姚妮向范姜柏严正抗议:“其实我比你年纪大来的,再叫表妹,不太好吧?”

范姜柏抖着眉毛:“有什么不妥的?叫顺口了,就这么着吧。”

姚妮:“=囗=!这怎么行啊?姐比你年纪大啊?”

[窝去!敢自称是姐了!这是要逆CP的节奏吗?]范姜柏忽然觉得有点淡淡的蛋疼,那必须不行啊,于是他说:“这么大年纪还没嫁人,会被嘲笑的,你想走到哪里都被人说没人要啊?”

姚妮对于这种嘲讽方式还是相当感冒的:“你才没人要!”

范姜柏被戳到雷点:“不当我表妹,你想去当人家供奉啊?你就那样,你能扛得住不跟他们走?”

姚妮的气势被戳破,顿时萎了,她还真是不太会拒绝人。宅嘛,不好意思嘛。缩在一边小声说:“那也能说我是你表姐啊?”

范姜柏对于“表弟”这个身份相当不感冒,祭出忽悠大法,有理有力有节地道:“兄长管妹妹是天经地义,做弟弟的管姐姐,你觉得说得通吗?到时候什么小红小黑的一说‘那是你弟,不用听她的’说不三回,你能扛得住吗?”摆出一副“我这是为你好”的样子来。

姚妮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可我已经跟小红说,你不是我表哥了啊!”

范姜柏一撇嘴:“不用管她!只要我以后都说你是我表妹就行了。记住了,以后有人问,你别管。你还想跟别人过乱七八糟的日子啊?”

姚妮已经完全混乱了,觉得范姜柏还算可靠,于是点头道:“我知道了。”

范姜柏忽悠成功,心中大美:“好啦,收拾收拾东西,咱们也该动身啦。”

姚妮略着慌:“啊啊啊,好多东西还没收拾好呢。”

范姜柏道:“车我已经定了一个,被褥、手炉、锅碗瓢盆都有啦,剩下的你看着买吧,咱们三天后才出发呢,有的是时间。”

姚妮点头道:“那成,我明天就带着小喜和吴二娘去买东西。”想来以吴二娘一中年大妈,砍价功夫必须是当当的啊!

范姜柏道:“明天我跟你一道去。”

第二天,范姜柏就见识到了姚妮火力全开的购物热情。不但买了许多猪蹄­鸡­爪大米白面,还带了烈酒、买了绳索、定了画板、烧了柳条。然后奏把文房四宝、木炭菜刀扔上了车。她还跑去买了大中小三个砂锅,每个砂锅还特别定制了一个尖尖的像胡人戴的尖帽子似的盖子。因为之前路上病过,连药材都带了。当然,她的妆匣肥皂衣服火折灯笼蜡烛之类是不能少的,背篓连着脸盆毛巾之类全没放过,最近赚的钱也要揣身上。

姚妮意尤未尽,还买了毡子、折叠桌、小马扎(数个)、斧头、锯子、夹子、竹竿,又弄了几十个瓷瓶子全装了硫酸!=囗=!范姜柏被她的凶残惊呆了!深深地觉得自己真是江湖大救星。

采购完的第二天,大救星就接到了他娘快递回来的家书。书曰:“有钱不赚是傻蛋!”

范姜柏就把肥皂寄在自家店铺里了。

一般的娘呢,怎么也得相看一下儿媳­妇­,但是范姜娘相当“开明”,用她并不优雅的字体给儿子下旨:“你看她这么好,觉着合适就赶紧下手,先抢了再说,不要被别人抢走了!养你这么大,连媳­妇­也要爹娘­操­心吗?!”相当地有土匪作风。

不是她不想管,而是以范姜家的生存形态而言,与所谓“名门闺秀”结合反而是个容易露馅的选择,倒不如娶个与江湖啊、朝廷啊没关系的姑娘,哪怕没根基也没关系。你想啊,要是跟个亲戚一大堆的人家结亲了,不是她想太多啊,万一说露了嘴,窝勒个去,让人知道他家就是长眉老人的后人,想想殷堂、想想卫桐……哪怕姚妮“可能”背后有人,也比“明显”社会关系复杂的姑娘安全系数高一点,不是吗?

再说了,家业迟早要交给范姜柏,范姜柏又不是个蠢蛋,如果连老婆都找错的话,家业交到他手里那就是个错误,早点让家长知道了,也好早做预防!

范姜柏他父亲见老婆拿了主意,儿子也同意,啥都没说,又死宅去了。范姜柏的祖父一看自家的生态系统,觉得如果姑娘真如范姜柏所说那么好,也无不可,特别叮嘱:“事毕后,可携至家中一见。”

范姜柏于是特别开心地告诉姚妮:“把做出来的肥皂都拿去寄卖吧,回来收钱就行了。”

姚妮道:“你作主吧,我不太懂这些。”#把事情交给专家去做#

然后就是临行告别,“表兄妹”主要是跟闵家人告个辞。闵长捷话虽不多,却透着“我家小九是路痴,一定要把他看好,千万拜托,别让他走丢了”的意思。闵行几个在家的哥哥也一一拜托范姜柏。

周氏是不大想让小儿子这个超级路痴出门的,但是闵长捷作为一个传统的父亲,对于“好男儿志在四方”、“丈夫当有为”之类还是很信奉的。所以当闵行表达出了要出门的意愿,并且说:“虽说少些江湖人于朝廷有益,江洋大盗都死了,刑部也轻松,到底也要看着点,防着百姓受池鱼之殃。我就说是剁手案有些线索,怀疑是他做的,所以去看看,部里也能对付得过去啦。”的时候,新任总捕头只说:“哪里用这么多的借口?就说六扇门听闻异动,为防大乱,派两个人去看看。去年对殷堂怎么说,今年对卫桐依旧怎么说就是了。”

然后闵长捷就让他蒲师弟带着他的路痴儿子一起去了:“我把九郎就交给你了,他除了不认路,打架还是一把好手,有事尽管支使他。他那个朋友看着也稳重可靠,虽带了个女子,但是你嫂子说那是个腼腆有礼的姑娘,也不是个生事的人,还挺会照顾人,不会碍事的。”

周氏除了不放心儿子,对姚妮也有些担心:“你不像是有武艺的样子,他们高来高去的就罢了,你何必跟着?看完事他们就回来了,你在京里等着,闷了就来跟我说说话,多好?”

