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爷爷,那就是我不对了?”
“莹女,行侠仗义,打抱不平,这本来是我们学武人的天职。可是,你总要先弄明白是非曲直才行,更不能袒护自己亲友。不然,就是以武凌人,恃强凌弱,这是与行侠仗义、打抱不平的宗旨相背道而驰了!这样的人,不学武胜似学武。”
董子宁听了心头凛然,暗想:这位老人一定是武林中的高士了。老人说到这里,用眼角瞟了小魔女一下,见小魔女的眼神中,惊讶中带警惕,便微微一笑,又对莹莹说:“你知不知道今天与谁交手了?”
莹莹一怔:“爷爷,你认识她?”
老人摇摇头:“爷爷并不认识,但闻名颇久了。”
“哦!?爷爷,她是谁?”
小魔女也惊讶地问:“你知道我?”心里却说:“你未必知道我,准是看错人了。”
老人一笑:“姑娘,要是老夫没看走眼,姑娘便是深得一代剑雄西门子的真传,名震江湖的小魔女,云南碧云峰白魔王的千金。”
这话一出,不但令董子宁惊奇,连小魔女也惊异万分了,问:“你知道我这么清楚,你是谁?”
“老夫的贱名还是先别说为妙,西门剑法在武林中失传了二十年,老夫想从白姑娘手中讨教几招,看看西门剑是不是世人所传说的那么精湛绝伦,出神入化。而且也想看看白姑娘是不是真的得到了西门子的真传衣钵。”
董子宁大惊,慌忙上前一揖说:“晚辈与小妹路经宝山,一时冒犯了莹姑娘,请前辈恕罪。”
老人一笑:“董子宁,你又何必为白姑娘担心?”
此言一出,不异如平地一声焦雷,震得小魔女和董子宁目瞪口呆,半晌不能出声,互相不禁相视了一眼。小魔女扬了扬眉问:“你怎知道他是董子宁?”
老人哈哈大笑:“老夫怎么不知?董子宁原是武夷剑派的弃徒,曾跟从徐神仙学医半年,当年他去云南拜访白姑娘,可是在一夜之间,便神秘地失踪达三年。近半年来名震武林的奇人怪士,在湘桂黔滇一带神出鬼没,令甘氏三煞一筹莫展的一枝梅,不是他又是谁?”
董子宁和小魔女更是惊疑不已。这个老人怎么对自己了解得这么清清楚楚?他是谁?为什么这样注视自已?难道他就是武林人士所传说的——死而复生的黑蝙蝠,黑无常的师父?不然,任何武林人士不会对自已两人这么关心和注意的。他们并没有留意莹莹在旁惊喜、讶然的神态。
小魔女“当”地,将腰上软形宝剑拔出,指着老人喝问:“你到底是谁?”董子宁慌忙说:“燕燕,不得鲁莽啊!”
老人不为小魔女的声势、喝问所动,视若无事,问莹莹:“莹女,她说要几招能刺中你?”
莹莹说:“爷爷,她说三招之内便点中我,要我叫她三声姐姐。”
老人点点头:“依她的武功来看,这话也不为过。莹女,你看,她能在几招内刺中我?”
莹莹睁大了眼睛:“爷爷,她能刺中你吗?”
“莹女,话不能那么说,天外有天,人中有人,怎能说白姑娘不能刺中我呢?这样吧,要是她能在三十招,不!还是五十招吧,在五十招能刺中我,我们便服输了,你不但要尊称她三声姐姐,爷爷也恐怕要和你离开这里,到别一处去隐姓埋名了。”
莹莹吃了一惊:“爷爷,我们离开?”
“她能在五十招刺中我,爷爷还有脸面在这里居住么?”
董子宁忙问:“要是白姑娘在五十招内刺不中前辈又怎么办?前辈不会取在下两人的性命吧?”
老人一笑:“老夫与两位无忧无怨,怎会取你们的性命?”
“前辈要是胜了,要在下两人怎样?”
“那就委屈白姑娘叫老夫三声爷爷吧!”
董子宁一听,一颗心放下来,这样的条件,太公平合理了,甚至还有利于自己;而对方要离开这里牺牲太大了,便说:“前辈,晚辈有个想法,不知前辈接不接纳?”
“哦!?你说来听。”
“要是前辈万一失手,前辈也不必离开这里,只要莹姑娘叫我燕妹三声姐姐就行了,要是燕燕在五十招刺不中前辈,当然尊称前辈三声爷爷,晚辈也尊称前辈三声爷爷。”
老人微笑:“那么说,你是肯定白姑娘在五十招内能刺中我了?好吧,白姑娘,你发招吧。”
董子宁说:“燕燕,既然前辈只是比武试招,你也别用真剑了,以指代剑好了。”他担心小魔女西门剑抖展出来,会伤了这位老人。
老人摇摇头:“还是用真剑的好,不然,怎显得西门剑的精湛绝伦剑术来?既然比武,当然是点到为好,但也难免有所损伤,你不必为老夫担心。但也请白姑娘放心,五十招内,老夫绝不还手反击。”
小魔女问:“你只闪避?”
“对!老夫只是闪避,姑娘放心刺吧!”
小魔女大怒:“你敢这样小看,我?好,我要是刺不中你,我就回云南去,永不在江湖上露面。”
“白姑娘,又何必这样?”
“少废话,看招!”小魔女一招“金针渡劫”发出,只见白光一闪,宛如惊鸿骤起,剑气顿生。
老人说:“好剑法,是地地道道的西门剑势。”说时身形一晃,有如闲庭信步,潇洒自如,轻巧地闪开了这一招。
小魔女身随剑进,又一招“飞鱼穿浪”,快如电光火石,剑尖直逼近老人的面门。老人头向后仰,让剑锋从自己面门擦过,嘴里说道:“这是第二招。”小魔女剑招未老,手腕一转,剑锋直削下来,满以为这一招不削去老人的半只耳朵,也必然划去了老人肩上一层皮。可是老人反应奇快,向右轻轻一纵,便闪开了小魔女的第三招。
小魔女见三招出手,竟没半点刺伤老人,心里暗暗惊讶。她冷静下来,细细一想,老人走动的是什么步法?可不是浑人的“迎风柳步”呵!跟着剑招源源发出,刹时之间,只见白光一片,老人身前身后,全是剑尖点点,形成了一道剑网,剑势的纵横,笼罩了四周一丈以内的地方。这真是武林罕有的精湛出奇的剑法,别说是人,就是一只飞蝇,也难以从剑网中逃生出来。董子宁看得暗暗担心,害怕小魔女一时失手,要了这老人的性命,尽管这老人行为神秘,对自己讳莫如深,是敌是友,一时莫辨。但从这老人的举止言行来看,恐怕不是一个坏人。首先他对自己和燕燕就不含敌意。同时,他看到小魔女的西门剑法使出,这样举世少有的超绝神奇剑招,恐怕就是自己用“迎风柳步”,也不容易逃脱。因为小魔女的剑招,已不拘泥于一招一式,因敌而变,往往奇式怪招突出,叫人几乎无从闪避,更谈不上去回招反击了,真正达到身、剑、意合为一体的剑术。就好比一位博览群书、运笔如神,洞察人间一切事物的文豪高士,嘻笑怒骂,皆成文章。又往往运用一字之奇,而成绝妙诗句一样,令人拍案叫绝。小魔女的西门剑术,就是如此。可是董子宁看着看着,又为这位老人身段的轻灵,行动如灵猫的奇妙步法、纵跃、腾翻而骇然了。不论小魔女如何神奇的招式,都叫老人闪避过了,而且往往叫人看得眼花缭乱,不知他怎么从剑光中闪出来。这个神奇的老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幻影,一团青雾。试问一个影子,一团雾,有形无实,再如何出神入化的剑招又怎能刺中?
老人刚数满五十招,说:“白姑娘,满五十招了,停手吧!”衣袖一拂,一股劲,朝小魔女扑来。只见小魔女在老人的衣袖劲力中突然凌空飞起,疾如闪电迅雷。董子宁大惊:“燕燕,你怎样了?”话刚出口,小魔女剑招已出,人们还看不出她是怎样出手的,只听见“嘶”的一声,老人的一幅衣袖给削飞了,手腕也中了一剑。西门剑就是这么的神奇妙绝,对手不还招反击还好,一还招反击,往往便露出破绽,就算是武林中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也有破绽,只是这一破绽,一闪而过,不易察觉罢了。所以给人印象,好像是全无破绽可击,无法取胜。而西门剑法就在对手还招反击露出破绽的刹时之间,奇招突击。这时对手想闪避也来不及了。幸而老人身法轻灵,真气护体,要是别的高手,一条手臂早已给小魔女削了下来。虽然这样,老人的手腕还是给小魔女刺中,衣袖也削去了一幅。老人先是一怔,继而微微一笑,说:“西门剑法果然名不虚传,白姑娘更不愧是一代剑雄西门子的高徒,剑法绝妙无比,已胜过你当年的师父,老夫佩服了。”
小魔女呆了半晌,面带愧色。她知道自己不是在五十招,而是在五十一招刺中的,要是老人不回招反击,自己恐怕还刺不中哩!这是一位武功奇高的奇人,就是岭南怪老人慕容老前辈,武功也在他之下。她收剑一拜说:“小女子不知高低,出手不慎,望前辈见谅。”她转身对董子宁说。“浑人,我们回云南罢!别在江湖上走动了。”
“白姑娘何必这样?”
“我输了,不回云南怎样?”
“白姑娘,我们不算朋友,也不是敌人吧?输赢又何必这样认真?何况白姑娘已刺中了老夫,我敢斗胆说一句,当今武林中能刺中老夫的,只有白姑娘一个人了!老夫不过想领略一下西门剑的神奇妙招,故用言语相激白姑娘,还请白姑娘原谅。”
董子宁见这位老人为小魔女刺伤,不但不怒,反而向小魔女赔礼谢罪,这真是武林中少有的奇人异士,自己明明胜了,反而不说,更不相逼,这种武德,足可以与漠北怪丐相比。再说,以他的武功,绝不会输给小魔女的,从刚才他衣袖发出的劲力看,显然只用了三成的武功,要是他用了七成的功力,就算小魔女能刺中,小魔女本身也恐怕会受伤不轻。于是便上前一揖说:“前辈尊姓,能否见赐晚辈?”
老人笑道:“看来老夫不说是不行了,老夫复姓诸葛,名子君。”
董子宁惊喜异常,脱口而问:“前辈就是人称的武林八仙中的隐侠诸葛前辈么?”
小魔女也惊讶万分地问:“你就是二十几年不见踪迹的隐侠么?”
诸葛子君点点头:“要不是白姑娘要回云南,老夫真不想说出自己的姓名哩。”
董子宁和小魔女又慌忙一拜说:“晚辈有眼无珠,冒犯前辈,请前辈恕罪。”
诸葛子君慌忙回礼说:“两位言重了!东海怪杰大赞两位是当今武林不可多得的后起之秀,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董子宁奇异:“前辈不久前见过东海白前辈了?”
“老夫要是没见过东海怪杰,又怎知两位的事?”
董子宁和小魔女一听,刚才心中的疑团顿时释然。原来他见过了东海怪杰,才对他俩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小魔女说:“你是诸葛前辈,用的是凌空逍遥步,怪不得我刺不中你了!”她想起了师父西门子曾经说的一句话:“我曾在七十招内无法刺中隐侠,而甘拜下风……”
诸葛子君说:“白姑娘,你如今比尊师强多了,尊师当年在七十招无法刺中我,而你,却在五十招便刺中了我。”
“前辈,别笑晚辈了,要不是前辈回招时一时大意,晚辈根本就无法刺中前辈,而且还是在五十招之外。”
董子宁一下想起诸葛子君给小魔女刺中,而小魔女的宝剑锋利非常,能断金切玉,忙问:“前辈手腕没事吧?”
诸葛子君一笑:“幸而老夫肉颇厚,白姑娘下手时又特别留情,不然,老夫右腕上的筋脉早就断了!”
莹莹这时也担心问:“爷爷,你真的没受伤?”
“没事,不信你们看看。”
莹莹和董子宁一看,只见诸葛子君手腕上现出一条红线,这是剑尖在皮肤上留下的一道浅浅剑痕,连皮也没划破,莹莹放心了。而董子宁心头一怔,不知是诸葛子君前辈体内的真气将小魔女的剑震开了,还是小魔女用力之巧,在剑尖触及手腕一刹之间,及时将剑锋一偏,只留下了这一道浅浅的剑痕,而将一幅衣袖削飞了。诸葛子君说:“莹女,这时你还不叫白姐姐和董哥哥?”
莹莹莺啼燕呢般,声带喜悦,叫了一声“白姐姐,董哥哥”。小魔女和董子宁慌忙连称不敢。莹莹又说:“白姐姐,你要是不嫌弃我,我就拜你为亲姐姐好吗?”此时的莹莹,对小魔女的剑术已十分佩服了。
小魔女大喜:“我正巴不得有你这样一个亲妹妹哩!”
莹莹忙说:“姐姐在上,请受小妹一拜。”
小魔女慌忙扶起:“妹妹,愧煞姐姐了!”她高兴地除下自己手腕上的一只玉镯,给莹莹戴上,“妹妹,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望妹妹收下。”
“多谢姐姐。”
董子宁在旁笑着说:“燕妹,你还不叫诸葛前辈为爷爷?”
诸葛子君忙说:“要是白姑娘以比武胜负而叫老夫三声爷爷,老夫却不敢当;要是白姑娘以莹莹的亲姐姐身份叫老夫为爷爷,老夫自当高兴接受。”
小魔女笑道:“我当然以莹妹亲姐姐的身份叫爷爷了!爷爷在上,请受燕燕一拜。”
“白姑娘,请快起来,何必行此大礼?”
“爷爷还是叫我为白姑娘么?”
“对!对!老夫应该叫燕燕或燕女才是。”
这时,他们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呀!我也应该称燕燕或燕女才是。”
“人家又没拜咱们,咱们能叫吗?”
众人一看,是滩家两个糊涂兄弟回来了,各人手里提着半只血淋淋的山鹰。莹莹“咦”了一声,问:“滩叔叔,你们怎样啦?”
“咱们没什么呀!”
“叔叔,你们不是去给我捉小山鹰么?怎么捉了一只死的山鹰回来了?”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回 隐侠子君
上回说到莹莹问疯癫二怪怎么提了一只死山鹰回来,疯癫二怪说:“莹姑娘,你说错了,它是死的吗?它是活的,咱们捉它时是活生生的。”
“对,对,咱们捉它时是活的。”
“咦呀!我不跟你们说了!我要的是小山鹰,是活的小山鹰,你们捉的,不但死了,而且还是一只老山鹰,捉了没用,养不熟。”
“莹姑娘,你又说错了,它是老山鹰吗?它有咱们这么老吗?”
“当然没有咱们这么老,既然没有咱们这般老,就是小山鹰了,你怎么说它是老山鹰?”
莹莹给这一对糊涂老兄弟弄得啼笑皆非,一时说也说不清楚。小魔女在旁笑着说:“妹妹,你别跟他们说了,他们胡说蛮缠的,你干脆问他们是谁先捉到山鹰的。”
“不用问,是我。”
“不对,是我。”
“是我!是我!”滩瑞虎大声喊起来。滩瑞豹更不服输,声音更大:“是我!是我!”
小魔女笑道:“对,对,谁的声音大,谁就先捉到山鹰了,谁就是老二。”
诸葛子君笑道:“燕女,你别逗他们了!不然,他们会喊个没完没了。两位滩老弟,老夫看,你们是同时捉到的,对吗?”
“对,对,咱们是一块捉到的。”
小魔女笑道:“这样,你们谁也做不成老二了!”
滩瑞豹怒道:“怎么做不成,你知不知道,咱们在路上打了赌,谁赌赢了,谁就是老二。”
“哦!?你们赌的什么?”
“我赌莹姑娘准赢了你,我就是老二。”
莹莹说:“滩叔叔,你输了。”
“我怎么输了,她真的在三招之内点倒了你吗?你叫她做姐姐了?”
“是呵!我叫她做姐姐了。”
滩瑞虎大喜:“老三,这一下我是真正的老二了吧?不是靠哭声大吧?”
滩瑞豹睁大了眼睛:“莹姑娘,你怎么这般没用?叫她三招点倒了?你叫她三招点点我看,要是点倒了我,我也叫 她做姐姐。”
滩瑞虎道:“不行,你叫她做姐姐,我不是也要叫她做姐姐了?”
“她能在三招点倒我吗?就是三十招、三百招也点不倒我。”
“对,对,咱们滩家不能叫人点倒的。”
“咱们就是站着不动,任由她点,也不能点倒咱们。”
诸葛子君笑道:“辽东疯癫二侠,武功极好,登山过岭如行平地,身怀移经闭|茓绝技,武林中怎能有人点倒他们?”
两个矮老头欢笑起来,一个说:“是呵!没人能点倒咱们。”一个说:“诸葛老兄都这么说了,当然没人能点倒咱们啦!”
小魔女指着董子宁笑问:“他能不能点倒你们?”
两个矮老头一怔,瑞虎问瑞豹:“老三,你看这小子能不能点倒咱们?”
“不行,这小子有点邪门。”
“对,这小子是邪门,他不是点|茓,是点骨头,点骨头不算数。”
董子宁说:“看来,在下也不能点倒两位前辈的。”
“对,对,刚才只不过咱们喜欢坐在地上玩玩罢了。”
“就算你真的会点骨头,三招之内,也不可能点倒了咱们。不信,你来试试。”
“二哥,你说怎么个试法?”
“这小子一出手,咱们就跑,他能点倒吗?”
“对了!咱们跟他捉迷藏,三招一过,咱们就赢了。小子,你出手吧!”
别说董子宁这时已知道他们是辽东的疯癫二侠,是诸葛前辈的客人,就是不知道,见他们疯疯癫癫,说话不可理喻,也不会跟他们一般见识。于是他拱拱手说:“不用出手了,在下是不可能点倒两位的。”
“嘻嘻,二哥,这小子怕咱们了。”
“胡说,他怎么会怕咱们的?咱们滩家两兄弟要人怕了,那还算什么辽东二侠?不成了辽东二恶么?成了二恶,咱们光彩吗?”
“那,那,那这小子是服了咱们?”
“对,是服了咱们。”
除了诸葛子君,小魔女、董子宁和莹莹听了又好气又好笑。莹莹说:“两位叔叔,别说了,我们一块回去吧。”
“你不要咱们提山鹰了?”
“不要了,捉了个死的,有什么用呵!”
“咱们捉个活的给你好不好?”
“叔叔,以后再捉吧。”
诸葛子君对小魔女说:“燕女,你和子宁要是不急于赶路,在爷爷处住几天好不好?”
莹莹说:“姐姐,就算你有事,你也住下来,跟我玩玩,好吗?”
小魔女说:“妹妹,你也这么说,我就只好住下来了。其实,我也想跟妹妹多相处几天哩!”
董子宁也说:“晚辈也正想到前辈宝庄拜访,聆听前辈教诲。”
“子宁,你怎么这样客气?将老夫当外人么?”
小魔女说:“浑人,你怎么前辈前辈的,你也应该像我一样,叫爷爷。”
滩瑞虎不平了:“他怎么要像你一样?他是女的吗?”
滩瑞豹说:“他是个小伙子,跟你不一样,跟咱们才一样。”
“不对,跟咱们也不一样,他有胡子吗?也没有咱们矮,高出咱们半个身哩。”
莹莹跺脚说:“叔叔,你们别胡缠好不好?”
“莹姑娘,咱们怎么胡缠了?咱们跟你这位什么姐姐还有件事没完没了。”
“什么事没完没了?”
“她骂咱们是矮冬瓜,咱们会比冬瓜矮吗了要她搞两个冬瓜跟咱们比比。”
“对了,要是冬瓜比咱们高,我滩老三首先就叫她姐姐。不然,她得叫咱们做姐姐。”
“不行,咱们是女的吗?”
“那,那叫什么?”
“叫咱们做哥哥。”
“对了,我滩老三从来没有人叫我做哥哥,今后有人叫我做哥哥了。”
莹莹好笑道:“好,我家园子里有冬瓜,回去,我和姐姐搞两个冬瓜跟你们比。”
“什么!?你园子里真的有冬瓜么?”
“它比咱们高吗?”
“高不高我不知道,你们回去比比不就知道了?”
“老三,咱们快走,先到园子去看看。”
“干吗要先到园子里去看看?”
“老三,你真糊涂,咱们不先去,让莹姑娘和她姐姐为做了手脚,咱们不输了?”
“不错,咱们得先赶去看看。”
说时,这两个老人一闪身,顿时便去得无踪无影。
莹莹说:“姐姐,我这两位滩叔叔有些疯疯癫癫,但人顶好,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小魔女笑道:“我怎么会跟他们一般见识,但他们两个,顶有趣味,叫人开心。”
“姐姐,你这样说,我就放心啦。”
“你不放心什么?”
“姐姐,我怕你一恼怒起来,会摘下他们两个脑袋哩!”
“噢!妹妹,你说到哪里去了?”
说着,他们一行四人,穿过树林,翻过一座山峰,走进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山坳。穿过一丛青竹林后,蓦然出现了一座极为别致的草房竹舍,竹舍后面,又是一座直Сhā入云的青峰。董子宁暗想:原来隐恢隐居在这么一个清雅偏僻的山坳里,不走进山坳,谁也不会想到这里会有人家的。就算有人闯进来,又有谁会想到,二十多年前名震武林的隐侠,会住在这里?
他们还没走近这座竹林中的雅致竹舍,早有一位赤面的中年汉子,一身樵夫装束,打开柴门,从里面迎了出来。董子宁从这汉子的行动上看出,这是一位颇有武功的武林人士,不知如何称呼,而莹莹早出声了:“云大叔,两位滩叔叔回来了没有?”
云大叔神态恭敬地说:“小姐,两位滩爷早回来了。”
这一对话,又使董子宁和小魔女相视愕异,这位被莹莹称为“大叔”的赤面汉子,为什么恭称莹莹为小姐,称那两位疯癫的老头子为滩爷?难道他是仆人么?莹莹又问:“现在他们去哪里了?”
云大叔说:“他们说什么要去园子里跟冬瓜比高矮,小人正奇怪哩。”
隐侠等人都笑起来。莹莹说:“云大叔,这是我新结拜的姐姐,这位是董大哥,他们的马,命人好好喂养,千万别跑失了。”
“小姐放心,小人自会命人料理。”云大叔说时,以惊奇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董子宁和小魔女,便去牵马。隐侠说:“你也顺便告诉云嫂一声,叫她派人准备酒饭,招待莹莹的姐姐和董大哥。”
“是,小人遵命。”
云大叔掩上柴门,牵马走后,董子宁和小魔女随隐侠踏入茅屋,一看,心里又是奇异,这茅屋不大,设备也非常的简陋,除了几张家做的竹木桌椅外,便是一些山里人常见的打柴用具。倘不是董子宁、小魔女随隐侠、莹莹同来,而是无意中来到了这里,准以为这是普通靠打柴为生的人家,绝对想不到这是一代武林高手隐侠居住的地方。
穿过草堂,来到后园,小魔女一眼望去,这个园子便在那座直Сhā入云的青峰的脚下,这座青峰现在已是高得不可仰视,一块凌空突出的岩石,似乎随时会坠落下来似的,令人看得心跳目眩。后园不大,不过一亩左右,只有几棵果树和树下的一张石桌几张石凳以外,什么也没有,别说冬瓜,就是其他瓜菜也没有种。那两位要与冬瓜比高矮的滩家兄弟,显然不是来这里。小魔女感到奇怪,不明白隐侠和莹莹为什么带自己和董子宁到这个后园来,难道在这个后园招待自己么?只见莹莹身形一晃,人似轻燕,直跃上那块凌空突出的岩石上面,这真是极俊的轻功。隐侠道:“莹女,下来吧,你姐姐和子宁是难得到来的稀客,别从山峰走了,还是从岩洞里穿过去吧。”
莹莹在上面笑道:“爷爷,我想看看姐姐和董大哥的轻功呐!”
“噢!莹女,爷爷早已看出,你姐姐和子宁的轻功比你强得多,下来吧。”
“是!”莹莹纵身一跃,如一片树叶,飘然落下,毫无声息。小魔女看得不禁赞道:“妹妹的轻功比我强多了。”董子宁也暗暗点头,以莹莹这样的年龄,有这样的轻功,可以说在武林中少有,比岭南双剑的一双儿女一小剑和小琴的轻功还高出一筹。这真是高人门下无弱手。隐侠说:“燕女,你也别客气了,你要是没有上乘的轻功,也抖展不了西门剑法出神入化、出人意外的精湛绝招来。”
莹莹这时已走到悬岩之下,在一处不显眼的地方,轻轻一按,青峰石壁上的一块岩石使徐徐移动,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岩洞口来。莹莹说:“姐姐,你随我来。”说着,首先跳入洞口了。
隐侠说:“燕女,子宁,老夫为避世人,不得不如此,外面这座茅舍,只是遮人耳目罢了,进来吧。”
他们随隐侠走进岩洞,没走多远,刚一拐弯,只见一缕光线从五丈高的洞口射进来,使岩洞内的景物能看得一清二楚。再看看原来的洞口,石门早关上了。他们拾级而上,走出这个高处的洞口,往下一望,只见湖光山色,分外优美,而在湖边靠山之处,一处处红墙绿瓦,在树林中隐现,湖光倒影,恍如人间仙境。再看四周群峰,险峻异常,悬岩削壁处处,无路可上下。原来这是群峰中的一个山谷,没有超绝的轻功,谁也来不了这里,怪不得武林中没有儿人知道隐侠的居住地方了。
他们沿山路而下,来到湖边。只见湖水清洌,可见游鱼,湖的中央,红莲数朵,水清花红,分外夺目。小魔女不由赞叹起来:“这里真的太美了!”莹莹笑着说:“姐姐,你既然说美,就和董大哥在这里多住几天吧。”
“妹妹,你不说,我也要多住几天的,就怕妹妹到时要赶我走。”
“噢!我巴不得姐姐和董大哥在这里住一辈哩!”
正说话间,只听见不远处有位中年妇人的嗓音叫起来:“两位老爷子,你们别尽将这些冬瓜糟蹋了!”
莹莹说:“不好!看来滩叔叔将冬瓜棚弄得一塌糊涂。姐姐,我和你去看看好不好?”
小魔女也想看看这两个糊涂好笑的老头子闹成怎样,便说:“好,我同妹妹去。”
“爷爷,你和董大哥先走一步,我和姐姐随后就来。”
隐侠笑道:“也好,子宁,我们先走。”他携着子宁,沿着湖边小径而去。
小魔女和莹莹赶到冬瓜棚时,只见一位青衣妇人和滩家兄弟斗起来了。这滩家兄弟身形奇快,纵跳如猿,一心一意想将这妇人举起来。想不到这妇人武功不弱,身似滑鱼,每每滩家兄弟要捉住她时,竟叫她一闪而过,回手反击,逼得这两个老头子纵跳闪开。小魔女看得暗暗惊讶,想不到这中年妇人竟是一等武林高手,她是谁?以她这样的武功,是可以在江湖上行走了,怎么在这里看守冬瓜?莹莹叫起来:“琼婶,你怎么跟滩叔叔打起来了?”
琼婶闻声,一纵而起,宛如一条青鱼,从水波中跃出,跃到莹莹面前,说声:“莹小姐,你来得太好了,两位老爷子不知怎的,将一个个没长成的冬瓜都摘了下来。”
小魔女和莹莹一看,果然两个疯癫老头子,说他们聪明不聪明,说他们傻也并不傻,冬瓜棚里一些比他们长得高的冬瓜一个也不摘,尽摘一些比他们矮的冬瓜,有的根本没有长成,有的才刚刚花落,瓜蒂只有一个手指粗。莹莹说:“滩叔叔,你们怎把小的冬瓜都摘下来了?”
“不摘下来,咱们怎么跟冬瓜比?”
“它吊在棚上,没法比高矮呵!单这个瓜棚,就比咱们高多了。”
小魔女笑问:“你们怎么不摘大的?”
瑞虎怒道:“你以为咱们偏心吗?咱们大的也摘,小的也摘。”
“是呵!咱们全摘下来,看着高的冬瓜比咱们多,还是矮的冬瓜比咱们多。矮的比咱们多,咱们赢了,高的比咱们多,咱们就输了。”
莹莹说:“姐姐,不!是你们说,不是摘两个冬瓜来比吗?”
“莹姑娘,咱们想过了,咱们要是摘两个小的冬瓜来比,你们输了,心里服吗?要是你们摘两个大的冬瓜来比,咱们也不服气。”
“只有全摘下来,才公平合理。”
小魔女想不到这两个糊涂的老头,还有这么一个歪道理,便笑道:“我看,我们别比了!我们谁也设输,谁也没赢。”
“啊!?你知道矮的冬瓜和高的冬瓜一样多吗?”
“二哥,咱们数数看,别叫她骗了。”
琼婶这时才明白两位老爷子摘冬瓜的用意,原来是比高矮,决胜负,笑道:“我说,两位老爷子,这位小姐说别比了,你们就别比了,再比下去,你们准输。”
“你怎知咱们准输了?”
“你已经数过了吗?”
“不用数,我知道高的冬瓜比矮的冬瓜多得多,因为我在地窖里藏有几百个冬瓜,个个都比这瓜棚里的冬瓜高得多,不信,我带两位老爷子去看看。”
两位老头子一听,一时作声不得。小魔女笑问:“你们要不要再比下去?再比,你们可要叫我做姐姐了。”
莹莹担心他们又胡搞蛮缠,想出其他不成道理的道理来,说:“叔叔,我看别比了,你们和姐姐,谁也没输没赢。要比,不如我们比喝酒,谁喝醉了,谁输, 好不好?”
这两个矮老头正害怕与冬瓜比下去会比输,到时要叫小魔女为姐姐,一大把年纪叫一个小姐儿做姐姐,这两张老脸往哪里放?丑也丑死了!现在听莹莹这么—说,顿时大喜,一个说:“对,咱们谁也没输,谁也没赢,要比,比喝酒去。”一个说:“比喝酒太好了,这样,咱们准赢,咱们喝酒就从来没醉过。”
“滩叔叔,这下你们一定比赢了。”
“老三,咱们快走,别让那叫‘死人’的小子把酒喝光了,就没法比啦!”
“对,对,咱们走。”
这两位矮老头,又一溜烟地跑开了。
小魔女好笑道:“妹妹,你这两位滩叔叔糊涂得叫人好笑。”
莹莹说:“但愿他们在比喝酒时别糊涂就好了。”
琼婶一笑:“两位小姐,你们说他们糊涂?我看,他们半点也不糊涂,心里精明得很啦!他们小事糊涂,大事并不糊涂,紧要的时刻,更不糊涂。”
小魔女一怔,忙问:“你怎知他们不糊涂?”
“小姐,他们在辽东号称疯癫二侠,在江湖上行侠仗义,一个糊涂的人,能行侠仗义吗?要是他们糊涂得将好人当成了坏人,甚至将好人杀了,救了恶人。武林中的人怎能称他们为二侠?就是老爷子也不会请他们来做客人了!我看他们行为颠三倒四,其实是大有用意,不为人所知罢了。”
小魔女更奇,她想不到琼婶竟有这样的见识,问:“琼婶,你以前曾在江湖上走动过?”她感到琼婶跟自己的韦妈妈,是同一类型的武林高手。
琼婶微微叹了一声,说:“小姐,我以前的确是在江湖上走动过,可是,很不光彩。算了,好了的伤疤,还是别去揭的好。”
小魔女更是疑惑,而莹莹却在旁说:“琼婶,你说滩叔叔不糊涂,你又怎么跟他们打起来?”
“噢!这是两位老爷子有意试试我的武功。小姐,你们快去吧,不然老爷子等急了,怪我多口。我还要选一个上好的冬瓜,做冬瓜盅,招呼贵客。”
“不错,爷爷恐怕会真的等急了,姐姐,我们走吧。”
路上,小魔女思疑问:“妹妹,琼婶子一向是你家的下人吗?”
“不,是爷爷在五年前收服来的。”
“哦!?她过去是什么人?”
“是一个在海面上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女魔头。”
小魔女一怔:“在海面上杀人越货?她、她、她是……”
“姐姐,你在江湖上没听过碧眼狐么?”
“碧眼狐?是巨鳌岛上的女贼头碧眼狐?”
“对,就是她了,五年前,她与海底鲨一块叫爷爷收服了。”
“那么说,海底鲨也在这里了?”
“是呀!爷爷命她们一个管理菜园,一个在厨房里当下手。”
“怪不得她身手不凡,武功那么好,原来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一双女魔。妹妹,这样一对恶人,你爷爷怎么不杀了她们?万一让她们跑了出去,那不危害世人了?”
“爷爷从不轻易杀人,哪怕是恶行累累的魔头,爷爷也想使他们有个悔改和重新做人的机会。爷爷常说,将一个恶人杀了,他想重新做人也不可能了,何况他一身武功练来不易,杀了极为可惜,要是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重新做人,岂不是比杀了更好?”
“要是他们心怀不轨,跑了怎么办?”
“他们要是跑了,就自寻死路了。再说,他们根本不敢跑。”
“哦!?为什么?怕你爷爷追上杀了他们?”
“爷爷才不会去追杀他们哩!”
小魔女更是奇异:“那他们会怎么样?”
“姐姐,我告诉你吧,爷爷在他们每个人的奇|茓上,都种上了“生死痘’,一年内得不到爷爷的丹药,便全身奇痒难受,最后糜烂痛苦而死。你说,他们敢逃跑吗?”
“生死痘?是一种极为厉害的毒药?”
“它不是毒药。”
“不是毒药?是什么?”小魔女疑惑了,不是毒药,能叫人奇痒难受,最后糜烂而痛苦死去吗?
“是爷爷体内的一股真气,不知是什么巧劲,将它形成了一个小小水珠似的,种在他们的奇|茓上,一年之后,不服食我家的龙凤固气丹,它便在他们身内经脉上到处走动,奇痒难受极了。”
“妹妹,这双女魔,狡猾凶恶,武功不凡,你和爷爷不怕她们暗中将你们杀害,抢去丹药么?”
“暧!姐姐,别说她们不敢,就是敢,她们抢了丹药也没用。”
“怎么没用?”
“这种丹药,只能一年有效,而且只能制痒,不能化解那粒在奇|茓上的气珠,只有爷爷才知道化解之道。何况爷爷种在她们身上的‘生死痘’,无形无实,不知在哪一处奇|茓上。种的奇|茓不同,药的份量就不同。服错了,就更没有救了。再说,爷爷每两年才制造各种不同的丹药两粒,就算她们抢了去,没服错量,也顶多能活两年。你说,她们敢杀害我和爷爷吗?她们还日夜担心爷爷被人杀害,或者会突然去世呢!”
小魔女过去只知道隐侠是武林八仙之首,武功深奥,想不到隐侠还有这一门制服恶人的奇门武功,又问:“妹妹,你爷爷要怎样才给她们化解?”
“除非她们真的痛改前非,不再杀人为恶,才给她们化解。”
“你爷爷有没有给人化解过?”
“有呀!像雪山双狼,就给他们化解了。”
小魔女又是惊讶:“雪山双狼也是给你爷爷收服了么?”
小魔女知道雪山双狼,比知道巨鳌岛的一双女魔更清楚。他们在雪山草地上行走如飞,出没无常,双棍联手,几乎莫人能敌,连自己的父亲也败在他们的双棍下。不知怎的,近几年来他们一下失踪了,不再在江湖出现,原来是隐侠将他们降服了!
“是爷爷和天山怪侠在四年多前将他们收服的。听爷爷说,为了收服雪山双眼,还跟一个大和尚发生误会哩!”
小魔女没注意这个大和尚,却关心雪山双狼的下落,急问:“雪山双狼现在在哪里?”
“一个月前,爷爷叫他们回青海了。”
小魔女一怔:“回青海?不怕他们继续为非作歹么?他们过去在青海杀人不少……”
“姐姐,你放心,他们的确是改恶从善了,要不,爷爷也不会叫他们走。”
说着,她们已来到了湖畔一处临水的楼舍。这处楼台,紧靠青峰岩石,建筑在湖面上,一道回廊,隐没在翠树中,可达大院。小魔女和莹莹拾阶登上了楼台。这里,既可以俯看湖水游鱼,也可以眺望四周群峰山色和山谷中的美景。楼台临湖一面,上有一块横匾,写着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剑琴楼”。两旁柱子上有副楹联:一边是“剑胆含刚烈”,一边是“琴心照月明”。这副楹联,写得笔飞墨舞,宛如走蛇游龙,剑琴楼一侧,有一处颇为宽阔的平台,看来,这就是练剑的地方了。小魔女和莹莹看看楼台内,隐侠和董子宁都不在这里,只见那二位土地公似的矮怪滩家老头儿一本正经地坐着。莹莹心里奇怪,这个剑琴楼,往往是爷爷宴请贵客的地方,怎么爷爷和董大哥不在这里呢?便问:“滩叔叔,我爷爷和董大哥不在这里吗?”这两个矮怪老头一时你看我,我看你。一个说:“你看,莹姑娘问得奇怪么?”一个说:“是呀,怎么她问起咱们来了?咱们并没有将什么爷爷、董大哥收起来呀。二哥,是不是你将他们藏起来了?”
