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先皇的灵柩已经在路上了!”门外,赵高喊。
胡亥知道赵高一定已经在了门外。他对那一道门有点说不清的畏惧,今晨出了那道门他就得去表演万般悲痛的孝子。可是我胡亥心中很平静,平静也得去表演!必须表演!怎么对父皇就没有那一份深刻的情感呢?怎么父皇对于我总是一个很遥远的人呢?甚至,像是一位不太相干的人。
儿时,父皇根本就不搭理他的儿女们,只听说跟华阳公主亲近着。后来在赵高的谋划之下,总算凑到了父皇的身边和他一同出巡,可是父皇仍然疏远着他。无论是在离宫,还是在玉辇中,他总是搞得很神秘,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行踪,不是一个人,便是和他的臣子在一起,而自己只能乖乖地在一边儿凉快着。而且,就是这皇位,也是赵高和李斯帮着我偷来的,可不是父皇给的。父皇,你怎么总像是和我不太相干呢?我怎么就不能培养出对你的深刻情怀呢?
本来没有,可是我干吗要非得去表演呢?表演的时候,我是那么地不像皇帝,是那么狼狈。就像招魂的时候,我干吗要再狼狈一次呢?我狼狈着,那些个大臣才会觉得我和他们亲。听他们摆布的皇帝,他们才会觉得跟他们亲!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微弱的晨曦究竟还是穿透了阴霾,将充溢着一股子湿气的世界呈现出来。风有些加大,把那前头的幡吹拂。那幡在冯去疾的手中已经显得太沉重,豆粒大的汗珠吧嗒吧嗒地滴落。王贲看在了眼中,叫道:“冯大人,到这儿来,我来持幡。”两个人就做了交换。
天空只是阴霾,风只是吹着湿润,就是没有雪花飘落。
天空忽然有雷声滚落,而且还有并不强烈的闪电。莫非要下雨?还是寒冷的冬季,莫非要下一场雨来?难道说苍天在哀悼着嬴政的离去?
胡亥晃晃悠悠地从寝宫走出,他觉得他的脑袋很沉很沉,他觉得四肢无力,浑身软绵绵的。
赵高赶忙迎了上去,说:“先皇的灵柩刚刚过了西月桥,皇帝还不用急。”每大约一刻的时间,就会有快马飞奔而来,向赵高报告灵柩的行程情况。其实赵高说不用急,心里头可是急着呢。先皇入土为安之大事,胡亥岂可仓促而应!其他重臣都在那一头,这一头出了纰漏,一切的账都得他赵高兜着,就是这个胡亥都得把责任往他的头上算。他说不用急,无非是让胡亥别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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