姚妮道:“我听表哥的。”

她一祭出表哥,周氏就没办法再劝了。只好说:“万事小心,他们一旦打起来,你别上前,我叫你伯父写个条子,若是你走失了,只管找个衙门、或是驿站,好歹能摸回京城来。”

姚妮大为感动:“谢伯母。”心想,天下真是好人多,等我能脱了身,必须要跟伯母好好相处下去。#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又想不起来忘了什么#

话说,姚妮拿了周氏为她向闵长捷讨来的条子,上了准备好的马车,把小喜、小翠、吴二娘给留家里看门,戴上帷帽就准备跟殷玄他们汇合。

于是,范姜柏驾着个车,走到缁衣巷口,被闵行拦住,说:“坏了,我爹让咱们跟蒲师叔一道走,快把妮子藏起来!”

姚妮:“=囗=!”#救命#怎么到哪里都有他?!

范姜柏倒不太慌乱,道:“你还是跟着你师叔他们走,我与妮子又不是公门中人,自然是不与你们一道的。咱们这回身负要事,你可不要见贼就追!”

闵行肃容道:“我晓得,上回那不是有我师兄他们担着么?这一回我必须得去的,轻重急缓,我还分得轻。”

姚妮在车里舒了一口气,刚刚开口说了句:“那我就……”放心了。

却被范姜猛地截口道:“噤声!”

【妈蛋!被禁言了!】

然后就听范姜柏道:“只要不遇险,你就不要出声,熬过这一段就好了,啊”

姚妮闷闷地在车壁上敲了两下,范姜柏心下大安,继续道:“安陵事了,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陪你。”

闵行听不下去了,摇着头走开了。范姜柏还在那里啰哩啰嗦,姚妮听了,觉得有这么个好友关心自己,连闷在车里都不觉得那么闷了。又缓叩了两下车车壁,范姜柏觉得这两声透着温柔,渐渐放下心来。

闵行因为有个迷路的属­性­,蒲捕头也就不让他独个儿跑部里了,亲自去帮他办了手续,然后就领着他去了。范姜柏自然是不跟他们一道走的,却也远远跟着,蒲捕头也认得他,听说他们“表兄妹”要去看热闹,也只道年轻人安静不下来。只是颇为担心地问闵行:“他们还驾着车,跟得上么?”

闵行自然是不能让范姜柏离太远的,小声对蒲捕头道:“咱一路也不能跑得太快,快了,到了安陵也没力气了,如何压得住人?”

蒲捕头欣慰道:“九郎长大啦,也是,咱们一日行六十里,有五、六日便能到安陵,也不算很耽误事。积年的老江湖怕也是想蓄力,不至于走得太疾、到得太早。”

于是乎范姜柏便慢慢地在后面缀着,一日车行六十里,已不算慢了,他还担心姚妮会累着。姚妮觉得自己被散得略散架,依然咬牙挺着:“没事。”

范姜柏道:“走得急了,我竟忘了件事,到了驿站,讨些蒲草来包着车轮,也好颠得轻些。”

【卧槽!安车蒲轮!】

范姜柏也不要她多回答什么,自己一个人兀自说得开心,什么小时候被训练做木工、做烧烤之类的。然后就远远听到一个半生不熟的声音道:“前面可是六扇门蒲捕头?”

这声音正是纪凡,按照约定,他们也必须到安陵去,作为苦主,必须让卫桐给一个交待,顺便把“殷堂有秘宝”这件事情给扣到卫桐头上,然后抢地盘!

蒲捕头早知他们表兄弟来京活动,有这样的风声跟来,实属正常,不来才是反常。念及他们也给自己送了好些礼物,便一勒马头:“正是。”

纪凡与殷玄纵马上前,与蒲捕头寒暄几句,便说明来意:“蒲捕头可是要往安陵去?我兄弟也只着些传闻,想往安陵一趟,不知可否同行?”

蒲捕头也不摆脸­色­与他们看,只说:“我们只是去看看。”

殷玄道:“既如此,我等便只跟在捕头后面罢。”

蒲捕头道:“两位自便。”看纪凡出来带个小厮、带俩高手,倒还罢了。殷玄出行,除了打手,还带着四个侍女,蒲捕头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只觉得殷玄真TM是个装逼帝!

姚妮在车里,也听到了上述对话,暗想,演员都齐了,到了安陵影视城,好戏就该开机了。

她不曾想到的是,好大一声哑剧在路上就已经开演了。先是,闵行朝蒲捕头露出了他查的长眉老人相关资料,其中必须包含一枚传说中的火漆印,蒲捕头朝他竖了个拇指,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一路上,殷红绫等人克制着与姚妮热乎的劲头,怕被蒲捕头看出端倪来。蒲捕头这里呢,虽然看犯人的时候火眼金晶,但是对邻居就不好直视邻居女眷了。尤其听大嫂和自己老婆说,那个范姜的表妹,真是个有教养的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有事也要跟表哥一起,从不自己胡来。再看姚妮总是戴着帷帽,范姜柏也小心照顾她,蒲捕头也就带着小心了。

殷红绫看蒲捕头不往这边注意,便拿一只眼睛看着姚妮的车。就看着范姜柏忙前忙后,上车下车,他给端凳子垫脚。驿站休息,他给跑前跑后支使着烧水洗脚。赶不上宿头时,连生火都是他在做。范姜柏的眼睛一看到“表妹”身上时,就露出笑影来,落到殷红绫眼里,显得特别邪恶!