“胡说,我几时藏起他们来了?我藏起来,你还不知道么?”
“那他们准是自己藏起自己来了。”
“不错,他们害怕跟咱们比酒,怕醉倒。”
莹莹哭笑不得,只好问:“滩叔叔,那你们怎么坐在这里的?”
“咱们不坐在这里,坐到哪里去?”
“是呀!咱们总不能坐在湖里面去吧?坐在湖里面,怎么比喝酒?”
小魔女说:“妹妹,你别问他们了,越问就越糊涂,我们到别处去看看。”
瑞虎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天边说:“老三,你看,那只鸟飞得好快。”
小魔女和莹莹也向指处一看,只见在险峻的山峰上,一个身穿黄衣的人影,倏速地在山峰上纵跃,一转眼便跃下了山峰。莹莹看得奇异,暗想:是什么人闯进山谷来了?小魔女也暗暗惊讶,这人的轻功人跟自己所练的轻功,同一门路,是黄魔王黄叔叔传授给自己的“踏雪无痕”轻功。此人怎么会这一种轻功?难道是黄叔叔来了?他是来拜访隐侠?还是来与隐侠寻仇?
瑞豹说:“二哥,你看错了,那不是鸟,是个人。”
“这明明是只鸟,怎么是人?”
“鸟有这么大吗?”
“怎么没有?我曾见过一只大兀鹰,就比它大得多。”
说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黄衣人已轻巧地落在平台上。轻功之怪异,中原武林中少见。小魔女更是惊说此人之轻功,却比自已、比黄叔叔高多了。
瑞豹说:“哈哈,二哥,他不是鸟,是个人嘛。”
“他也不是人。”
“他不是人是什么?”
“是个和尚,一个光头和尚。”
“和尚不是人吗?”
“和尚是和尚,人是人。不信,你去问问他,是和尚还是人。”
来人果然是一位身披黄袈裟的西藏和尚,四十岁左右,目光敏锐,听到有人对自己不恭,大为恼怒,一瞪眼:“你们是什么人?敢对贫僧这样无礼。”
“哈哈,有趣,咱们正想问他是和尚还是人,他倒问我们是什么人了!”
“喂,冬瓜脑袋,你是人还是和尚?”
那僧人一闪身,已到了滩家兄弟身前,出掌如电,双掌分左右向他们拍来。莹莹大惊:“你怎么动手打人啦!”
两位矮怪老头也身形奇快,在僧人双掌拍近时,已闪到这僧人的身后,以意想不到的手法,一个抓僧人的后领,一个抓僧人的双脚,一下举了起来。
“嘻嘻,咱们逮到这只鸟了。”
“不对,他是人,不是鸟。咱们只能说,逮到一个人了。”
“也不对,咱们逮到一个光头和尚了。”
这两位武功奇特的老头将这僧人举得团团转。这位西藏和尚本想以自己的武功教训一下这两个胡说八道的矮老头于,想不到碰上这么一对身负奇功的人,手法之怪异、神速,自己从来也没有碰到过,气得哇哇地直叫:“你们放不放贫僧下来?”
“咱们不放又怎样,你总不会象董浑人那样有邪门吧?”
小魔女感到这位僧人必然与黄叔叔有些渊源,说不定就是黄叔叔的同门师兄弟,忙说:“你们快放他下来,千万不能伤害了他。”
“二哥,莹姑娘的姐姐叫咱们放他下来,咱们放不放?”
“放就放吧,看来他没有什么邪门,没有那个董浑人那么有趣好玩。”
“咱们将他往哪里放?”
“当然是放他在平台上啦,难道放在我们的床上?”
“放在平台上?二哥,万一将他摔伤了,或者摔断了手脚,莹姑娘的姐姐不又是跟咱们没完没了吗?”
小魔女听了又气又笑,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西僧任由这两个土地公似的矮小老头举着,半点也不挣扎的,莫非他已经受了伤了?仔细一看,原来滩家兄弟已扣住了这僧人的命脉,令他不能动弹,只能哇哇地叫。小魔女说:“你们快解开他的|茓道,放他下来。”
“不行,摔伤了你不骂咱们么?”
“老二,咱们将他放下湖去吧,就不会摔伤他了。”
“好,一、二、三,放!”
这对矮老头一下将僧人抛落湖中,小魔女大惊:“他要是溺死了,我更跟你们没完没了!”
“他会溺死吗?鱼在水中不是很好……”
话没说完,只听见哗啦一声,那僧人平空从水中跃出,宛如鱼跃,快如电闪,人在空中发出招式,直取滩家兄弟。这一行动,连莹莹和小魔女也惊异起来,想不到这僧人还有这样出人意外的武功。
滩家两兄弟“咦”了一声,一个说“有趣”,一个说“好玩”,身形闪开,避开了僧人的招式,又以奇快的身形,扑向僧人。僧人已领教过这对矮怪老人的奇特武功,招式未老,倏速闪开,双掌单取其中一人。一刹之间,一边是身形如幻影倏闪,一边是轻巧超绝的轻功纵跃,在平台上斗得难解难分。三个身影,骤分骤合,要不是双方的衣服颜色不同,几乎分不出谁是谁来。小魔女和莹莹正不知怎样拆开他们才好,蓦然听到身后有人说:“两位滩老弟,停手吧。”
小魔女和莹莹回头一看,不知几时,隐侠和董子宁已悄然来到。三条如电闪风卷的人影,有两条人影骤然分开,宛如一双飞鸟,落在隐侠和董子宁身后,那便是疯癫二侠。那僧人见对手跃出圈外,也知道凭自己的武功,一时也胜不了这一对矮任老人,何况对手也来了人,也就停下来。隐侠拱手说道:“圣僧驾临敝庄,有失远迎。”
那僧人上下打量隐侠一眼,稽首相问:“施主莫非是人称的武林八仙中的隐侠么?”
“不敢。请问圣僧,宝刹何处?到此有何赐教?”
“贫僧乃西藏西龙寺门下弟子,奉师父之命,特来拜访施主。并有师父书信一封,面呈施主。”
隐侠微微一怔,点点头:“原来圣僧是西龙寺高僧,老夫失敬了。看来尊师想必是达尼法王了?”
小魔女一听,这位西僧果然是黄叔叔的同门师兄弟,怪不得轻功高出自己。
西僧说:“正是师父。”说着,从怀中内衣掏出书信,解开油纸,恭敬地递给隐侠。
小魔女暗想:法王有什么重要事情?竟千里迢迢派人送来,想来不是寻常的小事,一定是有关武学上的探讨了。要不然就是有关武林中的大事。
隐侠接过书信,似乎已知其意,并不马上拆开,却说:“圣僧远道而来,请到楼内一坐,略备酒菜,代为洗尘。”
疯癫二侠忙说:“对,对,刚才咱们交手,没分输赢,现在来比比喝酒,谁醉谁输。”
西僧看了疯癫二侠一眼,却对隐侠说:“多谢施主,贫僧就此告辞。”说时,身形跃起,转眼之间,已上山峰,消失在蓝色的天幕中。瑞豹愕然地问:“二哥,他怎么不敢跟咱们比喝酒?是不是怕输了?”
“当然啦,谁不知道咱们喝酒从来没有醉倒过。”
小魔女说:“还喝酒呐!人家给你们抛落湖中,喝水也喝醉了。”
“什么,喝水也会喝醉么?”
“我想这和尚顶多喝了一口水,一口水就会醉了?那湖水不比酒更厉害?”
小魔女说:“当然厉害啦!要不,你们去喝一口试试。”
“我喝一口不醉怎样?”
“不醉算你赢了。”
“老三,去,咱们去喝一口,我就不信湖水会比酒厉害。”
莹莹笑道:“滩叔叔,你们别去喝了,我姐姐是在逗你们的。”她转问隐侠,“爷爷,法王交什么书信给你?不会来我爷爷再决个胜负吧?”
“莹女,法王是西藏一派宗师,出言九鼎,他是遵守四年前的誓约而来,的确是来找爷爷决个胜负,以作了断。”
董子宁、小魔女和疯癫二侠一听,不禁相视愕然,不明白西藏赫赫有名的一派宗师达尼法王与隐侠有什么仇怨,竟千里迢迢打发人来下战书。
莹莹说:“这个糊涂的大和尚,他怎么到现在还不明白,还要来找爷爷比武决胜负?”
小魔女问:“诸葛爷爷,这是怎么回事?”
莹莹说:“还不是为了雪山双狼!”
“雪山双狼!?”董子宁更愕然了,“是不是在青海草原上出没无常,滥杀无辜,双棍联手无人能敌的雪山双狼?”董子宁也从自己师母徐冰女侠口中听说过青海雪山双狼的恶迹,只苦于无人能制服,一些为民除害的、仗义行侠的武林高手,前去青海,不是败在他们的双棍下,就是给他们逃之夭夭,无法追赶。这一对雪山双狼,不但对草原一带地形异常熟悉,而且也练就了在草原上行走如飞的轻功。
莹莹说:“就是他们了,爷爷为了制服他们,才与西藏这个什么法王结了怨。”
“哦!?他们是法王的门下弟子?”
小魔女说:“浑人!你别胡说,法王怎会有这样的弟子。”
隐侠奇异地看看小魔女,微笑问:“燕燕,你怎么知道法王没有这样的弟子?”
“诸葛爷爷,我虽然没见过法王,但我也听人说过,法王是西藏的一代高僧,平常疾恶如仇,怎会收这一对恶狼为弟子?”
隐侠笑道:“他们的确不是法王的门下弟子,只不过法王一时误会罢了。”
原来隐使早已有心要除掉这一对在草原上洗劫牧人、滥杀无辜的恶狼,在青海草原上追踪了他们三日,最后在西海湖边上见这一对恶狼正在与一位武林高手相斗,一看,这位武林高手竟然是天山怪侠。隐侠见这对恶狼居然与天山怪侠战成平手,不禁也暗暗佩服雪山双狼的武功非凡,双棍果然是名不虚传。天山怪侠一见隐侠诸葛子君赶来,大喜,说道:“你老兄来得太好了,千万别让这对恶狼跑掉了。”合两大高手之力,不用片刻,就将这对恶狼制服,将他们点倒在地。隐侠问:“天山老弟,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杀了,免得他们为害无辜。”
“杀了也可以,只可惜他们这一身武功。天山老弟,不如给他们有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带他们到天山管教吧。”
天山怪侠一笑:“诸葛老兄,我可没有你那么心慈,也没有你那份能耐去管教他们,不如由你带去好了,小弟告辞。”
天山怪侠一拱手,人似飞鸟,登时去得无影无踪。隐侠对雪山双狼说:“今后是好是坏,是生是死,就看你们自己了,起来吧,跟随我走。”说着,给他们解了下肢|茓位,令他们能行走,却不给他们解上身|茓位。谁知雪山双狼枭恶不羁,圆睁双目,一个说:“我们凭什么要跟你走?”一个说:“要杀要剐听便,老子才不跟你走。”
“哦!?你们是想死了?”
“老子要是怕死,就不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了!”
“男子汉大丈夫,死活赖着,听人摆布,不如一刀了结痛快。”
隐侠皱皱眉,问:“你们要怎样才跟我走?”
“你与天山怪侠号称武林八仙,合两人之力,才能打败我们,算什么英雄好汉?除非你一个人打败我们,我们才服了你,跟你走。”
“你们说话算数么?”
“我们雪山双狼,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但从来言而有信,决不食言。”
“好!我就解了你们。”隐侠说时,拍开了他们上身|茓位,“出招吧。”
雪山双狼互相看了一眼,狡黠一笑,心想:隐侠号称武林八仙之首,原来却这么容易上当受骗。我们胜不了你,难道不会逃跑吗?看来你没有天山怪侠那样超绝惊人的轻功,没办法能追上我们。于是说:“隐侠前辈,你要我们出手我们棍下伤了你,可怨不了我们。”
隐侠笑道:“我真的伤在你们棍下,那是自作自受,怎能怨你们?”
“好,我们出手了。”
雪山双狼一招出手,第二招便倏速而至。招式之狠毒敏捷,与人少同,而且还与武夷剑派的天罡地煞双剑合璧,有异曲同工之妙,你攻我防,我防你攻,一个人招式中的破绽,叫另一个人的招式完全弥补了,使之无破绽可寻。隐侠以八卦逍遥步闪开他们三、四招后,以玲珑逍遥掌反击,居然叫雪山双狼化解了,不禁暗暗点头:怪不得不少江湖好汉,侠客义士败在他们的棍下了。斗了十来个回合后,隐侠突出奇招,以深厚凌厉的掌力,“劈拍”两声,将他们手中的双棍拍断成七、八截。雪山双狼大吃一惊,一个说:“兄弟,走!”这两条雪狼便拔腿飞逃。隐侠大喝一声:“看你们往哪里走!”说时,身形如电掣风驰,虽然隐侠的轻功没有天山怪侠那样的超群绝伦,却也奇快如风,不消片刻,便追上了雪山双狼,暗运内劲,将双掌中的真气凝结成了两滴小小的气珠,一下种在双狼的奇|茓上。这两条恶狼身体一怔,继续挣扎了一段路,便感到奇痒难受,双双滚倒在草地上,一边喊:“痒死我了,痒死我了。”将自己的衣服抓得稀烂,浑身抓出一条条的血痕来。隐侠问:“这下你们服了没有?”也正在这时,隐侠听到身后一阵风起,急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又高又大的和尚飘落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口中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隐侠见这大和尚五十多岁左右,双自炯然生光,僧袍无风自飘,显然是内功极为深厚,不由肃然相问:“大师此来,有何赐教?”
“施主用此手段,未免太过歹毒了!请施主解了他们之痛苦吧。”
隐侠上下打量了这个大和尚:“请问大师,与他们是何关系?”
“施主何必相问,请解了他们吧。”
隐侠心里顿时生疑,暗想:难道这两条恶狼与这大和尚是一路上的人?便说:“我要是不解呢?”
“对不起,老衲只好出手了,不容施主不解。”
“好吧,我只有领教大师的高招了。”
“恕老衲无礼!”
大和尚虽然身躯高大,行动却极其轻灵,一掌拍来,罡风骤起,掌力竟然笼罩了隐侠身上三大要|茓。他想一招就将隐侠制服。隐侠大吃一惊,想不到这大和尚功力竟然是这样深厚,就是中原武林中一等一的上乘拔尖高手,恐怕也不及这个大和尚。隐侠不敢怠慢,以八卦逍遥步闪开了他这一掌力。大和尚一怔,赞道:“施主好俊的步法,可惜下手太过歹毒,老衲倒要认真领教施主的武功了。”嘴里说着,出手如电,登时一掌变双掌,双掌变四掌,四掌变八掌,隐侠顿时感到自己四周尽是这大和尚的手掌,不知从何处拍来,急用祖传的绝招,凌空跃起,从大和尚的掌网中化解出来。一刹之间,这两大武林中一等一的上乘高手,斗得难解难分,双方几度从死到生,从生到死中闯了出来,互相交换了成千招,最后隐侠以一招鸳鸯连环掌,拍中了大和尚左肩的云门|茓。才结束了这场险象丛生的交锋,而隐侠也给大和尚身内的真气震飞一丈开外之处,要不是隐侠武功超绝,恐怕也会身负重伤,可是大和尚却坐在地上不能动弹.隐侠要是在这时上去再补一掌,大和尚就会登时了结,他终于不忍心下手。大和尚本来是闭目待毙,这时睁开眼来,问:“你怎么不取了老衲性命?”
“我与大师向来无仇,侥幸能胜了大师,已属万幸,怎能取大师性命?”
大和尚目露惊讶之色,问:“请问施主尊性大名?也使老衲知道败在何人手下。”
“在下贱姓诸葛,名子君。”
“施主莫不是中原武林八仙中的隐侠?”
“正是在下。”
“诸葛施主果然名不虚传,怪不得老衲败在施主手下了。”大和尚说时,身形骤然跃起,朝隐侠稽首道,“多谢施主今日手下留情,四年之后,老衲再来领教施主高招。”
隐侠想不到这大和尚在片刻之间便能运气调治好自己的内伤,内力之深,简直是匪夷所思了。大和尚继续说:“请施主见谅,老衲有个不情之请。”
“大师请说好了。”
“请施主看在上天好生之德,解了他们之痛苦。老衲就感激不浅了。”
隐侠皱皱眉说:“解他们痛苦可以,但不能放他们。”
“只要施主能留下他们性命,施主如何处置他们。老衲目前不敢过问。四年后的今日再说。”大和尚说完,身影一晃,宛如惊鸿骤起,人已在数丈之外。隐侠说:“大师,你听我说……”
“诸葛施主,不用说了,四年后的今日,我们单打独斗,再决胜负就是。”
话落之后,大和尚杳如黄鹤,消失在茫茫的草原上。隐侠一怔,这大和尚多俊的轻功,不下于天山怪侠,猛然间一下想起,这不是西藏达尼法王一派特有与众不同的轻功“踏雪无痕”吗?隐侠想要向他说明雪山双狼的为人已来不及了。
……
隐侠简略说了这一段经历后,众人才明白达尼法王千里迢迢派人来送信比武的原因。小魔女和董子宁一时无语,而滩家兄弟却说起来,一个说:“我看这个什么法王,也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大和尚。”一个说:“对了,我看他比咱俩兄弟还疯癫。”
小魔女不禁噗哧一笑:“他怎么比你们还疯癫了?”
“他要不疯癫,怎么还来比武?”
“就算不疯癫,也起码是个浑和尚。”
“对了!他是个浑和尚,咱们比他强多了!”
“这个浑和尚,叫他来与咱兄弟比划。”
“老三,不对,咱们跟他比划,那不成了浑和尚么?咱们可不浑呐。”
“那,那……有了,叫那个浑和尚跟浑人董大哥比划吧。”
“不错,他们浑对浑,最好了。”
小魔女笑骂道:“你们才真正是对浑人,浑对浑。”
隐侠笑道:“你们谁也不能跟他比划,法王是约定我单打独斗的,一有旁人加入,我首先就输了。好了,现在我们先去比喝酒吧。”
滩家兄弟欢喜起来:“对,对,咱们先比喝酒,喝酒比比武好玩得多。”
“要是法王来与咱们比喝酒更妙。”
“那咱俩兄弟准赢。”
小魔女听了不由心里一动,暗想:碧眼狐将这疯癫二侠算是说对了,别看他们说话行动疯疯癫癫,其实半点也不糊涂。细细回味他们刚才的说话,大有奥妙。一、他们叫董子宁与法王比武,说明这对老头子眼光有独到之处,看到了浑人有惊人的内功,完全可以与当今的一流上乘武林大师一战,不至败北;二、要是法王真的不比武,来比酒量,当今两位武林大师举手言和,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更好?看来这两位疯癫二怪没说错,法正做人是有些老糊涂了,怎么能为雪山双狼与隐侠比武?就是胜了隐侠,也为人耻笑,败了就更不光彩。法王是黄叔叔的师父,这事我不能不管。
这时,早有人端酒端菜上来,滩家二老连呼:“来,来,来,咱们比酒量,看谁先醉倒。”这疯癫二怪倒也言不虚假,酒量确是惊人,连钦十来大碗酒,脸色半点也不红,而小魔女三杯酒下肚,早已是面红如晚霞,更是娇艳无比,看来不用多久,她便会醉倒了。至于隐侠和董子宁,内功已达到当今武林的顶峰境地:一个深谙六脉玄功;一个九阳真气护体。他们暗调内息,将酒力排出体外,当然是千杯不醉。只不过他们所排出方法不同而已。隐侠是将酒循着经脉走动,最后从脚下的至阴、历兑、隐白等|茓位流出,渗入楼板中去。董子宁却暗运内功,将酒化成蒸气从浑身上下各处|茓位排出。所谓饮酒,只是酒在他们体内走了一圈,又复流出而已,这种功力,只有内功达到了顶峰才能达到,甚至连内功最为深厚的漠北怪丐和岭南怪老人也不可能办到。
首先醉倒的是诸葛莹。人们心中以为第二个醉倒的必然是小魔女了,可小魔女面色虽然鲜红,却毫无醉意,她越饮越豪爽,一连饮了三十大碗酒,仍神采奕奕,谈笑风生,这不但令疯癫二怪感到愕然,连隐侠和董子宁也感到惊讶异常。他们哪里知道小魔女服过黑珠壁虎,已是百毒不侵了,这酒精之毒又怎能毒倒了她?开初,小魔女自己也感到奇异,自己怎么不会饮醉的?她一下想起自己服过了黑珠壁虎才不会辟倒,她放心了,一个劲地跟大家比酒量,越饮越豪爽。要是说真正千杯不醉的只有小魔女,隐侠、董子宁和滩家兄弟,要不是凭内功取巧,早已是醉倒了。小魔女只不过不时要进盥洗间去小解一次。
滩家二怪见小魔女越来越豪饮,毫无半点醉意,都睁大了眼睛,一个说:“二哥,你看这小女娃是不是有些邪门?”一个说:“不对,她饮的恐怕不是酒吧?”
小魔女笑道:“你们输了别不认帐,都是同一个酒坛里倒出来的,怎么不是酒?”
“小女娃,别胡说,咱们怎么不认帐了?”
“咱们会输吗?咱们会输给一个小女娃吗?”
饮到最后,疯癫二怪是继诸葛莹第二个醉倒了。他们比诸葛莹更醉得厉害,一边说没醉,一边便东歪西倒地,最后扑倒在楼板上,一动也不会动。隐侠一笑,命人扶去安睡,对董子宁说:“我们别浪费酒了,真正不会醉的是燕燕,你我都不行。看来燕燕体内有一种罕世少见的神功。”
小魔女说:“爷爷,不瞒你说,我曾服过黑珠壁虎,不但饮酒不会醉,还可抗其他毒哩!”
隐侠一怔:“黑珠壁虎!?这可是稀世无价之珍宝,世人极少能见到,你怎么遇上了?”
小魔女将自己养伤的事一说,董子宁这时才全明白了。怪不得小魔女饮下马骏的毒酒,中了黑无常的毒针,竟然全不碍事,当时自己暗暗惊讶,以为小魔女为人心细、机敏,事前服下司毒帮特制的解毒丹,所以不怕敌人的毒药和毒暗器。原不她服了这奇珍异宝。隐侠听了大喜:“燕燕,这是你的奇缘,因祸得福,从今以后,你在江湖上行走,再不怕别人用毒药毒酒来暗算你了。”
是夜,他们在剑琴楼上挑灯夜谈,当谈到锦衣卫人用心险恶,不择手段在武林中挑起各种仇杀,制造种种血案时,小魔女猛地想起来,对隐侠说:“爷爷,你用‘生死痘’制服了雪山双狼这样武功高强的恶人,为什么不用‘生死痘’去制服黑蝙蝠和甘氏三煞?要不,武林中将减少多少仇杀,解救不知多少枉死的武林人士。”
隐侠摇摇头微微一笑说:“燕燕,这事你想得太天真了,事情往往不象你看的那么简单容易。”
“爷爷,我怎么想得简单容易了?”
“燕燕,黑蝙蝠的武功太好了,出手之快,简直是匪夷所思,凭我现有的武功,我一人是怎么也无法战胜他的。就算我能战胜他,‘生死痘’在他身上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这为什么?”
“黑蝙蝠身怀六阳神功,内功之高,武林少有,我的‘生死痘’不但不能种在他身上,反而会给他将‘生死痘’震回来,种在自己身上。就算是侥幸能种在他身上,也会给他浑厚无比的内力化得干干净净。别说是黑蝙蝠,就是以甘氏三煞的内功,我的‘生死痘’也对他们丝毫不起作用,要不,我早就把痘种在他们身上了!再说,甘氏三煞与雪山双狼等人不同,雪山双狼是无恶不作的匪徒,黑道上的恶魔,嗜血威性,滥杀无辜,要不是看在法王的面上,我早想废了他们。而甘氏三煞,一般人不明他们的真面目,他们表面是武林中人,介乎正邪之间,但他们真实身份是朝廷命官,锦衣卫府中的高手,听命于朝廷。对武林所干的种种坏事,他们有些非出于本心。其实他们也很可怜,受东厂、西厂秘密人物的暗中监视,一发现他们不忠或露出锦衣卫中的秘密,便暗下毒手,杀了灭口,所以我不能像对雪山双狼那样对待他们。其实,干掉了他们,锦衣卫还会派别的高手来,就算我们连整个锦衣卫都干掉了,朱家皇帝又会在东厂、西厂设立什么紫衣卫、蓝衣卫、红衣卫等名目的。”
董子宁和小魔女听了半晌作声不得。好一阵,小魔女恨恨地说:“恼得我性起,我连这个什么黄帝、红帝、白帝一块都杀了。”
隐侠笑了笑:“燕燕,你又说孩子话了!就算你能杀了这个皇帝,又有什么作用?他们又会推另一个皇帝出来。燕燕,你总不能自己去当皇帝吧,要是这样,天下又将大乱一场。”
小魔女笑起来:“我才不去当什么皇帝哩。我听人说,当了皇帝简直是受罪,什么都不方便,身前身后跟了那么一大串人,连一个人想出去玩玩也不行,日夜提心吊胆,怕人抢了他的皇帝宝座。”
隐侠也笑道:“的确也是这样,要不,他养了那么多鹰犬干什么?东西两厂,不但监视武林人士、名人文士,还监视朝中的文武百官和边关将土哩!害怕别人抢了他的皇帝位,其实,只要他多为天下黎民百姓设想,简政廉明,严惩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天下黎民百姓自然会拥戴他,谁也不会去抢他的皇帝位,又何必去养那么多的鹰犬?其实自元朝以来,天下乱了这么久,又经过一次朱家叔侄争夺皇位之乱,民心思定,人人都希望过一个平平安安的好日子,再也不想天下大乱了。就算建文帝未死,想再度谋位,恐怕也没有多少人跟他走。”
小魔女说:“这个皇帝怎么这样的糊涂,不这样去想。”
“其实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他要是会这么想,就不会派人四处去追踪朱允文的下落,派人挑动武林的仇杀了。”
董子宁沉吟了良久,这时才出声说:“前辈,既然这样无济于事,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这伙人挑动武林仇杀,冤冤相报不已?”
“要消除武林中的恩怨仇杀,我们只能尽心出力罢了。子宁,其实武林中的恩怨和仇杀,并不是因为有了锦衣卫才有的。自从武林建立门派,设立帮会便有了。有的恃技凌人,有的夸勇好斗,有的不分青红皂白,不辨是非,为了同门之义、结义之情和所谓朋友之义,愿刀Сhā两肋去生事寻衅。更有的人,野心极大,要称霸武林,要别的门派臣服于他。于此种种,便造成了武林人士的恩怨仇杀。只要有一个人死于他人之手,他的同门师兄弟,他的至交好友,他的父母、兄弟、妻儿子女,不问死于何种原因,不分清是非曲直,必定要复仇雪恨,不然就不够义气,不是孝子,不是英雄好汉,便称不上侠客义士。这样一来,更是冤冤相报不已,甚至蔓延到后世。正因为武林人士中有这诸多种种人物,才给锦衣卫人有可乘之机,挑动武林中大规模的仇杀。要是我们武林中人士能明辨是非,不恃技傲人,不夸勇好斗。不视自己为所谓的名门正派,视别的门派为邪教旁门,大家以诚待人,互相切磋武学,摒弃所有的偏见,试问锦衣卫人又怎能挑动仇杀?燕燕,在这方面,我很佩服令尊白魔王,他虽在帮会中,却能明是非,识大体,不为人所挑动,防止了衡山一场大仇杀,这真是当今武林中少有的人物,他才能称得上真正的英雄好汉,侠客义士。”
小魔女听得心花怒放,面如春花,说:“爷爷,你太夸奖我爸爸了。”
董子宁也听得暗暗点头,隐侠这一席深切的言论,精辟的见解,令人心服。董子宁仿佛从一团迷雾中冲了出来,看清了一切事情的本来和是是非非。怪不得古人说:“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董子宁从来没有听到过这么与众不同的见解。以隐侠这样的武功,这样的见识,恐怕当今武林中没有第二个人了,怪不得他能成为武林八仙之首,侠义人物中的君子。隐侠继续说:“燕燕,我要是不作多方面观察。我是不会去妄赞一个人的。当然,中原武林人士也有些明是非,见识过人的人,如徐冰女侠,云路大侠,以及少林寺的智慧禅师等人,但他们多少都带一些门户偏见,或者怕人非议自己与邪教沾边,想说而不敢说,想干而不敢干,都不及你令尊那么勇敢。其实将武功分为正邪,本来就不妥了,别人另辟蹊径学成武功,不依中原固有学武的路子,就是邪派了?我所知道,黑蝙蝠的武功都是源于少林,甘氏三煞的武功,更是集中原各名派的大成,能说他们是正派人物吗?正与邪,不能只凭武功的门派和功夫的歹毒不歹毒,血掌印、流云飞袖,可以立取人性命;但少林寺的七十二绝技,又何尝不在举手投足之间立取人性命或令人重伤?所以正与邪,不应凭武功路子和歹毒不歹毒,应看一个人的行事为人。”
隐侠这一段话,更将董子宁心中残存的正与邪的观念扫得一干二净。隐侠问小魔女:“燕燕,你说,你学的武功是正派还是邪派?”
小魔女笑道:“噢!爷爷,我才不管它正与邪啦!只要我认为有用,我就练。”
“燕燕,其实你的武功路子,除了轻功和内功外,都是中原武林人士认为的地地道道的名门正派。醉剑来自云路大侠,贞女剑出自越女剑,西门剑法,更是来自武当的太极两仪剑的基础。何以中原武林人士却又不看你的武功路子,偏偏骂你为邪教的小魔女?原因是你父母都是碧云峰人,所以就不看你的武功路子和为人如何了,这是一种最不好的偏见。”
小魔女说:“我才不理睬他们怎样看我呢,我只要问心无愧,管他们说长道短。”
隐侠点点头,笑道:“是呵!问心无愧,我行我素,理睬他人干什么!这才是英雄侠士本色。”隐侠说到这里,看看董子宁,说道:“我们扯得太远了,我们还是回到我们原来的话题。对锦衣卫挑动武林的仇杀,我们当然不能不管,主要是我们能抓到他们的真凭实据,将他们的险恶用心,公诸于武林,这样,他们以后便不能为所欲为了。子宁,你知不知道武当会盟是怎么回事?”
董子宁说:“晚辈不大清楚,但却知道甘氏三煞扮成碧云峰人,袭击前去参加会盟的武林人士,以挑起中原武林人士与碧云峰人更大的仇杀。”
“子宁,甘氏三煞只不过受命于东厂锦衣卫,在外面配合一下罢了。据天山李老弟隐约打听到,东厂似乎还有更大的阴谋。”
小魔女急问:“爷爷,是什么阴谋?”
隐侠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天山李老弟为了探明真相,已去了北京,东海白兄也在昨天赶去北京协助天山怪侠了。我请辽东疯癫二侠前来,就是想请他们作为一门派的高手,前去参加武当会盟,暗中打听武当会盟是怎么回事。”
“爷爷,他们两个疯疯癫癫的,能行吗?”
“燕燕,你别看他们行为可笑,小事糊涂,大事半点也不糊涂。何况他们早已是武林中的有名人物,参加会盟,不会引起锦衣卫人的疑心。”
“爷爷,我和子宁正想去武当山看看热闹,这事就由我来打听好了。”
“燕燕,你去怎么行?恐怕你还未到武当,中原武林人士和锦衣卫人就早将你认出来了,不引起一场生死搏斗才怪。”
“爷爷,你放心,我和子宁会化装哩,谁也认不出来。”
隐侠笑道:“你会化什么装?顶多化成一个白面书生或者什么贵家公子罢了,怎瞒得过武林高手的目光?”
小魔女对董子宁说:“浑人,我们戴上面具给爷爷看看。”
董子宁笑笑,依从小魔女,戴上了面具。隐侠一看,感到惊讶,仔细打量一会,竟然看不出他们是戴了面具,这面具做得太好了。他看看小魔女,一双目光,仍神采奕奕,只要是武林中的高手一看,便知遣小魔女是一位武林上乘高手,不免会引起人的注意。再看看董子宁,心中更是暗暗惊异,董子宁的一双目光,丝毫不露锋芒,再高明的武林高手,也看不出董子宁会武功,这显然是子宁的内功已达到了叫人不可思议的程度,收缩控制自如,达到了返朴归真的境地,这的确是武林中少有的奇人,怪不得“一枝梅”神秘莫测,叫人无从认出。便笑道:“好,好,这样化装,果然去得,有你们去,我更放心了。”
小魔女和董子宁同时除下面具,小魔女问:“爷爷,你同意去啦!”
隐侠笑起来:“燕燕,你别尽讨我欢心,我不同意,能行吗?”
“哎!爷爷,你不同意,我就不去。”
这时,莹莹酒醒走进来,说:“爷爷,你们怎么还不睡呀,要谈到天亮么?”
他们正想回答,突然听到一阵风起,跟着两声惨叫,两条人影从湖边飞起来,不由一怔。接着有人说道:“好一位遵守信诺的侠中君子,就是这样来迎接老衲么?”
隐侠对董子宁、小魔女和莹莹说:“是西藏达尼法王来了,不论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千万别出去,不然,还没比武,我就首先在道理上输了。”说着,身形微动,人似轻烟,已出了剑琴楼。隐侠的轻功,自不必说,令董子宁惊奇的是法王的轻功,真是轻而无声,简直如幻影鬼魔,不声不响地靠近剑琴楼,凭自己的九阳神功也发觉不出。董子宁凭自己雄浑无比的内功,可以听出二十里以内的野物走动的响声,可是就发觉不到法王闯进了这山谷之中,这真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了。可见“踏雪无痕”的轻功,在武林中又独树一格。
隐侠飘出楼外,见一胖大的身影立在湖边上,连忙一揖说:“不知法王佛驾夤夜降临敝庄,老夫有失远迎,请恕不恭之罪。”
法王哈哈一笑:“隐侠又何必这样客气?既然你做都做出来了,不嫌此举是多余的么?”
“老夫做出什么来了?”
法王又是一笑:“怪不得人说中原武林人士生性狡猾,心口不一。想不到负有盛名的隐侠也是如此。”
隐侠微笑道:“法王恐怕又误会了!”
法王带怒道:“有人暗中向老衲突然下手,这是误会吗?”
“谁向法王下手了?”
法王怒极而笑:“那么说,是外人向老衲下手了!”法王突然跃起,身形奇快,在电光火石之间,在湖边左右的草丛里抓起两个人掷在隐侠的跟前,“老衲要是不花眼,这不是什么外人吧?”
隐侠一看,是碧眼狐和海底鲨这两个海上的女魔,不由带怒道:“谁叫你们向法王下手的?”
法王冷笑一下:“诸葛施主,你这样问,她们会将真情说出来么?老衲可不是三岁小孩。”
“请问法王,要怎样她们才会说出真情?”
“老衲事先早已知道,她们中了你的‘生死痘’,性命在施主手中,说出了受施主指使的真情。她们还想活下去么?”
“法王要怎样才相信老夫?”
“要问,待老衲来问。”
“既然这样,悉从法王尊便。”
“施主别以为老衲会问不出真情来。施主可能不会想到,老衲有化解‘生死痘’的能力。”法王说时,出掌如电,拍拍两声,以深厚奇异的功夫,顿时化解了隐侠种在这两个女魔身上的“生死痘”。隐侠见了不禁骇然,看来法王在这四年里,不但武功大进,而且还了解自己种‘生死痘’的手法,进行化解。法王一笑:“诸葛施主,恕老衲失礼了!”声落人已去,他早已提起两位女魔带到无人处盘问。
莹莹这时跑出来问:“爷爷,法王走了?他今夜不比武了么?”
“莹莹,法王这下误会更深了。咦!燕燕和子宁呢?”
