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凤倾落下去,花桃夭和君怜卿均是一言不发地来到了她的身边。
“阿倾,你还好吧?”花桃夭一眼就看到了凤倾胸口的血迹,瞬间目光冷凝如霜。他虽然也受了伤,却都没什么大碍。倒是凤倾的武功在三人之中是最弱的,怕是受伤不轻。
凤倾摇摇头,不以为意道:“我没事。”
君怜卿听闻凤倾受伤,心底蓦然揪痛。他刻意忽略掉不远处的莲妃,目光缱绻地落在凤倾身上。“倾倾。”
凤倾摆摆手,“我没事,不用担心。”又抬起下巴点了点远处的莲妃,“你被困地宫,该不会是她干的吧?”
君怜卿眸光一凛,点点头,沉声道:“是。”
凤倾心中了然,没有再多说什么。想必莲妃装疯卖傻,再一次欺骗了君怜卿。现在想来,倒是有些后悔当日帮助莲妃隐瞒她实际上并不疯癫的事实了。若不然,君怜卿这个笨蛋也不会为了一份虚无缥缈的亲情几次三番受到伤害。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邪哥哥!”那一边,莲妃见巫邪愣在半空,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于是又喊了一声,美眸里水雾迷蒙,眼角处凝聚起的泪滴将落未落的样子,好似脆弱的琉璃,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这一次,巫邪总算是有了些许反应。他缓缓地抬起头来,撩开遮在眼前的乱发,浑浊的目光渐渐变得犀利。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地面仰望着自己的女子,巫邪眼底闪过一丝嫌恶。当年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才害得他落得个国破家亡的下场!当他满身落魄无家可归的时候,她却在别的男人身下辗转承欢夜夜缠绵!
“邪哥哥,你怎么都不理我?”巫邪眼中的厌恶和不耐尽管一闪而过,但是莲妃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心底隐隐作痛,为了这个男人,她与自己的丈夫冷眼相向,对自己的孩子不闻不问,一心一意只想着他,可是好不容易见面了,却发现自己这些年来所苦苦坚守的东西……似乎并不是那么回事。
“邪哥哥?”强压下心底的异样感觉,莲妃轻抿红唇,又一次喊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执拗和酸楚。
这一次,巫邪终于做出回应了。他从半空旋身而下,距离莲妃十步之远,看着她的目光冰冷不带丝毫温度,再无当年的缱绻柔情。
“木莲。”巫邪面无表情地开口,语气却给人一种咬牙切齿恨极了的感觉。
君怜卿衣袖里的手蓦地紧握起来,木莲?原来,他母亲的名字叫木莲!一直以来,整个金夏国皇宫里,只有尚武帝一个人知道莲妃的姓名,却不想竟是如此美好的两个字。
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真是想不到啊,活了二十年了,自己第一次知道母亲的名字,竟是从别的男人口中说出来的。
“邪哥哥。”莲妃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巫邪面前,却又在一步之遥处停下来。看着对面的人,分明还是那一个人,分明还是那一张脸,却因为为时光雕琢而改变了好多好多。
莲妃忽然有种如置梦境的感觉,觉得眼前的一切太不真实,这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梦醒了,什么也留不下,徒留一地悲伤。
但是,时隔那么多年,再一次见到自己的爱人,莲妃的心中还是激动和兴奋占据了主导。这个让她魂牵梦萦心心念念二十多年的男人,这个曾经给予她牵千般疼爱万般怜宠的男人,这个曾经海誓山盟要与她相守一生白头到老的男人,此时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虽然,他和她都老了,可是心底的悸动却仍旧如初恋时候那般让人淡淡欢喜。
此刻的莲妃,已然沉浸在了一个美丽的梦境里,不愿意醒来。直到一声带着明显厌恶和不耐的轻叱响起在耳边:“贱人,你还有脸出现在本尊面前?”
哗啦--
莲妃感觉她的一颗心瞬间破碎成一地的渣子。
“邪哥哥?”莲妃声音颤抖着看着巫邪,那男人眼底的情绪是那么明显,明显到她就算是想要自欺欺人都不可能,“邪哥哥,二十年没见,我好想你,你呢,你想我么?”
巫邪脸色暗沉,之前与凤倾三人大战早已经伤了元气。如今见莲妃这样问自己,他不由得勾唇一笑,那一笑仿佛寒冬腊月里凛冽的北风,刮在人的脸上,刀子似的,生疼。
他说:“呵,本尊当然想你了,想你……为什么还没死!”
一刹那间,莲妃的脸色煞白一片,身体更是不可抑制地颤抖个不停。邪哥哥说,她是贱人。邪哥哥说,她怎么还没死?