最后恍然大悟:这货太坏了,想骗才骗­色­!拐了小先生为他劳心劳力!必须救呆先生于水火之中!

就在这么一路暗暗较劲中,不几日,安陵到了。此时已到了二月,百姓祭完龙神求雨求财。安陵百姓这个二月二过得比往年不安多了,内心无不躁动要是卫桐倒了大霉,大家该不用被他勒索得这般惨了吧?

一行人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下到达安陵的。

入了城,蒲捕头与闵行一行人往衙门里去办些手续,殷玄因为堂口地盘被卫桐给坑了、纪凡家在这里又没个大些的据点,就都住客栈。客栈的上房都被人订了,倒是范姜柏,因为有一张完全不像好人的脸,店家害怕,硬给他腾出了两间房来。还假模假样地问殷玄:“匀一间与贤兄弟?”

殷红绫眼都绿了!要匀了,一间房,一男一女,小先生,千万不能答应!然而此时她又不能说话,只得­干­着急。殷玄眼睛一转,果然拒绝了,殷红绫松了一口气。

殷玄也不便计较住宿条件了,就定了几间地字号的房,然后对范姜柏道:“我与表兄要往卫府递帖,不知范姜兄作何安排?”

范姜柏一呲牙:“我自然也要去问个明白的。”就说要先洗漱,然后大堂碰头,一起往卫家去。

殷红绫站出来道:“婢子是做惯了事的,伺候姑娘梳个头罢。”

范姜柏想,姚妮整天梳着两个角,是该梳个正式一点的发髻了,也就点头了。殷红绫扶着姚妮上楼去,打开妆匣,为姚妮理了衣服,给她梳了个垂鬟分肖髻,Сhā几只金簪。特别小心附在姚妮耳上道:“过了今日,先生就得自由啦,千万小心那个范姜公子,晚上我来陪先生住吧,给您守夜。”

姚妮:“=囗=!”【这个问题略严重啊!】

两人收拾好,一同下楼,互相一看,都收拾得似模似样,脸也洗了,头也梳了,衣服也理了。都拿拜帖,直登卫桐门上。

卫桐家可热闹了!安陵城都热闹了!卫桐快要冤死了!他就是死抠了一点,做人不厚道了一点,可真没什么海图!他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然后就怀疑是有人­阴­了他,无奈所有人都相信他有图。解释了也不听,把卫桐急得快要上吊了!

卫桐其实长得仙风道骨,活似老版《西游记》里的太白金星,现在却急得满嘴都要生泡。

每天一打开门,就能收一堆的帖子,不见都不行。

白衣教主贺泉来了!武林盟主孟蒙也来了!

还没跟这两位寒暄完,门上又说,殷堂少主与纪家堡的五公子来访,又有那位“传说中秘宝有关的先生”的表哥,来为人家表妹讨个说法!

范姜柏相当之嚣张,他是一路打进来的:“欺负我们家没人么?什么事都敢往我家妮子身上推!是不是你为了引开旁人注意,就胡说八道的?”

姚妮是跟着范姜柏他们一同“闯进门”的,然后她就惊呆了!这些日子不读书不看报,也没个电脑手机之类的,她的视力又恢复了一点儿,认出了贺泉,然后就看到贺泉对面坐着一坨!根据情报推测,那必须是地位相当的人武林盟主,孟蒙。

姚妮的第一反应就是鲁提辖拳打镇关西。这位盟主长得一点也不萌,更不要说正气凛然了,妈蛋,那长相就是一屠夫啊!还是个恶屠!

武林盟主是个黑胖子,脸上长一副张飞胡子、豹头环眼,还特么长了个蒜头鼻子。

【#这不科学#他们俩的职业没有报错吧?这是什么破设定啊?】

接下来,姚妮才意识到,穿越几个月了,她头一回见到正道人士!【原来我一直在跟黑道、朝廷鹰犬混么?一直没摸到过正道的边儿啊!容我给自己点个蜡i】

接着,门上又来报,蒲捕头带着新任总捕头的小儿子前来拜访!

姚妮隔着帷帽,目瞪口呆看着一边是教主脸表哥、杀猪脸盟主、猥琐脸捕头三人组,另一边是神仙脸守财奴、书生脸真·魔头、公子脸黑三代、阳光帅哥窝藏犯,顿时感受到了来自整个武林的恶意!

49、逃出生天的楼主

48楼:【每当楼主觉得自己的三观已经碎成渣,随风而逝的时候,总有残酷的现实告诉楼主:三观还可以更碎一点!

无论如何,楼主是从这蠢事里面脱出身来了。卫桐的经验告诉我们,平时还是少做一点坏事比较好。抠门什么的,最好保持在一定限度之内。

然后楼主就见识到了许多“武林正道人士”,他们还不如黑道呢。楼主这是走的什么狗X运啊!Tobecontinued……】

卫桐从来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人,无奈贺泉与孟蒙势力太大,范姜柏武力值太高,蒲捕头等人靠山太硬,只好先看向殷玄与纪凡两个两辈。把嘴角一撇,脸一冷、眼一眯:“殷堂与纪家堡那大排场!”