“燕燕姐姐见法王提了碧眼狐她们去,生怕不测,拉着子宁哥俏悄地跟去了。”
隐侠一跺脚:“糟了,这下不但使法王误会更深,恐怕燕燕和子宁也会遭到不测,我们快去看看。”
法王将两个女魔带到背处,放下她们说:“两位身上的' 生死痘’已化解,不用害怕隐侠了,请将实情告诉老衲,老衲绝不会为难两位。”
两位女魔在一招之下,便败在法王的袖下,知道这位西藏高僧武功奇高,便下拜说:“请法王宽恕我姐妹俩一时糊涂,干下这等之事。”
“老衲自然不会怪罪两位,两位受隐侠所使,也是身不由己。”
“不!不是隐侠指使我们干的。”
“那么是你们自己干的了?”
两位女魔又是叩头说:“望法王恕罪。”
“老衲却不明白了,老衲与两位素不相识,向无仇怨,为什么要向老衲下毒手?看来你们还不大相信老衲能保护你们的生命安全么?你们放心好了,老衲既能化解‘生死痘’,自然会有能力保障你们的生命。”
碧眼狐说:“我们怎不相信法王?我姐妹两人,过去也曾纵横江湖十多年,杀人无数,罪行累累,敢说敢做,别人的帐,我们从不往自己身上揽,自己的事,也绝不往别人身上推。法王,你相信我们也好,不相信我们也好。我再说一句,绝不是隐侠指使我们,是我们自己干的。”碧眼狐说到这里,看了海底鲨一眼,又说,“而且主要是我出的主意,不关我妹妹的事,法王要杀要割,任我一人承当好了。请放了我妹妹。”
海底鲨说:“姐姐,你怎么这样说?我们义同生死,你要是死了,我也决不独生。法王,的确是我们干的,不关隐侠之事。”
法王沉吟了一下,问:“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碧眼狐说:“我们知道法王与隐侠都是当今武林中的拔尖高手,身负绝技,举手投足之间,便可令对方身亡。你与隐侠比武,必然会有一死一伤,要是隐侠不幸死了,我姐妹两人身有‘生死痘’,谁能解救?以后必死无疑。既然左右都是死,所以我姐妹两人只好搏了,希望能出其不意杀了你,我姐妹今后还可以活下去。要是不幸死在法王掌下,我姐妹俩也可早日解脱。”
法王一笑:“既然你们左右都是死,老衲与你们无仇,而隐侠是你们的仇人,你们为何不与他拼了?”
海底鲨说:“法王你错了,隐侠与我们并无仇恨,说实话,他却是我姐妹两人的恩人。”
法王一怔:“他怎么是你们的恩人了?他不是在你们身上种下了‘生死痘’么?”
碧眼狐长叹一下,说:“法王,这你就不懂了,依我们过去罪恶,可以说将我们碎尸万段也不为过,可是隐侠可惜我们一身的功夫练来不易,宽大为怀,饶了我们,希望我姐妹两人重新做人,今后为武林多作善事,弥补以往之罪。隐侠这份良苦用心,尽管我们过去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却不是知恩不报的小人。隐侠之恩,我们正愁不知怎么报答,怎能向他下手了?”
法王微笑道:“这恐怕不是实情吧?我也知道你们心存惊恐,不敢实言。好,让老衲先打发掉你们的惊恐。”说时,法王身形骤起,迅如电闪,扑向小魔女和董子宁的隐身之处。原来法王刚一放下两个女魔时,凭自己深厚的内力,已发觉有人悄悄跟踪而来。当时心里连连冷笑,暗道:什么侠中君子,浪有虚名,原来是个行事卑鄙的小人。于是装作不知,他要看看隐侠如何举动。要是隐侠暗行偷袭自己或者杀人灭口。那就不是什么比武论胜负,而是一场生死搏斗了。法王在盘问过程中,一面暗作防范,暗运真气防护;一面倾听隐士的举动,他一下发觉跟踪而来的人,从气息中辨出不是隐侠,竟然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看来隐侠不来,而是派其他人前来监视了。所以两位女魔出自真心的说话,法王都不相信,认为她们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是说给跟踪人听的,由他们向隐侠禀告,心想,不将这两个跟踪者打发掉,这两个女魔无论如何是不会说出实话来,所以法王不动声色,骤然出手了。
小魔女怎么也想不到法王在审问中会骤然向自己动手,思想上没半点准备,但董子宁却反应奇速,感到法王掌力浑厚,劲风凌厉,也在电光火石中抱起小魔女凌空跃起,避开了法王的掌劲。法王略带讶然,感到来人武功可不一般,一击不中,第二掌又出。董子宁抱着小魔女身在半空,无从闪避,只好单手出掌相迎。董子宁运用的是九阳神功,法王运用的是佛门特有的内功——龙象伏魔神功。这两种真气相击,砰然一声,双方都平飞了出去,气息已凝,连在董子宁左手挟着的小魔女,也给这种真气相击所发出的劲力冲击得几乎经脉逆转。幸而董子宁人在半空,无从着力,而且又属防范,因此所发出的九阳真功不到三成。法王也因为不想取对方性命,只想击伤对方,所以只用了五成的功力,不然,双方用了全力,法王就算不死,也要经断脉裂,成为废人,而董子宁也恐怕身受重伤,手臂折断。
在他们身形平飞出去的一刹间,隐侠不由心头大震,急从隐身处跃起,问:“子宁、燕燕,你们怎样了?”他知道法王功力异常深厚,何况又精心苦练了四年而来,更是今非昔比,担心董子宁和小魔女受不了。可是他赶到时,在月光下一看,董子宁在盘膝运动调气,小魔女已茫然地站了起来,一颗心才略略放下来。再看看那边的法王,也在闭目盘腿运气调息,似乎法王所受的震荡,比董子宁更为严重得多。更是感到讶然,要是这样,董子宁雄厚无比的内劲,在当今武林中已无人能及了。不一会,董子宁说:“前辈放心,我没事了。燕燕,你也没事吧?”
小魔女说:“浑人,你没事,我更没事了,不知法王他老人家怎样了?”
“燕燕,我们过去看看法王吧。”隐侠说完,带着董子宁和小魔女过去。在月下,只见法王仍闭目无语,看来法王是气凝丹田,一时还调不过来。隐侠急忙用右掌按在法王背后灵台|茓上,左掌按在他胸口膻中|茓上,运用自己的真气,徐徐输入。一会,法王长嘘了一口气,说道:“多谢施主相助。”
隐侠说:“法王何必这样客气?”
法王看看隐侠,又看看董子宁,说声:“看来施主已暗暗请了高人相助,这场武就不用比了。”语气中充满了愤懑不平。
小魔女叫起来:“师祖爷,你到现在还这么的糊涂。”
法王愕然:“什么!?你叫老衲什么?”
小魔女说:“师祖爷,我是燕燕呵!黄叔叔没在你老人家面前说到我么?我的轻功是黄叔叔传我的,黄叔叔是你老人家的弟子,我不叫你师祖爷叫什么?”
“你叫燕燕,你姓白,叫白燕燕,碧云峰白魔王的女儿?”
“对呀!”
法王目中仍有疑惑。小魔女说:“你老人家还不相信呀!好,我展些轻功给你老人家看看。”说时,小魔女一纵身,飘然落在不远处的一枝树枝上。法王一下看出,这的确是本门派“踏雪无痕”中一招“夜鹤临峰”的招式。小魔女又是一招“紫燕穿巢”,轻轻落在法王的面前,问:“师祖爷,这下你老人家相信了吧?”
法王完全相信了,本门派“踏雪无痕”的轻功,不经过本门派的人口传心授,不论怎么冒充是冒不来的。问:“燕燕,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小魔女说:“师祖爷,我的事慢慢再说,我是说你老人家怎么这样糊涂,跟隐侠爷爷比起武来了!”
“我怎么老糊涂了?”
“你还不糊涂呀!我问师祖爷,为什么要跟隐侠爷爷比武?是不是为了雪山双狼?雪山双狼是什么人?你老人家知不知道?”
小魔女这一问,法王一时傻了眼,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当时法王出手救人时,不知道自己所救的人便是罪行累累的雪山双狼,在与隐侠交手后失败,约定四年后再比武,便飘然而去,回到西藏后,派弟子打听,才知道自己要救的人竟然是雪山双狼,已暗暗后悔。但自己是一派宗师,出言九鼎,不能不依约前来,先派大弟子前来通知,想不到给疯癫二侠抛落湖中戏弄一场,便认为隐快看轻了自己。于是便提前赶来,又碰上两位女魔突然暗地里向自己下毒手,以为这一切是隐侠有意安排的,心里更气忿了,认为隐侠是个不守信约的伪君子,便产生了这一切种种的误会……
小魔女又说:“师祖爷,我知你救人出于善心。以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是要是你老人家当时真的将雪山双狼救走了,那真不知有多少牧民和商客死在他们的双棍下,你不但造不成浮屠,恐怕还没面去见佛祖哩!就算佛祖不责怪你老人家,但那无辜死在雪山双狼手下的冤魂和他们无依无靠的妻子儿女,你老人家怎样去见他们?不怕他们骂你么?所以我说,你真和隐侠爷爷比武,比不比都输了,就算你老人家在比武中胜了,不知道你老人家的人,会骂你助纣为虐,枉为佛门子弟和一派宗师,知道你的人,也会笑你善恶不分。师祖爷,你说,我听了光彩么?”
这时,隐侠也走上前向法王一揖说:“法王,这并不怪你,也怪我当时一时疏忽,没向你说明雪山双狼是什么人。现在我在这里向你赔礼了!”
法王大惭,忙合十道:“诸葛施主,燕燕说得不错,老衲当时是糊涂了。”
燕燕笑道:“师祖爷,你何止当时糊涂,现在也糊涂呵!”
法王又是愕然:“我怎么现在糊涂了?”
“你老人家要是不糊涂,怎么不相信碧眼狐的话呢?怎么将我和子宁当成了隐侠爷爷暗暗请来的高手?”
“哦!?你们不是诸葛施主请来的么?”
“嗨!师祖爷,我和子宁要去武当山,昨夜路经这里,蒙隐侠爷爷相留,我事前半点儿也不知道你老人家要和隐侠爷爷比武。”
“真的!?”
“嗯!师祖爷,别人的话你不相信,燕燕的话,你老人家也不相信么?当隐侠爷爷知道你应约前来比武时,还叮嘱我们千万不要Сhā手,是我拉着子宁悄悄跟来的,隐侠他不知道。”
“看来,老衲的确是老糊涂了!”
小魔女噗哧一笑:“师祖爷,你老人家知道就好了,现在还跟不跟隐侠爷爷比武?”
“老衲知道错了,还比什么?”
“师祖爷,我说你老人家还得跟隐侠比,我也不愿意江湖上说你老人家失约。”
“噢!燕燕,你又说孩子活了,别人……”
“不!师祖爷,你跟隐侠爷爷比喝酒,我知道你老人家顶喜欢喝酒的,隐侠家中藏了很多很多的好酒,什么‘状元红’、‘花雕’啦,什么‘竹叶青’、‘茅台’啦,还有长安谪仙酒楼一百多年的上好陈酒。你老人家酒量好,跟隐侠比,看谁先醉谁输,你就一古脑将他的好酒全喝光了!”
法王哈哈大笑:“这么说,这酒却是不能不比的了?”
隐侠也笑道:“原来燕燕还是在帮她的师祖爷哩!好,好,我就跟法王比酒量。”
一场干戈,就是这样给小魔女化解了。
法王深有感触地说:“诸葛施主,要不是燕燕,老衲这样糊涂,真为天下人士耻笑了。”
隐侠说:“法王这样善听人言,真不愧为一派宗师风度,老夫十分敬仰。”于是隐侠携了法王之手,双双步入剑琴楼,命人掌灯,重开酒宴。
董子宁见了,更是感慨万千。按小魔女刚才对法王直言犯上,以中原武林人士目光看来,已近乎大逆不道了。中原武林人士师道极为尊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徒界线,非常严格,师父有什么过失,为弟子的哪敢这样无礼直言?中原人士受礼教的约束太深了,所谓子不言父过,徒不言师错,臣不言君失,已成为天经地义的事了,甚至誉为美德。尤其是身为武林大师,一派掌门,一言一动,都为其门下弟子视为典范,什么“英明”、什么“伟大”、什么“智慧过人”呀等等,对师父只有唯唯诺诺,哪敢有半点议论?哪能像小魔女对法王情感这样融洽?直言师过?以中原武林人士看来,这是师不像师,徒不像徒,成何体统?怪不得中原武林人士视碧云峰为邪教了。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 血战清凉寺
且说法王在隐侠盛情的挽留下,一直住了三日才离开。小魔女和董子宁本来要赶去武当山的,为了相伴法王,也住了三天。而疯癫二侠早已在第二天便告辞去武当,他们担心比酒比输给小魔女,要当面叫小魔女为姐姐,这两张老脸可往哪里放呵!因此匆匆忙忙告辞而去,希望今后再也别碰上小魔女。
法王走后的第二天,小魔女和董子宁也打算向隐侠告辞,只听见隐侠在前厅对碧眼狐、海底鲨两位女魔头说:“法王解了你们身上的‘生死痘’,虽然你们一时的鲁莽行为,几乎坏了我和法王之事,但你们是出于好心。这四年来,你们也的确诚心改悔,现在你们也可以离开这里,回海岛去吧。”
小魔女和董子宁满以为这姐妹两人会大喜而去,谁知她们竟说:“隐侠,我们姐妹两人哪儿也不想去了,愿意留在这里,服侍你老人家和莹小姐。”
“哎!我怎敢再委屈两位的?”
碧眼狐叹了一口气说:“隐侠,我姐妹俩愿意留下来,一是自愿;二来也是出于自己的打算。”
“哦!?你们有什么打算?”
“不瞒你老人家说,我姐妹俩过去作恶多端,杀人不少,怕一离开这里,武林中一些侠义之士必然追杀我俩,我俩便迫得不能不回击,要是他们杀了我们,自无话可说,万一我们伤害了他们,势必又引起武林人士的公愤,所以我们认为还是留在这里好。”
隐侠沉吟了一会说:“这也是实情,不过据我看来,以你们两人的武功和轻功,武林中除了个别高手外,谁也伤害不了你们,只要你们出手留情,就不会伤害他人。这样吧,为了以防万一,我和莹莹也准备到外面走走,就送你们回海岛吧。”
这姐妹两人忙说:“我们怎敢麻烦你老人家和莹小姐?隐侠,我们的确是诚心诚意愿留在这里,不想再卷入武林中的恩恩怨怨里去了,所说的只是一个借口。”
隐侠微笑道;“你们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们回海岛去?”
“呵!为什么?”
“近一年来,海上又出现了一伙杀人越货的海盗,我希望你们去制止和降服他们,以此立功赎罪,只要你们今后多行善事,在江湖上行侠仗义,自然会取得武林人士谅解和以新的目光看你们。去吧,等你们在江湖上树立了好的名声,真的想回来,我自然欢迎你们。”
姐妹两人大喜:“既然这样,你老人家和莹小姐也不必送我们了,一路上我姐妹俩自会小心行事,不去招惹武林人士。”
“好,你们打点一下,明天就下山。为了避开中原武林人士,你们最好雇船沿长江而下,直出大海。听说在镇江一带,兴起了一个小小的帮会,叫什么青龙帮的。他们劣迹不少,你们顺便暗察一下,的确是民愤极大的,你们就将它挑了,也为长江两岸除去一害。”
“是!”
姐妹两人便拜辞退出,打点自己的行装。小魔女和董子宁在后厅听了这一段对话,又是互相望了一下。董子宁感慨地说:“燕燕,像隐侠这样的人,才真正是侠士。”小魔女说:“要不,他怎么能成为武林八仙之首哪!”
“燕燕,今后我们能不伤人的,就千万别伤人,学隐侠那样,劝恶从善。”
小魔女笑道:“我恐怕没有他老人家那么耐心和仁慈。”
“不!燕燕,你今后一定得学。”
“好吧,我试试看。”
说着,他俩出来,向隐侠告辞。隐侠知道再也不能挽留了,便说:“你们要走,我也不勉强你们了,不过你们既然化妆为一对郎中夫妇,而你们那匹乌雕马太过引人注目,同时也不大像走村串乡的郎中所用之物,你们最好将它留在这里,我另配两匹小骡给你们好不好?”
小魔女说:“那更好了。”
隐侠一笑:“燕燕,你心中不怪我贪图你那匹宝马吧?”
“嗳!爷爷,看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再多心,也不会多心到思疑爷爷想贪我的马。”
“好,好,这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背后嘀咕我贪心。”
小魔女笑起来,董子宁也跟着笑,心想:隐侠为人不但可亲,事事为别人着想,而且还十分风趣,这是一般武林大师少有的现象。当下,他们拜别了隐侠,小魔女还打算向诸葛莹告辞,隐侠说:“燕燕,不必了,她正在练功,我将你们的心意告诉她好了。”
小魔女和董子宁知道诸葛莹练的是诸葛世家本门的内功,练功中不容别人打扰,也只好算了,便骑上隐侠为他们准备的两匹骡子,往山下而去,谁知他们刚来到与疯癫二侠相遇的山溪畔时,只听见乌雕马长嘶一声,疾奔而来,马上骑着一位红衣少女,衣袂飘飘。小魔女一看,是诸葛莹赶来了。说道:“妹妹,你怎么赶来了?”
诸葛莹面色通红,一双明眸含怨,说:“姐姐,你好狠心啦,怎么就离开我走了,你们不能多住些日子?”
小魔女忙说:“妹妹,请原谅,我们去武当有些事要办的。”
“武当山是老道们的地方,姐姐要去办什么事?要办,我打发人去给姐姐办好了。姐姐和子宁哥哥得留下来,住它一年半载。”
小魔女心里好笑,心想:我这个莹妹太天真了,我要办的事,是逼韩飞林将化功丹交出来,这事连浑人我也不让知道,怎么能告诉别人或让别人代办的?便说:“莹妹,我这事是别人办不了的,一定要我亲自去办才行。”
诸葛莹说:“姐姐,你别来骗我,我知道姐姐想去武当山看热闹。我说武当山老道们枉为武林中人,皇帝老儿给他们盖宫殿,修房子,乐得什么也忘了。居然还有脸面下飞帖请天下武林人士去会盟,去夸耀皇帝老儿给他们的好处,也不怕叫天下真正的武林人士笑掉了牙。姐姐,我看这个热闹不看也就罢。”
小魔女笑道:“莹妹,我才不去看他们的热闹哩,我的确是有事要办的。”
“姐姐要办什么事,不能跟我说么?”
小魔女看了董子宁一眼说:“莹妹,这事你问爷爷便知道了。”
“噢!爷爷老当我是小孩子似的,什么也不对我讲。”
“莹莹,你怎么老缠住你姐姐的!”
诸葛莹回头一看,是爷爷赶来了,便撒娇地说:“爷爷,你怎么不留姐姐和子宁哥哥住下来的?”
“莹莹,别孩子气了,你姐姐和子宁哥哥去武当山有大事要办的。”
“爷爷,什么大事呵!别人不能去办么?”
隐侠一笑:“莹莹,这事只有你姐姐和子宁才能办到,其他人恐怕办不了。”
诸葛莹不出声了,半晌才说:“那姐姐和子宁哥哥几时才回来?”
小魔女说:“莹妹,我们去武当山办完事后,还要北上去寻找子宁的亲生父母,我也要寻找我的韦妈妈,恐怕……”
“姐姐,那要多久你们才来看我?”
“这样吧,莹妹,我们不管寻到寻不到,一年后保准再来看你。”
“好,姐姐,我等你们一年,明年今日,我要是不见你们,我便骑上这匹乌雕马,到天涯海角去追寻你们。”
“莹妹,我们一定来。”
这样,诸葛莹才依依不舍地与小魔女、董子宁分手,跟随爷爷回去。隐侠和诸葛莹走后,小魔女便和董子宁走进一座森林里面。不久。他们化妆为一对中年夫妇,男的是位江湖郎中,女的是位奇丑的黄脸妇人,取路直往武当山。他们走乡串村,沿途为乡人看病治伤除毒,于时,一些武林人士倒也没注意这对中年夫妇,可是由于董子宁手到回春,药到病除,尤其善医跌打刀伤,渐渐引起人们的注意了。的确,董子宁身怀九阳真气,又得徐神仙的真传,除了移心换脑,断肢再驳不能医治之外,其他任何奇难杂症,都是一医就好,多则四五日,少则一二天,伤好病退,于是名动江湖。这一下,引起了武林人士的注意。因为武林人士经常在刀口剑刃上过日子,日后难免不带伤,不得不注意江湖上的名医国手,以求医治。一天,他们路过十里铺,突然见前面一条面带刀伤的大汉,背着一个伤势奇重的道士,奔跑而来。跟着又听见一片喊叫。小魔女和董子宁抬头望去,只见二男一女,在奋战十多条大汉。只见他们且战且退,看样子他们都已负了伤。其中的一位女子,剑法竟然是贞女剑的招式,而且比贞女剑快速辛辣得多,往往剑光一晃,都有一条汉子倒了下去,而且其中一两招,变化突然,又近似西门剑法。可是,尽管这女子剑术上乘,仍不能占上风。一来对方人数众多,二来对方中也有好手,加上这女子左臂负伤,只能掩护其同伴逃走。董子宁和小魔女相视一下,正准备出手相助,蓦然间,一阵风起,一位和尚凌空而至,口中说道:“阿弥陀佛。”双掌左右齐出,刹时间将对方四、五条汉子凭空击飞出去。这是地地道道的少林寺伏魔掌法,显然这位凌空而来的和尚,是少林寺的一位高僧。果然听见那位女子惊喜地叫道:“智灵大师,你来得太好了!快,快将这伙人截住。”
智灵大师是少林寺十大高僧之一,是达摩院首座,这次他带了十多名僧俗子弟,代表少林寺,前来参加武当会盟。论武功,他的伏魔掌不下于智慧禅师的涅盘如来掌。他说:“凤施主,老衲既然来了,便不容他们走了。”
对方一位英俊汉子正想怒责智灵,可是一见智灵身后的十多名少林弟子已陆续到来,知道占不了便宜,把手一挥,便想退却。智灵圆睁双目:“你们还想走么?”智灵的两位弟子更先出手。这英俊汉子突然发招,奇快如电,“砰砰”两下,将这两位少林弟子击飞了。智灵大师一怔,自己这两名弟子,虽然不算一等上乘高手,但也武功不弱,居然叫对方刹时间击飞了,问:“你是何人?”
英俊汉子冷笑一声:“大师,别人敬畏你的伏魔掌,在下可不那么欣赏。今日有事暂告退,改日再来领教。”说时,人似惊鸿翻飞,已去数十丈远,这份后跃的轻功,足显得已是武林中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了。少林寺众弟子想去追赶,那女子叫道:“小心暗算。”说声未落,前面树林中一束暗器激射而来。智灵大师僧袖飞舞,僧袖之劲力,将暗器纷纷击落荡开。这是佛门“袖里乾坤”之功,也是佛门心存慈悲,意在保护自己,也不伤及别人和对手,它与碧波仙子“流云飞袖”之功迥然不同。流云飞袖能令暗器从何飞来,又飞回何处,叫发射暗器之人自食其果。
当英俊汉子倏然出手击飞两名少林寺弟子时,小魔女感到愕异,而董子宁一下看出来了,这是甘氏三煞的“闪电掌”,并且也一下认出这英俊汉子便是甘氏三煞中武功最高的甘骏。当甘骏冷笑一声与智灵大师答话时,小魔女猛然想起来了,这是她日夜想追寻雪恨的仇人,说了一声:“原来是他。”便要追去,董子宁一把拉着她说:“燕妹,别冲动。”
“浑人,你——”
董子宁用腹语说:“燕妹,在众多武林高手前面,千万不能露出我们的本相。”
小魔女恨恨地说:“我一日杀不了这贼子,我一日不解恨。”小魔女感到自己受了甘骏之骗,在客栈一夜几乎遭受污辱之事,是自己一生的羞耻和大恨。
这时少林寺弟子见敌人暗器落处,草枯叶黄,不由又惊又怒,骂道:“这伙人好歹毒,用的是浸了剧毒的暗器。”智灵大师问那女子:“凤施主,这伙是什么人?你们怎么跟他们结下了仇怨?”
原来这四男一女,正是江南五怪,江湖上人称的“江南五侠”。大哥是江湖上有名的东方大侠凌虚子,也是武林中有名的五大剑手之一;二哥名谪仙子,三哥叫铁笔子,第四的便是这剑术精湛的女子,叫凤仙子,第五叫碧血子。他们也是前去武当参加会盟,路经这十里铺的。凤仙子道:“我们根本就不认识他们,结什么仇怨了?他们自称是碧云峰人,突然向我们下手……不好,我大哥中了他们的毒器,不知怎样了!”小魔女和董子宁一听,心中明白,这又是锦衣卫人玩的老花样,企图挑动中原武林人士与碧云峰人的仇恨,想在这里一举而干掉江南五侠,不料碰到少林寺智灵大师赶来相救……
碧血子苦着脸说:“四姐,要是没有碧云峰人的解药,大哥是不行了。”凤仙子一看大哥凌虚子的面色,一股凉意直从心里升起,咬着牙说:“要是大哥死了,我凤仙子首先就跟碧云峰人没完没了,不是他们死,便是我亡。”
受伤极重的铁笔子本来已经处在半昏迷的状态,一听大哥死了,一下从地上坐起来,大声问:“大哥真的死了?不行,我找碧云峰人拚了!”在他身旁护理的谪仙子忙说:“三弟,你千万不可乱动,你的伤不轻呵!”铁笔子吼道:“大哥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拚了。”
江南五侠,豪气过人,义同生死,只要其中一个人出事,其他四位便誓必复仇。智灵大师说:“各位施主别急,待老衲看看凌施主能不能救过来。”
董子宁对小魔女轻说:“燕妹,我们也去看看凌大侠能不能救,要是凌大侠死了,这场仇怨恐怕不易化解了。”
小魔女点点头,便走过去察看凌虚子。只见智灵大师正用内力护着凌虚子的心脉,命弟子将少林寺的“百霜牛黄解毒丹”用水喂凌虚于服下。“百霜牛黄解毒丹”虽然是少林寺特制的解毒灵药,但也只能制止毒的蔓延,仍解不了毒。小魔女看了凌虚于中毒的症状,心头凛然,这正与自己三年前在衡阳所中的毒一模一样,幸而当时自己服了韦妈妈的九转金创还魂丹和陈帮主的万能解毒丸,以后又得到漠北怪丐的真气护体,才保全了生命,最后在接云岭意外地服了黑珠壁虎才完全化解了。姑姑和韦妈妈一直追寻施放这种毒的贼子,至今仍无下落。看来施放这种毒的贼子是俏夜叉她们了。她怎么得到了陈帮主这种无法化解的毒药?可惜甘骐说不出来,现在只有寻到俏夜叉这贼婢,才能知道原因。弄清碧云峰这个悬案了。
董子宁看了下凌虚子的症状,忍不住对智灵大师说:“大师内力深厚,暂时可以保全这位道长的生命,恐怕药力仍化解不了这种毒性,若不及时医治,这位道长一条右臂恐怕保不住了。”凌虚子中的毒正是在右臂上。
碧血子年少气盛,正伤心痛恨,听见董子宁出言无状,冒犯了少林寺高僧,不由怒道:“你这厮是什么人?竟敢说少林寺的药物不力?”
小魔女一听也火了:“你管我们是什么人不好,你说少林寺的药力好,那你就等着看看好了。浑人,我们走,别去理他们。”
董子宁说:“燕妹,我们身为郎中,怎能见死不救?”
“人家才不希罕你这个走乡串村的郎中哩!人家看中的是少林和尚,何必自讨没趣?”
凤仙子见董子宁一身郎中打扮,出言不俗,又听见小魔女自负不凡的口吻,知道这一对夫妇决不是一般常人,慌忙施礼说:“我五弟出言无礼,冒犯了贤伉俪,请多原谅,我凤仙子在这里向两位赔礼了。”
董子宁慌忙答礼说:“不敢,不敢,碧五侠见凌大侠危在旦夕,心急烦燥,在下怎敢怪罪?”
凤仙子讶异地问:“先生怎知道我们?”
董子宁一揖说:“江南五侠,素有侠义之称,扶危济弱,名动江湖,在下虽未谋面,却也知闻。”
凤仙子更惊讶这位郎中为人谦虚,问:“请问先生高姓大名?”
“不敢,在下姓凌名之洞。”
原来董子宁在行医当中,往往有人请教自己姓名,他不敢再用徐半仙之名,担心引起甘氏三煞各地爪牙的注意,因为湖广一带,都处在甘氏三煞的势力下。于是将“董子宁”三个字调转过来,取其谐音,故名“凌之洞”。
凤仙子更是惊喜地问:“莫非先生就是近来名动江湖的神医凌大夫?”
“在下怎敢当‘神医’二宇?在下医人只尽微力罢了,江湖上的传闻不足信。”
江南五侠一听,更是大喜。原来江南五侠自踏入湖广岳州、荆州、襄阳一带时,就听人传说神医凌之洞医治种种奇难杂症的事迹,不期在这里遇上了。凤仙子问:“先生,我大哥之毒,先生能治么?”
董子宁看看小魔女,知道自己万一治不了,还有小魔女的“玉女黑珠丹”,它可以化解万毒,便说:“在下自问还可以化解。”
小魔女“哼”一声,心想:你这浑人,没我的玉女黑珠丹,我看你怎么化解这毒。
凤仙子看在眼里,心想:是否解得了我大哥之毒,恐怕还得靠这位郎中夫人。连忙又向小魔女施礼说:“大嫂,刚才我五弟多多得罪,望大嫂宽宏大量。”
碧血子也跑来施礼说:“大嫂,千不该万不该,只怪我有眼无珠。只要两位能解得我大哥之毒,我碧血子愿听两位的差遣,叫火里去火里去,水中往水中往,绝不敢抗命。”
小魔女微笑问;“真的吗?”
碧血子说:“只要两位不叫我干违背侠义之事,就是叫我死我也行。”
小魔女说:“我也不会叫碧五侠去死。浑人,我们就医治吧。”
董子宁见小魔女答应了,更是放心,起码不会在武林高手面前露出自己的内功来。于是掏出银针,首先封住了凌虚子心脉的|茓位。智灵大师和江南四侠更中惊讶,这貌不惊人的郎中认|茓位之准,出手之快,果然是名不虚传。董子宁又向小魔女讨了两颗“玉女黑珠丹”,一颗灌凌虚子服下,一颗用水开稀,涂在伤口之上。真是药到病除。不一会,凌虚子面色好转,坐了起来,望着众人,问:“那伙贼人走了么?”
众人更是大喜,果然真是神医,名不虚传。凤仙子问:“大哥,你现在觉得右臂怎样了?能不能动?”
凌虚子动了动右臂说:“能动了,是你们捉住贼子,问他们要了解药么?”
凤仙子指指董子宁和小魔女说:“大哥,是我们碰上了神医凌之洞夫妇,将大哥身上之毒化解了。”
凌虚子愕然地看看董子宁和小魔女,问凤仙子:“四妹,他们就是江湖上传闻的神医凌之洞么?”
“是呵!大哥,你还不快拜谢他们?”
凌虚子想站起来,董子宁忙说:“凌大侠,你身体刚好,不可乱动。”说时,将扎在凌虚子|茓位上的银针拔下来,右掌按在凌虚子背后的灵台|茓位上,暗运九阳真气,徐徐输入凌虚子体内。凌虚子得这股九阳真气输入,顿时精神振奋,双目带神,内力徒然增强。凌虚子既惊且喜,一跃而起,竟比中毒前精神还好,向董子宁长揖说:“先生真神医也,先生今后有用得着我江南五怪的地方,只管命人通知,我们将万死不辞。”
董子宁说:“凌大侠言重了,救死扶伤,是我辈人应尽的天职,怎敢望谢?”他望望其他人。除了凤仙子受伤略轻之外,其他江南三侠都身受重伤,尤其是铁笔子的伤更为严重,不及时医治,恐有后患,便说:“要是各位看得起在下,在下还想给各位医治刀伤,尤其是铁三侠,不及时医治恐怕不大好。”
凤仙子等人听了更是求之不得,忙说:“能得先生医治,可真是太好了。”智灵大师也动容说:“怪不得江湖上近来盛传凌施主清德,为人既好,又精于医道,以老衲看来,这确是江湖上极为难得的人了。老衲得以认识施主,实在是平生之幸事。”
董子宁谦虚几句后,便出手封了铁笔子伤口四周|茓位,然后敷药包扎,说:“这里不是养伤之地,最好找个住处,等在下慢慢医治。”
凤仙子道:“先生说的是,前面不远便是十里铺镇上,我们到镇子找间客栈住下好不好?”智灵大师说:“老衲知道离这里十里之遥,有间清凉寺,老衲认识寺内长老,各位施主不如到清凉寺养伤如何?”
“这更好了,有大师相助,就是这伙贼子再来,我们也不怕了。”
于是众人跟随智灵大师往清凉寺而去。董子宁和小魔女骑上骡子,缓缓跟在众人后面。
清凉寺,座落在十里铺一处山坳中,三面尽是削壁奇岩,古木森森,浓荫蔽日。一条山泉从寺旁一处悬岩倒挂下来,形成一道瀑布,从山脚下看上去,宛如一条白练从天际垂落下来。在乱石奇岩当中冲成一个碧绿的深潭。潭水盈满时,沿着乱石、古树之间的隙缝境蜒地朝山下流去,滋润着山脚下的一片良田。而良田远处,村落点点。由于这山坳古木森森,又有一潭绿水,尽管山下烈日当空,酷热异常,而山坳仍清凉如秋天,又因寺建在山坳的奇岩怪石树木中,故取名为“清凉寺”
小魔女和董子宁随众人来到山下,只见清凉寺长老性觉禅师已率十来位僧人在山脚下相迎了。原来智灵大师在来清凉寺前,已打发两位弟子前去通知。性觉禅师一见智灵大师,连忙合十道:“难得智灵师兄和各位施主前来敝寺,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智灵大师哈哈大笑:“师弟,你怎么跟我客气了,来,来,来,我介绍几位施主与你相识。”他—一介绍江南五侠后,又对性觉禅师说,“师弟。这两位施主便是近来名动江湖、闻名遐迩的神医凌之洞夫妇。”
性觉禅师用略带惊疑的目光打量了董子宁和小魔女,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早已久仰施主医术高超,济世救人的美德。”
董子宁连忙还礼道:“不敢,不敢,在下怎敢当长老如此过奖?现在来打扰长老清净,还请长老见谅。”
“哪里,哪里,贫僧得认识江南五侠和神医,已属有缘了。”
随后,性觉禅师命知客僧在前面带路,自己便伴随智灵大师上山,沿着山泉畔的一条盘山石径拾级而上。石径两旁,尽是一色的苍劲古松和古柏。穿过一座上面刻有“第一洞天”的石牌坊后,不久便来到了清凉寺。性觉禅师—一安排众人住下。
入夜,董子宁再次巡着江南五侠的伤势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只见小魔女坐在灯下沉思,便问:“燕燕,你想什么?”
小魔女说:“我想你这浑人一路上婆婆妈妈地同这个看病,给那个医伤,我们几时才到得了武当?再说,你拿我的玉女黑珠丹滥做好人,我告诉你,我的丹不多了,以后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管不了。”
董子宁笑笑说:“燕燕,我知道你还有这万能解毒丹的。”
“有,有,有,你这浑人别发春秋大梦了,你以为这丹药是炒黄豆吗?随手可得?这是奇珍异宝,万两黄金也买不了一颗回来。”
董子宁说:“燕燕,你轻声一点,让人听到了可不好。”
“我偏要大声怎样?”
董子宁连连作揖说:“燕燕,我求求你,别大声嚷嚷。”
小魔女见他那副样子,不由“噗哧”一笑,用手指戮了他额头一下,轻声问:“你是不是怕人知道你这个“神医’是冒牌货?”
“噢!我才不去图这个虚名哩。”
“那你怕什么我大声嚷的?”
“燕燕,你想想,要是让凌大使知道这种丹用一颗少一颗,千金难买,世上难求,你想,他心情会好受吗?”
“你这浑人倒真是处处为他人着想。”
“燕燕,你告诉我这种丹还有几颗,今后我也好心中有数。”
小魔女心中一转,心想:这个浑人心地太好太慈,要是知道我身上还有十二颗,他又会当黄豆似地洒了出去,我可不那么老实地说出来,便说:“浑人,我告诉你,我只有两颗了,这两颗可是救命的神丹,不准你乱用。”
董子宁一怔:“真的!?只有两颗?”
