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微笑着向苏羽点点头说:“好了,让你久等了,请自便吧。”说着,向自己面前的一只硕大的德式炖肘开动起来。
当晚饭结束的时候,苏羽悲哀的发现,自己这个在座个子最高块头最大的人,竟然还没有陈夫人一个人吃的一半多。
就更别说陈先生和最爱妈妈手艺的陈好了。
在陈家住了三天之后--实际上是酒店,苏羽和陈好离开了大连,回到了江苏南京。
在那里,苏羽找到了自由自在的感觉。在陈好的一力要求下,苏羽也不断的想念那山那水,于是又带着她,回到了他的老家,去看看他家的老屋。
每个人回到以前熟悉的地方,都会有一种感慨。苏羽也不例外,他看着村子外面已经不再郁郁葱葱的大山,看着结了薄薄一层冰的几乎没有水的小溪,看着自己住了18年的老屋,奇∨書∨網苏羽有一点莫名的伤心的感觉:这是我所爱的家乡么?
苏羽拉着陈好的手,看着村子里的孩子们,和多少年来一样的嬉笑欢跳的放着鞭炮,不停的追逐着,看着一张一张红彤彤的有时会被小朋友挂上雪花的笑脸,苏羽却突然有一种陌生的感觉:这就是我的家乡么?这就是我所一直牵挂的家乡么?为什么,我却再也不能感觉到他们的欢笑,不能体会到他们的快乐了?
踩着家乡的雪,苏羽紧紧地搂着陈好,再也感受不到以前自己和虎子一起吵吵闹闹的快乐感觉,只是快步的走着。
我这是怎么了?苏羽问自己。我回来了,为什么却又感觉离家更远了呢?
他小心翼翼的走在一条新出现的水泥路上,不愿弄脏新买的西装的裤子下摆和锃亮的新皮鞋。
走到了虎子家的院门前了,苏羽站在那里,轻轻的敲了敲门,喊着:“虎子,我是苏羽,来给你家拜年来了。”
虎子很快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打开了门:“你可来了。我妈前天听你在电话里说要来,就一直给你准备好吃的呢。行了,别冻着了,进来吧。”
他大声招呼着苏羽和陈好,把他们让进屋子里。这时候陈好已经冻得快不行了。
陈好在来到南京以后,认为已经到了南方,就换上了比较薄一些的衣服。而来的时候她不管苏羽的严肃提醒,也只穿了一件不是很厚的白色的羽绒服。
她很快就后悔了。在火车上,陈好拉紧了毛线帽子挡上了耳朵,又穿上了苏羽的一件坎肩,把全身都缩在苏羽怀里,才好一些。
虎子妈妈看着冻得哆哆嗦嗦的陈好,心疼得连忙往小炉子里扔进去几块劈柴,让她暖和暖和。
苏羽坐在他从小就坐过的椅子上,猛地觉得有一种生疏的感觉。
这再也不是那个他生活了18年的小村子了。门外,一条铺设了一半的水泥路,正暂时停在那里,等待着回家过年的工人们回来继续完成。晚饭也没有了他在火车上跟陈好吹嘘的兔子肉和蛇肉:兔子在山里今年春天开始修路的时候就没有了,虎子爸爸说这是什么果多不列什么的后果--这是省城里来的专家说的;至于本来家家爱吃的蛇肉,更是要保护动物,吃了要遭天谴。再加上这一段时间山上来了不少的施工队,说是要开山修路,所以树也少了很多,而那条小溪早就没多少水了……
苏羽不想再听下去,干脆出去帮着虎子妈妈和虎子做饭。
饭菜很普通。并不是农家的普通,而是城市里的普通。虎子爸爸--也是这个小村子的支部书记,说:“自从出了苏羽你这个大人物,嘿嘿,上边也关心咱们了,咱们这里也跟城里一样了,想买什么好吃的都有。这个,烤鸭子,咱们祖祖辈辈没吃过的烤鸭子,也能开开荤了。来,尝尝,看看跟你们城里一样不一样。”
苏羽没有动筷子,而是转过头看着堂屋正中那台27寸的彩电。
看到这个,虎子爸爸更加豪气:“这是上次,省里面来了大人物,给咱们送来的,一共10台。我家一台,老卢家一台,赵家一台……对了,省里的专家还说了,咱们这个山,是能出石灰的,很少见。所以上边给咱们投的资,村大队就办了一个开采公司,我是常务……啥来着,虎子?”
虎子吃着腊肉说:“常务副总经理。”
虎子爸爸更高兴了,拍着大腿说:“对对,咱现在也是个下海了。来来,好姑娘,尝尝我家老婆子的腊肉,这可是你们城里面吃不到的。”
陈好对于腊肉的兴趣远远大于摆在桌子正中间的那盘烤鸭子,抿着嘴吃个不停。
虎子爸爸拿着卷烟,点上说:“小羽,你一年没回来了,咱这地方快变的你认不出来了吧?”
苏羽点点头。他的确已经认不出来这里了。
虎子爸爸兴致十足:“省里专家说了,等这条路修通了,这里的石灰运出去,再办个小造纸厂,咱这里就算发了。到时候,你们倒是常来看咱们这家乡父老啊。”
苏羽有点言不由衷地说:“好的,好的,我等着看呢。”
他不管陈好的抗议,没有再回去看自己的老屋,匆匆的离开了这块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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