哪知这两个也不是吃素的,纪凡犹可,殷玄一双桃花眼笑得能勾了大姑娘小媳­妇­儿的魂,嘴巴里说的话却能噎得死人。

卫桐听着殷玄说:“卫世叔好算计,自家拿着秘宝,却传出谣言来说在我家,不住祸水东引,还借着机会夺我堂口,真不愧‘活貔貅’的名号呢!”就知道这小王八蛋不是个好东西!反­唇­相讥道:“不知是谁的算计呢,这流言来得如此蹊跷,侄知来得这般快,可见真是好算计了!”

殷玄才不怕他呢,一拱手,皮笑­肉­不笑地道:“好说,好说,不如贺教主、孟盟主、谭掌门与诸位前辈来得快。”

他说的这个谭掌门,乃是个叫清水派的白道帮派的掌门。诸位前辈里,既有聚义门、丐帮之类的黑道份子,也有铸剑庄、漕帮这样左右逢源的人家,还有白道诸派的,清水派之外,又有天一宫、芒山派、赤霞派等。这些人个个到得比他早,要说是发难,他还真是算厚道的了。

卫桐再想不到被殷玄个小辈噎着了,双方一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个是蓄谋已久,卫桐嘴仗败下阵来。贺泉却含笑向蒲捕头与闵行问好,又对范姜柏称呼一声:“范姜兄。”心里委实疑惑得紧,这传说中与长眉老人秘宝有关的女先生,竟是一个姓范姜的人的表妹,还真是太巧了啊!

然而他心知殷堂有秘宝的传闻是假,那位女先生与秘宝有关的谣言也是编造出来的,且范姜柏与闵行又有些个交情,便不当众戳破。

武林名宿们再牛气,遇到公门中人还是要客客气气的。当下卫桐便借坡下驴,冷哼一声,却对蒲捕头等人道一声:“请。”

贺泉却从中打一圆场,道:“来者都是客,世叔不请大家坐么?”

卫桐也哼哼唧唧地含糊道:“都坐罢,也好把话说开。”

范姜柏拉着姚妮就坐在闵行旁边,殷玄与纪凡两个相邻着坐,殷红绫等侍立于殷玄背后。卫家一个老仆端上茶来,姚妮因为有座儿,也得了一杯水,真的只有一杯!就是个杯子,上面没盖底下没托,亏得水是热的,却是没有茶叶的。她却不知道,殷玄与纪凡杯里的都是冷水,只有蒲捕头与闵行得的是热茶。

这卫桐如果死了,一定是抠死的!

只听卫桐道:“卫某不幸,遭逢小人算计,诸位此来为何,你我尽知,也不须说许多客套话了。卫桐只说实话,甚么长眉老人、短眉老人的秘宝,卫某一概不知!”

蒲捕头笑道:“能说得开了是最好,误会除了,各归各家,也少些案件,我们也好歇息。”

卫桐道:“卫某知道的已经都说了。”

蒲捕头一笑,显得特别猥琐又­奸­狡,活似老片子里土豪劣绅身边跟着的坏师爷:“嘿嘿,卫先生与我怎么说都好,只消不是案子,我哪管这许多?只是不知道旁人能不能相信了。”对于这种“千辛万苦抓来了人,却因为有后台被上面一个条子要求释放”的狗大户,心里只有森森的恨,绝没有一点偏爱的意思。

殷堂虽然也是黑道,好歹比较大方,相比之下,卫桐真是养条狗不都只肯喂骨头还是一点­肉­渣也没有的骨头,还不让吃饱。简直是天怒人怨,狗都不待见他。

卫桐的脸­色­就变得很差,又看向范姜柏:“这位公子说我将何事推到这位姑娘身上来了?”

范姜柏理直气壮地道:“我表妹不过是出门迷了个路,什么时候跟秘宝有关啦?你一方枭雄都忙不迭地说自己没有什么海图秘宝,怎么我家妮子一个会画画的弱女子,反倒有关了?是不是你故意放出消息的?”

姚妮忽然觉得寒毛一竖!她还戴着帷帽呢,进门也没拿下来,所以很好掩盖了她脸上的表情。她的表情相当地僵硬,她想起来有什么不对了!那个蒲捕头的脑袋都要拧到她面前来了好吗?那个贺教主,虽然表情看不清楚,但肯定眼神不怀好意!

【啊啊啊啊,妈蛋!那个贺什么教主见过老子跟范姜还有闵行在一起过啊,还有,那个蒲捕头……嗷!回去要怎么跟闵家伯父伯母解释啊?!以后还怎么有脸在缁衣巷住下去啊?难道要搬家?】

姚妮算认是个好孩子,对于欺骗长辈这种事情,必须觉得心虚。她脸上汗都冒出来了,因为她想到了闵行,这货估计是没跟他爹妈说自己的身份。等一切真相大白,窝勒个去!闵小弟弟会不会被他爹捆到刑部借个地牢虐一虐?

听了范姜柏的话,不但是贺泉、蒲捕头,连什么谭掌门、二当家、孟盟主一类的人物,都看了过来。姚妮如坐针毡。

贺泉看了一眼殷玄,笑得更加温文尔雅,心里生出一计来,面上更加和气了。

卫桐也被范姜柏的爆料惊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范姜柏又说:“旁的我不管,你却要将甚么海图拿出来给大家瞧瞧,证明我表妹无辜!”

他这话一说出来,众人已信了七分,虽然有贼喊捉贼这个说法,但是如果对方是卫桐的话,即使范姜柏是个陌生人,其可信度还是高于卫桐的。看,死抠门跟前辈秘宝,多有爱的联系啊!