“邪哥哥,”莲妃缓缓地垂下眼眸,遮掩住满眼的哀伤,“你还在恨我,对不对?”
巫邪冷哼:“对!本尊恨不能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都是你这个贱人,祸水!要不是你,本尊又怎么会好好的皇子做不成,却做了一个永不得翻身的亡国奴!要不是你,本尊也就不用遭受这二十多年的颠沛流离,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这个贱女人,水性杨花,勾三搭四,人尽可夫的贱女人!”
“不,不是这样的,邪哥哥,不是这样的!”莲妃煞白的脸上尽是哀伤,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一见面就是如此恶言相向,“我也是被逼无奈的啊,邪哥哥。”
“被逼无奈?”巫邪忍不住轻嘲,“被人家稍微一逼,就给逼到床上去了?这就是你的被逼无奈?你为什么不去死!”
“我……我忍辱偷生,不过是想再见你一面啊,邪哥哥……”莲妃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极容易引起男 ...
(人的保护欲。
可是,莲妃所面对的男人不是别人,而是巫邪!“哼,本尊看你这些年过得可是逍遥快活,乐不思蜀!”
“不,我没有!”莲妃近乎歇斯里底,语气哀婉,仍旧试图挽回些什么,“邪哥哥,是不是因为我们太久没有见面,你觉得生分了,所以才会这么说?邪哥哥,你以前那么爱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巫邪胸腔内忽然一阵气血翻涌,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当年他费劲千辛万苦,拼着最后一口气来找这个女人,可是看到的,却是她跟尚武帝躺在同一张床上颠鸾倒凤!
“本尊爱你?呵,贱人,你别开玩笑了,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本尊怎么会爱你呢?就凭你,配么?”
“邪哥哥,你别这样,我知道你的心里是有我的,对不对?”莲妃无法接受,她爱了那么多年、等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忽然对自己说,他已经不爱她了。那她这些年的坚守和等待,又算什么?一场笑话么?
“邪哥哥,你一定是在说气话,对不对?”莲妃哭得越发汹涌,为了这个男人,她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自己的孩子,难道最后却要她以如此狼狈的姿态结束这一切?不,她办不到!
巫邪却已经懒得再与莲妃说下去,挥起一掌便拍向她的心口。“哼!贱人!去死吧!”
莲妃的身体顿时如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飞了出去。直到撞上身后的残墙,这才得以落下来。她捂着胸口,吐血不止,看向巫邪的目光却黯然成殇。
莲妃还来不及爬起来,巫邪冰冷无情的话便已经一句一句地像刀子似的将她凌迟,一刀又一刀,直到体无完肤。
“贱女人,你以为你对本尊来说,当真那么重要?呵,你未免太自以为是!自从巫月国灭国的那一刻,你便是本尊这辈子最恨的人!本尊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折磨你,不死不休!”
“这个世界上又不止你一个女人,本尊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你以为只有你可以么?你可以不要脸地躺在别的男人身下,本尊为什么不可以抱着别的女人?”
“告诉你,本尊这辈子睡过的女人,多得连自己都数不清!她们于本尊来说,不过是发泄的工具,而你呢,在本尊心中,你根本什么也不是!”
巫邪越说越疯狂,越说越激动,没有人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心底到底有多痛。也不会有人知道,他这二十多年来,身边根本就没有任何女人。即便是巫灵,也不过是因为一次醉酒,所留下的果!
二十多年,不过那一夜而已。
邪哥哥说,她在他心中,什么也不是……莲妃无力地跌回地面,黑眸里一片死寂。二十多年来,她心中一直所期待着的光明和阳光,在这一瞬间统统远离她而去。
看着莲妃受伤,悲痛欲绝地倒在那里,君怜卿面无表情。自从那道石门落下的时候,他与她之间的一切呣子情分,皆被斩断。他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些,只感觉是那么得滑稽,那么得好笑至极!
不再理会黯然神伤的莲妃,巫邪犀利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君怜卿的身上。这是他这辈子最恨的两个人的儿子!
“孽障!本尊今日定要收了你!”一声低喝,巫邪豁然拔地而起,身体与地面平行,速度奇快无比,他屈指成钩,直奔君怜卿的面门而去。
君怜卿眸光凛冽,身形如风,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白色的残影。再出现时,已经是百米开外。
凤倾下意识地就要追过去,君怜卿却好似觉察到了她的意图,沉声喝道:“别过来!”然后声音低沉了几分,好似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又似风拂过每个人的心湖,荡起层层涟漪,“这是我跟他之间的恩怨,我自己来解决。”
凤倾眉心紧蹙,有些不赞同君怜卿的做法。巫邪武功那么变态,而君怜卿的功夫都是他教的,如今还身受重伤--
君怜卿却早已经明白了凤倾的意思,深邃的目光落在一身紫衣妖娆的花桃夭脸上,“看好她!”
