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廷太监总管高大用俯下身:“老奴一直在看着,陛下放心”。
“可有哭闹?”
“没有,一直很安静,问过‘这是哪里’丫头们没有回答,此后每天就静静看书,有时去园中散步,不哭不闹,偶尔还会有笑容。”
弘文帝好久没有出声,高大用也没有抬头,跟随多年,他了解自己的主子。
果然,龙成澈的脚步在他面前停下来:“真如传言?”
没头没脑的话,可高大用清楚明白主子问的是什么:“陛下,老奴跟随陛下多年,宫中也放着莲主子这样的天下绝色,寻常佳人也入不了老奴的眼。她,老奴讲不出。”
龙成澈没有吭声。他了解跟在身边的两朝内廷总管,不是会乱开口的人。
果真非同一般?
帝王第一次对女人有了一丝好奇。
从小就明白自己使命的龙成澈从来不在女人身上花费过多的心思和时间。她们,不过是一种工具。平衡朝野关系,传宗接代延续王朝继承人的工具,是放松身心的一种游戏。除此,他可以说是薄情和寡情的。艳绝后宫的莲花仙子莲妃,也不过让他觉得赏心悦目而已。
嘴角上扬,他摇摇头,自己没有足够的好奇心。
一个自幼养在深闺的弱女子能有这样的镇定,也难得了。
四月底月,夏季的炎热陆续来了,除去贪看莲花有点中暑,病了几日,别院的日子静悄悄地流逝着。
慕容冰甚至已经有点习惯了这宁静的生活。在程府虽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自己总还是当家主母,有琐碎的内务。这里,却仿佛是未嫁前的日子。
被掳已能肯定和皇家脱不了关系。生病那几日医者诊病时虽然帘幕重重两不相见,但他们似乎没有刻意地隐瞒,是太医,甚至身边紫衣绿衣几个丫环也是进退有度举止从容,可想而知受过严谨的调教。可为何要掳自己?
坐在树荫下石凳上,慕容冰静静捧着紫衣拿来的《四方国志》。
心里却有些烦躁,取过瑶琴抬手拂上,明快清雅的《忆江南》却让自己弹得婉转哀切,低回轻扬处仿佛都是解不开的愁绪和思念。记忆里江南的花红柳绿鸟语莺啼,一直陪伴着那个小小身影,习字、练琴、司棋、作画,经商世家的父亲从小让自己习的竟都是所谓大家闺秀的东西,两年前陪父亲来帝都,无意识在莲湖画舫的一次露面,竟让莲花仙子的名号飞上了身。
之后,程府下聘,秋天便嫁入程家。
从此,往日如诗的少女情怀被深埋在心底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只有午夜梦回,才听到那曾经的江南丝竹,棋子落下的轻快声音,那一唱三叹的美妙词章和笔下生花的水墨丹青……也只有夜深人静,自己才会听到心底的一声叹息,轻轻细细,缠缠绕绕……
民生安定,国库日益丰盈,宏文帝面临的是朝堂新秩序的建立。
自高帝时就带兵打仗的那些将军的势力已严重影响着朝堂的格局,为了维护自己的既得利益,不断施加压力阻挠新政的实施,不断为自己、为手里的军队争取更大利益,甚至不惜破坏百姓已得的太平生活;而他们的子孙大半任武职,也渐渐形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承平日久,年轻的没有历过乱世的新生代们倚仗家族势力过着斗鸡走狗强取豪夺的纨绔生活。
大将军平南王石守信和镇北王万子良家族就是其中的代表。他们相互争斗又相互倚靠,就连自己这个皇帝也不得不给足他们面子。这不,后宫也坐着石贵妃和万妃这样两尊神呢。前朝、后宫,缠缠绕绕关系复杂。
今天卫戍司又送来石家和万家子弟作恶的报告,拿在手上,弘文帝压下心里的怒火,心情沉郁。就算下狠心摘除这些枝枝蔓蔓又如何?根本尚在,何时剪除干净?
站起身,弘文帝背手低头走了几圈,猛然抬起头:“叫上星月,去别院”。书包 网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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