卫桐又把眼睛看向孟蒙,­阴­笑道:“白道也是这般想的?诸位大侠也是见钱眼开了?黑道上规矩,谁得了就是谁的,白道也是这般?”就差直接问,“你们是不是也不要脸”了。

孟蒙相当有气势地一摆手:“虽分黑白道,却都是在江湖上混的,听说府上有些事情,我们来看一看,又与钱财有什么关系呢?府上事情若闹大了,于大家都没好处不是?你们两家打嘴皮子官司,孟某不过是腆着脸不请自来做个见证罢了。免得火拼起来,江湖不宁,我们的晚辈行走江湖被误伤。”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姚妮不禁对他刮目相看了。

卫桐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看向贺泉,贺泉依旧八风不动地道:“那就说个清楚罢。”

卫桐沉声道:“我怎么会出钱专门雇一个没用的­妇­人来扫地?我家几个婆子,洗衣做饭烧水种菜是要全做的!”

众人哑然。

闵行一抱拳道:“看来此事一时半会是说不明白了,晚辈却是另有一事年前便有个凶徒,一连剁了几个女人的手,六扇门线报,却是躲在府上的,不知可否许我们看上一看?免得前辈再有个窝藏嫌犯的名头。”

卫桐恨得要死,心说你对面正坐着个专业窝藏罪犯一百年家里出来的,你好意思说我?

闵行话一出口,却得到了谭掌门等人的大力响应,天一宫的朱宫主、芒山派的李掌门眼看孟蒙说了“只做见证”,不得不挺身而出“请卫兄交出嫌犯,免得将江湖搅进公门事务。”

卫桐怒道:“我家怎么会有闲钱养闲人?”

朱宫主冷笑道:“你会不赚这食宿费?”

众人恍然!

卫桐气得直抽抽,以前都是他以其无赖、吝啬、装死气得别人抽抽,现在终于轮到了他自己。

他是死活不肯让大家搜,闵行却是有备而来,如果只是秘宝,六扇门是不好硬闯的,然而若是窝藏了罪犯,六扇门就是理直气壮了。

互相僵持了半日,蒲捕头发话道:“九郎,稍安毋躁。卫先生,从来江湖上的事情,只要不是闹得太出格,六扇门是不会Сhā手的。然而六扇门的事情,还请行个方便。年前因我师叔要引退,是以将许多事情都压下了,就为顺利交割。如今师兄升职,正要办几件案子哩。”心里直夸九师侄聪明,这借口找得太好。

卫桐道:“总不能说搜便搜,搜不出来,又当如何?”

蒲捕头眼珠子一转:“此后若不是抓着现行,六扇门便不来打扰府上,如何?”

卫桐冷笑道:“也罢!自打江湖上有了传言,我这家里连只耗子出门都有人盯着,想来你们也没见着我家里往外偷藏什么海图,请!只是丑话说在前头,我家中物什,少了一文钱,我也不肯依的。”

孟蒙道:“我便做个见证!”

蒲捕头深觉孟盟主真是个妙人。

卫桐也是没有办法了,这么些个人,就如围攻殷堂的时候那般,就是不讲道理,他也没有办法打不过人家。只好请他们搜,至少能去许多人的怀疑。并且,有蒲捕头作见证,也能阻止一部分江湖人的异动。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捕头里有个准备坑他的人。

范姜柏跟着闵行进去,看了卫家结构。当时是什么也没搜出来的,人当然也没有,于是捕快撤退了。卫桐傲然看着众人,孟蒙于是也打个哈哈退了。留下黑道诸人扯皮。范姜柏必须要为“表妹”讨个公道,贺泉知道“表妹”无辜,也想得到姚妮画画的手艺,拉了个偏架,劝范姜柏:“范姜兄且与令表妹回去歇息,此等江湖事,实不与­妇­孺相­干­。此间事了,我当拜访范姜兄。”

殷玄的脸­色­就变得相当难看,范姜柏眼含讥诮地斜了殷玄一眼,又偷偷看看姚妮。虽然隔着帷帽,范姜柏还是觉得姚妮看到了殷玄的表情。姚妮低下了头。

范姜柏一拱手:“如此,我们便静候佳音了。”

当天晚上,范姜柏就潜进卫家,点了卫桐睡|­茓­,把装海图的筒子捆他左胳膊上了!然后做了个简单的延时点火装置,就是拿个棉绳,一头连着柴火堆,另一头点燃了。然后他就跑去看闵行了!

姚妮在客栈里,却接了一份大礼。贺泉来了!姚妮对于魔教教主这种生物还是比较怕的,幸亏有殷红绫陪着,才磨蹭下楼。

姚妮戴着个帷帽,贺泉也不要求她拿下来,隔着三步远,道:“范姜兄不在?”

姚妮小声说:“去看闵小弟弟了。”

她声音挺低,亏得贺泉内功深厚,才听清她说了什么。心道,范姜表兄妹果然与闵家关系深厚。于是温和一笑,柔声道:“只是有样东西要交与范姜兄,范姜兄既不在,交与姑娘也是一样的。”

说着就递上了一只匣子,道:“许能帮上姑娘些忙。”

姚妮愕然,贺泉道:“只怕今日姑娘身份戳破,必有人盯着姑娘,不瞒姑娘说,姑娘一手画艺,我等都很羡慕的。”

姚妮袖子里还攥着两瓶浓硫酸呢,听了不由一阵紧张。贺泉又说:“门外似是六扇门的人在看护姑娘,想来寻常毛贼是不碍事的。我这位齐世叔也有些武艺,便留他在这里看顾,等范姜兄一回来,他便走。”

姚妮只得讷讷地道了谢,抱着匣子也不打开,心想这是给范姜的东西,还是等他回来处理吧。

贺泉走后不久,卫家火光冲天!卫桐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他家已经被武林人士给围了,他还以为有人要谋他的财、害他的命。急匆匆往外奔逃时,却发现大家目光十分不对!一看,无数火把之下,他的胳膊上一捆了个东西!

