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花房里停留了一会儿，又回到客厅，雷明远心中一直沉吟，眉头微皱，神­色­间不觉有些沉默。曹铁林看在眼里，呵呵笑道：“明远，我刚才的话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嗨，你看我就这毛病，说话太直！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我是有些多嘴……”

“不、不……”雷明远迟疑了一下，“老书记，其实我是想问一件事……只是不知道合不合适……”

“哦……”曹铁林正­色­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

“老书记！”雷明远认真地望着曹铁林，斟酌了一下，说：“您刚此的话对我启发很大，我还想多了解一些德宁的发展情况。听说前几年德宁的企业改制遇到不少问题，当年的‘图新’钢铁厂……”

“明远啊！”

雷明远突然住了口，因为他注意到曹铁林的脸­色­变了变，原本温和的神情似乎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他眯着眼看着雷明远，慢悠悠地说：“看起来你到我这儿来之前，是做过一番功课的，刚才的那些话真是我多嘴了！”

雷明远急忙道：“不、老书记……”

曹铁林摆摆手，站起来慢慢地走了两步，“明远，我知道你是个诚实君子，做事认真仔细，原则­性­强……不过这件事嘛，不提也罢！”

雷明远不敢多说，心中暗自懊悔自己有些鲁莽。

曹铁林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说：“图新这件事是我心头的痛啊……我在德宁几年，多多少少也做了不少实事，唯有这件事处理的不好……”

雷明远歉然道：“老书记，怪我不好……”

“不……”曹铁林摇摇手，“这不怪你，当年图新钢铁厂改制事件弄得沸沸扬扬，搞得我们很被动。其实这件事有很多客观原因，一个几十年历史的国营老厂面临解体，许多问题积重难返，企业改革真是举步维艰啊……我们是一无政策，二无参照，摸着石头过河。职工意见很大，加之一些­干­部又很不争气，出了一些问题。好不容易和外方谈妥的一项大型合作计划，原本可以让厂子起死回生，就因为群众闹事，结果中途夭折了！图新事件对德宁的打击不小，经济发展至少滞后了两年……这件事虽说不是我亲自负责，但我也承担了领导责任。”

曹铁林转过头来，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当年我离开德宁，多少也受了这件事的影响。不然我现在又怎么会呆在市政协呢……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有些事既然过去就不宜再提……这中间上上下下牵扯的任何事实在太多了！”

曹铁林连连摇头，深深望着雷明远，语重心长地说：“明远，你要是真把我当做你的长辈，就听我一句……不要再碰这件事！德宁上上下下的关系可不简单，你还年轻，心里可一定要有根弦啊！”

雷明远认真点头说：“老书记，我记住了！”

曹铁林目送雷明远出了大门，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渐渐凝固了，眼睛里露出深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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