“我骗你吗?陈帮主只给我十颗,有两颗在大沩山用在你师父、师兄的身上,又有两颗白白浪费在甘骐身上,最后他还是死了。有两颗用在你身上,今天又用去了两颗,你算算看,我还有几颗?”
董子宁半晌不能出声,最后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这两颗不到必需时刻,是不能用了。”
“你知道就好啦!”
“燕燕,天也不早了,你上床睡吧。”
“你又睡在地下或这台面的?”
原来他们两人,虽然以心相许,亲热无比,不管在荒野或是同住一间室内,都是守身如玉,从不越界。
董子宁指指房间上的一根横梁说:“我睡在上面,守护你不更好?”
“不!你辛苦了几日,你睡在床上,我到上面去。”
董子宁一笑:“算了,你睡着时还那么不老实,老要我给你盖被,不从上面翻跌下来才怪。”
“不,你我都睡在床上,中间放一碗水,谁也不准碰翻。”
董子宁看了小魔女一眼,见小魔女神色庄重,容不得自己违背似的,只好说:“那也行,不过,燕燕,今夜我们可要醒睡一些。”
小魔女说:“怎么?你这徐半仙从我脸气又看出什么凶兆了么?”
董子宁不由笑起来:“燕燕,你怎么老提起过去的事来。”
“你这样装神弄鬼地捉弄我,我一世都记在心上,总有一天,我要你还债。”
“燕燕,你可冤枉我了,在那些一日子里,我是怕人暗算你,才日夜提心吊胆地不离你左右,夜夜还守护着你呢。”
“你干吗不悄悄告诉我,也省得我四处奔波去我寻你的下落。”
“噢,在甘氏三煞的老巢附近,我一告诉你,你还能让我离开的?这样,我们双双都在明处,就防不胜防了。”
“我才不管你这浑人怎么说,总之,这一笔捉弄我的债,我总要你还回来。”
“好,好,你以后捉弄我好了。”
“我捉弄你,你不会恼我?”
“燕燕,我怎敢恼你?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敢恼你。”
小魔女好笑,心里说:浑人,我现在已经捉弄你啦,我不告诉你我有多少玉女黑珠丹。我要上武当追你什么师伯交出化功丹来,必要时,我要挑断他的经脉,废了他一身武功,也叫他尝尝做废人的滋味。便说:“好啦!我不准你乱说话,你说,我们今夜里为什么要醒睡一些?有贼人来么?”
“燕燕,你不想想,甘骏为人狡诈异常,不同甘骐,他在十里铺向江南五侠下手不成功,他能死心?而且我们出手救了凌大侠,这湖广仍在甘氏的势力下,难免附近没有他家的爪牙看见,说不定这时他已经知道我们在清凉寺落脚了。”
“他来了更好,我正愁找不到这贼子哩!”
“燕燕,在江南五侠和智灵大师面前,可千万别露了我们的本相,不然,我们要去武当就不方便了。”
“浑人,甘骏这贼子真的来了我们怎办?”
“到时,我们只好相机行事。”
两天来,清凉寺平静无波,江南五侠在董子宁的精心治理下,伤势很快好转,连伤势极重的铁笔子,也可以下床走动了。一来是董子宁医术高明,运用气功治疗;二来董子宁暗暗给他们服下韦氏女侠的九转金创还魂丹,再加上江南五侠内功修养颇为深厚,因此伤势好转出人意外的神速,再过一两天,便可完全恢复正常,可以继续上路了。江南五侠和性觉、智灵大师都十分钦佩董子宁的医术和为人,同时心中也暗暗疑惑,这样一位神医,过去在江湖上怎么不见名传的?在江湖上,人们都知道有两位神医:一位是岭南三不医的徐神仙;一位是京师妙手神医张三帖,徐神仙有三个条件不医,而且行踪无定,不易找到;而张三帖,虽然挂牌行医,用药最多三帖便药到病除,但索价高昂,不是富贵人家请不起,就是武林高手和一派掌门登门求医,先要教会他三个绝招,不然,见死也不救。哪有像凌子洞这样济世救人,不取报酬,不讲条件,异常关怀体贴病伤者的品质?难道他是最近才出师,初闯江湖?可是从这对夫妇的年龄来看,已是中年人了,又不像刚刚出师的郎中。性觉禅师突然想起,问智灵大师:“师兄,令师叔三不医徐神仙有没有收过门下弟子?”
智灵大师愕异:“师叔自从离开少林,我就一直未见过面,不知道他有没有收过弟子,师弟怎么问起这事来?”
“哦!贫僧从凌大夫扎针的手法和用药方面上看,似乎近似令师叔一派医道。”
“真的!?要是这样,他应该叫我为师兄,我称他为师弟了。”
“这一点,我们不妨问问他。”
这一夜,明月当空,万里无云。董子宁视察江南五侠的伤势后,想回自己房间,路过大雄宝殿阶前,只见性觉禅师和智灵大师正坐在殿前广场上一株树下赏月谈心,便说:“两位禅师好雅趣,这么夜还没睡么?”
性觉禅师微笑道:“施主,你不见怪么?贫僧和智灵师兄谈的正是施主。”
董子宁一怔:“谈我!?”他担心这两位武林大师看出了自己和小魔女的破绽来,继而问:“在下是不是有什么不肖之处?还望两位禅师指点。”
“施主请放心,凌施主的医道和为人,贫僧和智灵师兄都非常钦佩,不知是哪一位高人,教出施主这样的人才来?贫僧很想知道。”
董子宁本想一下说出徐神仙,但转而一想,感到不妥。他知道徐神仙原是少林寺的高僧,曾云游天下,认识智灵大师固不必说,说不定与性觉禅师也有深交,自己若说出,那不暴露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只好说:“两位禅师过奖了,在下因爱好医术,自学医书,可惜未逢名师指点过。”
性觉禅师和智灵大师都愕异了,一齐问:“施主是自学医术成才的?”
董子宁一揖道:“叫大师见笑了,在下区区一点薄技,怎能说得上‘成才’二字。”
“施主不必过谦了。施主一向在何处行医?”
“在下这点医道,怎敢在江湖上行医?只不过在家乡一带给人看些小病,以作糊口而矣。”
在他们谈话中,董子宁凭自己的深厚内力,已听出十里之外有一伙人朝清凉寺而来,而且从脚步声听出,这伙人一个个都身手不凡。他暗暗疑惑,以智灵大师这样的内功,怎么会听不出来的?还是他们只顾和自己谈话,没注意到?要是这样,我得想办法提醒他们注意才是。性觉禅师又问:“那么说,施主是第一次出来行走江湖了?”
“在下因北上寻亲,沿途只好给人看病,以作生计罢了。”
性觉禅师再想问,智灵大师突然面色凝重,说:“师弟,有人来闯寺了。”
智灵大师到底内力深厚,听出来了,董子宁一颗心放了下来。性觉禅师愕然:“有人闯寺?这么夜,还有谁来的?”
“师弟,你在武林中有多少深交至友?”
性觉禅师说:“贫憎极少与武林人士来往,有时,也顶多两、三位,他们也不会深夜来拜访我。”
“那么说,这伙人是来者不善了,而且其中有四、五位是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轻功好极了,他们已到了山下。师弟,你准备一下,叫寺内不会武功的僧人尽量躲避开。”同时,他又对董子宁说,“施主,你也回房间照顾尊夫人,不论外面发生什么大事,你们都别出来。”
董子宁因为内功极为浑厚,又得到岭南怪老人的指点,运用自如,完全达到了返朴归真的境界,不但一般人看不出来,就是连智灵大师这样的武林拔尖高手,也看不出董子宁会武功。
董子宁故作惊恐地问:“他们是强盗吗?”
“看来他们不是一般的强盗。施主,你别害怕,他们恐怕是朝江南五侠和老衲来的,绝不会为钱财而来。”
董子宁慌忙回到房间,小魔女已经是坐立不安了,一见他面,不由埋怨起来:“浑人,你死去哪里了,有人来啦,要不是怕露了本相,我早去找你了。”
董子宁“吁”了一声,示意她别大声,轻轻地说:“我知道了,这次来的人不少,有四、五十人,其中还有不少是武林高手。”
“我们怎么办?”
“燕燕,我们先别行动,但愿智灵、性觉两位大师能应付他们,不用我们出手就最好了。”
“要是甘氏贼子来,你可不能阻拦我。”
“燕燕,最好我们不露面。”
这时,他们听到智灵大师在外面喝道:“何方施主,夜 临清凉寺?”跟着瓦面上响起了一阵笑声,四、五条黑影跃下来,其中一个笑道:“智灵果然不愧是少林寺高僧,竟事先知道我们来了。”
性觉禅师合道:“请问各位施主,深夜光临敝寺有何赐教?”
那人在月下打量一下性觉,问:“你就是这寺的方丈性觉禅师?”
“正是贫僧。”
“性觉禅师,我们希望你别趟这次浑水,别Сhā手管我们的事。”
智灵大师冷冷地问:“那么是为老衲的事而来了?”
“大师说对了,我们久闻少林寺是武林中的北斗,而大师的伏魔掌更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我等特意前来领教。”
“施主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吧?不然,为什么带这么多的人手来。”
“不错,我们的确有所图而来。”
性觉禅师说:“各位施主来敝寺有何所图?”
“方丈,这事你恐怕作不了主。”
“贫僧是这寺的方丈,各位施主说出来,只要贫僧能办到,一定尽力而办。”
“那好,我们请方丈将江南五侠交给我们,同时请智灵大师自断一臂,跟我们走。”
“各位施主说笑了,这事贫僧不但不能办,而且也不容施主这么干。”
智灵大师哈哈大笑:“叫老衲自断一臂,跟各位施主走,可以,但老衲有个条件。”
“大师有什么条件?”
智灵大师森森地说:“先请各位自废武功,重新做人。要不就纳命吧!”智灵大师此言一出,中气充沛,声闻数里,寺内寺外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时,大家都怔住了。半晌,其中一位来人道:“大师这么有把握?”
“不错,老衲自问学不到少林寺武功二成,但打发邪魔歪道,已经够用了。”
其中一位来人大怒:“好,我先来领教大师的高招。”说时,这人一条九龙鞭徒然刷到。智灵大师身不动,脚不移,倏然出手一抓,略一带劲一抖,将这人连人带鞭摔出寺外。智灵大师抖露这一招“伏魔掌”之功,令来人心头一怔。好一会,其中一位来人长笑一声,说:“大师果然好功力,在下愿来领教。”
智灵大师在月下定睛一看,是那位曾在十里铺郊野倏然出手击飞自己门下弟子的英俊汉子,便冷冷地问:“是你!?”
“不错,正是在下。我不是说过改日领教大师的高招吗?”
小魔女在房间一下听出了这人就是自己想找的仇人甘骏,对董子宁说:“浑人,真是他来了。”
董子宁低声说:“燕燕,先别张扬,看看智灵大师吧。”
“不行,就算智灵大师杀了他,我心里也不痛快,我非要亲手宰了这贼子才舒服。”
“燕燕,轻一点,有人朝我们来了。”
“谁朝我们来了?”
果然不久,有人在外面轻轻叩门。董子宁示意小魔女快上床去,然后问:“谁!?”
“凌大夫,是我,请开门。”
原来是江南五侠中的凤四侠叫门。董子宁将门打开,凤仙子和碧血子走了进来,环室看了看,问:“凌大夫,你们这里没事吧?”
董子宁拿出了他以前在小魔女面前扮演徐半仙角色的本事,故意害怕地说:“没……没事,凤,凤四侠,你,你,你们怎么来了?”
凤仙子说:“不少贼人已涌进寺里,我大哥不放心两位,打发我和五弟来保护你们的安全。”
“多,多,多谢你,你,你们了。”
小魔女看了心里直发笑,心想:这个浑人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这套技俩,也亏他学得十全十足。
凤仙子说:“大夫别害怕,有我们在这里,你们大可放心。”
“不,不,你们还是去看看别处,我想我们夫妇跟这伙人没仇没怨,他们恐怕不会伤害我们,他们要钱,我就给他们好了。”
“大夫,别说傻话了,这伙人是碧云峰的高手,他们只为杀人,不在乎你有没有仇怨,更不在乎钱财。寺院有不少和尚叫他们伤的伤,杀的杀了呢。”
董子宁留神一听,果然外面人声惨叫,刀剑棍棒乱响,显然是所有的贼人都涌了进来,形成一片混战。小魔女心里非常着急,希望凤仙子快点离开,别来妨碍了自己。董子宁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才好,人家好意来保护自己,总不能将人家赶走。蓦然间,寺后火光冲天,人声呼喊,这是贼人们放火烧清凉寺了。凤仙子一看形势不对,对董子宁和小魔女说:“凌大夫,凌大嫂,看来这里不行了,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我,我,……”
凤仙子见形势紧迫,一手将小魔女挟在肋下,一手提剑,对碧血子说:“五弟,你背上大夫,冲出去,我在后面掩护你,我们先将大夫送到一个安全的去处,回头再去看看大哥和智灵大师他们。”
“是!”
碧血子一下背起董子宁,破窗而出,跃上墙头,凤仙子挟着小魔女也跟着跃上墙头。董子宁从火光中看去,只见大雄宝殿前,甘骏和两位高手联手围攻智灵大师,不容智灵脱身。性觉禅师僧袍飞舞,与两位贼人激战,而寺院后,少林寺的一些弟子和清凉寺一些会武功的僧人与众多贼人混战,互有伤亡。
当碧血子和凤仙子跃上墙头时,有三位贼人急展轻功追来,喝声:“你们想往哪里逃?”
凤仙子怒叱一声,利剑挥出,辛辣快速,寒光闪处,两个贼人惨叫一声,鲜血进飞,翻下墙头,另一位贼人也莫明其妙地倒了下去。凤仙子和碧血子都感到愕然,这贼怎么自己倒下去了?他们哪里知道,是董子宁暗运真气,以岭南怪老人传授给他的无形剑,隔空刺倒这个贼人,以免他伤害了碧血子。
凤仙子说:“五弟,快走!”他们挟着董子宁和小魔女,双双飞出了清凉寺,在乱石怪岩杂树当中急展轻功,远离清凉寺。他们将董子宁和小魔女安置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叮嘱说:“大夫,大嫂,你们先躲在这里,千万别乱走动,便不能让贼人们看见,我们回寺看看,等事情了结后,我们再来找你们。”说完,他们又双双返回清凉寺。
本来小魔女心里一直埋怨他们多此一举,但见他们竟是这般的情深义重,先不去照看他们的兄长,何况铁笔子的伤势才刚刚好转,却将自己带出来,小魔女心里不能不感动了。江南五侠,果然不愧是侠义中的人物。她问董子宁:“浑人,我们怎么办?”
“化装后立即去救人,不能等了。”
“化什么装?戴上我们那副僵尸般的面具吗?”
“不!燕燕,你恢复你的本来面目。”
“那为什么?”
“燕燕,甘氏三煞和锦衣卫人冒用你们碧云峰人制造这场血案,你就以真正的碧云峰人身份揭穿他们的阴谋,让智灵大师他们明白真相。”
“太好了,其实我才不愿意整天戴这个鬼脸壳哩!”
凤、碧二侠回到清凉寺时,只见清凉寺僧人向山下冲去,给一阵乱箭射了回来。凤仙子心想。碧云峰人好狠毒,看来他们并不单为了自己五兄妹而来,而是想血洗清凉寺,不准一个活着的人下山了。猛然间“轰”然一声,寺的一道围墙给震开了一个缺口,只听见性觉禅师大声道:“大家跟着贫僧,到水潭岩去。”他首先带头冲出缺口。想不到围墙外的树木中也埋伏了一伙“碧云峰”人,一个黑影提着九环钢刀,狞笑道:“秃贼!你们想往哪里逃?”
性觉禅师更不答话,禅杖一挥,直向这人拦腰劈去。这人直刀一挡,两道劲力相碰,火花四飞,双方都后退了几步。性觉禅师“咦”了一声,问:“你是九环刀门的人?”
那人“嘿嘿”两声:“不错。”
性觉禅师大怒:“想不到九环刀门也投靠了碧云峰,叫你们掌门人出来见我。”
“那也得问问我这把刀答不答应。”
荆门的九环刀门,是当地的一大帮会,横练刀法,在武林中也有一点小小的名气,刀法沉重凶狠,一刀挥出,九环乱响,先声夺人。练这种刀法的人,必需气力大才行,所以九环刀门的弟子,人人身体强壮,个个双臂能举千斤。因此,他们所使的九环刀,刀背比其他所有的刀都来得特别的厚,也特别的沉重,一招发出,如千斤压顶,劲力异常的凌厉凶猛,一般的武林中人,每每与他们刀器相碰,不是给震飞了,也起码虎口发麻。幸而性觉禅师内力不弱,使的禅杖也是重兵器,才不至于给震飞。本来性觉禅师与九环刀门的掌门人向虎也有来往,想不到他今夜里竞与碧云峰勾结一起来袭击清凉寺,不由动怒。现听这人这么一说,更是大怒。同时他心里也急着要夺路,带人往水潭方向撤退。因为今夜里碧云峰来的人不但众多,并且个个几乎都是武林中的高手,除了自己,智灵和江南五侠及一两个少林弟子外,其他人不是死的死,就是伤的伤,甚至连江南的凌虚子也负伤了,后面全靠智灵大师一人断后。他禅杖一摆,说:“好!贫僧就先问问你的刀。”蓦然间,一个身影突然落在自己和那人中间,利剑挥出,轻灵敏捷,向九环刀门人刺去,一边说:“禅师,你带众人走,由我应付他好了。”性觉一看,是江南五侠中的凤仙子,在江南五侠中,以凤仙子的武功最高,越女剑法名动江湖,便略略放心,说:“凤施主小心了!”便指挥众人夺路而走,虽然有三、四个贼人出来拦路,都给性觉和后面赶上来的谪仙子打发掉。在那一边,凤仙子剑走轻灵,尽量不与对方的九环刀相撞。尽管九环刀法沉重凶狠,劲力凌厉,但怎么也不及越女剑法精奇百变,十三、四招后,凤仙子已稳占上风,弄得对手晕头转向,一招“西子捧心”,剑尖已刺进了对手的心胸,她娇叱一声:“给我倒下!”剑收回来时,对手睁大了眼睛,手掩胸口,然后似一座塔似的仰后翻倒了。碧血子也在一旁干掉了另一个贼人。这时,血染僧袍的智灵大师也赶来了。凤仙子和碧血子见他脚步不稳,显然是受了重伤,惊问:“大师,你怎样了?”
智灵大师四周一望,问:“众人呢?”
凤仙子说:“都往水潭方向走了。大师,你没事吧?”
智灵大师摇摇手说:“我不妨,看来碧云峰今夜来的人,都是一色的武林高手,要不是老衲忍痛接受他们一掌,几乎不易摆脱他们。我虽然挨了一掌,但却废了他们两个人的武功,震断了他们的经脉,叫他们今后终生不能为害武林。现在我们也走吧。”
碧血子说:“大师,我背你吧。”
“不用,这点伤,老衲还顶得住。”
他们刚想离开时,蓦然凌空跃下三条人影来,其中一人冷冷地说:“你们还想走得了么?”原来是甘骏带着两位锦衣卫的一等武林高手又赶来了。
凤仙子对碧血子说:“五弟,你护着大师先走,由我来对付他们。”
甘骏一声冷笑:“凤四侠越女剑法固然是武林中一等上流剑法,但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你有什么能量让他们先走?只要你能接得上我十招,我便让你们走。”
凤仙子在月下一看,认得出是十里铺郊野袭击自己的那位拔尖高手,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说:“不错,我武功是不及你,我就接你十招试试。”
“好,那你就等死吧。”
甘骏双掌拍出,掌风几乎将凤仙子全身罩住,凤仙子却采取拼死一搏的凶招,不去回护自己,更不去接招,挺剑直取甘骏的要害。甘骏倒吃了一惊,虽然自己能登时取了凤仙子的性命,但这么一来,自己就是不死,也必负重伤。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实为不取,于是急忙跃开,怒道:“你这是怎么的打法?不要命了吗?”
凤仙子凄然一笑:“与你决斗,我早就不存心想活了,你害怕了吗?”说时,人似流星,剑如惊鸿,又是一招“玉石俱焚”的凶招。甘骏又惊又怒,身形一闪,一掌拍出,这一招“闪电掌”说多快有多快,顿时将凤仙子手中的利剑拍断,掌力也震得凤仙子一条右臂举不起来。甘骏微笑道:“凤四侠,你还有何话说?”他准备再出一掌,取了凤仙子性命。智灵大师不顾自己身负重伤,说:“慢!老衲来接你这一掌。”说完身形骤起。也在同一刹间,甘骏“呀”的一声,脚一曲,身子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幸而他就地一滚,避开了智灵大师的掌风,跟着跃起,怒道:“谁放暗器?”这一声喝问,不但与甘骏同来的两位高手一怔,连智灵大师他们也一时莫明其妙。也在这一时间,远处有人说:“凤四侠,碧五侠,这时不扶智灵大师走,还待何时?”
凤仙子登时跃起,说:“五弟,我们扶大师走。”
锦衣卫两大高手拔刀相拦:“哼!你们想走?恐怕……”他们话没说完,突感手腕一痛,手中之刀双双跌落。碧血子早已抱起智灵大师,拉着凤仙子而去。他们认为这暗中救自己的人,必然是一位善于发射暗器的高手。智灵大师以为是江南五侠中向以发射暗器著名的谪仙子,而凤、碧二侠却以为是少林寺的一位弟子。他们都猜错了,救他们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化装为郎中的董子宁。以董子宁的内劲,可以摘叶飞花取人性命,但他一时不想取了这三人的性命,尤其是甘骏,更不想取,一来怕小魔女不高兴;二来怕他们一死,惊走了其他的锦衣卫高手,那这场血染清凉寺的血案,更无从分辨了。所以他只用了不到一成的功力,装得像一般善使暗器的武林高手一样,而且这一高手,内劲还不足,只打了|茓位,却不能封住|茓位,使甘骏毫不起疑心。
不一会,甘骏见|茓位未封,而且也不见麻痛,知道暗器没毒,一颗心放下来,心里冷笑道:不知是哪一位无名鼠辈,除了认|茓准,善打暗器外,武功差极了,不但不是自已的对手,就是自己甘家庄上的任何一名奴婢,也可以将他打发掉。他问那两位高手:“你们怎样了,没中毒吧?”
“没事,不知是哪一个狗杂种,敢来暗算老子。”
这两位锦衣卫高手,一个是满北独行盗燕云飞,与碧眼狐是同门师兄妹,不论在武功和刀法上,都胜过碧眼狐,负责锦衣卫的曹公公用重金将他收买下来。另一个便是荆门九环刀门的掌门人向虎。向虎早已是锦衣卫中的人,在锦衣卫中,不论武功和官阶方面,他都比甘骏低,受甘氏三煞的调遣,为了血洗清凉寺,甘骏也将他调来了。
甘骏说:“两位没事,追!”
再说性觉禅师率领众人走进一条狭谷,快接近水潭入口时,忽见一阵乱箭从入口处的石峰上射了出来,跟着一条中年大汉在入口处出现,哈哈大笑,说:“性觉禅师,没想到我们早已在这里等候吧?”
性觉禅师心头大震,因为这是山坳中的一条狭谷,入水潭只有这么一个出入口,看来碧云峰人事前布置得非常周密,早打算在此一举歼灭清凉寺和江南五侠。他慌忙叫众人散开在狭谷中的乱石处躲避,以防乱箭。问道:“贫僧不大明白,碧云峰人为何苦苦相逼?我们与诸位到底有何仇怨?”
那中年汉子说:“中原武林人士一向视碧云峰为邪教,誓与我们为敌,怎么说没有仇怨?性觉禅师,我们早劝你将江南五怪和少林寺的人交出来,别Сhā手管这件事,可是你不听,怨不得我们了。不过,你现在交出来也不迟,我们可以免清凉寺众僧人的性命,我们也不愿滥杀无辜。”
凌虚子一看前有敌人,后有追兵,进入狭谷,已成绝路,便说:“禅师,你将我们交出去好了,也可救一寺僧人。”
性觉禅师面色异常庄重地说:“凌大侠,贫僧自问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要是这样,贫僧还有何面目生在人间,死见佛祖?”
“禅师,可是……”
“凌大侠要是看得起贫僧,请不必多说。”
一少林弟子怒道:“碧云邪教,暗伏箭手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的我们比武以决生死,不然,我们死也不服。”
中年大汉一笑:“好吧,我叫你们死得心服口服。不过,在与我交手时,你们不能趁机而走,不然,我的射手们就不客气了。”
众人感到这是一线生存的希望,智灵大师门下一名俗家弟子跃出,说:“好,我来会会你。”说时,韦陀杆挥出,只见那中年大汉身形微闪,一掌拍出,后发先至,将这名少林俗家弟子似败草般地击飞,肋骨齐断。那中年大汉鄙视一笑:“这样的武功,也出来现世丢丑,别坏了少林寺的名声。”
众人见这大汉只一招,就干掉了一名少林弟子,莫不心头凛然。这时智灵大师已赶到了,一见,不由一怔,喝问:“这是我少林寺金刚掌的武功,你从何学来?”
那大汉大笑:“这是我家祖传的武功,怎么是你少林寺的武功了?真是胡说八道,难道天下武功都出自少林?就算是吧,又怎样?”
这中年大汉,正是甘氏三煞中的甘骥,以祖传的金刚掌而威镇黑、白两道高手。金刚掌是不是少林寺武功,恐怕连甘骥也说不清楚。他总感到自己祖传的金刚掌与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之一的金刚掌非常相似。不知是少林寺偷学了自己的家传武功,还是家传的武功出自少林。其实,甘氏三煞家传武功基本属于少林一派,甘氏三煞祖先甘修竹原本是少林寺的名家弟子,也是在宋朝末代武林中的拔尖高手,他要不熟悉少林寺的内幕和门径,又怎能将九阳真经从少林寺盗了出来?
智灵大师怒道:“你学的既然是佛门功夫,怎么不心存善念,一招就取人性命?”
“大师说得好笑了,生死决斗,岂能手下留情?就以少林寺七十二绝技来说,哪一招一式不是旨存制服对手?轻则重伤,重则取人性命?大师的伏魔掌还不是一招间取人性命?”
“好,老衲来领教你的金刚掌。”
凤仙子和凌虚子双双跃出,他们知道智灵大师内伤极重,担心他失手,便说:“大师,由我兄妹俩先接他的招吧。”
正在这时,只见一位白衣少女似团轻云,凌空落在水潭入口处的山峰上,更不见她是如何出手,刹时间将那埋伏在入口两旁山峰上的七八位射手全打发掉。这位白衣少女,正是恢复本来面目的小魔女,她以家传的梅花针将所有射手打发掉,然后悄然地落在甘骥和凤、凌二侠的当中,落下来时,轻得仿佛似飞魂,无声无息。小魔女“踏雪无痕”的轻功,本来已达到上乘境地,在隐侠处,又得到法王的亲身传授,着重在“轻”字上苦练,更是轻功大进。当今武林在轻功上,除了法王和天山怪侠之外,就数到小魔女了。小魔女落下来时,对凤仙子说:“凤四侠,你们快带众人入水潭处,这个什么金缸、瓦缸、烂泥缸掌的,就由我来领教好了。”
小魔女这些行动,只在瞬息之间,不但甘骥惊骇不已,连智灵大师等人也目瞪口呆了,他们几疑这不是世间上的人,而是天上的仙女,山中的精灵了。
甘骥惊疑地问:“你是何人?”
“什么!?你这个烂泥缸掌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甘骥大怒,一掌向小魔女拍来,小魔女身似轻云,飘然闪开,出手一剑,招式之奇,出人意外,逼得甘骥回掌护体。凤仙子见小魔女剑术奇特,一招就令甘骥采取守势,心中已明这是一位武林奇人,便放心了,何况这时已有大批贼人涌进狭谷来,忙招呼智灵大师和性觉禅师率众人避入水潭,打发碧血子和滴仙子守在山峰上,自己和性觉禅师守护入口处。
这时黑夜已逝,天色渐明,山谷中一切景物渐渐明朗起来。凤仙子看清了小魔女的面容,竟然是一位明丽的少女,她那奇特剑招,已将甘骥逼得完全采取守势。毫无进攻的力量,心里更是暗暗惊喜不已,这是哪位武林高手?剑法端的神奇无比,虽然其中有一、两招似自己的越女剑法,但又不知比越女剑法高出了多少倍。最后,甘骥只有急展轻功,连续后跃数十丈,与甘骏带来的锦衣卫高手们汇合在一起,小魔女才停了下来,亭亭玉立在一块奇石上。甘骏见到一位白衣少女似有似无地立在一块岩石上,又见甘骥面无人色,不由惊问:“大哥,这是何人?”
甘骥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杀出了这么一个女子,剑术端的厉害。”
甘骏定睛一望,大吃一惊:“大哥,是她!”
小魔女冷冷一笑:“甘骥,你兄弟比你强多了,一下便认出我来了。”
甘骥问甘骏:“她是谁?”
“大哥,她就是我们一向所说的碧云小女妖。”
“她就是碧云峰的小魔女?”
“碧云峰小魔女”这几个字刚一出口,不但锦衣卫的高手们惊讶不已,连凤仙子他们也愕然了,这位剑术神奇的少女是碧云峰的小魔女?那她怎么相助我们,跟他们自己人交锋?凤仙子真不敢去相信。
小魔女高声说:“你们怎么骂我是碧云小女妖了?你们不是自称为碧云峰人么?本来这事我不想管,可是你们冒了我碧云峰的名,在这里胡作非为,滥杀无辜,企图挑动中原武林人士与碧云峰的仇恨,本姑娘就不能不管了!甘氏三煞,你们在暗算我时,又自称是什么武当剑派、峨嵋剑派、少林弟子等等,现在你们袭击江南五侠和少林寺的智灵大师们,怎么又自称碧云峰人了?你们这样阴一套阳一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到底为了什么?”
小魔女这一席话,说得凤仙子、性觉禅师等人惊疑不已,相互凝视;说得甘骥、甘骏和锦衣卫人大惊失色,面面相觑。甘骏暴跳如雷,吼道:“先将这个胡言乱语的小女妖宰了!”顿时,便有三位锦衣卫高手奔过来。小魔女瞧也不瞧他们一眼,旁若无人,继续说:“甘骏,你为什么这样大怒,我说的不对么?你们甘氏三煞枉为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其实尽干些见不得人的卑鄙事,你们居然还冒认我碧云峰人,我们碧云峰人哪有你这等卑鄙的小人。”
小魔女在说话中,三位锦衣卫高手早已跃上岩石,一齐凶狠地向小魔女下手,小魔女一边说,一边轻易随便出手,众人也不知小魔女是怎么出手的,只见鲜血飞溅处,三位锦衣卫人先后从岩石上翻倒下来,小魔女依然亭亭玉立在奇峰上,神态潇洒极了,剑锋上不见半点血迹。
凤仙子和凌虚子两位剑术名家,看得惊讶极了,而甘骥、甘骏看得又惊又怒。甘骏心想:就算这小女妖剑术再好,我们三十多人齐上,不信就杀不了这个小女妖,哪怕江南五怪出来相助,也奈何不了我们,何况他们之中还有受伤的。于是他一挥手:“上,将这小女妖乱刀宰了。”他感到现在只有杀了小魔女,便死无对证,到时可以对留下活口的清凉寺僧人说,小魔女是碧云峰的叛逆,自己是代教主行事,清除叛逆,让他们在武林、江湖上宣扬开来。
顿时,锦衣卫人四下散开,向小魔女包围而来。小魔女高声说:“江南五侠,智灵大师和性觉禅师,我的事你们千万别Сhā手,你们守住入口处,别让他们进去就行了。”
凤仙子本想出手相助,听小魔女这么说,也只好停下来,相机而动。
甘骏和甘骥首先跃上岩石,联手进攻小魔女。小魔女与他们交手几招后,便知道不是在几招内就能战胜他们的。因为甘骏在当今武林中是少有的高手之一,加上甘骥又是一等一的上乘好手,兄弟两人联手,配合默契,心意相通,小魔女的确是一时难以取胜,何况还有那么多的锦衣卫人,一个个身手不凡,都有一、两门独步武林的武功,有的甚至侵淫了几十年,武功根底深厚,如燕云飞和向虎便是。论单打独斗,除了甘骏,小魔女都能轻而易举地取胜,众人联手,就不那么好办了。小魔女想了一下,决心采取游斗之策,虚晃一剑,向甘骥挑去,人似轻燕,飞离奇峰。她先避开甘氏兄弟,发挥自己轻功的特长,纵、跳、飞、翻,专找一些武功稍弱的人下手,先砍去甘骏的枝叶,最后才对付甘骏。这时候的小魔女,宛如一团疾飞的流云,叫人不可捉摸的飞魂幻影在狭谷的乱石奇岩中,倏然飞来,倏然飘去,人与剑光合为一体,如闪电走雷,不去理睬身后追逐的甘氏兄弟,她每到一处,都有一、两个锦衣卫人中剑倒了下去。她将出神入化,万变莫测的西门剑法和踏雪无痕的轻功,在这狭谷中发挥得淋漓尽致,这真是武林中少见的奇观异景,就连隐藏在山峰中的董子宁看见了,也敬佩、惊喜异常。他想不到小魔女心思之密,剑术之奇。轻功之高,这真是武林中少有的高手,有伴侣如此,复有何求?初初,董子宁见这么多高手围攻小魔女,暗暗为小魔女担心,自己也准备出手相助。现在看来,竟然是自已过虑了。果然不到半个时辰,甘骏带来的人,几乎都给小魔女翦除干净,等到甘骏醒悟过来时,只剩下自己和大哥以及燕云飞和向虎四人。转眼之间,连向虎也倒了下去。可以说清凉寺一战,自己是全军尽没,一败涂地。
甘骏说:“大哥,别追了,我们完全上了这小女妖的当了。”
“我们怎么上当了?”
“大哥,你看看,我们还剩下多少人?”
“就是剩下一个,我也要跟这小女妖拚了。”
“大哥,我们认命罢,不论武功和用智,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连二哥那么好的剑术,也在她剑下一筹莫展。最终死在她的剑下。大哥,我们走吧,要是智灵、江南五侠一出,我们要走也来不及了。”
小魔女冷笑一声:“你们想走吗?恐怕来不及了。”
甘骏扬扬眉:“你想拦阻我们?”
“我问你们的话,你们还没答我哩,能走?”
“我不信你能阻止得了我们。”
“不妨试试看。”
甘骏听了心中暗喜,他原想用语言激小魔女与自己真正交手,不想一激就成功了。甘骏认为,就算小魔女的剑术再神奇超绝,能胜自己一筹,可是自已的闪电掌与兄长的金刚掌相配合,也是可以战胜小魔女,况且还有燕云飞相助,问题是小魔女以超绝的轻功闪开自己,不与自已正面交锋。现在激得小魔女与自己正面交锋。哪能不喜?他说:“好!你就来试试。”话落掌飞,真如电闪,说多快有多快,已拍到小魔女下腹。小魔女反应更奇速,身形随掌风飘起,抖展出西门剑中精采的破掌式招数,甘骏的第二掌未拍出,小魔女利剑早已刺出,一剑就刺穿了甘骏的右掌心,令甘骏的闪电掌失去了一半的功力。甘骏惊怒交加,咬牙切齿,左掌拍来,同时甘骥双掌也从小魔女身后拍近,掌劲惊人。小魔女在这两股掌劲中身子凌空跃起,人在空中飞翻,骤然而落,剑光闪处,甘骏左肩边的中府|茓又中一剑,同时间甘骥的右掌心也给剑尖挑破。这种出神入化的精湛剑术,已令人不可思议。哪知道在瞬息之间,小魔女的剑尖已逼近了甘骥的天突|茓,吓得甘骥就地一滚,人们还来不及看清是怎么回事,只听见燕云飞惨叫一声,人早已从一块岩石上摔了下来,咽喉处鲜血直冒。小魔女这一招西门剑怯,令武林中三大一等上乘高手一死二伤,这才是真正令人不可思议了。性觉禅师和江南五侠看了异常惊骇,感到小魔女手中的一把剑不是一般的利剑,而是魔剑。同时董子宁在山峰隐蔽处也看得惊怔了,他才真正领会到西门剑法的超群绝伦,无人可敌。蓦然间,他一下看见有一男三女四位武林高手在对面山峰中出现,不由一怔,他们是谁?是锦衣卫暗伏下来的高手?这时,甘骏可以说功力全失,再也发不出闪电掌了,甘骥的金刚掌功力也去掉了一半,他们才真正感到绝路一条,想夺路而逃,小魔女早已横剑立在狭谷口的一块石上,冷冷地问:“你们还想逃吗?”这才是棋高一着,处处主动。
甘骏又惊又恐又怒:“你想怎样?”