花桃夭原本懒懒散散地站着,听到君怜卿的话不由得站直了身子,眉头一挑,却也没说什么,只是薄唇渐渐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
他自然是要看好阿倾的,这男人自己想要去送死,他又怎么可以不成全呢?毕竟,成人之美,才是君子所为,不是么?
君怜卿自然没有错过花桃夭嘴角的笑和眼底的狡黠,不过也懒得理会。这朵烂桃花想等着他死了,好肆无忌惮地接近阿倾,想得美!
他是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君怜卿和巫邪两个人在半空再一次战作一起,一白一青两道身影相互交缠在一起,令人眼花缭乱。
狂烈的风刮起在御花园里,空气里充斥着血腥之气。
凤倾站在地面,仰头看着半空中时隐时现的白影,一颗心不由得狠狠地揪着。这朵傲娇的小花儿,让人帮个忙会死么?非得自己跑上去送死!
巫邪是谁?那可是他的师父!君怜卿的一切都来自于巫邪的教授,这样带着一身的伤冲上去,真不知道他是傻呢还是傻呢!
凤倾这么想着,凤眸慢慢地眯起来,心里恨不能冲过去将那朵小花儿给扯下来。
半空中的战况愈演愈烈,到最后即便是凤倾和花桃夭都看不清其间的状况。这一战,打得是惊天地泣鬼神,竟是持续了一个时辰还要久。
就在凤倾都要忍不住冲上去的时候,半空中一道白影忽然间就如同断线的风筝跌落下来。白衣飘飘,墨发飞扬,好似堕落凡尘的仙人,被折了双翼,又宛若一曲千古绝唱,凄美而落寞。
“靠!”凤倾低咒一声,再也管不了那么多,飞身过去,接住君怜卿下坠的身体。两个人在半空旋转了两圈,这才翩然落地。
有些吃力地扶着君怜卿,凤倾很想骂娘,谁能告诉她,这个男人为什么会这么重啊!明明看起来一副弱柳扶风的小模样,想不到分量可不轻!
“咳咳……”君怜卿连着咳了几声,吐了几口血,这才靠着凤倾大口地喘着气。本来,他的武功就比不得巫邪,再加上之前与君承慑打斗时受了伤,后来在地宫里更是九死一生落了个伤痕累累,如今打了这一个多时辰,还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看着君怜卿苍白得跟张纸似的容颜,凤倾恶狠狠地骂道:“你傻么?明明打不过人家,还非得跑上去送死!”
君怜卿吃力地笑一笑,安抚炸毛的某人。“倾倾,我没事。”
“滚你丫的没事!”凤倾脸色漆黑一片,凤眸里火光四射,“你他妈都要死了,还给老子说没事!”
君怜卿无奈,“我真的没事。”死不了。
“哼!你还不如死了,你死了老子立马改嫁!”凤倾轻哼一声,没好气地脱口而出。
“你敢!”君怜卿苍白的脸色忽然变得黑漆漆的,哀怨的眼神小鹿般看着凤倾,“倾倾,你要是敢改嫁,我就是死了,也会从地底下……爬出来找你的。”
“你 ...
(敢爬,我就找道士收了你!”
“……”
两个人正说着,忽然就听花桃夭一声惊呼乍然响起:“小心!”
凤倾豁然抬头,就看到半空中巫邪鬼魅的身影疾驰而来,屈指成钩,尖利的指甲在日光下泛着青森之光,直取君怜卿的后心。
眉心紧蹙,凤倾二话不说,搂住君怜卿的腰便急速后撤,这才堪堪躲避开巫邪的袭击。后撤的同时,一把毒粉从衣袖中挥洒而出,巫邪因为速度太快,避无可避,被洒了个正着。
脸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灼热感,巫邪双眼紧闭,只感觉眼珠子整备烈火焚烧一般,让人痛不欲生。他双手捂着眼睛,痛苦地嘶吼着,声音刺耳,好似魔音穿耳。
“啊啊啊--”
没有内力或者内力不济的人听了巫邪的吼声,只觉得头痛欲裂,一个个情不自禁地捂起了耳朵,蜷缩着身体,似乎只有这样,这才减轻头痛的程度。
随着巫邪的嘶吼,周围的空气都好似出现了波动。然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凤倾心突地一跳,忽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想到之前尚武帝惨死的情景,一颗心越来越毛。
------题外话------
最近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偷懒——原来只写五千字,是那么地轻松加愉快呀~o(gt_lt)o~
感谢上善弱柳亲的113枚金币,感谢猫猫的花花,感谢琉璃美人的花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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