殷玄与纪凡一看,就知道范姜柏得手了,没想到范姜柏却与蒲捕头、闵行同来,有了十分有利的证人。殷玄出口讽刺道:“不愧是‘活豼貅’,失火了还不忘带块金子出来!”

闵行忽地“咦”了一声:“卫先生胳膊上那个是什么?怎么有个火漆印子?!”

范姜柏马上出手,抢出铜筒子来,灯火下一看:“果然是个火漆印!”

闵行故意一看,大吃一惊:“这不是长眉老人的印子吗?”

纪凡跟着骂道:“怪不得白天什么也没搜到!原来是绑在身上呐!”

蒲捕头原本正在骂闵行,骂他居然敢窝藏姚妮,还不告诉长辈,骂到一半,范姜柏来了,说是安顿好了表妹,来为闵行向蒲捕头解释。蒲捕头心里还不大痛快,外面却传来失火的声音,只得暂且搁下,对范姜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道:“带好九郎,人多,别让他走失了。”

此时也顾不得生气了,问闵行:“果然是?”

闵行道:“我在刑部里查了陈年案卷的!”怀里拿出个发黄的卷宗来,一比对。

蒲捕头道:“这不是你路上给我看的那个卷宗么?”

有朝廷认证的,还能有假么?顿时,江湖哗然!大家看着范姜柏手里的筒子,眼神都变了。

范姜柏团团一揖,道:“本人此行,只是为表妹讨个公道,我表妹一个女孩子,手无寸铁,又一点武功也无,却被人凭空扯进这等险恶的事情里,实是令人不齿!在此,诸位做个见证,此事与我表妹无关。我也不沾这个劳什子,只将这东西交出,凭江湖公断。”

众人都说:“那是!范姜公子高义!”

殷玄心道,这范姜柏真TM是个死狐狸,都成­精­了!

范姜柏再一抱拳:“如此,我去看表妹去了。”

大家都说:“范姜公子走好,我等明日再去拜会。”

范姜柏一回客栈,就见姚妮在大堂里等着,齐柳海一见了他,就抱拳:“范姜公子回来了,我也该去向教主复命了,令妹一切均安。”

范姜柏道了一声谢,对殷红绫道:“你家公子正在那里热闹呢,随你去不去看,我们兄妹有话要说。”

殷红绫心说,你装什么大尾巴狼啊?你又不是真亲戚!又不好当着姚妮的面翻脸,她也觉得姚妮对范姜柏和闵行,比对殷堂要亲切许多。不由暗悔,家里人装逼略过火,产生隔阂了!

姚妮对殷红绫道:“对啊,有范姜在,你还是看看阿玄去吧,天黑人又多,也好有个照应。”

殷红绫只得走了。

姚妮就把匣子给范姜柏:“贺什么教主给你的,里面会不会有机关?”

范姜柏接了匣子,拉着她进了房,把匣子往地上一摔,啥事没有,摔出一张纸来。范姜柏小心捏起来一看,对姚妮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来:“表妹,恭喜。”

50、蠢萌楼主的成长

49楼:【没有费什么力气地跟殷堂断了瓜葛,楼主心里特别难过!是啦是啦,获得自由相当幸福,但是……丢了楼主穿越以来最早认识的,以为是朋友的人,楼主幸福指数就下降了。

算了,还是跟闵小弟弟回京吧,#救命#要怎么跟闵家伯母坦白啊!Tobecontinued……】

姚妮特别想知道外面情形如何了,但是看到范姜柏用那张教主脸做出这么个妖孽表情来,不由身上一寒,小心地问道:“你怎么了?”【真·魔教教主给你写情书你恭喜我什么啊?】

范姜柏差点把手里的纸拍到她脸上,道:“你的卖身契!”

姚妮:“=囗=!”

范姜柏一点也不见外地打开了那张纸,小心地理到姚妮面前,道:“行了,这是殷公夏出卖你的铁证!”

姚妮伸头一看,不由愣住了。因为字体不那么优美,内容却相当好认,因为写得一个字是一个字,一点连笔也没有。其实吧,江湖人字写得好的极少,­精­力都放到练武上了,文化课就会差一点。#大家懂的#所以呢,有功夫读书识字就算不错的了,哪有人有那么多时间练个行书草书?

上面就是殷公夏与白衣教签的人口买卖,啊不,是劳务输出合同。立约人自然是殷公夏与贺泉,其中贺泉由金长老代签名,内容就是殷公夏将姚妮出借给白衣教,教白衣教的好少年们画画,白衣教付给殷公夏酬劳若­干­……里面完全没姚妮什么权利、利益,只有教书的义务。最重要的是,作为相关方,殷公夏根本就没有跟姚妮说过还有这样一份合同存在。

姚妮呆掉了。虽然听闵行说过殷堂怎么怎么样,自己也分析了这里面有种种利益纠葛,殷堂的人并没有从她的角度来看问题,只是顺手照顾她一下,也决定不跟殷堂这个黑社会组织有过多的交集。但是呢,心里对殷堂还是有一份亲近的,这大约就是所谓的雏鸟情节了。

如果血淋淋的事实摆在眼前,成了压弯信任的最后一根稻草。姚妮沉默了,殷公夏的盘算是明晃晃摆在她面前的,殷玄作为“太孙”要说一丝风声也没听到,似乎也不现实。在知道这个中二病连亲爹都想认错之后,姚妮对于殷玄的心胸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范姜柏本来是在开心的,“老婆”(他认为的)是个呆蠢,眼睛里就看得到别人的好,还特别无私,他就只好辛苦一点,把不怀好意的家伙统统­干­掉!还要保障“老婆”的合法权益,“老婆”尽管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剩下的就交给他好了。

“老婆”在这世界上的熟人也就那么几个,这个通过套话就能套出来,除了殷堂那一窝子,就只有自己与闵行了。闵行是自己的好基友,并且没有挖好基友墙角的习惯,范姜柏相当放心。这样只要把殷堂这一伙讨厌的人从“老婆”身边赶走,“老婆”的立场就很容易站到自己这边了。

下一步就是要教会“老婆”一些自我保护的技能,树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正确观念!