小魔女看见甘氏兄弟那一副狼狈不堪的神态,感到有一般说不出的复仇后的快感,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说:“我没想怎样,我要你们回答我的话呀,你们为什么冒我碧云峰人?在这里为难智灵大师和江南五侠?”
甘骏向来自认为武功第一。从未败北过,想不到今日一败如此,长叹一声:“你杀了我吧。”
“话没问出,我怎舍得杀了你?”
甘骥大怒,拼力一拳击去,想带了甘骏逃出狭谷。别说甘骥功力已失了一半,就是不失,小魔女也不放在心上。她跃起一剑挥出,真是剑气纵横万千,挡住了他们的逃路。甘骥甘骏几次想冲出去,都给小魔女挡了回来。当年小魔女在接云岭初学成西门剑法时,剑术还没有达到现在如此出神入化,超群绝伦的境界,一把剑已能将七八只飞翔的蝴蝶逼得团团乱飞转,没一只能飞出剑光之外,何况现在剑术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境地,被围困的又是两个大人?他们想要硬冲出去,只有身受剑伤。转眼之间,他们兄弟两人已身受十多处剑伤,不是为剑尖挑破,便是为剑锋刺伤,再不然为剑刀削去了一块皮肉,小魔女不想立刻取了他们性命,所以出剑时拿得极准,只伤他们的皮肉,不伤他们的筋骨。因为小魔女事先已答应过董子宁,为了报答甘氏双璧的救命之恩,只废去他们的武功,保全他们的性命。
甘骏这时已完全绝望了,问:“小女妖,你到底想要我们怎样?”
“答我的话呀!”
“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回答你。”
“我会有办法叫你们回答的。”
甘骏惊恐地问:“你有什么办法?”
“你们是不是想知道?我呀,小时候是顶顽皮的,一次我在山里捉到了一对狡猾的狐狸,我先挑断了它们的筋,叫它们跑不动,然后用刀子在它们身上划了几百道刀痕,就是不弄死它们。”
“你就这么残忍?”
“噢!这算残忍吗?还有哩,以后我又弄了一窝蚂蚁来,放在它们身上咬呀、爬呀,好玩极了,你们现在要不要试试?我想,这山坳里有的是大群黑蚂蚁。”
“好狠毒的小女妖。”
“你骂得不错,这是狠毒些。你们骂我是小女妖,我既是小女妖嘛,行为作事当然不会依照一般常理,总得带几分妖气才行。再说,叫蚂蚁咬你们,总没有你们甘家用‘万蛇啮心指’整人那么狠毒吧?”
以前,甘骥那么折磨董子宁,将董子宁折磨得半死不生,现在轮到小魔女折磨他们了,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眼看小魔女又在他们身上添了七八处剑伤,他们两人已变成了两个血人。小魔女说:“你们也奔跑够了,我也玩腻了,让我给你们挑断经脉,坐下来休息,这样,你们才会回答我的问话。”只要经脉一断,甘骏甘骥便将终生成为废人。小魔女正要出手时,蓦然只见眼前红光一闪,一把雪亮的利剑将自己手中之剑架开,说声:“慢点!”
小魔女吃了一惊,甘氏兄弟也惊异,想不到在这时候居然有人来救自己。他们一看,是一位身穿红衣红裤的明丽的中年妇女,目光流盼,神采飘逸,真是美若天姬。甘氏兄弟更惊讶了,这妇人是谁?自己可从不相识。
小魔女怒道:“你是谁?”
红衣美妇微微一笑:“白姑娘,请饶他们一命吧。”
“你凭什么要我饶了他们?”小魔女说时,一招“流星赶月”发出,飘然无声,剑尖直指美妇的心胸。美妇挥剑架开,小魔女手腕一抖,又是一招奇异无比的招式,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间,小魔女已发出了十多招,都叫美妇的剑术化开和闪避了,最后美妇闪开了小魔女,跃上一块奇峰上,说:“白姑娘,好俊的西门剑法。”
小魔女也感到这美妇的剑术精湛绝奇,而且内劲比自己还强,不由停下手问:“你到底是谁?是甘家的人?”
“噢!我怎么是甘家的人了?”
“那你为什么要我饶了他们?”
“白姑娘,因为我欠了一个人的人情债,不得不来求白姑娘了。”
小魔女本想说你欠人家的人情债,关我什么事?突然这时,董子宁用密音入耳的内功跟她说:“燕燕,这是岭南双剑中的凤女侠,是我的结义姐姐。”小魔女一怔,惊讶地打 量着凤女侠,问:“你是岭南双剑凤姐姐?”
“岭南双剑”四字一出口,不但甘骥甘骏惊奇,连智灵大师他们也愕然了。他们素知岭南双剑中的凤女侠,剑术精奇,侠义过人,平生疾恶如仇,而且十多年来,也极少在江湖上行走,她怎么来到了这里?而且出手救的人居然是甘氏兄弟这种无恶不作的人,这不与她过去的行为相违么?
“白姑娘怎么认识我?”
“原来是凤姐姐,小妹失敬了。”
“白姑娘,你怎么叫我做姐姐的?”
“凤姐姐,你不愿认我为妹妹么?”
“哎!”凤女侠欢笑起来,“妹妹怎么这样说?我怎不愿认你的?我心里还害怕你不愿意认我哩!妹妹这么会说话,怪不得隐侠和莹莹这个小妮子喜欢你了。”
小魔女又是惊喜:“姐姐是从隐侠处来?”
“要不,我怎么知道妹妹和——”凤女侠一眼看见甘氏兄弟想走,纵身跃起拦在他们的面前,宝剑亮出,真是浑身剑气逼人,说:“你们先别忙着走,不然,我可保不住你们的性命,还不了一份人情债。”
小魔女说:“姐姐,你欠下了谁的人情债,非得饶他们吗?”
“妹妹,说起来这个人你也认识。”
“是谁?”
“甘伶。”
小魔女一下全明白了,凤女侠曾经拜托过诡异女侠甘伶暗中保护董子宁,她已听董子宁说过这回事。她瞟了甘骏甘骥一眼,想不到这两个贼子,却有这么一个好妹妹,便说:“姐姐,你叫他们走吧。”
“妹妹答应饶他们了?”
“有姐姐这份面子,我怎敢不答应?别说是姐姐,就是甘伶妹妹来,我也要放人。”
凤女侠大喜:“多谢妹妹。”她往山峰上招招手说:“你们下来吧。”
刹时间,从山峰上跃下三个人来,其中一位中年汉子,小魔女不认识,但那两位绿衣少女,正是甘氏双璧——甘伶和甘菊。
原来甘氏双璧从旁知道甘骥和甘骏要在十里铺袭击江南五侠,挑起武林人士的仇杀,她们俩慌忙赶来十里铺,准备暗中相救江南五侠,想不到却叫智灵大师救了江南五侠,心中暗喜,准备到武当山看看会盟是怎么回事。但甘菊为人心细,说:“伶妹,三哥袭击不成功,不会死心的,我们不妨暗中跟着他,看看他有没有其他举动。没有,我们再走不迟。”
当她们知道甘骏调动锦衣卫的高手和一些兵丁射手,要血洗清凉寺时,大吃一惊,但又不知道甘骏何时下手,正在这时,她们碰上了岭南双剑。甘伶惊喜:“凤姐姐,柳哥哥,怎么你们也来这里了,去参加武当会盟么?”
“我们才没有那闲功夫去参加会盟。我们是来找寻两个人的。”
“找寻人,谁!?”
“说起来,这两个人,你们一个认识,一个就算不认识,恐怕也闻其名。”
“姐姐,你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
凤女侠刚想要说出董子宁时,潇湘剑柳子仙轻咳一下,凤妇侠一下猛省隐侠曾叮嘱过,千万不能将奇侠一枝梅董子宁的真面目说出来。因为凤女侠为人心直口快,胸无城府,所以隐侠特别叮嘱她。要不是柳子仙在她身旁提醒,她几乎要说出来了。便转口说:“一个你们认识的人,便是诡异女侠。”
甘伶和甘菊都笑起来。甘伶说:“姐姐真会开玩笑。那一个我们不认识的人呢?”
“碧云峰的小魔女。”
“是白姐姐?姐姐,你没想到吧?白姐姐我们认识,还见过面哩。”
轮到风女侠惊讶了,问:“你们怎么认识她?我还没有认识她哩。”
甘伶眨眨眼睛:“这是秘密,我可不能告诉你。姐姐,你寻找她干什么?”
“我听说你们二哥叫小魔女害了,我担心你们与她成仇,特寻来想化解你们之间的仇怨。”
“哎!姐姐,你放心,我们不会与小魔女白姐姐结为仇怨的。”
柳子仙睁大了眼睛:“她杀害了你们的二哥,你们不记恨?”
甘伶说:“柳哥哥,你素来知道我不大满意我几位兄长的行为,这是他们自作自受,我怎敢去怪白姐姐?”
岭南双剑想不到这位诡异百出的甘伶竟是这样明是非,识大局,不由异常钦佩和欢喜。凤女侠说:“想不到妹妹能这样识大体,不枉我认识你一场。”
甘伶故意装成难过的样子,说:“其实,我二哥死了,我心里也不大好受。”说时,竟然挤出两滴眼泪水出来。甘菊看了心里暗暗发笑。心想:她装得像真的哩,怪不得在江湖上得了个诡异女侠之称号,连凤女侠这样忠厚老实的人也捉弄了。当时二哥真的死了,她不找小魔女拼命才怪。
凤女侠安慰她说:“妹妹,你也别太难过,但希望今后你能劝阻你大哥和三哥,别再干那伤天害理的事情。”
“姐姐,我不难过才怪呢?现在我大哥、三哥又在干那伤天害理的事了,他们想要在十里铺血洗清凉寺,杀害少林寺智灵老和尚和江南五怪。”
凤女侠大吃一惊:“真的!?”欲知是真是假,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甘氏双壁
且说甘菊接着说:“这是真的。”
“你们怎么不劝阻?”
甘伶说:“我能劝阻吗?大哥不把我打出来才怪。”
“他们几时下手?”
“我们不知道。”
凤女侠看了看四周,说:“妹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天也不早了,我们找个地方住下来慢慢谈。这事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我就不能让他们任意胡为了。”
这一夜,她们在十里铺镇于一间客栈里住下来,商议阻止这起大屠杀之事。最后决定明天一早,由甘伶去打听甘骏几时行动,由凤女侠、柳子仙去清凉寺会见智灵大师,以作准备。想不到临天亮前,忽见清凉寺方向火光冲天,甘伶失声说:“不好!他们已行动了!”
“快,我们快赶去看看。”
他们赶到清凉寺时,天色已大亮,却看到了小魔女那精湛超群的剑术,四个人都惊骇不已。当看到小魔女在折磨甘骥甘骏,初时,甘玲还暗暗点头,心想:三哥一向自命非凡,武功无人能敌,现在让他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也好,使他以后别那么自高自大。可是看到以后,她面色越来越难看了,嘴唇几乎咬出血来。而甘菊早已难受得泪水盈眶,她虽然不满意甘氏三煞的行为,到底还有兄妹之情,何况甘家对她那么情深义重。这一切,凤女侠都看在眼里,心想:真让小魔女杀了甘骥和甘骏,甘家两姐妹虽然不出声,以后难免对小魔女有怨恨,便说:“两位妹妹放心,我下去给他们化解吧。”
甘伶仍嘴硬说:“姐姐别去,让他们死了也好。”
“哎!妹妹别这样说。”
于是凤女侠从山峰上跃下,及时救了甘伶的两位亲哥哥……
小魔女一见甘氏双璧出现,心里怔了一下,“咦”了一声问:“是你们!?”
甘菊面带泪痕,甘伶神情尴尬,一个轻轻地说:“多谢白姐姐。”一个苦笑一下:“白姐姐好俊气的剑法。”
小魔女看了她们一下,不由又瞟了那边的甘骥和甘骏一眼,见他俩浑身上下都是剑伤,面如死灰,如血人似地木然不动,心想: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不管甘氏三然对自己有千般不是,单凭她们姐妹俩三番几次救了挥人一命,我也应该顾全她们才是。于是小魔女带着歉意,走过去轻轻地说;“两位妹妹,我一时下手太狠了,妹妹不会怨我吧?”
“姐姐千万别这样说,不然 我们显得生分了。”
小魔女又说:“妹妹,到无人处我向你们赔礼,要不,你们在我身上划几剑好不好?”
甘菊含泪笑起来:“白姐姐,你不是说糊涂话吧?”甘伶微叹一声:“白姐姐,你要赔礼;向凤姐姐赔吧,刚才你那十多招,我真担心你会将凤姐姐刺伤了。”
小魔女看了风女侠一眼说:“我太鲁莽了!妹妹,怎么你们不先下来的?要不,就没有这回事了!”
甘伶苦笑一下:”我有两个这么光彩的亲兄长,我怎能还有脸来向姐姐求情?”
凤女侠说:“你们谁也别说了,甘家妹妹,你们快去看你们兄长吧,看伤了哪里,要不要药医治。”
小魔女忙掏出韦妈妈的九转金创还魂丹来,交给甘伶,说:“这是九转金创还魂丹,你给他们服下,不会有事的。”
甘氏双璧惊喜“是韦氏女侠的九转金创还魂丹?”
小魔女点点头,说:“两位妹妹,我不怕对你们说,请你们兄长以后千万别再碰上我了,尤其是你们的三兄。”
姐姐以后不会放过他们?”
只要他们不来犯我,我也不会去招惹他们。”
甘氏双璧大喜。“多谢姐姐。”她们又向岭南双剑拜谢,然后扶着甘骥甘骏走了。
凤女侠向小魔女招招手说:妹妹,来我介绍柳郎给你认识一下。”
小魔女笑道:“姐姐就是不说,我也知道是柳大哥了。”
柳子仙笑问:“哦:?你怎么知道?”
“在武林中,谁不知道岭南双剑出入成双成对?谁也离不开谁?”
凤女侠灿然笑道:“妹妹,我看你跟我那傻弟弟,也是谁也离不开谁。”
小魔女顿时面飞红云,“啐”了凤女侠一口:“我不跟姐姐说了。”但心里却是异常高兴听到凤女侠这么一句话。她真希望今后跟董子宁出入成双成对,象岭南双剑一样,永不分离,双双浪迹江湖。
凤女侠更笑起来,间:“妹妹,我那傻弟弟现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
“妹妹。别瞒姐姐了,你不知道还有谁能知道?我们刚拜访隐侠来,知道了你们的踪迹,所以一路寻来。”
小魔女指指山峰:“那浑人恐怕就在上面了。”
“好,有你在,他就走不了。妹妹,我们先了结这里的事,再去见我那傻弟弟。”
“姐姐,还有什么事没了结的?”
“妹妹,智灵大师和江南五侠在武林中是有名望的人士,我求妹妹放了甘氏兄弟,不向他们解释一下可不太好。江南五使倒没什么,但智灵老和尚,脾气却是顶大的,不向他解释。他会怪我夫妇俩瞧不起他。”
“姐姐真会做人。”,。
智灵大师他们一直在注视这一事件,起初他们异常惊讶、钦佩小魔女的剑法,但听到小魔女自称是碧云峰人,责问甘氏兄弟,又互相愕然、疑惑,不知是怎么回事。眼见小魔女神奇般地打发三十多名高手,制服了甘氏兄弟,正暗暗高兴,不料又出现了凤女侠,意外地向小魔女求情;跟着又出现了江湖上闻名的甘氏双璧……
他们见岭南双剑带着小魔女走来,除了受伤不能走动之外,都起身迎接。岭南双剑与江南五侠只有一面之缘,但与智灵大师却是多年深交,对性觉禅师从未谋面。凤女侠先向性觉禅师问好,然后同江南五侠打招呼,最后对智灵大师说。“大师,你不怪我求情放走了他们吧?”
“老衲怎敢怪施主放走他们的?不过老衲颇为纳闷,施主一向疾恶如仇,出剑无情,怎么今日里倒为恶人求情,与以往的行径大不相同?”情?”
众人愕异,不由同问。“甘氏双璧?就是那两位绿衣姑娘么?”
“就是她们。我曾拜托她们去救过我的一位结义兄弟,现在见她们兄长有难,不得不求我这位妹妹,以还这笔人情债。”
智灵大师点点头说。“老衲闻甘氏双璧在江湖上颇有侠义之名,怎么她们的兄长加入了碧云峰?为害武林?”
小魔女一听,不由竖起了柳眉:“你这老和尚是不是聋了还是老糊涂了?我说的话你没听到么?他们是什么碧云峰人?他们是朝廷的鹰犬,锦衣卫的人马,冒我碧云峰人,在武林中干尽坏事。”
智灵大师不论在武林和在少林寺中,都有地位,平日性如烈火,从来没人敢去得罪,现在见小魔女居然当面骂自己是老糊涂,不由勃然变色。性觉禅师一见,慌忙制止,向小魔女合十稽首道;“施生误会了!刚才智灵师兄因伤颇重在施主说话时,正运动调息,充耳不闻外事,请施主原谅。”
凤女侠说:“大师,你不可听信刚才那伙人的一面之辞,他们自称是什么碧云峰入,你就信了?你知不知道,甘氏双璧的兄长是什么人?”
“他们是什么人?”
“大师。你有没有听闻过甘氏三煞之事?他们在表面上介于黑白之间,为人亦正亦邪,但他们真正的面目是朝廷鹰犬,棉衣卫中的高手,。受东厂的密令,专在武林中挑动中原武林人士与碧云峰人的仇杀。”
智灵大师和江南五侠都相视愕然,一齐问:“真的?”
凤女侠说:“我妹妹的话你们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你们总可相信了吧?”
岭南双侠是武林八仙之一,从来不属于任何门派,也从不卷入门派纷争的旋涡中去。而且他们夫妇二人洁身自好,武林中素有声誉,众人怎能不相信?江南五侠首先慌忙说:“别人的话我们信不过,凤女侠的话,我们怎敢不相信的?”
柳子仙说:“各位也别太相信我们,这里有三十多具尸体,各位不妨从他们身上找找看,便明白他们是什么人了。”
大家一想不错,首先是少林寺的僧俗弟子去搜索尸首,果然从一些尸首身上,搜出了锦衣卫的腰牌或标识,有的竟然是朝廷的兵丁(这些兵丁,都是弓箭射手)。要是说,他们以前仍半信半疑,现在已完全相信了。不是锦衣卫人。谁能调用官府的弓箭手?
智灵大师茫然地说:“那么说,以往的种种血案,不是碧云峰人于的了?”
小魔女“哼”了一声:“我们碧云峰绝大多数人从来光明磊落,从不干这些卑鄙的勾当,也从不愿与中原武林人士结怨。姐姐,这里没事了,我们走吧。”
凤女侠点点头:“我们也应该走了。”她向众人道别后,便与柳子仙、小魔女轻展轻功,跃上山峰,转眼之间不见踪影。这等上乘的轻功,尤其是小魔女的轻功,与中原武林不同,大家都为之惊叹不已。
小魔女来到山峰上喊道;“嗨!浑人,你出来,凤姐姐和柳大哥来了。”
董子宁早已摘下面具,恢复自己本来面目,从隐蔽处走出来,深深向岭南双剑一拜说:“小弟拜见姐姐、柳大哥。”
凤女侠有三年多没见过董于宁,初闻他给废了武功,又惊又怒,要不是柳于仙劝阻,他几乎要和玄武派的三位掌门人拼命了。后来一怒而回岭南,并四处暗暗托人打探董于宁的下落和保护董于宁……
现在她又看见董子宁了,心中真是又喜又怜,她上下打量董于宁,突然秀眉扬了一扬,宝剑拔出,劈胸向董于宁刺去,喝声:“看剑”董于宁愕然,慌忙闪开,惊问;“姐姐,你怎么了?”柳子仙也惊愕说;“凤妹,你疯了吗?”小魔女更是一怔问:“姐姐,你为什么要刺他?”三人几乎同时出声。
凤女侠沉下面孔说:“你们别管,我先杀了这绝情负义的人不可”说着,一连十多招辛辣、刁狠的追魂芙蓉剑招式发出,真如流星破空,倏如闪电穿云,任何一流武林上乘高手,在凤女侠这十多把中,没有不丧命的。就是不丧命,起码也要折手断骨。凤女侠的追魂芙蓉剑,除非不出手,一出手就见血,不然,武林中为什么称为追魂芙蓉剑?可是童子了身负九阳真气,反应更是奇速,这时他的“迎风柳步”法,更高出天山怪侠一倍,哪怕追魂芙蓉剑再快再刁狠,他身形如飞魂般地--一闪避开了。他不敢回招再去激怒凤女侠,急向后跃,人似疾鸟,远离凤女侠,高声说:“姐妹,小弟有不对的地方,也容小弟把话说清楚。要是妞姐再不原谅,就请杀小弟好了。”
风女侠展颜一笑,收剑对柳子仙说:“柳郎,你看我这傻弟弟的武功怎样?”
柳子仙惊讶:“你是试探子宁的武功?”
凤女侠点点头:“看来隐侠半点也没有哄骗我们。”
“晦!你也真是,为什么不先说明?”
“说明白了,怎能看出他的真正绝技?”
原来凤女侠和柳子仙去拜访隐侠,在说到董子宁时,隐侠说董子宁的内功非常的浑厚,已达到炉火纯青、返扑归真的境界,当今武林已无人能及,凤女侠心里总不大相信,暗想:别说我这傻弟弟给废了武功,就是没废,也不可能在这短短的三年多中练出这样惊世骇俗的内功来,大概是隐侠怕我担心董子宁的安危,故意用这话来哄我高兴,叫我放心。所以当她骤然一见董子宁时,不禁目不转睛地上下打量,见董子宁面色甚好,精神充沛,但一双目光似乎没有什么神力,不像是具有内功的样子,心下思疑;是隐侠哄骗我还是我这傻弟弟真的达到了返扑归真的境界?好,等我试试便清楚了。凤女侠又怕拿不准,所以第一招发出时,先打了招呼,叫声:“看剑”,出剑略缓,后见董子宁身形异常的轻灵,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自己的一招剑,凤女侠放心了:看来我这傻弟弟果然是身负绝技。于是便抖展出自己的平生绝招来,居然没一剑能刺中。“迎风柳步”要是没有深厚的内功,顶多只能闪十招,他居然能闪避自己十多招的凌厉剑锋,功夫比天山怪侠还强,凤女侠完全信服了,惊喜地收了剑问柳子仙……
小魔女知道凤姐姐原来是试探浑人的武功,一颗心放下来,说:“姐姐,你刚才真的吓坏我了,我还以为这浑人真有对不住姐姐的地方。”她朝董子宁喊道:“浑人,你还不过来?姐姐是试试你的武功哩!”
董子宁一跃而到跟前,向岭南双剑叩拜道:“姐姐,我还以为我真对不住姐姐哩。”
凤女侠笑道:“怪不得甘氏双璧说你是个糊涂蛋,对不对得住,你心里没数吗?”
小弟一时是糊涂了。”
三人都笑起来。凤女侠问小魔女:“妹妹,要是我失手伤了他,你怨我不?”
小魔女说:“姐姐没骂错他,他的确是个绝情负义之人,姐姐杀了他更好。”
柳于仙愕异。“妹妹,你怎么这样说?”
“柳大哥,你去问他吧。我千山万水的出来找寻他,他明明遇见了我。还装神弄鬼地不出来见我。你说他绝不绝情?负不负义?”
凤女侠笑道:“妹妹,你弄错了吧?我知道我这傻弟弟不是这样的人。”
“嗯!姐姐,你就那么偏袒他,他以后就更加欺负我了。”
凤女侠问董子宁:“你是不是这样?”
董子宁咧着嘴笑,说:“姐姐,你别听她的。”
凤女侠笑道:“好,好,不管你怎样,以后你再欺负我妹妹,我就不放过你了。走,我们找一个隐蔽清静的地方,坐下来慢慢谈。”
董子宁说:“姐姐,有件事我们需要向江南五侠说明,叫他们不用去寻找那位神医了。”董子宁内力极强,已听出山峰下江南五侠在寻找自己。
小魔女说:“让他们去找吧,你这样婆婆妈妈地几时才。走得了。”
董子宁说。“燕燕,江南五侠重情义,我们不可叫他们心里不好过。否则,他们会认为我们已死在乱石中。”
凤女侠奇怪问;“这是怎么回事?”
董子宁将自己和小魔女化装为乡村郎中以及江南五侠背自己出清凉寺的事情一说。凤女侠惊讶:“原来神医凌之洞就是你们,我和柳郎正奇怪不知从哪里跑出了这么个神医,还想去打听哩!不过,你们一去,不露出了真相么?”。
董子宁说:“燕燕已露了真相,由燕燕去说一下最好。”
小魔女说:“我不愿去见少林寺那个老气横秋的老和尚。”
凤女侠听了不禁失笑,感到小魔女直言无忌。很象自己的性格。董子宁说:“人家怎么老气横秋了?”
“怎么不老气横秋?老人家我见得多了,没一个象他那样的摆架子,”什么老衲老衲,我看是个老瞽懂。”
凤女侠笑着说。“好了:好了!你也不用去见那个老和尚了,人家已寻上山峰来了!”
果然,江南五侠分头在山拗的乱石寻找董子宁和小魔女,既不见人,也不见尸,便顺着山峰寻上来。凤女侠迎过去问;“你们是不是寻找神医凌之洞?”
“凤女侠,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寻找他们?”
“他们在黎明时,沿着山峰爬了上来,我正巧碰上了他们,他们便拜托我向你们说明,不用再去寻找他们了,看来现在他们已去得远了。”
江南五侠一听,大家都放下心来。凤仙子说:“他们能够走出来,我们便放心了。要是他们夫妇两人死在锦衣卫人的刀下,我们将终生不安。
“人说江南五侠为人重义气,办事认真负责,果然不错,的确令人感动。”
“凤女侠过奖了!我等只不过担心神医夫妇不会武功,怕有闪失罢了。”
凤女侠心里说:他们不会武功?他们的武功比我夫妇两人还高哩!她不便说破,说:“你们现在可以放心回去了。”
江南五侠已远远瞧见小魔女和柳子仙正与一位从未见过面的青年人谈话,众人心中惊疑,这位青年是谁?能与小魔女和岭南双剑在一起的,必然又是位武林高手。他们本想过去向小魔女表示谢意,感谢她相救之恩,但在这种情形下,自然就不方便去了。因为武林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当别人在谈话时,最好是避开,否则就算是看见,也应装出视而不见的样子,要是贸贸然地走过去(除非你和他们是非常深交的好朋友),万一听到了对方的隐私,便会带来仇怨,惹下种种麻烦事。所以江南五侠再次要凤女侠向小魔女转达自己的谢意,便下山峰而去。
凤女侠转身回来说:“好了,我们走吧。”
小魔女问:“姐姐,我们去哪里?”
“列镇子上去,我们找个茶楼坐下,一边吃一边谈”
“姐姐,这恐怕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
“姐姐,我这次和浑人去武当,一来怕锦衣卫人知道;二来也不愿中原武林人士知道我们,所以才化了装去。若到了那热闹的镇子上,恐怕有人会认出我们。”
“你们可以化装去呀。”
“这对姐姐够尊重吗?”
“哎!妹妹,你别跟我来这一套了,我才不介意这些。”
柳子仙说;“凤妹,就是子宁和燕燕化了装随我们去镇子,也恐怕有不便之处。”
“又有什么不便了?”
“凤妹你想想,武林中人就算看不出子宁和燕燕来,但认识我们的人可不少,不免要过来与我们打打招呼,看见子宁和燕燕与我们在一起,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注目和思疑,我们不如到一处偏僻没人烟的地方谈话不更好?”
凤女侠一笑:“我没有你们想得这么周密。你说,我们去哪一处偏僻的地方?而且我们也不能饿着肚子谈话呀。”
“既然这样,我们去内方山无缘师太那里吧。”
凤女侠一听,看着小魔女,不由又笑起来。小魔女莫名其妙,问:“姐姐看着我笑干吗?”
“妹妹,因为这无缘师太也是一个老气横秋的老尼姑呢。”
“哎!”小魔女笑起来:“只要她不老瞽懂就行了。”
于是董子宁从隐蔽处提了两个包袱,一个药箱和革囊,与小魔女跟随岭南双剑往荆门州的内方山而去。一路上,凤女侠说无缘师太是位世外高人,她原是明朝开国大将常遇春部下的一位女将领,因痛惜常遇春的早死,后又见朱元漳滥杀有功大将和大臣,便看破红尘,入荒山削发为尼。几十年来,一直隐居在山中的白泉庵内,不再过问尘世之事,更不与世人来任。
小魔女问:、“姐姐,你怎么认识她?”
“她与千手观音掌梅映雪是同门师姐妹,我因梅映雪大姐才认识她的。”
“那她是青衣女魔刘姑姑的师伯师叔了。”
“妹妹,你认识刘姑娘?”
“我怎么不认识?她那条软鞭,使得真是出神入化,一、两招就将什么湘南大侠马清干掉。”
凤女侠奇异:“马清!?这是几时的事?马清不是三年多前因伤而死了么?”
“这贼子狡猾极了,诈死埋名,但他始终逃不过刘姑姑的手。姐姐,这马清也和甘氏三煞一样,都是锦衣卫的人。”
岭南双剑愕然:“真的!?”
董子宁说:“这是真的,我亲自看见马清大妇都先后出现在甘氏三煞的家中。”
柳子仙深有感触地说:“正是莫看直中直,须防仁不仁了。看来锦衣卫人搜罗了不少的武林高手,有些竟然是武林中有名望的人士。”
小魔女说:“柳大哥,他们算什么名望?是一伙口里不一的伪君子,卑鄙的小人,武林中的败类。”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各展轻功,翻山越岭,穿林过涧,转眼之间,已走了几十里,忽见山脚下的山道上,两位绿衣女子,正同一位黑衣瘦汉子在厮杀,在她们的四周,已有几个人横躺在山坡上。他们四人不由停下脚来。小魔女眼利,一下认出了那两位绿衣少女正是甘氏双璧--甘伶和甘菊。甘氏双璧虽然剑法诡异刁辣,招招杀着,但那黑衣汉子却是身形似轻烟,双掌飞翻,掌风逼人,已逼得甘氏双璧全无招架之力了。小魔女和岭南双剑都惊讶,这是何处高手,竟能以一敌二,杀败一流上乘剑法的甘氏双璧?董子宁却失声说道:“这是黑无常,燕燕,我们快去,不然甘氏姐妹性命危险了。”
岭南双剑一怔:什么?黑无常?”
岭南双剑也听闻黑无常武功极好,极少在江湖上露面,却不了解他的武功路数,更不知道他在举手投足之间便可立刻取人性命。而董子宁和小魔女却知道,见甘氏双璧在黑无常的掌风笼罩之下,命在旦夕之间,顾不了回答,双双如隼鹰凌空俯冲,跃下山头。也在这一刹间,甘怜为黑无常的掌风扫中,身体凌空飞起,刚好懂子宁赶到,凌空接住了甘怜,轻轻降落地面。一看,甘伶已面如白纸,双目紧闭,气如游丝。虽然甘伶不是直接中掌,但黑无常六阳真气的掌力已非同小可,早已震得甘伶五脏六腑几乎全翻转过来。董子宁这时顾不了男女之别,急用双掌按着甘伶前胸后背的要|茓,缓缓将自己的九阳真气运入甘伶体内。半晌,甘伶“哇”的一声,一口瘀血喷出,双目微睁,看见董子宁立在自己跟前,愕异地问:“你是谁?”
这时,甘菊头发零乱地走了过来,见甘伶醒来,惊喜地说:“妹妹,你没事了么?”
甘伶感到全身无力,摇摇头:“姐姐,我大概没事了,他是谁?”
甘菊在她耳边轻轻地说:“妹妹,他就是你曾经千里护送过的糊涂蛋呀!”
甘伶惊喜、愕然:“糊涂蛋?他没有死?”
“妹妹,他没有死,我不是说过他糊涂有糊涂福么?现在,他已练出了一身惊人的武功,和白姐姐、凤姐姐她们一起来救我们了。”,
这一切,是甘菊刚才从凤女侠口中知道的。她虽然不知道董子宁怎样练出的武功,但知道了董于宁就是名动江湖的奇侠一枝梅。
甘伶更是又惊喜又激动,尽管对董子宁如何变成了一枝梅的疑团没解开,但有了一枝梅,便不用畏惧黑无常了!她问:“黑无常呢?”
甘菊说:“白姐姐正与他交锋,妹妹,你看,那不是她么?白姐姐的剑术俊极了。”
甘伶放眼望去,只见山坡上一团白光和一团黑影正杀得难解难分,岭南双剑按剑守住两侧。甘伶见小魔女有岭南双剑伺机相助,一颗心放了下来。何况小魔女在黑无常举世少有的掌劲之下,仍略占上风。她长嘘了一口气:“难为白姐姐了!”她想站起身来。董子宁忙说:“甘小姐,你身体刚刚才好转,千万不能动,待我向燕燕讨两颗九转金创还魂丹你服下,然后运气调息,便没事了。”
甘伶想站起来,哪里站立得起,浑身骨架像散了似的。她又惊又怒:“好厉害的黑贼,总有一天我杀了他。”
董子宁见甘伶站也站不起来,心里一怔,暗问:难道黑无常的掌劲震乱了她的经脉?不由说道;“甘小姐,你试试运气调息经脉看看。”
甘伶试运气,哪里运得起来,失色道:“这黑贼将我经脉震乱了!”
董子宁感到,再不及时救治,甘伶今后武功不但全失,而且还将成为废人。他来不及说明,一出手先封住了甘伶的要|茓,甘菊一怔:“你!你是不是又糊涂了?”
董子宁用双掌在甘伶胸前运起浑厚无比的九阳真气,击散黑无常留在甘伶经脉处的六阳真气,不使它们乱冲乱走。这也幸亏董于宁跟徐神仙学了几个月的医术,知道如何运气调顺乱了的经脉,不然,单有浑厚真气,也救不了甘伶。当然,没有浑厚无比的九阳真气,就算懂得如何调理和医治,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甘伶成为废人。最后,董于宁调顺了甘伶的经脉,解开|茓位,再徐徐送气相助甘伶恢复体力。甘伶得了董子宁这一股九阳真气,加上自身还溶化了黑无常的一些六阳真气,成为己用。何况甘家的内功,本源出于少林。这一切,使甘伶不但不会成为废人,而且今后武功还将大进,内力在甘家将成为首屈一指,连甘骏也无法与她相比了。
董子宁见甘伶面色红润,两眼已回复光采,便将双掌松开,说;“甘小姐,没事了。”
甘伶一跃而起,惊疑、喜悦,也带少女的柔情看看董子宁,说:“你这糊涂蛋,人糊涂极了,武力可不糊涂呵。”
甘菊在旁大喜:“原来是糊涂蛋运真气给你调顺经脉呢!”她知道经脉走乱后会出现的凶危险象,不死也将成为废人,甚至终身瘫软不能走动。又说,“妹妹,糊涂蛋这份恩情,我们将不知怎么报答才好。”
“两位小姐千万别这样,要不是两位小姐相救,在下早已不在人世了,哪还有今日?两位小姐之恩情,在下才不知道怎样报答哩!”
“糊涂蛋,别说了,我们去看看白姐姐。”
董子宁说:“甘小姐,你内伤仍重,还是先运气调息一下,再服九转……”
甘伶急想自己身体复原,问:“我家的治伤丹药能不能用?”
“是不是熊蛇还魂丹?”
“咦!你怎知我甘家的丹药名?”
甘菊说:“糊涂蛋曾经服过这丹药。”
董子宁知道甘家的熊蛇还魂丹效力极好,虽然功力不及韦氏女侠的丹药,但医治甘伶的内伤也足够了。便说:“能用,能用、服下后还应调息一下,然后再行动才好。真是,在下怎么没想起你家的熊蛇还魂丹来。”
甘菊一笑:“你呀!心里只有一个白姐姐,当然只想到她的丹药了,哪会想到别人也有丹药的?”
董子宁尴尬一笑:“甘小姐说笑了。”
再说,在董子宁凌空接住甘伶时,小魔女也在同时间一剑逼退了黑无常,将甘菊从黑无常掌下救了出来,问:“菊妹,你没受伤吧?”甘菊惊魂略定,一见是小魔女来了,惊喜地说:“白姐姐,我没事。”
“菊妹,你先休息会,由我来打发这贼子。”
甘菊担心小魔女一个人对付不了黑无常,后见岭南双剑都悄然来到,放心了,便说:“白姐姐,你小心了,这黑贼可不是一般人。
黑无常本想在举手之间干掉了甘氏双璧,不料一条白影幕然飞来,寒光闪动,剑尖又直挑自己咽喉。幸而他武功极好,急回掌护体,以六阳真气荡斜了剑尖,向后跃退三丈,定眼一看,一下认出了是小魔女,愕然地问。“怎么是你?”
