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阅历这个东西挺好,有时候你有了阅历才能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或者有了阅历你才能醍醐灌顶,哦,原来如此!其实,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你那么一门心思的读,不用一百遍,读到九十七遍的时候也能读出点儿什么东西来。
李会欣是这么觉得的。
不过,她认为除了读书还要出去走,走到你不熟悉的角落,走到你没见过土地。然后,你会发现,原来有种生活,叫做生活。
《新疆手札》•2008年9月
很早就想来新疆了。
耽搁了几年,因为吃饭忙,睡觉忙,工作忙,游戏亦忙。
坐飞机穿越辽阔的黄土高原,看不出风吹过的山脉就像是一层层的浪痕,不张扬,不险峻,尽管是耸入云端,尽管是壁立千仞,可却只让我想轻轻的触摸,撩动一丝它的纹理。
静静的,脑海中一面苍茫,淡淡模糊又渐渐清晰的仍是无边无际与广阔缭绕。
人,生活在那样的天空之下,是不可能被羁绊和烦扰的。
第一弦:一沙一世界,一草一天堂
北方的树都是昂扬的,叶叶向上的,可是,也是规矩的,受方圆之束的。
在边疆辽阔的土地上,所有的生命就那么自由生长着,不为了别人,不为了功利,不受规矩,没有方圆。
山不凌厉,水也不霸道,一草一木就有自己的生机盎然,走在林间,只觉你打扰了它们的清净,打扰了他们的安宁。
他们自在的生长啊,喜欢水的跳跃,就俯身依傍着水面;喜欢山的巍峻,就高高的挺起脊梁;喜欢沙的细腻,就低低的尽展婆娑;喜欢石的坚磐,就巍峨的捍守崖畔……
野牡丹,那么尊贵的名字前加上个野字,就显得妩媚妖娆了。可是,你却不是能处处见她的,坐在车上,她不为能让人欣赏她的风华绝代而在路边摇曳。因此,你不能慵懒的倚靠在背椅上放肆地去玩赏,需端端正正地坐着,伸长了颈远眺,恭敬地送上你的目光。她只傍在青墨磐石边的,干干净净的。而且,那一味名贵的滋补中药冬虫夏草就静静地生长在她的脚下呢。
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然的!
还需细细思量么?这野牡丹的骄傲!
你绝然不敢将那娇脆明艳的花扦下一朵,大摇大摆地放在帽子上或是胸前,让她的娇艳在一刹那间凋零,你将一生不安。她与冬虫夏草这么依傍着,一个隐身于地下,与生灵裨益;一个散漫于山间,任意飘摇。完全不同的两样,却生生死死缠绕。像极了凄美的爱情故事,那飘落于凡尘寻找爱的倾城女子,守护着心爱的男人……
就是这样浑然的搭配,如同天作之合。
还有漫山遍野的松树,不因魁梧而霸道,不因高耸而傲慢。他们不愿意在路边的,汽车行过之处,松树都是蔫蔫的。我哑然失笑,难得啊,与天齐的伟岸竟然这般毫无灵气。
后来,被嘲讽,你是太不了解他们的性情。
我确然错了,那非松的本性。
他自山中来,来即生下根,无争于人世,安然度冬春。
在路边,是他的无奈,遥望无数的兄弟,那么自由自在的在山间,而他们,却被来往的繁华与喧嚣吵死了。
吵死了?我心头一阵疼痛。
这些松是几年前移到路边的,没几年的活头了,在路边,只能吵死,吵死了的挖出来做了劈柴,再去移种新的过来。你难道见过路边有长得郁郁葱葱的松树林?
松有松天堂,花有花世界。失去了自由的天堂,只能被人类的匆忙和慌乱吵死。
我不应来,不应打扰他们的生活,不应给他短暂的可悲增添苦闷,我再看那松,他是垂泪的,低低的枝丫,寥落的松针……
从乌鲁木齐飞到喀纳斯,能看到的水是平静无澜的,安安宁宁沿着山与石的纹理走去,永远都不与山争凌厉,因此才能在如此干涸的地方却哺育着生灵。
你倘若从南方水乡而来,一定感喟这里的水少。
可是,这里的水是不少的。
水乡的水,是天赐的,随便那么一个低洼,便能汇成一个小塘。
这里的水是宝贵的,正因为天的吝啬,大地才显得慷慨。
你能说那些浸在水中的是水草么?它却与正常的小草无两样呢?可是,断断续续,绵绵延延路边就有了长久的绿色,那么浅浅的一汪清水,你掬上一口似乎就没了呢,当然舍不得。
漫漫的黄土和沙石,却总是惊喜的让你看到一汪又一汪的水,在这里,你不能说她无根,她感动了大地的垂怜,呵护着她。
太阳就在头顶,雪就那么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或许天性的怕热吧,身子湿润润的就更晶莹剔透了呢。就那么常年的晒着太阳的雪花,就那么存在着。这样的阳光下的雪花,你必然想带走罢,可是,你若移了她半步,她便宁愿玉碎不为瓦全地消失了,只愿意把光华留给太阳的精灵儿。
他们拥有着世界上最无比的骄傲,从不屈服。
第二弦:天高如人,地广如心
蜷缩在斗室中,慌乱的收拾出一个行囊的东西,可笑地看着这也舍不得,那也放不下,于是统统地放在行囊之中,给自己深深的重压。
到这里,天是那么的高,如何捧一抹蓝天与白云在箱包?
到这里,地是那么的广,如何将这一块块石,一片片的土封在小小行囊?
天高云轻,蓝天如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