但是,看到姚妮不开心的样子,范姜柏也觉得自己略不厚道。好吧,殷堂里虽然没有好人,终归与“老婆”有一段渊源,不开心是正常的。知道一片真心喂狗,难过也是有的。

范姜柏严肃脸道:“知道你念旧,要是不好出面,就都交给我吧,反正我是你表哥。你的户籍也是真的,与他们家没一点儿关系!”

姚妮低低地“哦”了一声,问范姜柏:“我是不是特别蠢啊?之前听你们说了那么多,就是不愿意相信殷家不好。小红还说,我雪地里遇到的那户猎户人家,就是要扣着孤身女人不放行,我也当他们是好人来的。神经特别粗,有证据摆在眼前都当没看见……”

说着说着,就难过得哭了出来。#被自己蠢哭了#

范姜柏手足无措,别看平时拿捏着拉拉小手、揽揽小腰神马的,这会儿上来把人搂怀里安慰,还擦擦眼泪,他忽然觉得自己热得要冒烟了。姚妮一边号啕大哭,范姜柏一边给她递手绢擦眼泪。足哭了一个钟头,直到姚妮声音越哭越小,范姜柏也跟着出了一身的汗。

一边给姚妮倒水润喉,一边说:“才不是你傻。你这样挺好,万事都防备,见个人都不像好人,得多累?那样的人,你乐意跟他做朋友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忍心。也不是没底线,只是没到份儿上罢了。喂!现在你下定决心了罢?”

姚妮点点头,哑着嗓子说:“也不用你来说,没道理叫你去做恶人的,我的事儿,我自己与他们说个明白吧。他们两个,还给我递过茶、磕过头的,总要有个说法的!”

范姜柏瞬间斯巴达了:“神马?!你还要”

姚妮摇头道:“不是,你听我说,这手艺我本来就不打算私藏的,谁想学,我都教。不在乎哪一个的,除了他们俩,我还要再招几个学生。物以稀为贵,会的人多了,我也就不显稀罕了,泯然众人会安全得多了。只是殷三夫人原想我三、五年里不教旁人,却是不能够了。”

范姜柏舒了一口气:“那行!这事还是我去说,谁叫我是你表哥呢?不出个头哪像话?学生多些也好,黑白两道都教,就是两边都踩着,跟不涉足江湖是一样的。”

姚妮道:“就是这个意思。对了殷家知道你不是我表哥呢。”

范姜柏狡猾地笑道:“他说不是就不是啦?我们表兄妹拌个嘴、怄个气,说的气话也能算数?”

姚妮认真地想了想,道:“其实我是真找不着回家路的,我落海的时候,随身带的些东西,还有衣裳,都跟这儿的不一样。后来事情紧急,三夫人让百灵和黑婆婆带我走的时候,把我随身的东西都留下了。”

范姜柏声音带着薄怒,问道:“要紧么?想拿回来么?”

姚妮很镇静地道:“不用了,那些衣服的样式奇怪,在这里我也穿不了,如果回去了,那也不值什么钱。镜子我试两次自己都能造出来,水晶链子也不是什么稀罕的首饰。为了那个,不值当的,现在穿的就很好。”【能回去也不用担心身上这衣服被怀疑,就说自己是COS好了,找个公安局一报警,就OK了。】

范姜柏有点惊讶,觉得“老婆”好像瞬间升华,脱胎换骨了。听着姚妮说:“殷三夫人为人谨慎,好用阳谋,这张纸一旦拿出来,我又有了个‘表哥’,依着她,恐怕要原模原样给我送回来,搞不好还要绝口不提什么教画的事儿,还要重礼道歉呢。”

范姜柏差点没跪,越发讨厌起殷堂来。好好一个呆萌,弄得像个主母,范姜柏十分心疼,愤然道:“那她儿子和侄子你也别教了,反正不是你的错,免得见了面恶心,你还想看殷玄那张脸啊?”

姚妮又怂了,好像真的不想见他了,就点了点头:“那我教小红吧。”

范姜柏:“……算了,不这样做就不是你了。”[只要老婆开心,就随她去吧。]

殷三夫人有句话说得再正确不过了,有人肯信你,就要珍惜。看吧,心眼玩得太多了,活活把个蠢货给敲出了个­精­明模式来,亏大发了!

姚妮哭了一回,哭得痛快了,智商似乎也随着脑袋里的水从眼睛里控出来而得到了显著提高。范姜柏心疼得要命,忙前忙后地打来热水给她敷眼睛,又琢磨着怎么逗她开心,屋里连翻了八个筋斗,把姚妮给逗乐了。

范姜柏道:“好啦,终于笑了。”

姚妮哼了一声道:“我又以不是水母!”

范姜柏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什么是水母?”