“你没有想到吧?”
黑无常又惊疑地看到一男一女悄然地按剑立在自己左右两侧,看来这两人的轻功,已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了。他再看看那边运气抢救甘伶的青年男子,心里不禁暗暗冷笑:被我掌力击中的人,你能救得转过来么?真是白费内力。除非是我师父亲自来,或许还有一点希望。黑无常自视甚高,武功少有人能及,他一生中,只遇到一枝梅和小魔女这样两个厉害的对手。只要这二人不联手,他毫不顾忌,论单打独斗,别说是小魔女,就是武林八仙,他也可以招架得住。何况这时他不同在十里峡谷。在十里峡谷,他先与董子宁交手,受了内伤,武功减低,而现在,他已完全恢复过来,自问完全可以将小魔女打发掉。他嘿嘿笑道:“你们想联手战我一个?”
小魔女鄙夷地说:“对付你,用得上我们联手而上?”
黑无常暗喜。“好,我们就单打独斗,谁也不许破坏了武林规矩。”
小魔女“哼“一声:“你这样无耻小人,用不着讲什么武林规矩。不过为了叫你死得心服口服,我就跟你单打独斗好了。”小魔女对岭南双剑说,“姐姐,大哥,小妹先献丑了,试试这黑贼子高招。不行,姐姐和大哥再出手。”
凤女侠微笑说:“妹妹既然要先出手,我们也只好让一步。不过,要是这贼子敢施诡计,放毒箭,就莫怪我们齐上了。”凤女侠知道当年隐侠、怪杰等几大高手联手围攻,才能将这黑无常的师傅黑蝙蝠击败,那黑蝙蝠的弟子,恐怕也非同一般。
黑无常连连冷笑:“就是你们联手齐上,我也不惧怕。”他听见小魔女称这一男一女为姐姐、大哥,心下又是疑惑;难道也们是碧云峰的吴家兄妹--黑魔王和碧波仙子?可是,从未接到什么讯息说他们 二人来到襄阳府,而且论年龄和使用的兵器也不符。黑魔王武功在于双掌,从不用兵器;碧波仙子的流云飞袖更惊震武林,也从来不用剑。而这一男一女已是中年,使的是剑,显然不是吴家兄妹了,那他们是谁?因为黑无常从没有见过岭南双剑,岭南双剑也极少在江湖上露面。要是黑无常知道他们是武林八仙中的岭南双剑,他可能不敢这样日出狂言。
小魔女道:水浸眼眉,已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黑无常,我老实告诉你,单打独斗可以,你可别像在十星峡谷那样跑了。”
“对你,我用得着跑?小女妖,出招吧。”
“好!”小魔女挺剑斜斜刺出一剑。
黑无常一见,惊奇愕然地问:你这是什么招式?”
岭南双剑也感到疑惑,小魔女这出剑的手法是西门剑的手法,可是西门剑法却没有这一招式,说是少林寺达摩剑法中的“一叶渡江”,也不像。说是武当剑法中的“金针渡劫”,也不是。只见小魔女凝剑欲发而不发,剑刃锋芒在阳光下闪动。
原来小魔女的西门剑法,已练到了从心所欲,全无招式可寻。既然无招式,敌人就不知道剑从何处刺来,要刺向何处,无从接招或化解。既然无招式了,就变得处处是破绽,也变成了处处都不是破绽,敌人不知道如何进击才好,这便是西门剑法的精髓。因为不论任何剑法,都有一招一式可寻,既有招式,敌人总有接招化解之法,既有招式,哪怕再上乘的剑法,都有破绽和弱点之处。只不过上乘剑法变化突然,使出太快,一时看不出破绽罢了,等到看出时,不是为对手刺伤便是早已身亡。但碰上一等一的上乘武林高手,只要破绽一露,敌人便在刹时出现的破绽中骤下杀手,尤其象黑无常这样少有的武林高手,往往一招就置对手于死地。
小魔女冷笑一声:“亏你算什么武林高手,这是‘等鬼上门’的招式,你都不知道?”因为黑无常这个绰号,就是传说中的阴间一个恶鬼之名。小魔女为了激怒对手,故意说了这个不存在的招式之名,借此而骂黑无常。
黑无常大怒:“什么等鬼上门,简直是胡说八道。看招!”说时身形骤起,快如流矢,已到小魔女面前,左手一掌挥出,掌劲惊人,如突涌的一排惊涛骇浪,向小魔女拍来。小魔女也在这一刹间,身形如惊鸨冲云。避开了黑无常的掌劲,而且还出乎人之意料,身起剑发,剑尖迎着黑无常的手掌刺去。黑无常一怔,幸而他招式未老,急忙收掌,不然掌心就为剑尖刺破了。小魔女人在半空,黑无常不等她降落,“呼”的一掌又拍出,这下小魔女可无从借力了。黑无常满以为这一招拍去,小魔女无法可闪避,便可了结小魔女的性命,小魔女就是不死也带重伤,先了结了小魔女这个厉害的对手,再从容来对付这一男一女。可是小魔女这时“踏雪无痕”的轻功,在隐侠处已得法王的口授心传,轻功已达到了上乘的境界,在“轻”字上显出惊人的功力了。她身轻如飞絮落地,灵巧如紫燕穿云,再加上西门剑法的破掌式。竟然借用了黑无常的掌风之力,凌空轻翻,仿如天仙御风,在黑无常仰首观望之一刹间,小魔女骤然如流星直坠,人到剑发,“嘶”的一声,剑尖已划开了黑无常的衣袖。要不是黑无常有六阳真气护体,抵御了小魔女的剑尖,他的一条手臂,恐怕早已给小魔女划下一条长长的剑伤。在这电光火石的刹时间,双方都心头凛然。小魔女感到黑无常内力骇人的深厚,竟能抵挡自己的剑劲而伤不了他。黑无常也惊骇小魔女的剑法真的神奇无比,超出自己的想像之外。在那十里峡谷中,黑无常虽然也曾为小魔女的剑划伤过,但是因为自己曾与奇侠一枝梅对过两掌,内伤极重才为之所伤的。可是现在,自己毫无内外之伤,也几乎为小魔女划伤了,不免有点心寒。他使出了自己的平生绝掌,双掌飞翻,掌风刮人,掌力所到之处,几乎是金石俱开。小魔女也抖展了自己的绝技,翻、腾、跃、飞,挑、刺、劈、削,刹时间两人在山坡上斗得难解难分。要是说小魔女能在清凉寺剑挑了锦衣卫的三十多名高手。全凭机智和巧取,而现在面对黑无常,却是真实功夫了。不多久,只见黑无常一双衣袖如破布絮纷飞,小魔女的浑身白衣鲜血点点,鬓发紊乱。初时,众人大惊,以为小魔女为黑无常击伤。可是留神一看,原来受伤的不是小魔女,而是黑无常。他身虽有六阳真气护体,但小魔女的天魔内心法已练到了七、八段境界,射出的梅花针能穿岩石,所以她手中之剑,在暗运内功之下,也刺伤划破黑无常三、四处,至于他的衣服,也不知中了小魔女多少剑,几乎不成为衣服了。要不是他身怀六阳真气,早给小魔女挑了。现在,小魔女只能刺伤他皮肉,伤不了他的要害。
黑无常这时的惊恐,不下于甘骥甘骏在清凉寺峡谷中的情形。他一生与人交手,别说能刺伤他,就是能碰上他的衣服已算了不起了。他想:这时我不逃走,还等何时?他大吼一声,双掌齐向小魔女拍来,在小魔女腾空闪开之际,他转身便逃,小魔女怒道:“黑贼子,你还想逃吗?”
黑无常轻功奇快,心里冷笑道:我要逃走,你们能追上我?的确,小魔女踏雪无痕的轻功,在轻灵上,无人可及,但速度上却不及黑无常。连以轻功闻名的天山怪侠也追不上他。岭南双剑也是一怔,他们想不到名动江湖的黑无常会突然逃走,想拦也拦不住。可是,黑无常怎么也没有想到,董子宁已在前面等着他了。黑无常一见这青年男子轻功竟这样的奇速,骇然地问:“你是谁?”
董子宁说:“你还想逃吗?”
小魔女在后面追来道:“浑人,千万别让他逃脱了。”
黑无常又急又怒,双掌朝董子宁拍来。他心想:这青年人轻功虽好,武功是万万不及目己,他断断想不到,这青年人竟然举掌迎来。四掌相碰,黑无常顿时感到心血乱翻,五脏六腑几乎吐出来,他身形似败絮般地飞下山坡。
董子宁恼恨他为人奸险凶残,要不是小魔女,自己也险些在十里峡谷丧身,何况他几乎杀害了自己的救命恩人甘氏双璧,所以他下手也不容情了,运用了自己八成的九阳真气,这八成九阳真气的功力,黑无常怎能受得了,就是他师父黑蝙蝠,恐怕也受不了的。
黑无常摔下山坡,浑身骨架、肌肉欲裂,而小魔女早已赶到,利剑直指他的心胸,问:“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甘伶远远在后面叫道:“白姐姐,你千万别杀死他。”
小魔女不放心,出手先封了黑无常几个要|茓。其实根本用不了封|茓,黑无常这时的心脏已给董子宁的掌劲震乱,再也跑不动了。小魔女收了剑,迎着甘伶问:“妹妹,你想留下这黑贼一命么?”
甘伶向小魔女眨眨眼睛,同时瞟了黑无常一眼说:“姐姐,请看在我面上,留他一命吧。”
小魔女说:“这贼于刚才还想害妹妹哩!你怎么反而为他求情?”
甘伶叹一声说:“这有什么办法,谁叫我哥哥与他是深交的朋友。”
小魔女不了解甘伶的个性,不知她弄什么名堂,心里感到迷惑。而甘伶已向黑无常说:“原来黑大哥是江湖上令人闻名的黑无常,小妹失敬了。看来我们都误会了,我菊姐姐一时情急,杀害了那几个人,只不过想打听我两位哥哥的下落。而你,大概误会了我们想救他们。其实,我两位哥哥的生死,我才不在乎呢。我只是想知道他们的下落,好在母亲面前交代一下罢了。”
黑无常疑惑地看着她,半晌才问:“我要告诉了你,你能放我一条生路?”
“哎!黑大哥,你千万别这样说,我不想这仇怨结下去。再说,我也不敢得罪你师父和东厂的人。只要你告诉我两位哥哥怎样了,我自然会求白姐姐放你。”
黑无常考虑了半晌才说:“他们现在都在郑王府的一座旧院处,没有死。”
“我想去看看他们一面好吗?那座旧庄院在哪里?离这里远吗?”
“不远,只在前面的山峰下,我对你两位兄长更没仇怨,只不过奉命请他们去京师罢了。”
“多谢黑大哥啦!”甘伶回头对甘菊说,“姐姐,你快去旧庄院看看,哥哥有没有在那里。”
黑无常一怔:“你们要去救他们?”
甘伶叹了一声:“我们怎敢有这个胆量去救他们?不怕东厂的人找我们么?那是灭门之罪呀!姐姐,你快去呀,我得给黑大哥治治伤,我在这里等你赶回来。”
凤女侠怕甘菊一个人去有闪失,便说:“妹妹,我陪你一块去吧”
甘伶更是大喜:“有凤姐姐和姐姐去,我更放心了。”
凤女侠和甘菊一走。甘伶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来,说;“黑大哥,这是我甘家的熊蛇还魂丹,医治内伤顶见效的,你服下去吧。”
。黑无常点点头,用水服下。甘伶诡秘一笑说:“黑大哥,不瞒你说,这颗丹治伤有效,但也是含一种巨毒之药,没我的解药,三个时辰便会毒发身亡,任何灵丹妙药也救不了。”
黑无常大惊:“你--”
“黑大哥,你放心,只要我姐姐回来,你不会死的。我真害怕她们在三个时辰赶不回来,那么,你就会死得很痛苦,很惨。不,不,我不希望你会这样死去。我先求白姐姐解了你的|茓道吧。”
小魔女这时才弄明白了甘伶的用意,起初还真的以为甘伶真会饶了这贼子一命哩,原来她是用计套出她哥哥下落,怪不得江湖上称她为诡异女侠,行为做事与常人不同,象黑无常这样狡诈之徒,也只有甘伶用这种手段对付他才行。便说:“妹妹,你要先解了他的|茓道,万一他说的话不真,跑了怎么办?”
“他不会跑的,一跑,毒性发得更快了。”
“妹妹,这黑贼的内功非常深厚,他就是不跑,以他的内功,会将毒逼出来,你便奈何不了他。”
“哎!我的毒药怪就怪在这点上,不运气还好,一运气,毒发散起来,连我的解药也解不了!那就完全没有救啦!”
这几句话,说得黑无常又惊、又怒、又害怕。他无可奈何地坐着不动。
小魔女说:“妹妹既然这样说,就解了他的|茓位吧。”便对董子宁说:“浑人,我不愿再碰这黑贼,你给他解了吧。”
董子宁运用真气,隔空用手指连指几下,“滋滋”几声,就将黑无常身上几处被封的|茓位解了。董子宁露出了这一手隔空解|茓的功夫,甘伶和柳子仙都惊讶了。黑无常更睁大了眼睛:“阁下是谁?我可失眼了。”
甘伶说:“他呀,等我们分手后,我再叫他告诉你,不然说了出来,会弄得你不能安心躺在这里休息养伤。”
小魔女问甘伶:“妹妹,我不明白,他们怎么捉了你哥哥去?”
甘伶瞟了黑无常一眼说:“姐姐,我们到那一棵树下说去--晤,黑大哥,你是明白人,别打算趁机溜走。我这位傻哥哥和这位柳大哥的武功极好,我傻哥哥的轻功和内力,你是领教过了,而柳大哥的剑术,跟我白姐姐一样的,就算你没服下我的毒药,你也逃不过他们的手中。”
黑无常无肉的瘦脸苦笑一下:“我怎敢再跑的?除非我不要命了。”心里却狠狠地骂道:你这小妖精,今日将老子玩弄掌上,只要我今日不死,以后我将你一门斩尽杀绝,再将小妖女和什么傻哥哥柳大哥的一个个都打发掉。
他们四人来到树下,小魔女说:“妹妹,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甘伶一说出事情经过,才明白了。原来甘氏双璧在扶甘骥甘骏走出山坳时,不远就有一位皂衣皂帽的中年汉子迎了上来,见甘氏兄弟浑身是血,惊愕地问;“你们怎样了?那一班人呢?”
甘骥长叹一声:“尚大人,别问了,我们栽了个大筋斗,所有的人都死了。”
“什么!?”尚大人一怔:“智灵老秃驴的武功这么厉害?你们都不能战胜他?”
甘伶扬扬眉说:“能战胜,我两位兄长会受伤么?你不信,你去试试看。再说,你们的阴谋诡计,叫人家识穿了,骗不了人啦!”
尚大人更是大惊地问:“他们知道了我们的真面目?”
“哼!你们尽干些傻事。”
甘骥说:“因为清凉寺内,也有碧云峰的高手在场。”
甘伶又说:“就算没碧云峰的高手在,死了那么多的人,人家一个个都是傻的?不会在死人身上翻寻出一些蛛丝马迹来么?”
尚大人半晌不能出声,最后像自语地问:“这下我们怎么办?”
甘菊带怒道:“怎么办,你问我们,我们问谁去?告诉你,这等事,我们甘家的人再不去干了!要干,你们干去。”
甘骏喝道:“菊妹,别胡说八道--尚大人,请你原谅我妹妹的粗野,不懂事。”
尚大人一笑道:“我怎么与今妹一般见识?”
甘骥说:“尚大人,我兄弟俩已算尽了全力,技不如人,认命了!今后我们也没面目在江湖上混下去了。”
甘骏忙说:“尚大人,请千万别见怪,我大哥不过是一时心灰意懒的话罢了,日后我兄弟的伤一好,再出来效命。”
甘菊急道:“二哥,你--”
甘骏怒道:“女孩子家,少管闲事。”
甘伶一笑说:“姐姐,他们的事,我们何必去多理?”
尚大人却微笑说:“甘三爷,别责怪令妹,她害怕你们再冒风险。因而是一时情急的话而已。”
甘骏笑道:“男人大丈夫,还能怕风险的?怕风险的,就别在刀刃上过日子。”
_“甘三爷真是豪爽过人,令人欣佩。现你们打算去哪里?”
“我们打算回去医好伤再算,看来得两三个月时间。”
尚大人沉吟一下说:“两位不如跟我回京医伤更好?东厂有的是名医国手。”
甘骏道:“我等这些伤,怎敢麻烦大人和惊动东厂?大人请放心,我们在家中一边养伤,一边带罪待命。三个月后,我与大哥再出来效命朝廷,以补今日之罪。”
“既然这样,我就先回京复命了,两位须珍重身体,日后再见。”尚大人说完,向树林里打下手势,立刻有两位跟随牵马出来,三人一跃上马而去。
尚大人走远了。甘骏说;“我们不能再南下了,往北走,先找个隐藏地方住下来。伶妹,你快去跟踪这个姓间的,看他与何人接头、说话。”
甘伶点点头,而甘菊却愕然了。“三哥,这是为什么?这姓尚的为人不妥?”
“菊妹,你们不知道官场的阴险狡诈,这姓尚的是东厂里有名使心计的人,他恐怕已看出我们的不妥了,我们不能不防。”
甘伶说;“这奸贼胆敢使坏,我就先杀了他。”她用轻功悄悄地跟了去。果然不久,远远地只见姓尚的与一位黑衣瘦汉交谈了几句,那黑衣瘦汉身形一闪,像轻烟似的消失了。他的两跟随也先后而去。甘伶见了一怔,这黑衣汉的轻功好俊,比自己强多了,这是谁?就是这两个跟随,也是武林中的好手。甘伶怎么也没想到,这黑衣瘦汉便是行踪神秘的黑无常。她继续跟踪姓尚的,眼见前后无人。甘伶一跃上去,一下将姓尚的撞下马来,故作惊讶地问:“咦呀!我怎么撞倒了你啦,真对不起。”
尚大人在跌下马时,本来大怒,一见是甘伶,又愕然了,问“是你?”
“尚大人,你跌痛了没有?我来扶你吧。”
“不,不!”尚大人忍痛地爬起来,“你怎么赶来了?”
”哎!是这样,我哥哥不大放心尚大人一个人上路,叫我赶来护送大人。”
尚大人眯起一双眼睛望着甘伶,心想:你来护送我?别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看来甘家兄弟起了异心,幸而自己早有了安排。便忙说:“不用,你还是回去好好护送你两位兄长才是。”
“尚大人一个人在路上不危险吗?”
“不怕,我一路上自有人在暗中保护。”
甘伶一笑:“看来,我两位哥哥担心是多余了,原来大人暗中有人护送。怪不得我刚才见大人与一位黑衣人谈话,这位黑衣人身手可不凡啦!就是大人的两位跟随,也是高手呵!”
尚大人一怔:“你看见了?”
“是呀,想来这些高手是大人的暗中保护者了。他们怎么都走了呢?不护送大人了?”
“哦!是我打发他们先去前面等我。”
“是吗?我好象听到大人与他们谈到我两位哥哥的事。”
“你--!”
甘伶一伸手,一下捏住了他手腕的命脉,微笑道:“你跟他谈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尚大人登时全身一麻,不能动弹,又惊又怒地说:
“你,你,你敢杀害下官么?”
“我怎敢杀害尚大人的?不过,尚大人还是说出来的好,我不敢杀害,我就不敢担保我这把剑是否要见血了。”
“你要是杀了我,不怕有灭九族之罪?”。
“哎!你别吓我,我胆子顶小的。”
“你知道就好了,快放了我。”
“可是你还没有把话说出来呀!你打发那黑衣人和两位跟随去哪里了?”
“你-一。”
“说呀!”
“好,好,我说,我叫他们设法请你两位兄长上京师。我,我可是好心呵!”
“原来这样,你早说出来不是很好么?”
“你可以放了我吧?”
“你说了,我怎敢不放你的?我不放,你心里不骂我么?”甘伶一松手,“大人,我真不放心你一个人上路的,你要是在半路上出了事,我哥哥不怪罪我么?大人,我还是送你上路的好。”
“不,不,不用。”尚大人恨得牙痒痒地,心想:你这死丫头,终有一天,我叫你哭不出眼泪来,到时,你才知道……可是,他还没有想完,甘伶早已一剑挥出,砍下了他的脑袋,打发他上路了。他发梦也没想到这诡秘女侠在轻声软语中要取他性命。
甘伶不屑地看了尸体一眼,说:“尚大人,你再也不会出事了,我也放心啦!”她赶回原处,一看,已不见了两位负伤的兄长和甘菊,心头不由一怔,使细心察看四周,发现甘菊留下甘家特有的标志,便一路循着标志跟踪而去。她暗暗惊讶,怎么这标志一路往北而上,而不是南下呢?难道出了事?不久,她见前面山坡上甘菊与四、五条大汉在恶斗,而甘骥、甘骏不见踪影。甘伶再也不多想,一跃而上,说.
“姐姐,我来了。”手起剑飞,一下挑翻了一条大汉。
在甘家的剑术中,甘伶的功力虽然不及甘骐,但剑招的诡异刁狠,比起甘骐有过之而无不及,往往从人意想不到的地方进招,一出手便取人性命。甘菊三年多来在甘老夫人亲自传授下,又得甘骐、甘伶从旁指点,剑术也非同小可,已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了,不然,她一个人怎能敌四、五条大汉?甘伶的到来,形势更是马上不同,一刹之间,甘伶又挑翻了两条大汉,甘菊也同时在几招之间,剑气森然,劈倒了一个,跟着又将最后一条大汉打发掉。
甘伶问:“姐姐,大哥他们呢?”
甘菊带哭地说:“叫他们用奸计捉去了。”
甘伶一征:“他们用什么奸计?”
“他们八个人在树林用绊绳将大哥、三哥捆住。幸好我在后面,没给绊绳绊倒。我又惊又怒,砍倒了他们一个,这五个人联手斗我,有两个人先将大哥、三哥带走了。这八个人,自称是什么碧云峰人,要捉大哥、三哥回碧云峰去。”
甘伶又是一怔;“他们真是碧云峰人?”
“不!大哥说他们不是碧云峰人。是东厂锦衣卫府中的人。”
“他们往哪里去了?”
“往东北方向去的。”
“好,我们追去。”
攀然间,一条黑影一闪,拦在她们前面,冷冷地说:“你们不用追了。”
“你!?”甘伶一见,正是那位与尚大人交谈过的黑衣瘦汉。
黑衣瘦汉说:“你们两个在江湖干了那么多的傻事,我看在甘氏三煞份上,一直没理睬你们。今天,我不能不理了,省得你们再去干什么行侠仗义的傻事。”
“那么你是专干那些杀人灭口的聪明事了?说,你们将我两位兄长弄去了哪里?”
黑衣瘦汉哈哈大笑:“大概他们去了阎王殿吧。”
甘伶大怒,挺剑“刷刷”两剑,直取瘦汉。瘦汉身形轻闪,冷笑一声:“别人害怕你甘家祖传剑术,我看,也不过是那么几招罢了,比别的剑术诡异一些而已。”说时,双掌翻飞,直取甘氏双璧……
甘伶说到这里时说:“以后,就是你们赶来啦。”
小魔女挑挑眉:“他们也冒碧云峰人?”
“可不是,这世上千奇百怪,样样怪事都有,我两位兄长冒碧云峰人血洗清凉寺,这黑无常却冒碧云峰人来捉我兄长,你看怪不怪?”
小魔女狠狠地说:“锦衣卫好心毒,害怕碧云峰人杀不绝似的。”
董子宁说:“他们何只害怕碧云峰人杀不绝,更害怕武林人士杀不绝。”
柳子仙这时看见远处山头上出现了四个人,说,“他们回来了。”黑无常也看见了,在那边喊道:“甘姑娘,你兄长回来了,快给我解药吧。”
甘伶一看,果然是自己两位兄长和凤女侠、甘菊回来了,一笑说:“我是应该给你解药了!”她走近黑无常身边说:“你不是想知道我那傻哥哥叫什么吗?他便是奇侠一枝梅。”
只无常惊愕。“他是一枝梅?”因为黑无常在十里峡谷看到的一枝梅是一副面如僵尸的人,没看到董子宁的真面目,故有如此惊愕的反问。
黑无常话音刚落,甘伶早已一剑挥出,将黑无常的一颗瘦脑袋劈成两片。黑无常发梦也没想到,甘伶会在这时要了他的性命。
董子宁愕然:“你怎么杀了他?”
甘伶说:“黑无常是地狱里的一个鬼,不叫他回阴间,难道还让他留在人世间害人?”
“你可答应放人家走呵!”
“糊涂蛋,我现在不是放他回阴间了么?”
外魔女初时也愕然,后来听到甘伶的说话,不禁好笑起来:“妹妹说得太好了!这样的人,不叫回阴间又回去哪里?”
“可是……”
小魔女问:“可是什么?怪不得妹妹叫你为糊涂蛋,真糊涂透了。你说,这样的人留下来,你还嫌他害的人不够么?妹妹不杀,我也会杀了的。”
董子宁默然无语,他说不出不杀黑无常的原因来,单是为了一句话就放了他?那不害人?
这时,凤女侠她们已来到了,甘菊一见黑无常身首分家,问。“妹妹,你杀了他?”
“不错,我杀了他。”
“太好了!三哥还担心你会放了他哩!”
凤女侠瞟了黑无常尸首一眼,点点头说;“这样的人杀了更好,不然,放走了他,就会像黑蝙蝠一样,更阴险凶残地为祸武林。”
董子宁一听,连名望武林的凤姐姐都这样说,自己更无话可说。凤女侠看了他一眼,微笑问:“兄弟,你是不是不大高兴?”
小魔女说:“这个浑人,有点怪甘伶妹妹杀了黑无常哩!浑透了,对黑无常也讲信用?”
凤女侠说:“兄弟,不是姐姐说你,你心地太过善良了,讲信用也得看是什么人。甘伶妹妹对黑无常讲的话,只是用计骗只无常说出真话来罢了,谈不上什么信用不信用的。就算讲信用,也绝不能对黑无常这样的人讲信用。你别去慕那什么名门正派的人什么出言九鼎,对凶残狡诈的敌人也信守诺言,为了图个虚名,明知这个敌人一放跑,就会为害他人也不顾,置他人生死也不理,以博得别人称赞自己信守诺言之名,这行吗?当然,除了用计外,最好对敌人别许下什么诺言。”
董子宁这时才不得不服,对凤女侠一揖说:“姐姐教导的是,小弟铭记在心了。”
小魔女说:“你呀,不知几时才不浑。”
凤女侠看看柳子仙,问:“你怎么不说话的?”
柳子他笑道;“你们都说了,我还说什么?”
凤女侠说:“我看,你跟子宁差不多,也是个糊涂蛋。”
大家都笑起来。凤女侠说:“我们动手将这些尸首埋了吧,尤其是黑无常的,别让锦衣卫人知道。”
众人一想不错,纷纷动手,并将黑无常的尸体单独埋在一处偏僻的深坑中,上面铺了一层草皮,不留下半点痕迹。这是凤女侠为甘氏兄妹着想。因为黑无常的死,没什么人知道,锦衣卫府不见黑无常回来,必然会去寻找,等到他们感到黑无常的失踪不妥时,甘氏兄妹早已回到南方并举家搬迁到别处去了。他们在分手时,凤女狭对甘氏双璧说:“两位妹妹,你们快回南方,沿途要千万小心,最好回去后,马上举家迁移,我想,锦衣卫的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甘伶说:“多谢姐姐的关心,小妹一定依照姐姐的话去做”她看了看她的两位兄长,似乎对小魔女的怨恨仍怀在心里,一想,知道这个结再不解开,两位兄长以后对小魔女的怨恨会越来越深,日后相见,誓必刀剑相见。便对兄长问:“大哥、三哥,你说我们二哥是谁杀死的?”
甘骥甘骏不由看了小魔女一眼,微叹一声说。“妹妹这事不要去提了。”
“你们是不是以为是白姐姐杀害了他?”
甘骥反问:“难道不是么?”
甘骏也说:“江湖上人都这么说的。”
“大哥、三哥,你们全错怪白姐姐了。”
甘骥甘骏愕异:“我们怎么错怪了?”
“杀害二哥的是黑无常!他用松叶针暗算了二哥,相反是白姐姐用药救活了二哥,要不是白姐姐,二哥早死了。”
甘氏兄弟异常惊愕:“真的?二哥没有死?”
董子宁和岭南双剑也惊奇了,江湖上有人传说是小魔女杀了甘骐,小魔女也没否认。他们不由都用眼睛望着小魔女。
甘怜说:“这是二哥叫我们千万别对任何人说,白姐姐也为二哥保守这个秘密,就是害怕让锦衣卫府的人知道,所以我连你们都瞒了。现在你们已脱离锦衣卫府,凤姐姐他们也不是外人,因此我才说出来。”
甘菊也说;“大哥、三哥,现在二哥隐蔽在一处秘密的地方,只有我和伶妹知道,谁也不知道。”
“甘氏兄弟听到这一消息,几乎呆若木鸡。
甘伶说:“大哥、三哥,白姐姐对我们甘家只有恩,而没怨,你们过去那么想尽千方百计去暗算白姐姐,还不过去向白姐姐赔礼!”
甘氏兄弟面带愧色,过来向小魔女深深一揖道:“白小姐以德报怨,武林少有,我甘氏三煞过去千般对白小姐不起,请白小姐原谅。”
小魔女慌忙还礼说:“两位别这样,过去的就让他过去算了,让我们今后化敌为友,共为武林除害。”
“白小姐今后有用得着我甘氏三煞的,定当效命, 万死不辞。”
“两位言重了。”
众人随后互相依依道别。凤女侠、柳子仙、董子宁和小魔女一直目送甘氏兄妹四人远去,才取路住内方山方向而去。
不多久,岭南双剑和董子宁、小魔女踏入内方山,只见山内群峰起伏,树木苍翠,山鸡、野兔不时隐没。他们在树荫夹道的小径走了一段路,便听到流水淙淙,只见山崖一处翠竹林里掩藏着一座庵堂。这里几乎是绝无人迹,只见苍鹰盘空,山花处处,真是一个世外桃源。他们刚走入竹林,便见一位中年尼姑 缁衣素裳,已在庵前相迎,合十说:“小尼奉家师之命,特来迎接凤女侠、柳大侠和两位施主。”
小魔女略感惊讶:“她怎知我们来了?”
凤女侠微笑问:“师太知道我们来了?”
女尼微微一笑说:“家师正在庵内观音堂恭候四位施主。”
他们步入庵内,跟随女尼来到观音堂。一位年已古稀的老尼,由两位女弟子搀扶,降阶相迎。凤女侠慌忙上前扶着说:“师太,你老人家何必出来接我们?”
“难得你们到来,我怎敢失礼?”
“你老人家太过客气了。”凤女侠亲扶无缘师太入观音堂坐下。
小魔女暗想:这样一个身子清瘦、老态龙钟的老尼,谁想到她竟是当年驰骋沙场、追杀元兵的女将领!凤姐姐事先不说,我真不敢相信。
无缘师太命人敬上香茶后,不由打量小魔女和董子宁。凤女侠说:“师太,这位是我的”妹妹,江湖上人称小魔女。”
无缘师太微微一笑:“又是这么一个古怪怕人的名字,跟我那任性的如梅师侄一样了。”
凤女侠又指着董子宁说:“这位是我的弟弟,人称奇侠一枝梅。”
无缘师太微微一动,说:“我也曾听我师侄说过一下,一枝梅是近来在黔桂边界上的一位奇杰,来无踪,去无影,武功莫测,令黑、白两道的人物都为之震惊,令锦衣卫人四处追踪。不知是不是那一个一枝梅?”
凤女侠说:“就是他了。”
无缘师太不禁又打量了董子宁一下,说:“这样,我可失眼了。”
董子宁忙站起来一揖说:“江湖上的流言何足以信?前辈千万不可相信,晚辈没有那样的武功。”
无缘师太点点头:“江湖上的流言固不可信,但也总不会无风起浪。”
小魔女感到这个老尼的确是老气横秋,凤姐姐没有说错。她不想再听老尼说下去了,便转话题问:“无缘师太,如梅女侠有没有来过这里?”
“她要是没来过,老尼怎知道两位施主”之名?她太任性,一个人万里迢迢去追寻什么仇人,要不是韦氏女侠出手相救,她恐怕早已命丧荒野了。”
众人都感到愕然,小魔女急问.“师太,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她刚踏入四川,就暗地里中了敌人之毒,幸得韦氏女侠刚好路经那里,给她化解了巨毒,一直护送到我这里来。”
小魔女惊喜:“我韦妈妈和刘姑姑也在这里了?”
“韦氏女侠护送她到这里后便匆匆忙忙地离开,说要去荆门寻找一个人。”
小魔女暗想:我韦妈妈去荆门找什么人呢?这可奇怪了!董子宁想起青衣女魔也曾对自己有救命之恩,问:“无缘师太,现在刘女侠在吗?”
“她今天一早去寻找韦氏女侠了。”
董子宁略带失望,慕然间,他见外面竹林处人影一晃,一个青衣女子已落在观音堂的石阶上。无缘师太说:“她回来了。”
众人一看,不是青衣女魔又是谁?青衣女魔一眼看见了董子宁,惊讶地:“董少侠,是你么?”
董子宁一揖道:“刘姑娘,正是在下,多谢姑娘衡山下的救命之恩。”
“过去的事,少侠何必挂在心上?”青衣女魔想再问他三年多来去了哪里,但一下又认出了小魔女,惊喜地说。“燕燕,你也在这里?”小魔女笑道:“姑姑没想到吧?”
“我真的没想你也会跑来了这里:”青衣女魔不禁看了岭南双剑一眼,感到面孔陌生,不认识。小魔女说:“姑姑,你不认识他们?”
青衣女魔摇摇头:“我的确眼生,他们是谁?”
小魔女惊讶:“姑姑,岭南双剑的凤姐姐和柳大哥你也不认识?”
凤女侠微笑道;“妹妹,刘姑娘从来没有见过我们,又怎会认识?”
青衣女魔一听说是岭南双剑的凤女侠和柳子仙,不由睁大了一双俊目,真是又惊讶又喜极。岭南双剑,她早已慕名多时了,只恨自己无缘相见。现在一听,她怎能不惊喜?慌忙上前拜见,说:“原来是凤女侠和柳大侠,小女子失敬了。”
凤女侠慌忙扶起她来,说道:“刘姑娘这样大礼,要折我的寿了。”
“噢!”小魔女叫起来,“凤姐姐是长命百岁,怎么折得了!”
青衣女魔说:“小女子心慕岭南双剑久矣,只恨无缘相会。”
凤女侠说:“姑娘孝义感人,正气凛然,令人敬仰,我早就想与姑娘结交了。”
“凤女侠过奖了。”
以后,凤女侠、碧波仙子、青衣女魔、小魔女、甘氏双璧、诸葛莹以及凤女侠的女儿柳小琴,为武林人士称为武林八仙子,此是后话,这里不题。
无缘师太笑着说:“如梅,你回来太好了,你就为我招待凤女侠他们吧。”
“是,师伯。”
无缘师太又说:“难得你们到来,请你们在小淹多住几日,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凤女侠说:“我们打扰了佛门清静,请师太多多原谅才是。”
是夜,她们在庵内挑灯夜谈,互说自己经历。小魔女问“姑姑,听说你踏入四川,便受了伤,这是怎么回事?”
青衣女魔说:说起来,我真要感谢你韦妈妈了!”
