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乐怔怔地望了沉睡着的岳父,去燃了一柱香。府邸,供奉着一个牌位,只四个字:赵氏先祖。而后,阎乐站在了岳父大人的床前,看着熟睡中的岳父,一阵感动,热泪扑簌簌而下。岳父大人的发丝先前总是梳理得一丝不苟,但此时有些零乱。而且那发丝中白发赫然地多了,已经多过了黑发,脸色蜡黄,那一双杏核眼倒是很有神。
阎乐知道岳父大人、他的女儿、他的弟弟,都有着这么一双杏核眼。而岳父大人的睫毛甚至比女儿的还漂亮呢,湿润润地打着卷儿。那鼻翼翕动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均匀的呼吸使你觉得此时这个世界是多么地宁静。阎乐觉得自己虽然是女婿,可是岳父大人视己如子,甚至比对待他的兄弟还亲!对于自己的人生际遇,阎乐难免有些感慨,往事不由自主地清晰浮现。
多年前,一个流浪儿在夜幕降临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窝棚。他的怀中藏着他偷来的一只鸡,为了怕那只鸡叫唤暴露身份,他扭断了那只鸡的脖子。在那个窝棚里,在秋夜的星空下,他可以把那只鸡烤了,一个人美美地享用,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口水都流了下来。
到了那个窝棚,他还向里望了望,黑洞洞的,他相信不会有人。他还坐在窝棚跟前望了会儿夜空,让自己稳当了,才拾掇了些玉米秸,点燃,这才想起应该找个棍,好挑着鸡。匆忙地找了根木棍,从鸡ρi股Сhā了进去,挑在火上烤。呼啦一下,鸡毛着了起来。应该把鸡毛拔了烤,太心急了。鸡毛成了一团火,包裹了鸡的身躯。
“喝!喝!”他惊叹着,快速地旋转着木棍。还腾出了一只手,把窝棚上的玉米秸往火里填。木棍要被烧断,他要把鸡赶紧挑出,可是,鸡掉进了火堆。突然,一只大手伸进了火堆抓出了鸡,并撇到了一边。
流浪儿这才发现身边蹲着一个人,他大叫着连忙跳开。那人呲着牙冲他笑。
“你、你是谁?”他惊恐地问。
那人答非所问地说:“去把那个黑糊糊的鸡拣起来,鸡ρi股上的那截木棍还在冒烟呢!”流浪儿应声捡回烤鸡。
那人剥掉了鸡身上的炭灰,又把刚才烧短了的木棍从鸡ρi股捅了进去,在火上继续烤着,显然比流浪儿会烤,人家不光旋转木棍,还从从容容地来回地摆动,那鸡呲啦呲啦地响,油汪汪的。流浪儿蹲在一边看,直舔嘴唇。烤熟了,那人把鸡往流浪儿眼前一递。流浪儿的目光这才离开那鸡,望向了那人,便记住了那人的样子。
“我们一人一半!”流浪儿接过了鸡,扯下了一条腿,递给那人。那人笑笑,接过鸡腿。流浪儿一边捧着鸡啃,一边不时地瞄着那人手里的鸡腿,预备着人家要是啃完了就再给扯一块去。可是那人吃得很慢,细嚼慢咽,根本就不像是讨饭的!
流浪儿就奇了怪,问:“你是做什么的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这是去咸阳。”
“咸阳?去那做什么?”
“去找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