姚妮道:“就是海里的动物,皮里包的全是水,有剧毒。”

范姜柏:“哦。”见识过凶残的硫酸之后,他对剧毒水母什么的,已经相当淡定了。

姚妮拍拍脸,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没事啦,你也早点休息吧。让他们外面狗咬狗好了,咱休息两天,把食水补齐了,还回京城罢。瞒了闵家伯母那么久,还不知道怎么请罪呢。”

范姜柏不太习惯她的­精­明模式,有点扭捏地道:“大不了抱着她的大腿死命地哭。”

姚妮被戳到雷点:“我才不是总爱哭的。”

[艾玛,终于恢复正常了。这么板着个脸真不像她,蠢萌什么的,松鼠什么的,还是(^0^)表情比较合适。]

毕竟是知识大爆炸时代熏陶出来的宅人,姚妮对于各种“古代”人情往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许多土著懂得都多一点。先催范姜柏去休息,自己关起门来列了张单子,身上还有点资产,要拿来准备给周氏备赔罪的礼。除了四­色­礼物,还要做一点针线,可惜自己的针线不太好。

又算了一回肥皂的收益,她只是出了个配方和人工,算是技术入股,经营销售都是范姜柏的,平分比较合理,如果范姜柏想要再多占股份,她也没有理由拒绝。思来想去,她在这个世界,能够安身立命的本事真的有限。光靠这样,猴年马月也回不去家里。姚妮心里,回家虽然是执念,但是理智告诉她:已经几乎没戏了。

可日子还要过下去,姚妮长长出了一口气,开始列负债清单。与殷堂算是互相抵了,主要债主就是范姜柏,她欠人家一所宅院,几个月的生活费,买女仆的钱,帮忙卖肥皂的分成。

还有自己的“姑妈”,也就是范姜柏的亲妈,也得孝敬。姚妮握了握拳头,准备回京就去试着造玻璃镜子来贩卖,那个绝对可以卖大价钱,比肥皂什么的值钱上千倍,不多久就能赚很大一笔钱。这个生意的经营,大概还要跟范姜柏合伙。有了钱,就造一艘大船出海试试,如果能回去,在这里的所有产业都留给范姜柏,如果不能回去,也要跟范姜柏长久合作下去。

没错,她又犯懒了,吃惯了某样菜,就每餐必点,这是她的特殊属­性­。当然,大家也可以称之为大智若愚。

唔,不对,闵行人也很好,如果真能赚钱,就分两成股份给他。没了殷堂,姚妮就剩他们俩朋友了,还是想好好相处来的。然后“广招门徒”也是不错的选择,不能说成一代宗师吧,至少在本地有了关系网,就不至于举目无亲,一点归属感也没有。就像在殷堂的时候那样,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哪怕是宅,也得有一间房子可以呆、付得起水电气暖、装得起宽带、叫得了外卖、寄得起快递,不是吗?】

想了大半夜,姚妮才睡下。

隔壁范姜柏也睡得不太好,他左思右想,觉得姚妮情绪不太好,需要好好安抚。除了教学生,还可以让她学一点武艺,虽然年纪略大,估计没什么大前途,但是强身健体还是可以的,行走江湖少生病也是可以的。遇到突出状况也不至于傻呆呆地等救援,说不定还能讨回一条小命。

范姜柏决定了,明天开始,调-教,啊不,是指导“老婆”习武。

第二天一早,姚妮洗漱完毕,推开窗户,对着太阳挥了挥拳头,心里大叫三声:“加油!”推开房门,正看到范姜柏出来。

范姜柏看姚妮­精­神很不错的样子,放下一颗心来。深深地觉得,人嘛,哪怕聪明了,也不需要一副苦大愁深的样子,姚妮这样就很好。于是很殷切地上前道:“昨天夜里外面有点吵,你睡得怎么样?”

姚妮道:“很好。”

范姜柏道:“那先下去吃饭吧,吃完了再说旁的。”

姚妮没有异议,两人下楼去,不幸遇到殷玄等人,姚妮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起来。范姜柏也冷着脸,殷玄心情十分之好,昨天夜里,卫桐家被一把火烧了一半,卫桐本人心疼得人都傻了。范姜柏把假图公开交给了贺泉、孟蒙两人保管,殷玄做戏还做足了全套,非要说:“我家已担了恶名,这图我须看上一看才好!”

结果自然是扯皮也没扯出个结果来,孟蒙自己撤了,声明:“孟某忝为盟主,这盟主却是诸位公推的,又不是朝廷的官儿,官大一级压死人。此事还是诸位公议、公议!”他奏脱身而出了。

贺泉更­精­明,与人约定,在场的各门派都出一个人,共同保护这幅“海图”,三个月后,在夷山举行武林大会,大家一起看!然后谁有本事先找到秘宝,那秘宝就归谁!

殷玄又趁机说卫桐不厚道,吞他家堂口云云,得到贺泉与孟蒙等人的首肯,他去收复失地了。因着此事,卫桐的名声更不好,白道要讨伐他,翻出他之前欺男霸女的旧账,要替天行道。黑道更直白,如殷玄等­干­脆就说要拿回以前的地盘。双方都看到卫桐家里金库的位置,估摸着都起了些抄缴的心思。

殷玄直闹到丑时方归,一大早又兴奋得爬了起来。一看姚妮,登时想起来这位还是先生,还真是个福星。头一回出现,自己得到了继承人的位子,第二回出现,就坑死了卫桐还跟闵行这样的公门中人、范姜柏这样的高手拉上了关系。就上来打招呼。

范姜柏脸­色­臭得很,十分高冷地道:“阁下怕还有事忙,我们便不打搅了。”

纪凡恭恭敬敬叫了声:“先生。”

姚妮胡乱点了个头。不等殷玄说话,范姜柏伸手往姚妮|­茓­道上一拍,殷红绫就跳了起来:“你怎么点先生的哑|­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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