原来青衣女魔杀了所谓的湘南大侠马清后,便直往四川峨嵋山找玉清道长。想不到玉清早已知道青衣女魔来找自己复仇,沿途上布下圈套,陷阱和众多高手。一些在暗处要袭击的高手,都给心细如发的青衣女魔干掉。一次,青衣女魔投宿在一个小镇的客栈里,给玉清的手下在茶饭里施下了四川唐家高明的毒药,这种毒无色无味,就是用银针也试不出来。等到青衣女魔发觉自己中毒时已来不及了,顿时惊怒交集,一掌击碎了店小二的脑袋,逼客栈老板交出解药来。玉清贼道埋伏在四周的高手一齐奔杀出来。青衣女魔一条软鞭,杀出重围,不想臂上又中了一枚毒镖,忍痛跃上青骆马夺路而逃,峨嵋剑派的一些杀手仍死死追着不放。最后青衣女魔药性发作了,一阵头晕眼花,坠落下马。刚好这时,韦氏女侠取路四川回云南,路经这里,一下认出了青衣女魔,大吃一惊,而峨嵋剑派的八位杀手也赶到了。韦氏女侠拔出了利剑。自从韦氏女侠练了天魔内心法后,又看了小魔女西门剑法中几招醉剑的招式,默记在心,溶化在自己的醉剑中,一套醉剑,使得神出鬼没,不时奇峰突出。加上峨嵋派来的八名杀手,不属于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所以先后给韦氏女侠挑翻了四个,刺伤了两名,剩下两名见势不妙,护着受伤的两名逃走了。
韦氏女侠杀退了敌人,俯身细看青衣女魔,心脉仍在跳动,细察毒性,知道药虽巨毒,但发作缓慢,便慌忙将陈帮主送给她的玉女黑珠丹取出,先喂青衣女魔服下两颗,然后封了|茓位,拔出毒镖,嚼碎两颗玉女黑珠丹敷在伤处。韦氏女侠担心仍有人追来,便抱了青衣女魔跃上青骆马,直往荒野没人烟的地方奔去。玉女黑珠丹真不愧是能化解万毒的灵药,一个时辰后,青衣女魔苏醒过来,这也幸亏青衣女魔深得梅映霄的真传衣钵,内力十分深厚,才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青衣女魔一看是韦氏女侠抱着自己在马背上奔驰,惊讶地问:“韦女侠,是你救了我么?”
韦氏女侠说:“刘小姐,你现在感觉怎样?”同时放马徐徐而行。
“我感到好多了,就是浑身无力。”
韦氏女侠一颗心放了下来,说:“只要刘小姐没感到麻痒,就说明毒已化解了,以后刘小姐慢慢运气调息,便没事。”
“韦女侠,现在我们去哪里?”
“四川是玉清贼道的地方,刘小姐,我们先出了四川再说。”
“韦女侠,我们不如往湖北去吧,到我师伯处去。”
青衣女魔说到这里时说:“一出四川,我已经可以自己骑马了,我说:‘韦女侠,多谢你救了我,现在我可以自己走了。”可是韦女侠真是侠义过人,肝胆相照,不放心我一个走,一直送我来到内方山……”
众人听了青衣女魔这一段经历,都深深地呼出了一口大气,既为青衣女魔担心、喜悦,又敬佩韦氏女侠的为人,更恨玉清贼道的歹毒,什么名派的掌门人,连下三流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小魔女说:“我韦妈妈怎么匆匆忙忙地走了?她怎么不多住一天的?”
“她在荆门处发现了一个单眼的黑汉子,听人说这是一个专门拐骗小孩的人贩子。我也不知道韦女侠怎么去注意这个人贩子来,连云南也不回去。”
“韦妈妈就是去追踪这个人贩子么?”
“我想她准是去寻找这个人贩子了。所以我今日一早去荆门找寻韦女侠,找遍了整个县城,都没见韦女侠。听人说,她似乎朝襄阳方向去了。”
小魔女和董子宁互看了一眼,便不再出声。青衣女魔问:“燕燕,你是不是不放心韦女侠?”
“是有点不放心,但我主要是想见见她,我很久都没有看到她了。”
“燕燕,你大可放心,韦女侠饱阅人世,久历江湖,为人老练极了,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她的醉剑使得俊极了,别说武林一流高手不是她的对手,就算是玉清贼道和武当山的掌门人,若单打独斗,恐怕也不易胜了她。”
凤女侠疑惑说:“韦女侠追一个人贩子干什么?难道她发觉这个人贩子罪大恶极,要杀他为百姓除害?”
小魔女说:“凤姐姐,你不知道,韦妈妈为了找寻她失散了二十多年的儿子才北上的,看来这个人贩子一定跟她失散了的儿子有关。”
“这样说,倒极有可能了。”
董子宁听了更是心动,他清清楚楚记得,自己被驱除玄武剑派时,师母徐冰对自己说过的一段话。说是自己很小时,在一个单眼睛的人贩子手里,师母因见自己为人贩子鞭打不忍,故上前责问,便将那个人贩子吓跑了。师母愕然,后来向人问是怎么回事,才知那单眼的人是专门拐骗小孩子卖的人贩子,叫独眼黑狼。师母也曾在邯郸一带找寻过自己的父母,因无从下落,故而才将自己抱回武夷……
董子宁心想,难道韦妈妈追踪的这个单眼人贩子,是曾经拐骗我的那个独眼黑狼?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吧?但不管怎样,我也要去寻找这个单眼人贩子,问问他是不是独眼黑狼,要是老天可怜,是那独眼黑狼,便可以追问、打听我亲生父母的下落了。
董子宁和小魔女住了一天,便要告辞,青衣女魔感到突然,问:“燕燕,董少侠,是我怠慢了你们?”
“暧!姑姑怎么会怠慢了我们的?”
“那你们怎么要走?”
“姑姑,我心里惦着我韦妈妈啦,而且我也要赶去武当,看看他们是怎么个会盟法,同时也给姑姑你打听那玉清贼道在不在武当。”
凤女侠说:“刘姑娘,看来是没法留得住他们了,让他们走吧。过两天,我也要回岭南的。”
“怎么你们都要走呵!”
“姑娘,以后我们相见的日子长哩!”
青衣女魔无奈,只好让董子宁和小魔女离去。临分别时,凤女侠对小魔女说:“妹妹,我那傻兄弟心地太好太善良了,会吃亏的,希望妹妹多照顾一些。”
“姐姐,我知道。”
“还有,你们干完了事,一定要去岭南看看我,要不,我会恼妹妹一辈子的。”
“姐姐,我一定会去的。”
董子宁、小魔女又向无缘师太告辞,便双双离开内方山,在一处林子里,他们又复化装为一对走村串乡的郎中夫妇,往荆门县而去。欲知后事如河,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九回 韦氏女侠
上回说到董子宁和小魔女告别了青衣女魔和岭南双剑,往荆门去寻找韦氏女侠。他们在荆门县城内四处打听韦妈妈的下落,都说没有看见过一位这样的老妇。董子宁向人询问城里有没有一位单眼的黑汉子,那人说:“城里倒有四、五个人是单了一只眼的,不知先生问的是哪一位?”
董子宁一时瞪目不知如何回答。小魔女说:“是一个曾经拐骗小孩的人贩子。”
那人说:“这可没有,那四、五个虽然单了一只眼,却都是本份的老实人。”
最后,他们在城墙外的一间小客栈里,意外地发现了韦妈妈的下落。那家店小二说:“是有一位这样的老妇曾在我店住过,三天前她便去襄阳了。”看来与青衣女魔打听到的一样,韦妈妈真的去了襄阳。他们多谢了店小二,连夜往襄阳而去。
襄阳是一座历史名城,现在又是襄阳府的所在地,虽然经历过几次战争,依然人口稠密,市面繁华。城西面的隆中山,曾是三国时诸葛亮隐居的地方。历史上著名的刘备“三顾茅庐”及“隆中对”就发生在这里。至使当地留下了不少的历史古迹。
董子宁和小魔女来到襄阳城,找了一间客栈住下。这里离武当山已不远了,随时可以碰到三五成群各地来的英雄好汉、侠客义士和一些帮会的掌门人,他们都是去武当参加会盟的。小魔女以往没有在江湖上行走,她除了认识云南点苍派的掌门人盘龙十三剑司马大侠外,对中原名门正派的人物一个也不认识。而董子宁虽然以往也很少在江湖上闯荡,但由于过去不少中原武林人士经常前往拜访肖飞雨和徐冰,肖飞雨和徐冰也曾带着他前去拜访各处武林人士,所以他认识的人也不少。他碰见了山西双侠唐人龙唐人虎两兄弟,岭南大侠风子清,华山掌门人一瓢道长以及中州大侠杨宇庭等。他轻轻地对小魔女说:“燕燕,这次去武当山的人可不少呢,都是些中原武林中名门正派的大师们。”小魔女不屑地说“什么名门正派,我看其中就有不少是伪君子和坐地分赃的大贼头,更有的是尔虞我诈的奸险小人。”
“燕燕,话不能这样说。”
“我说错了吗?以前那位什么侠义豪爽、挥金如土的湘南大侠,揭穿了不就是个谋财害命的劫镖大盗么?山西双侠是对大赌徒,少林寺秃头们是群大糊涂,峨媚玉清贼道更是个阴谋家,卑鄙的小人。”
董子宁嘿然不能出声。小魔女说的话,几乎都是事实。小魔女瞟了他一眼,又说:“你以前的师伯和师父,跟你一个样,是一伙浑人。”
董子宁苦笑一下:“我浑,我师伯师父可不是挥人。”
“怎么不浑?浑透了!玉清贼道派人暗害了王平野,袭击他们的门下弟子,可他们还当玉清贼道是好人哩!还说要与老贼同生共死,你说浑不浑?什么玄武剑派?我说是挥人派。”_董子宁一听小魔女这样骂玄武派,自己虽然是玄武派的弃徒,但心中也不大痛快,烦恼地说:“你不要说了。”
“你怎么啦?”小魔女看了他一眼,微笑说:“好啦!我不说了,你师母不是浑人,好不好?”
董子宁听了更是哭笑不得,说:“燕燕,我们还是先去寻找你韦妈妈吧,我担心这么多的中原武林人士在此,韦妈妈给他们认出来,会有麻烦的。”
“他们要是碰掉我韦妈妈一根头发,我叫他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燕燕,你千万不可乱来,”董子宁不再与她说了,带了她去寻找韦氏女侠。为了避开武林人士的注意,他们不像在荆门时四处地向人询问,而是在各个酒楼、茶馆、客栈中暗访,希望能发现韦妈妈的踪迹。两天来,不论武林人士聚集的地方,或是行商、旅客云集的场所,都没有发现韦妈妈的半点踪迹,相反却听到了不少江湖上的奇人怪事。
这一天,茶楼上又有人摆开龙门阵,说什么镇江青龙会一夜之间,叫两位女飞侠挑了,掌门人和他手下的两位堂主,都死在长江中。奇怪的是这两个女飞快干了这件轰动江湖的大事后,便销声匿迹,再也不露面。董子宁和小魔女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是碧眼狐和海底鲨遵照隐侠的意思,将青龙会挑了。看来这两个过去的海上女魔头,受了隐侠的感化,真的转了性子,确是沿海一带渔民的幸运。
这时有人说:“还有一件武林中的怪事,你们想不想听?”
“什么怪事,刘兄,你快说吧。”
董子宁和小魔女正在这茶馆的一角饮茶,听到那人的声音颇熟,董子宁不禁回头望去,那人正是董子宁三年多前在衡山下小镇上曾见过面的江湖游侠刘常卿,他也赶来参加武当山的会盟了。
刘常卿说:“你们知不知道清凉寺之事?”
有人笑起来:“这事早传遍武林了!还用你说的?”
“哦?!你们认为是谁干的?”“那是碧云峰人干的。”
刘常卿摇摇头说:“各位错了,在下从荆门来,见到了江南五侠,这事不但不是碧云峰人干的,反而是碧云峰的小魔女救了他们,”你们看怪不怪?”
“有这等事?那是谁干的?”
“是锦衣卫府的人干的。”
众人相视愕然,问:“锦衣卫?江南五侠与锦衣卫人结下了仇怨么?”
“奇就奇在这里了。江南五侠一向不与官家人来往,更不与锦衣卫人接触,怎么会结下仇怨的?”
这时有人连连冷笑,问:“刘兄,是不是你与锦衣卫人结下仇怨了?”
刘常卿愕然;“我怎么会与锦衣卫人结下仇怨?”
“那么说,刘兄一定是碧云峰人了。”
刘常卿勃然变色:“罗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董子宁急向那人望去,认出这是峨嵋派的一名俗家弟子,绰号“一把剑”,是虚清道长的嫡传弟子罗杰人,剑术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气,与自己师兄黑侠赵子荣很谈得来。
罗杰人“哼”一声:“要不,刘兄怎么为碧云峰人说话?”
“我怎么为碧云峰人说话了?这是江南五侠亲口告诉我的,照罗兄看来,江南五侠也是碧云峰人了?”
“第一,这种事我半点也不相信;第二,这事就算是真的,江南五侠一定是上了碧云峰人的大当。碧云峰人一向诡计多端,狡猾成性,他们一向与中原武林人士为仇,什么手段都可以使得出来。”
刘常卿说:“小魔女总不会连自己人都杀了吧?她这样做对碧云峰有什么好处?”
“这很难说。刘兄知不知道碧云峰人近来内扛,互相残杀的事?”
“这倒略有所闻。”
罗杰人说:“这就对了,碧云峰教主段云章这个大魔头,与白魔王已势成水火,各不相容。不知怎的,现在白魔王掌握了邪教大权,步步紧逼段云章和笑面银狐。要是江南五侠所说的事是真的,必然是白魔王故意派了段云章的人前往血洗清凉寺,然后又打发自己的妖女前去杀害段云章的人,一箭双雕,既除掉了自己的眼中钉,又讨好了中原武林人士。”
刘常卿说:“白魔王这样做不更好吗?那中原武林人士和碧云峰可以化解仇怨了。”
.有人附和道:“对呀!让碧云峰人自己互相残杀干净更好。”
罗杰人说:“刘兄,不怕你交游广,见识多,这一点你就不懂了。一旦白魔王清除净自己内部的对手,就将大举向中原武林人士开刀了,到那时……”他突然“呵哟”一声叫起来,用手掩着嘴,说不出话来。
众人愕然,问:“罗兄,你怎样了?”
“谁,谁,谁施暗,暗,暗器?”
大家一看,只见罗杰人上唇的任脉承浆|茓中了一支极细的银针。有人惊呼说:“这是罗刹女的无形梅花计。”“唰”的一声,大家都拨出刀剑,环视茶馆内四周。
原来小魔女在他说话时,已几次忍耐不住,要不是董子宁几次相劝,她早就出手了。后来见罗杰人越说越不像话,以小魔女的本意,想一针就要了他的命。幸而董子宁用密音劝她说:“你千万别弄出人命来,不然就会惊动官府,害了这间茶馆的。”所以小魔女才不情愿地出手用梅花针刺在他的嘴唇上,以施警戒,叫他不得胡言乱语。
罗杰人的一声叫喊,早已惊动了所有客人,当他们亮出刀剑,目光四面巡视时,茶客们更是纷纷离座而走,争先恐后奔出茶馆,怕招惹祸害。董子宁也趁众人惊乱,将小魔女拖了出来,远远离开茶馆,一边埋怨说:“你这一下子,不就惊动他们了?”
“怕什么?我没要他的命,已算是手下留情了。”
“这样一来,中原武林人士都知道你到了襄阳城,我们寻找韦妈妈就更不容易了。”
“我说这样更好,要是韦妈妈在这里,就知道我来了,说不定她会来找我哩!”
“好,好,我说不过你,你怎么说都有理。”
小魔女一笑:“我本来就有理嘛!”
他们又在城里转了一天,也是全无韦妈妈的踪迹。小魔女说:“韦妈妈去了哪里呢?”
“看来韦妈妈不在襄阳城中,我们到别处去寻找吧。”
小魔女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说:“浑人,你不是说那个姓刘的交游广,消息多,我们干吗不向他打听韦妈妈的下落?”
“我们怎么向他打听?我们这副面孔去,不引起他的怀疑?以真面目去见他,更暴露我们的身份,什么事到了他的口中,那天下人都知道了。”
“我有办法去同他打听。”
“你有什么办法?”
小魔女狡猾地一笑:“我不告诉你。”
“燕燕,你千万别乱来,刘兄这个人虽然好,为人也侠义,但嘴巴是封不住的。”
“我就要他这张封不住的嘴。”
这天,小魔女早已探明了刘常卿投宿的地方。原来他跟一些镖局的镖师们共住在一间客栈里,罗杰人也住在这间客栈。这些镖师们,因为仰慕武林中的大师和高手,也结队而来武当山看热闹。是夜,小魔女恢复了自己本来面目,破窗而出,直往刘常卿所住的客栈。董子宁实在放心不下,戴了一副僵尸般的面孔,暗暗跟踪而去。小魔女悄然来到了客栈的瓦面上,凄然见两条黑影从客栈里飞出,跟着罗杰人大吼道;“碧云妖贼,我看你往哪里逃。”也跃上了瓦面。接着又有一个人跃上来,说:“罗兄,别追了!”这是刘常卿的声音。
罗杰人怒道:“我再不能让他们跑了!”
那两条黑影在远处冷笑道:“有种的你们就跟着来,老子不看在游侠的份上,早一刀将你这小子宰了,谁叫你今天在茶楼上胡言乱语?”
“好!我就跟你们拼了。”罗杰人说着,便追了过去。刘常卿不放心,只好跟了去。
小魔女早已闪到一边,心里感到诧异。那两条黑影是什么人?听罗杰人的口吻,似乎他们是碧云峰的人,难道也有碧云峰人来到了襄阳?她一来为了找刘常卿,二来也想看看那两个是什么人,便悄悄地跟了去。
在襄阳城外一处荒野上,那两个黑影已持刀等候,罗杰人和刘常卿先后未到,一个黑衣人说:“很好,很好,原来游侠也来了,那更好了。”
另一个黑衣人说:“他既然来了,我们就一并打发掉,省得他到处胡说八道。”
刘常卿一笑:“我刘某并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人,要不,我也不来了。”
那一位黑衣人道:“不,念在他三年前在马家庄偏向我们这一边,暗助了董子宁和我们的碧波仙子,我们就放过了他吧。”
刘常卿一声冷笑:“要说是碧波仙子,我倒钦佩她的侠义过人。对诸位吗,我可不敢恭维。”
一黑衣人怒道:“你是真的要找死了?”
罗杰人也说:“刘兄,你走吧,我跟碧云峰人有师门之恨,有杀师之仇,更何况他们今天在茶楼上侮辱了我,不杀了他们,我难以平心中之忿。”因为罗杰人听玉清师叔说,自己的师父虚清道长和七位师兄弟,在赤松林为碧云峰用奸计杀害的,所以他一直对碧云峰人有着深仇大恨。
刘常卿说:“罗兄,你是武夷黑侠的好朋友,也就是我刘某人的好朋友,我刘某人能置朋友生死而不顾吗?那我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黑衣人道:“游侠,你既然找死,就怨不得我们了!”说时,一声呶哨,顿时从草丛里跃出七条汉子,将他们四周包围起来。
罗杰人和刘常卿一见,心里暗暗吃惊,看来今夜碧云峰人是有备而来的了。罗杰人道:“刘兄,你快走,你的心意我领了。”
刘常卿一笑说:“我既然来了,就不想走了,我刘某人为朋友而死,也是平生所愿。”
黑衣人咯咯怪笑起来:“今夜你们想不死?恐怕很难了。”
另一黑衣人道:“不!留下游侠,只教训他一下就行了,他一张嘴,对我们顶有用的。”
刘常卿大怒,一剑挥去,骂道:“贼子,出招吧。”
那一边,罗杰人早已与黑衣人交开手了。刘常卿武功一般,但黑衣人的武功也并不怎么高明,所以游侠一时也应付得了。可罗杰人是峨嵋派虚清道长的媳传弟子,学的是一门上乘剑法,再加上日夜为报师仇,无日不在苦练,所以一把剑使得有声有色,先刺倒了一个黑衣人,跟着又挑伤了一位。
荡然间,一位黑衣大汉吼道:“你们散开,让老子来对付他。”手中明晃晃的刀一摆,招式不凡,如白练腾空。小魔女在暗中一见,心头一怔,这刀势奇快,招式奇特,这不是草原双鹰的“大漠飞沙”刀法么?因为小魔女在学西门剑法时,西门子曾对她说出武林中各名门的刀法、剑术、拳路、掌式等武功要领,以便破解。所以她一见这黑衣大汉使出的刀法,便知道了这是草原双鹰的“大漠飞沙”刀法。暗想:我们碧云峰可没有人是草原双鹰门下的弟子,也没人会使这路刀法,他们是谁?莫非又是一次假冒我碧云峰人的坏蛋?
十多招后,罗杰人已明显不敌。黑衣大汉的刀疾如旋风,猛喝一声:“撒手!”罗杰人的剑已飞了出去,而明晃晃的刀锋已架在他的脖子上。黑衣大汉一声狞笑问:“你现在怎样?”罗杰人闭目等死,怒说:“要杀便杀,又何必多问。”
黑衣大汉压低嗓门。“老于敬你是一条硬汉,免得你去阴间还是个糊涂鬼,我告诉你,杀死你师父和师弟的是你的师叔玉清道长。”
罗杰人不由睁开了眼睛:“真的?!你胡说,我不相信。”
董子宁本来想出手相救,但他内力深厚,虽然这黑衣人附耳轻说,别人听不见,他却听得一清二楚,他一听到这话,也收手了,想看结果怎样。而小魔女,对峨嵋派这个俗家弟子半点也没有好感,巴不得黑衣大汉杀了他才好。她要救的是刘常卿,每每当刘常卿危急时,她便暗发梅花针相救,使刘常卿几次从鬼门关走出来。
黑衣大汉又是冷笑,轻说:“不杀了你师父,玉清怎能爬上峨嵋派掌门人的地位?老子再告诉你,我也不是什么碧云峰邪教的人,是锦衣卫府的人,绰号草原狼,省得你死得不明不白。”
“你既然不是碧云峰人,我们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来杀我?”
小魔女这时已听到他们说话了,感到这罗杰人真的糊涂透顶,锦衣卫人要杀人,他们才不管你有没有仇怨哩!她心里倒暗暗感谢草原狼说了实话。
草原狼说:“我们是无怨无仇,但虚清道长只有你这么一个传人,玉清放心不下。”
“难道是他叫你来杀我?”
“不错,你死后也别怨我。”黑衣大汉草原狼说完,便想下手。突然他感到手臂一麻,一口单刀“咣当”掉落了。在同一时间,一个面如僵尸的人似鬼魂般地出现在他面前,草原狼惊骇问:“你,你,你是谁?”
“在下是一枝梅。”
一枝梅三字一说出,所有在场的人都惊愕了,连刘常卿和与他交锋的黑衣人都停下手来,一齐望着这个江湖上神出鬼没、武功奇高的怪侠。草原狼呆了半晌问:“你就是一枝梅?”
“不错,你走吧。”
一黑衣人大怒:“什么一枝梅,就叫老子走?”说时便一刀劈来。董子宁身形微动,衣袖轻轻一拂,这黑衣人连人带刀一起飞去了十多丈远。董子宁露出了这惊世骇俗的武功,所有的黑衣人才大感惊恐,“轰”的一声,全逃跑了。
罗杰人和刘常卿非常惊讶,正想感谢一枝梅,猛然又见眼前一晃,一位异常俊美的少女悄然而来。那少女朝一枝梅一声冷笑:“浑人,你凭什么好心,都放他们走了?”
罗杰人和刘常卿又是骇然,将当今使人敬畏的奇侠呼为“浑人”,这少女不怕死么?难道她武功比一枝梅还高?只听到一枝梅说:“能化解仇怨,又何必多令丧生?”
“不行,你得去将那个什么草原狼提来。”
“提来干什么?”
“不杀了他,也得废去他的武功,谁叫他败坏了我碧云峰人的名声,冒充是碧云峰人。”
“燕燕,我……”
“我不听你说浑话,放了他们,他们又会到别处冒碧云峰人去杀人害人。”
“好,好,我去,我去。”
董子宁知道小魔女任性起来,说什么也不会听的,只有等事情冷下来后才好说话。他便假装答应地走了。
小魔女说:“浑人,你别跟我装神弄鬼的,你不把草原狼提来交给我,我可不放过你,听到了没有?”。
董子宁在远处说;“我听到啦!”
罗杰人和刘常卿听了他们的对话,既愕异又惊疑。这少女是什么人?是碧云岭的人?她要是碧云峰人,那一枝梅又是什么人了?
小魔女眯视了罗杰人一下,先不去理睬他,对刘常卿微笑问:“刘游侠,我想,你们想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吧?”
刘常卿迟疑地说:“难道小姐是碧云峰的人?”
“不错,我正是碧云峰的人,你没想到吧?人家都称我为小魔女,有的骂我为小女妖呢。”
罗杰人一下紧张起来,刘常卿却说:“江湖上的话,小姐又何必去理睬?”
“我当然不去理睬他们,小女妖也好,小魔女也好,甚至小狐狸精也好。我才不在乎哩!刘游侠,我想向你打听一件事好吗?”
刘常卿感到跟前的小魔女,似乎是碧波仙子一流的人物,忙说;“小姐有话,只管问好了,别那么客气。”
“那我就不客气啦!刘游侠,你知不知道我韦妈妈在哪里?”
刘常卿一时愕然:“韦妈妈?”
“就是江湖上人称的韦氏女侠呀!”
“哦,原来是韦氏女侠。”
罗杰人感到自己在旁很尴尬,同时也不想去听别人的谈话,便说:“两位有事,在下先走了。”
“慢着,你先别走。”小魔女叫着。
罗杰人顿时戒备起来:“不知小姐有何赐教?”
刘常卿慌忙说:“白小姐,罗兄是在下的朋友。”
“我知道他是你的朋友,我不会去为难他的。不过我想说一句,我们碧云峰人不想与中原武林人士结怨,也不想别人随意辱骂我们。要想找我们挑衅,我们也不害怕。随时随地,不论单打独斗,或是联手围攻,我小魔女都可奉陪。罗杰人,我不管你信不信都好,你师父和七位师弟,并不是我们杀害的;你一定认为是我们杀害的,那也由你。但我老实告诉你一句,对玉清贼道,我绝不会放过的。青衣女侠不杀他,我也誓必要杀他,你去告诉他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罗杰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他冷冷地说:“我也知道你的剑法高超,可是我却想领教一下。”
“什么?!你要试试?”
刘常卿大惊:“罗兄,你——”
罗杰人道:“刘兄,我的事你别管了。我罗某一生没给人这么侮辱过的。”
小魔女扬扬眉说:“什么?!我的话算侮辱你了?那你在茶馆当众侮辱我的父亲,胡说八道又怎么说?要不是一枝梅,我早想将你杀了,只是让你尝尝梅花针利害而已。”
“那支梅花针是你放的?”
“不错,只是一次警告,下次再胡说八道,就没有这么便宜了。”
“好,我先发招了。”
“随便。”
罗杰人再不答话,一剑挥来,小魔女的剑却后发先至,只需一招,剑尖就刺破了他的手腕,连剑也拿不住了。小魔女一声冷笑:“别说是你,在清凉寺,那么多的锦衣卫高手,我也不放在眼下,—一都给我挑了。我不杀你,你走吧。”
罗杰人长叹一声,掉头而去。
对常卿喊道:“罗兄,罗尼。”
小魔女说:“这是个糊涂虫,你理他干什么?游侠,你还没答我的话哩。”
刘常卿说:小姐,在下从未见过韦氏女侠面,但我听人说,她在四川挑了几位峨嵋派的人,将青衣女魔救走了。”
小魔女微微感到失望,又问:“以后呢?”
“以后峨嵋派掌门人王清四处派人追踪,亦全无消息。人们估计,韦氏女侠大概护着青衣女魔回到碧云峰去了。”
“游侠,这不对吧?”
“不对?!在下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有人在荆门、襄阳可见到过她。”
“真的?可惜在下从未见过韦氏女侠,只怕见了面也不认识。小姐,这样吧,在下为你四处打听一下。”
“多谢游侠了。”小魔女将韦妈妈平日的穿着打扮和相貌、身材高矮—一说给刘常卿听,希望刘常卿注意一下。刘常卿听了猛然想起自己曾经遇见过这么一个老妇,便说:“在下在汉水边的王树岗小镇上碰到过这样一位老太太,不知是不是韦氏女侠。”
小魔女惊喜地问:“真的?!”
“要是如小姐所说的身材和相貌,恐怕是韦氏女侠了。”
“她当时在干什么?”
“在下却没留意,她似乎向江边茶楼的店小二打听一个人什么的。”
小魔女大喜;“那准是她了。你是几时见到她的?”
“在下来襄阳城的前一天。”
“多谢游侠啦!”
小魔女匆忙告辞赶回客栈。这时,已快临近天亮。她在房间没看见董子宁,心中奇异:这浑人怎么还不回来的?难道他去追杀草原狼,赶不回来了?正思疑着,董子宁身形似轻烟从窗口飘落下来。小魔女惊喜问:“浑人,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草原狼呢?”
“我没追上他,不知他跑去哪里了。”
“胡说,以你的轻功,怎么会追不上他的?我看你根本没有去追。”
董子宁笑了笑:“我是怕……”
“好了,好了!别说了,明天我们赶到王树岗找韦妈妈去。”
董子宁一笑:“我知道是刘常卿说的。”
“你怎么知道?——晤,是了,你这挥人,真的没去追草原狼,却在暗中盯着我,是不是?”
“我是怕你有闪失。”
“什么闪失,你是怕我杀了姓罗的。”
董子宁笑笑而不出声。
“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的小姐,你轻声点好不好,这间客栈里,也住了些武林中的人哩!”
小魔女这时才不出声。他们各自休息一下,天色大亮时,他们便收拾行装,赶去王树岗。刚走到高镇子不远处,只见林子里闪出一位老妇来,拦着一个家丁装束的汉子说:
“小哥,请借一步说话。”
董子宁和小魔女一看,不由一阵惊喜。那好人正是他们要寻找的韦氏女侠。董子宁正想上前,小魔女一把拉着他轻声说;“慢点,你急什么?”
董子宁愕异问;“你怎么啦?”
小魔女眨眨眼说:“我想先看看韦妈妈在干什么,然后我们出其不意吓韦妈妈一大跳,好不好?”
董子宁一笑说:“你就是顽皮。”
他们见那家丁一怔后疑惑地说:“我,我可不认识你老呵!”
韦妈妈笑笑:“小哥,我可认识你,你跟我来,会对你有好处的。”
韦妈妈将那家丁带到林子无人处,说:“小哥,你想发财?还是想死?”
家丁奇异:“你,你想干什么?”
韦妈妈一下将剑拔出,晃了晃说:“你想死,我就一剑杀了你。你想发财,这里有两锭银子,只要你老实回答我的话,便给你。”
“我,我,我不想死。”
“好,你说,你家员外是哪一处的人氏?”
小,小,小人可,可不清楚。”
“那么你是想死了?”
“不,不,小人听,听,听人说,他原是京师河间府的人。”
他原来姓胡是不是?”
“是 ”
“奇怪,他怎么成了你家的王员外了?”
“小人不知道,只知道大员外死后不久,他就成了员外了。”
韦妈妈点点头,问:“他原来是干什么的?”
“他原来是我家的管家,员外一死,大夫人不久便嫁了他。”
“我是问他以前在河间府干什么的?”
“小,小,小人真,真,真的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老,老,老夫人就,就,就是杀了小人,小,小人也不,不知道阿!”
“好吧,这两锭银子你拿去吧。’
“我,我……”
“我叫你拿,你就拿去吧,不过,今天的事,你千万不能对任何人说,不然,我就杀了你,懂不懂?”
“小,小人懂,懂得。”
家丁拿了银子,大喜叩头而去。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陌生的老妇人要打听他家员外的事?莫非是我家原来员外的一个远亲,前来争家产了?董子宁和小魔女在隐蔽处听了也莫明其妙。韦妈妈怎的啦?打听这个姓胡的干什么?难道他是韦妈妈的亲戚?或是韦妈妈的仇人?小魔女从来没听韦妈妈说过有个姓胡的亲戚,要是亲戚,直接上门去找不好?何必要这么神秘?要是仇人,以韦妈妈的武功,难道对付不了这个姓胡的?他是一流上乘高手么?
董子宁轻声问小魔女:“我们现在怎么办?去不去见韦妈妈?”
小魔女想了一下说:“不!我们还是先别露出本相,悄悄跟着韦妈妈,在暗中相助她不更好?”
“好吧,我听你的话。”
他们远远跟随韦妈妈走进镇子。只见韦妈妈在一座大院前略略打量一下,便走入了一间客栈里。他们心里都奇怪,韦妈妈打量这座大院干什么?走近时,也不由望了一眼,见大门紧闭,只有一个侧门,让家人出入。
董子宁向路人打听了一下,这是一间王姓的府第,是这镇子上唯一的大财主。这时,只听见大门呀地打开,走出一个四十多岁单眼黑汉,一身员外打扮,身后跟随着四位家丁,往江边一间大酒馆而去。
董子宁和小魔女不由看了一眼,互相心里说,原来这人是个单眼黑汉,难道他就是韦妈妈要追踪的人么?于是也跟在后面,走进这家酒楼,找了个位子坐下。店小二进来招呼时,小魔女问:“小二哥,刚才上楼的是这镇上的财主吗?”
“是呵,是呵!王二员外几乎每两三天,都到我们这里来饮酒。他最喜爱吃我们的拿手好菜——红烧江中鲤。”
“怎么叫二员外?是不是还有大员外?”
“大员外死了,这二员外也可以说善有善报,也可以说他时来运转,平步青云,从管家一下变成了王二员外。”
“哦?!小二哥,他做了些什么善事?_”
“七、八年前,大员外的独生爱子突然失踪了,大员外悬出重金寻找,都没有找到,后来还是二员外找到了。大员外一家为了报答他的恩德,将他留下来,结为兄弟,并叫他管理家务。他很忠心,将里里外外管理得井井有条,大员外一家更器重他了。四年前大员外突然身亡,他将王府的事全都担起。员外夫人见他可靠,便下嫁了他,所以现在人人都称他为二员外,这不是善有善报吗?”
董于宁暗想:这么一个大善人,怎么会是个人贩子?更不会是自己师母所说的那个独眼狼了!可是韦妈妈为什么去打听这个人?而且看上去,这单眼的二员外显然不会武功,更不是武林中的人,绝不是韦妈妈的仇人了?
这时旁边桌上一位老人冷冷地说:“哼!善有善报,谁知道他背后不使黑手?”
店小二一听,回头一看说:“章老先生,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呵!”
董子宁和小魔女也不由向那人望去,只见那人五十多岁,青衣直褂,长着一撮山羊似的胡子,一副穷酸秀才的样子。小魔女问:“老先生,他怎么使黑手了?”
老先生也打量了小魔女一下,又看看董子宁,一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便说:“我不过随便说说罢了,谁知道他怎么使黑手的。”
店小二忙说:“两位,章老先生平日喜欢说些疯话,你们别当真的,两位喜欢点什么菜,待小人去叫来。”
小魔女本想再问下去,董子宁拉了她一下,说:“别问了,小心惹出祸来。”小魔女一笑,对店小二说:“你不是说你们这里的名菜叫什么红烧江中鲤吗?你给我端两碟来。”
“两碟?!”店小二不由迟疑了,望望这一对外乡的郎中夫妇。
“怎么,没有吗?”
店小二忙堆下笑脸说:“有,有,不过价钱可不便宜。”
小魔女将一锭银于往桌上一丢,问:“这够不够?”
“够,够!两位客官就是要一桌上等酒菜也够了。”
“是吗?那你给我再端上一盘鸡、一盘牛肉和一壶好酒来,有多的就打发给你好了。”
店小二惊喜:“小人多谢了!”慌忙转身去叫菜。“他们吃罢,便去韦妈妈住的那间客钱投宿。
“燕燕,我们几时去认韦妈妈?”
“要认,我们今夜里就去认吧。”但是,小魔女又想了一下,摇摇头,“我想,我们还是先别去认,看看韦妈妈在干什么?”
深夜,王树岗一片宁静,眼看到三更了,韦氏女侠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小魔女说:“看来,韦妈妈不会出动了,我们睡吧。”小魔女倒头而睡,不久就呼呼睡着。童子宁也正要入睡时,一下听到瓦面上有轻微的脚步声,立刻坐了起来。只见窗外一条人影掠过,直向镇子上的王府大院而去。小魔女也惊醒了,问:“浑人,是什么人来了么?”
“不!是韦氏女侠往王府大院去了,我们快去。”
“浑人,你先到韦妈妈房中看看。”
董于宁不明,问;“去房中看什么?你以为我会认错了人?”
“嗨!你这浑人,什么也不明白,要是韦妈妈什么也没有留下,说明她今夜离开王树岗了,我们也带了行囊离开这里,不用再回客栈了,懂吗?”
董子宁不由不佩服小魔女的心细,说:“好,我去。”一转眼,董子宁便转回来说,‘燕燕,韦妈妈什么也没留下,真的走了。”
小魔女已收拾妥当,将药箱,行囊往董子宁身上一挂,说:“浑人,走,追韦妈妈去。”
星夜下。他们也悄悄地来到了王府大院。只见整个王府大院静悄悄的,没半点动静小魔女不放心地轻问:“浑人,你是不是看错了?韦妈妈来了这里?”
董子宁“嘘”了一声,他内力极强,已听出王府大院北楼有响动声,虽然极为轻微,他还是听出来了,说:“燕燕,你看看北楼处。”
小魔女放眼看去,果然见北楼处灯光一闪而灭,跟着一条人影提了个极大的包袱从窗口跃上瓦面,往山峦重叠的砚山而去。
小魔女在星光下认出了,这是韦妈妈的身形无疑,心里纳闷:韦妈妈入王府盗了这么个大包袱而去,难道韦妈妈身边没盘费了?还是王二员外为富不仁,故而盗去他的大量财物珠宝,以示警告?他们也不动声色,悄悄地跟踪着韦氏女侠往砚山而去。最后他们隐约看见韦氏女侠身如夜鸟投林,骤然下落,隐没在丛林里。小魔女怕惊动了韦妈妈,也在不远处轻轻跃下,与董子宁悄悄地钻进了树林中。这时黑夜已过,天边已现曙光,但树林里仍黑沉沉的看不清事物。董子宁凭着自己无比的内力,听觉异常的灵敏,听出韦氏女侠已停了脚步,将大包袱放下来。董子宁拉了小魔女轻跃上树,隐藏在浓密的树叶中,不久,天色大亮,树林里也渐渐变得清楚起来,但仍弥漫着轻纱似的晨雾。韦氏女侠似乎在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神色异常的庄重,大包袱便横在她的脚下。随后韦氏女侠解开绳索,打开大包袱。小魔女以为这大包袱里一定是什么贵重的物品,谁知一看,竟然是个大活人,这个人正是王树岗的大财主王二员外。小魔女心里非常奇异,韦妈妈千辛万苦提了这个单眼的王二员外来干什么?只看见韦妈妈拍开了王二员外的|茓位,问:“王员外,你现在是想死呢?还是想活?想死,我将你押到襄阳府去,自有人来判你的死罪。想活嘛,你就老实回答我的问话,我放你一条生路。”
董子宁和小魔女一听,心下奇异了,一般武林中人,极少与官府打交道,像韦氏女侠这么一个有名气的武林高手,更是不与官府来往,怎么韦妈妈说出这一段话来?难道她为襄阳府办案而来王树岗的?
王二员外更愕然了,他初时还以为是碰到汪洋大盗,捆了自己来,目的是将自己当肉票,要勒索一笔重金,现在听韦氏女侠这么一说,他惊疑地睁大了那只独眼,问:“你不是山大王么?”
“我是什么人?你就不用管了,你说,你想死还是想活?你别认为你有了那么一大笔家产,财可通神,惹得我性起,我就一剑劈了你,埋在此处,谁也不知道。”
王二员外一时呆若木鸡,不知自己碰上什么人了,要是官府中的差人,他倒不害怕,便说:“一个人哪有不想活命的?不知你要问我什么事?”
“我先问你,王大员外是怎么死的?”
王二员外又茫然了,这老妇人显然不是什么汪洋大盗了,难道她是京师派来的密探和捕头?来调查大员外之死?他定了定神,便说:“是暴病身亡的,襄阳府也派人来查问过。”
韦氏女侠说:“看来,你是不想活了。”
“不,不,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胡说,大员外是中毒身亡的,你以为老身不知道吗?我就看你老不老实。”
“这有什么凭据?”
韦氏女侠从衣袖里掏出两根股骨,丢在王二员外面前说。“这是你们大员外的骸骨,看,虽是火化,却黑成这样,是中了砒霜之毒,你用钱买通了襄阳府的差人,瞒过了知府,能瞒得过我吗?”。
董子宁和小魔女不由相互望了望,心里更是纳闷,怎么韦妈妈真的为官府办案来了?
王二员外顿时软瘫下来。“这,这……”
“说,毒药是不是你去买的?看来,药店的老板不会认错了你吧?”
“是,是夫人叫小人去买的,说是用来毒老鼠,小人实在不知道员外他怎么却中了毒。”
韦氏女侠点点头:“唔,这一点你还算老实,你也确实不知道,这是员外大老婆心生妒意,想毒死员外的爱妾,谁知神差鬼使,却毒死了自己的丈夫。”
王二员外磕头道:“你老明白就好了,这不关小人之事。”
“可是你却为这毒妇恶婆遮掩,四下奔走,买通官府的人,要不,她怎么会下嫁你?现在已有人告到布政司去了!”
王二员外更是惊得面如土色,磕头如捣蒜,一边说:“小人求你老高抬贵手,网开一面,你老要金要银,我都答应。”
“我要你的金银干什么?你说,你现在想官休还是私休?”
王二员外茫然地问:“什么官休私休?”
“官休嘛,我便将你押到襄阳府,虽然不是你毒死了王员外,但你包庇凶手,串通一气,而且还谋夺了他的全部家产,以奴犯主,不将你凌迟处死,也要问个斩罪;私休嘛!听你口音,是京师河间人,我念在我们是同乡,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话,我便放了你。”
“你老问吧,我再也不敢隐瞒了。”
“好,我问你,你以的是干什么的?”
“这——”
“唔,你不想要命了?”
“是,是,小人该死,小人原先是干些拐骗小孩买卖的勾当。”
韦氏女侠微微一笑:“姓胡的,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个人贩子。那么说,王员外三岁大的爱子失踪,是你做了手脚了?”
“是,是,小人为了骗一笔重赏,才干下这不光彩的勾当。”
“你干得不错嘛,眼下不就成了二员外?唔,我再问你,大约二十年前,你在沧州一处山头上抱走了一个身穿红衣绿裤三岁左右的小孩,是不是?”
董子宁和小魔女一听,这才明白了韦妈妈的用意。原来韦妈妈为寻找自己失散了二十多年的亲生儿子,用心竟是这样的周密和良苦。寻到了这个人贩子,先不急于去问,而是先将这人了解得清清楚楚、掌握了这人的底细,既有威逼,又有利诱,不怕他不说出实话来。董子宁听了更是无限感慨,要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像韦妈妈这样寻找自己,自己将不知如何去报答父母之恩。看来自己父母不可能像韦妈妈这样,因为韦妈妈是武林中人,会以自己独特的方法来寻访儿子;而自己父母多半不是武林中人,不可能这样做——不!父母不可能这样做,难道自己不能学韦妈妈这样去寻访自己的父母吗?对,只要武当的事一了,我便走遍天涯海角,去寻访父母的下落。
只听见姓胡的说:“二十多年前?在沧州一处山头?”
“是,你在想想,当时有一群人在搏杀,那个小孩头上 扎着两条羊角小辫子。”
“对,对,我想起来了,是有这回事,当时可吓坏我了,找到一个草堆里躲避,是见到这么一个小孩,看见我便大叫,我害怕给那伙凶人知道,捂着他的嘴,趁人不注意,便抱着他跑了。”
韦氏女侠急问:“现在这个小孩呢?去了哪里了”
“后来给他妈妈碰上了,又将他抱了去。”
韦氏女侠一怔:“什么?!他妈妈?”
“是呵!我将小孩带到邯郸,也真有那么巧,碰上他妈妈了,吓得我丢了小孩便跑。”
韦氏女侠一颗希望、喜悦,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一时间凝结不动了!她千辛万苦,呕心沥血布局的一盘棋散了。眼看就要找到儿子的下落,一下便断了线。她目光闪着痛苦和失望,问:“你怎么知道那是他的妈妈?”
“她身上佩着一把剑,小人认出她是沧州荒岭上搏斗的人,不是他妈妈是谁?”
“那妇人将孩子抱去了哪里?”
“小人不清楚,大概抱回沧州了吧。”
韦氏女侠顿时目露凶光:“你胡说八道,不要命了?”
姓胡的吓得软瘫在地上,说:“小,小人说,说,说的句句是实话,不,不,不敢欺骗你,你,你老。”
这时,董子宁情不自禁地叫起来,韦氏女侠一听有人,顿时冷静下来,“唰”的一声,拔出了青锋剑,喝问:“何处高人?既然来了,何不露面?”
韦氏女侠话音刚落,一个身影,轻捷如燕,从密枝茂叶中跃起,飘然而下,落在地上,毫无声响。韦氏女侠见了不由心头凛然,来人的轻功竟是这等高超,武功一定非凡了。
小魔女故意说:“不瞒女侠说,我们也是个不安本分的人,昨夜里我们想去王府借点盘费,刚好碰上女侠也去了王府。后来见女侠提了一大包东西出来,我以为是些金银财宝,想跟来分一点,想不到包袱里的是王二员外。”
韦氏女侠不由冷笑一下说:“那么你是失望了。”
“是呵!我是失望了,但却不完全失望,我不知女侠的话问完了没有?”
“你想怎样?”
“女侠要是问完了,请把王二员外交给我,你不要金银,我可要。”
“这恐怕有点不方便。”
“哦?有什么不方便的?”
“一来我的话没有问完,就是问完了,老身也不会将他交给你。”
“你要杀了他么?”
“你不必多问,请自便吧。”
“你要叫我走?恐怕不那么容易?”
“你的意思…..”
“我久闻韦氏女侠的一把醉剑,使得神出鬼没,曾救了什么青衣女魔,挑倒了峨嵋派的几位高手,特来领教一下。”
“那么说,你不单是来分金银,而是找我较量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吗?说出来会令你大吃一惊的,还是不说的好。”
“好,你出招吧。”
这时,董子宁突然跃了出来,说:“燕燕,你不能再捉弄韦妈妈了。”
小魔女嘻嘻地笑起来,将面具除下问:“韦妈妈,你看看我是谁?”
韦氏女侠睁大了眼睛,惊喜地问;“大小姐,是你?”
小魔女像小鸟似地一下扑进了韦氏女侠的怀中,撒娇地说:“韦妈妈,你怎么连燕燕也认不出来了?韦妈妈,三年来你去了哪里?你可把燕燕想苦了!”
三年来,韦氏女侠几乎跑遍了京师、山东、河南各府,踏遍了千山万水,遇上不少旧时好友和亲戚,好容易寻到儿子的一条线索,现在又断了,她一颗心几乎装不下这个巨大的痛苦和失望。虽然见到小魔女,一时的惊喜也冲不了心中的痛苦和失望,她苦涩地一笑:“大小姐,我也想你呵!”
小魔女仰首凝望了韦妈妈一阵,韦妈妈的头发花白得多了,面上的皱纹也深得多了,只有一双眼睛,仍炯炯有神,可是这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也给一层悲伤冲淡了。小魔女心细,她看出了韦妈妈苦笑下的痛苦,她原想出其不意令韦妈妈惊喜,看来还是错了,便说:“韦妈妈,你别忘了,我也是你的女儿,你找不到儿子,还有我呢!”
“是呵!在这世上,你是我目前唯一的一个最亲的人。大小姐,我忘不了你一家对我的恩义。”
“嗯!韦妈妈,你这样说就见外了!我要你心中装的只有我一个人,不能装别的。”
韦妈妈不由笑了笑说:“大小姐,你这是说傻话了,我心中装了你,也装有我那失散的儿于。一个母亲,怎能忘记了自己的儿子?”
董子宁呆着木鸡似地站在一旁,他听了韦妈妈盘问王二员外的话,思绪如潮,激动极了。师母就是在邯郸将自己从一个人贩于手中救出来的,这王二员外是不是当年的独眼黑狼?是的话,那么韦妈妈是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可惜我那套儿时的衣裤在落魂山给毁掉了,用什么来相认呢?当他听了韦妈妈最后的一句话,仿佛如一块巨石,投入了自己的心海中,掀起了千层巨浪,冲击得几乎站立不稳。他极力镇定着自己。不会的,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他耳中听到小魔女在叫唤自己.一下子从千思万想中醒过来,愕然地望着小魔女,问:“燕燕,你叫我吗?”
小魔女奇怪了,问:“浑人,你怎么啦?你刚才想什么了?还不过来见我韦妈妈。”
董子宁慌忙应着,走过来向韦氏女侠深深一拜:“在下董子宁,拜见韦妈妈。”
“哎!董少侠,折杀老身了。”
小魔女问:“韦妈妈,这个姓胡的,你打算怎样处置?”
“算了,放他走吧。”
小魔女喝着姓胡的:“你还不快滚?”
“是,是,小人马上就滚。”
董子宁突然喝声;“你慢点走。”
,姓胡的顿时停下来,惶恐地望着董子宁。小魔女不明董子宁为什么不让他走,问:“浑人,你怎不叫他走?”
董子宁没回答小魔女,问单眼胡:“你在邯郸,那个妇人问你时,你是不是正在打骂那个小孩?一听到她问,便吓得慌忙逃跑了?”
单眼胡惊讶:“你,你,你怎知道?”
董子宁又逼近一步问:“你的大号是不是叫独眼黑狼?”
“是,是,那正是小人的混号。”
董子宁心里再也明白不过了,韦妈妈正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他翻身便拜倒在韦妈妈的脚下。韦妈妈一时惊愕,问:“董少侠,你这是干什么?”小魔女更糊涂了,问:“浑人,你怎么这样?”
董子宁说:“妈妈,我正是你老人家失散了二十一年的儿子。”
这话一出,不啻如一声惊雷,韦氏女侠、小魔女和独眼黑狼都怔住了,愕然,惊讶,疑惑交织在一起,这事来得太突兀了,谁都不敢相信会是真的。半晌,韦氏女侠扶起董子宁说:“董少侠,这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
“妈妈,我真是你的孩儿啊,你怎么不认我?”
韦氏女侠凝视着董子宁,她在董子宁的眉宇目光中,似乎看到逝去丈夫的影子。她第一次看见董子宁时,也曾有这样的感觉,可是,鸟有同音,人有貌似啊。董子宁是武夷剑派的弟子,天南地北,董子宁怎会是自己的儿子?她只能从董子宁的眉宇眼神中,思念着丈夫,想起自己失散了的儿子,这时,她一双眼睛充满了感激和悲伤,也带几分慈爱,微叹一声,说:“董少侠,老身知道你心地极好,舍己为人,你不用安慰我了,你怎会是我的儿子?要是我真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儿子,我死也瞑目了。”
“妈,我真是你的儿子呵,你怎么不认?你千辛万苦地去寻找我,我来了,你怎么反而不认我呵!”董子宁跪着抱着韦氏女侠的双腿,声音摧人肺腑。
韦氏女侠不由又怔住了,暗想:这难道是真的?她扶起董子宁说:“董少侠,你说清楚,你怎会是我的儿子?你有什么凭据?”
董子宁将自己在衡山被驱逐教门时,师母徐冰对自己所说的话一一说出来,说:“妈妈,当时你们不是叫我去云南么?我说我要北上寻亲,才没跟你们去。妈妈,那时我要是知道你就是我的妈妈,我怎么也不会离开你们了。”
“那么,你那套儿时的衣裤呢?”
“孩儿该死,孩儿在甘氏三煞家中,那套衣裤连同我所有的物件都给毁了,只剩下一个铜马铃在手中。”
铜马铃的事,只有小魔女才明白是什么回事,韦氏女侠却莫名其妙,也没去追问,又问:“那么,那套衣裤是什么颜色,有什么记认,你是应该知道的。”
董子宁又将那套儿时衣裤的颜色,布料一一说出,并说衣角上有用绿丝线绣的一个字,因线断了,只剩下一个“里”字,又将师母给自己取姓为“董”的原因说出来。韦氏女侠心里已有八成明白董子宁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了,但她仍不敢相信,她的一颗破碎的心再也受不起又一次的打击和失望,这事来得这样的突然和巧合,她害怕会弄错了。万一认错了,董子宁亲生父母仍在世上,前来认子,她这颗心是怎么也承受不了的。她说:“少侠,不是我不敢认,你知道,孩子是一个母亲心头上的肉,他身上有什么,没有什么,做母亲的知道得一清二楚,任何假冒也冒不来的。你取下头巾,让我看看你头上是不是有一颗豆样大小的红痣。”
董子宁头上的一颗红病,除了徐冰女侠知道外,任何人也不知道,就是连董子宁自己也不知长在哪里。只是徐冰女侠一次为他梳头时说:“你呀,头顶上还有一颗痣哩!”他才知道自己头上有这么颗痣,是红是黑也不清楚。现在他听韦氏女侠一说,便将头巾取下来,散开自己的头发说:“妈妈,你看吧。”
韦氏女侠双手颤抖地分开董子宁的头发,小魔女也挨近过来看,果然见有一颗豆样大小的红痣长在董子宁头顶偏左的地方,说:叫韦妈妈,真的有颗红痣哩!”
韦氏女侠这时已是老泪纵横,拍打了一下董子宁,呜咽地说:“我苦命的孩子!为娘寻找你多苦啊!”董子宁也饱含泪水,抱住韦氏女侠的双膝说:“妈,我也想得你好苦,现在老天爷开眼,终于让我们呣子相见。”
小魔女是一个不轻易哭的人,这时眼睛里也满是泪花,说;“韦妈妈,你找到了儿子,应该笑才是,你怎么反而哭呐!”
韦氏女侠抹着泪水说:“是呵!我应该笑才是。”说着,泪水仍啦啦地掉下来,怎么也控制不了。
独眼黑狼在旁呆了半日,这时走过来一揖说:“小人恭喜你老呣子重逢。”
韦氏女侠点点头:“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呣子两人也不会在这里相逢了,你好好走吧。要说你过去的罪恶,本来是死有余辜,希望你今后好自为之,别惹杀身之祸。”
“是,小人一定遵从你老的教导,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做人。”他磕了几个头,告辞而去。果然他回去后不久,将产业全部移交给王大员外的儿子,自己人山削发为僧……
独眼黑狼走后,小魔女说:“韦妈妈,你现在找到了儿于,我这个女儿你还要不要?”
“大小姐,我怎么不要你呵!”
“我怕妈妈不要我哩!”小魔女说着,又附耳轻轻地对韦氏女侠说:“其实呀!我这个女儿比你儿子强,因为他是个浑人。”
韦氏大队给小魔女逗得破涕而笑:“当然是大小姐强多了!”
董子宁问:“你们说什么?”
小魔女说:“哎!不关你事,你别问。”一边向韦氏女侠眨眨眼睛,韦氏女侠更是含泪而笑了。董子宁见母亲开心,也笑笑,不去追问。
韦氏女侠说:“孩子,衣角那个‘里,原是个‘重’字,不是你的姓,而是你的名。因为你头顶有颗红痣,脚心的涌泉|茓上也有一颗略小的红痣,又是九月九重阳节出世的,故取名为‘重’。而你的姓是‘慕容’。”
“妈妈,我以后就恢复我原来的姓氏。”
韦氏女侠摇摇头:“我们应该感谢徐冰女侠抚养了你十几年,不能将她的恩义忘记了。孩子,这样吧,你姓慕容,名重,字子宁。”
从此以后,董子宁便为慕容子宁或慕容重了。小魔女问:“韦妈妈,子宁的脚心真的也有一颗红痣吗?”
慕容子宁道:“真的,我右脚心涌泉|茓上真的有一颗红痣,这我知道。”
“那么说,你真的是我韦妈妈的儿子了?”
“嗨!燕燕,母亲怎么能乱认的?”
“谁知道你安什么心,我疑心你跟我争夺韦妈妈哩!”
小魔女说得韦氏女侠和子宁都笑起来。
韦氏女侠向子宁问:“孩子,听说你给玄武派的化功丹化去了武功,从你刚才从树上跃下的动作,似乎你武功不但没有消失,反而比以前强多了,这是怎么回事?”
于宁将自己的经过一一说出来。小魔女接着说:“韦妈妈,这个浑人,真有浑福气,依那《神功秘籍》而练,竟练出了一身惊世骇俗的内力,又得了岭南怪老人的衣钵真传,在当今武林中已无敌手了!”
“妈,你别听燕燕胡扯的。”
“我怎么胡扯了?我说的不真?”
“燕燕,单是剑术,我就不及你!”
“你怎么不及我了?我能伤得了你吗?”
韦氏女侠一笑,说:“好了!你们也别争了,只要我能看见你们两个,就是你们全无武功,我也是高兴的。”
“嗯!韦妈妈,子宁在路上,老是在欺负我,捉弄我。”
韦氏女侠一怔,问:“子宁,你怎么欺负、捉弄大小姐的?”
“嗨!妈妈,她不欺负我就好了,我怎敢欺负她的。”
韦氏女侠一向了解小魔女的个性,也知道子宁的为人,不会去欺负别人的,但她仍偏向小魔女,对子宁说:“你要是欺负大小姐,我可不答应了。”
小魔女朝子宁说:“浑人,你听到了吧?今后你再敢捉弄我,有韦妈妈给我作主啦。”
子宁笑了笑:“好,好,燕燕,我算怕了你了。”
“谁要你怕呐!”
韦氏女侠见他们两人这样,心里也实在高兴,别说子宁是自己的儿子,就是不是,小魔女能找到子宁这么一个心上人,她也是高兴的。想不到自己孤苦了二十多年,一旦获得了佳儿佳媳,以往的悲痛已得到加倍的偿还了,自己一生,还有何求?她说:“大小姐,子宁,我们也该离开这里,找个地方住下。”
“妈,你说我们到哪里好?”
小魔女说:“去襄阳城吧。”
子宁说:“襄阳城里武林人士太多,我们去不大好吧?”
小魔女说:“那怕什么?他们敢吃了我?”
韦氏女侠笑了笑:“还是去襄阳城吧,襄阳城我有一位师兄,我在襄阳时,就住在他那里,地方也清静,没人会注意我们。”
小魔女说:“韦妈妈,你几时有位师兄在襄阳城的?怎么我以前没听你说过?”
“我这位师兄学武不成,改从经商,在襄阳城中开了一间药店,以前我也不知道,上次我北上路过襄阳,一次偶然机会,才碰上了他。这次我去襄阳,也是住在他家里,而且从他口中才打听到这独眼黑狼下落。”
小魔女说:“怪不得我们在襄阳城里打听不到你的下落了,原来这样。”
慕容子宁说:“我这郎中,去药店更好,不会引起别人的注目。”
小魔女说:“这个鬼脸壳,我不知几时才能不戴。”
韦氏女侠笑道:“谁叫你在清凉寺闹出了大名气,你那剑术,连名动武林的岭南双剑凤女侠也只能招架,而无法进招。”
“咦!韦妈妈,你都知道了?”
“这么件轰动武林的大事,还有谁不知?”
小魔女和子宁依然戴上面具,跟着韦氏女侠回到了襄阳城。他们刚踏上“有生药店”,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迎了出来,对韦氏女侠说:“师妹,你来得太好了I 师父他老人家也来了。”说时,不禁打量了子宁和小魔女儿眼。
韦氏女侠依照路上的商议,介绍说:“师兄,这是凌之洞夫妇,与我有一面之交,想借师兄店面开业行医。”
那老者一听凌之洞之名,略带惊喜,忙说:“原来是凌大夫夫妇,久仰久仰!小店如得凌大夫来,那更增辉不少了。”
韦氏女侠问:“师兄,师父几时来的,现在哪里?”
“师父在你去王树岗的那天就到了,我告诉他说你会回来,师父他老人家为了想见你,本来要赶去武当山也不去了,便留了下来,不想他老人家今天一早便病倒了,现住在后院的阁楼上。”
韦氏女侠吃了一惊,问:“师父身子一向很好,怎么会病倒了?”
“师妹,我也不知道,这病来得很奇怪,我请了襄阳城有名的大夫来看,都看不出什么病来,现在——”他说时,看了看子宁说,“现在有神医凌大夫来,真是太好了。”
子宁说:“在下怎敢称‘神医’两字,但云老大侠的病,在下一定尽力而治的。”
韦氏女侠说:“师兄,你快带我们看看师父去。”
这位药店主原是云路大侠早期的弟子,比韦氏女侠早半年学艺,为人忠厚,却胆小怕事,加上学武慧根极浅,悟性不高,极难成大器,他所学的武功,仅仅只能强身,对付一些小偷小摸而已,所以后来跟随舅父来到襄阳,开了一间药店。他姓叶名有生,以自己的名而叫“有生药店”。
他领韦氏女侠等三人来到后院阁楼,云路大侠正躺靠在一张暖床上,有两名弟子服侍。这两名弟于一见韦氏女侠到来,连忙行礼,叫了一声“师姐”,便退到一旁。云路大侠见到韦氏女侠,双眼闪耀着一种慈祥的目光,叹了一声:
“韦氏女,二十年来,你去了哪里?我听人说,你加入了碧云峰,有没有这回事?”
韦氏女侠跪下叩头说:“弟子不肖,有累师父教诲。弟子为报夫仇,杀了沧州秘宗派的许多人,不敢再见师父,又感激白大侠夫妇救命之恩,便随他夫妇两人去了云南。”
“你杀秘宗派许多人,原因我都知道了,曲不在你,而在他们,你起来吧,这事就不要再提了。你虽然在碧云峰,江湖上却没听说你有什么劣迹,为师也就放心了。”
韦氏女侠又叩了一下头:“多谢师父。”
小魔女听了大怒,什么没有劣迹,简直是胡说八道。她正想开口,子宁连忙暗暗拉了她一下,示意她别乱说话,小魔女才忍了下来。云路大侠打量了小魔女和子宁一眼,问:“这两位是什么人?”
叶有生忙说:“师父,这两位是颇有名气的神医凌之洞夫妇,师妹特请了他们来给师父看病。”
“韦氏女,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了。”
韦氏女侠根本没想到师父的到来,更不知道师父有病,怎会特地去请医?但师兄为自己说了好话,也不忍拂了师兄这份好意,要是说出实话来,就叫师兄难下台了。她含糊地应了一下,说:“师父,你现在觉得身体怎样了?”
“看来为师年老了,不中用了。”
两位弟子说:“师姐,师父昨天还是顶好的,一早起来,便感到浑身软弱,出手无力。”
“师父是不是受了风寒了?子——凌大夫,你快过去看看。”
子宁应了一声,连忙上前,给云路大侠诊脉,一边观察云路大侠的面色。云路大侠已是八十多岁的老人,白发皓首,骨架高大清奇,虽然有病,仍双目有神,这也是他内外功修练的结果,不愧是北方一派宗师。
子宁感到云路大侠脉搏跳动微弱,似乎体内真气源源不断外泄,不由暗吃一惊,问:“云老大侠,你来襄阳有几天了?”
“前后数来,已有五天。”
“晚辈想问问云老大侠在三天前,有没有饮过茶,喝过酒?”
“有呵!这与我的病有关么?”
“晚辈想知道云老大侠起病的根源,不知云老大侠在何处饮茶喝酒?”
“我极少到外面,一向在这里饮茶喝酒。”
于宁一时不语。韦氏女侠担心地问:“我师父的病没妨碍吧?”
子宁想了一下说:“晚辈想来没有什么妨碍,待晚辈开一帖药,请云老大侠服下,以观效果。”说着,便开了一张生脉补气、培元固本的单来,除了有人参外,还有鹿茸、当归、杞子、杜仲等几味药。韦氏女侠看了惊疑,问:“怎么尽是补药?师父受得了么?”
子宁说:“云老大侠身体虚弱,是需要这几味才行。”说时,请叶有生命人去抓药。
叶有生立刻叫了一位伙计将药方拿去,又安顿韦氏女侠等人住下,便退了出去。韦氏女侠见子宁似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子宁,我师父的病是不是难治了?”
子宁沉吟了一会,没回答,却问:“妈,你看叶师伯可不可靠?”
韦氏女侠吃了一惊:“什么?!你怎么疑心起他来了?”欲知子宁怀疑得对不对,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回 化功丹
上回说到韦氏女侠问子宁为什么疑心叶有生来,小魔女一下明白子宁的心意,问:“浑人,难道云老大侠得的不是病?遭人暗算下毒么?”
子宁点点头说:“从症状上看。云老大侠得的根本不是病,而是中毒!”
小魔女说:“怎么我看不出来的?浑人,你是不是又浑了?”
“燕燕,这种毒不是一般置人于死地的毒,没有麻痛,也没有疼痛痉挛之感,而外表看去,仿佛是得了虚弱之症一样。”
韦氏女侠怔了半晌,说:“这不可能,我师兄一向忠厚老实,为人胆小怕事,对师父异常的尊敬,他绝不会暗害师父的。”
“妈,我再想问问,云老大侠与武当派人有没有仇怨?”
韦氏女侠又是愕然:“与武当派?我师父怎么会与武当派结怨了?他虽然与韩飞林不算深交,但也从没反目过。”
小魔女说:“韦妈妈,这很难说,说不定姓韩的因为你在碧云峰,而迁怒了云老大侠。”
“子宁,你怎么疑心到你原来的师伯了?他会向我师父暗下毒?”
“妈,不瞒你说,云老大侠目前的症状,极像服了武当派的‘化功丹’,这种‘化功丹’无色无味无气,人服下了也不知道。”
韦氏女侠大惊:“我师父今后岂不武功全废,变了废人?”
小魔女一跺脚:“我去找这姓韩的算帐去,他这么狠毒。”
“燕燕,你千万别鲁莽,我只是疑心而已。再说,我也想了一下,武当派的化功丹,只用来对付本门派的叛徒或不肖弟子,从来没向外人使用过。而且我师伯的为人,虽然自信、武断,不大听人言,但也正直磊落,他真的与云老大侠结怨的话,也只能用武林的规矩,以比武来解决,绝不会暗算下毒的。”
“哼!什么正直磊落,他真是这样,为什么哄你服下了化功丹,不当面说出来?”
子宁苦笑一下,一时无话可说。
韦氏女侠却担心师父的病,问:“子宁,万一我师父真的服了化功丹怎么办?”
“妈,你别担心,等云老大侠服下了我这帖药后便知道了,万一是真的,”说到这里,子宁看看小魔女说,“就看玉女黑珠丹,能不能化解了。”
“嗨!你这浑人,为什么不叫云老大侠马上服下这丹?”
“燕燕,这丹你只有两颗了,万一云老大侠真的是得病,而不是中毒,那不浪费了这千金难买的丹药?”
“子宁,这玉女黑珠丹,我身上还有。”
子宁一喜:“妈有就更好了。”
“哎!韦妈妈,你有也不能说出来,要不,这浑人就会将它当豆子似的乱给别人吃了。”
第二天,子宁为云老大使看脉,感到云老大侠身内的真气仍向外泄出,心里已知云老大侠一定服了化功丹,便向小魔女要了一颗玉女黑珠丹,让云老大侠眼下,韦氏女侠面色顿时阴沉下来,一手抓住了叶有生,厉声问:“叶师兄,你让师父服了什么毒?”
叶有生惊愕:“师,师妹,你,你,你说什么?”
“我问你,你受了何人指使来暗算师父?”
叶有生惊恐害怕:“皇,皇天在上,我,我要,要是暗算师父,就,就不得好死。”
“哼!你还想好死么?”
云老大侠也愕异,说:韦氏女,你怎么了?怎么能这样对师兄的?”
韦氏女侠愤愤地说:“师父,凌大夫说你老人家不是病,而是遭人暗算,在饮食中下了毒啊!”
云老大侠一怔:“真的!”
“是真的。”韦氏女侠转头怒问叶有生,“说!你跟武当派人为什么要暗算师父?”
云路大侠更是愕然:“韦氏女,你说什么?武当派人?”
“师父,你中的毒,正是武当派的‘化功丹’。这种毒药,无色无味,就是服下后也不知道,三天之后才发作,能毁掉一个人的一身武功。二十多年前的西门子,三年前的董子宁,就是给这种化功丹毁去了一身武功,变成废人。我不知道武当派与师父结下了什么仇怨,勾结叶师兄来暗算师父。”
云路大侠两位随身弟子听了大骇,叶有生更是面无人色,惊恐万分。云路大侠陡然变色,怒视了叶有生一眼,跟着一想,面色顿时平和下来。云路大侠到底久阅江湖,深知人世,能在极怒中镇定自己,一笑说:“韦氏女,你冤枉了你叶师兄,快放了他。”
韦氏女侠大急:“师父--”
云路大侠说:“你叶师兄绝不会害我,再说,他就算要害我,我跟你两位师弟一同饮食,怎么他们没有中毒?”
韦氏女侠和慕容子宁一听,这话不错,怎么不连他们也害了?小魔女却说;“他要是将你们一齐害了,都得同样的病,那不引起了你们的思疑?显然武当派人忌你老人家的武功。”
大家一听,这话又是不错,叶有生突然挣扎开韦氏女侠的手,一头向墙碰去,想一死了之。子宁身形奇快,一把将叶有生拉回来。韦氏女侠又惊又怒,一出手点了他的|茓位,说:“叶师兄,你想一死就了事么?你不把话说清楚,你一家大小还要不要?”
叶有生感到绝望极了,悲痛地说:“大家一致疑心我,师父又是在我处中毒的,我就是浑身是口也难分辩。我可以对天说一句,我绝没下过毒手,我愿以死来表明我的心。”
云路大侠说:“贤徒,你别这样,为师相信你的为人,哪怕有人杀了你,你也不会害我的。”
叶有生说:“师父,要是你老人家有不测,我愿以死相随师父于地下。”
韦氏女侠见师父这样说,又听到师兄叶有生一席话,便说:“纵然不是师兄所为,但师兄的手下伙计,会不会是武当派的人?”
叶有生说:“师妹,为兄敢说一句,我所请的伙计和厨子,都很可靠。他们没一个是武当派的人,连半点武功也不会。况且厨下的事,都是你嫂子过目和经手,怎会下毒?师妹要是不信,我将他们都叫齐来,由师妹审问。”
韦氏女侠说;“这就奇怪了,师父怎么会中毒呢?”
子宁想了一下说:“晚辈看来,云老大侠内力深厚,可能使化功丹力推迟一两天后才发作。那么说,云路老大侠可能是在来襄阳前已服了化功丹了。”
韦氏女伙说:“是了,师父,你仔细想想,进襄阳城前的一两天,你有没有会见过武当派的人?”
云路大侠说:“我虽然接到了武当派的请帖来参加会盟,却一路上没有见过武当派任何一个人。”
“那师父见到什么人?有没有与他们饮过茶,喝过酒的?”
“我见过的人多了,有山西双侠,岭南风大侠,点苍派掌门人司徒大侠等人,都与他们饮过茶,喝过酒。”
韦氏女侠等人听了作声不得。这些武林人士,一个个都是属于名门正派,素有侠义之名,绝不会干这等卑鄙下流的事。小魔女说:“浑人,韦妈妈,下毒的人先别查问了,现在云路大侠的身体能不能医得好倒是紧要。”。
云路大侠坦然地说:“老夫也不知道在何处中了奸人之毒。想老夫纵横江湖几十年,杀的恶人不少,难免招来仇怨,真的从此毁了武功,也无憾了,也好从此退出江湖,不再过问江湖的事。凌大夫,我这病,医得好也罢,医不好也罢,不必过多担心。韦氏女,你也不必为我寻找下毒的人,以免冤枉了好人。就是找到了他,将他杀了,也没用,说不定反而招来仇怨。”
小魔女和子宁想不到云路大侠竟这样拿得起,放得下,看得这么开,真不愧一派大师的风度。子宁说:“大侠虽然这样说,晚辈将尽自己的力而医治。”他想到云路大侠服下了玉女黑珠丹已有一个时辰,不知效果如何,便再度为云路大侠切脉。他感到云路大侠脉搏跳动略为正常,而内力仍在轻微外泄。暗想:看来玉女黑珠丹虽然神效,仍不能制止化功丹的药力,怎么办呢?他突然想起自己当年被化功丹化解了自己的武功时,松月大师和三不医徐神仙的一段对话来:只有九阳神功和黑蝙蝠的六阳神功,才可以固本,不使内力外泄,并能恢复原有的武功。而自己既见不到九阳真经,更不会去找黑蝙蝠,却在落魂山的绝谷中,在绝望里练“神功秘笈”以过日子,却意外地恢复了内力。看来我的内力比黑蝙蝠的弟子黑无常还深厚,这“神功秘笈”能助我恢复内力,而我的内力不就可以相助云路大侠吗?岭南慕容垂老前辈也曾说过,我这一身真气,连武当山的化功丹也化不了。既然化不了,我何不将我的真气送入云路大侠体内,不就可以排解化功丹的毒吗?子宁在这时,仍不知道自己所练的是九阳神功。
子宁想到这里,对云路大侠说:“云老大侠,恕晚辈不自量,用气功化解你体内的毒了。”
云路大侠惊奇:“你的气功?可是你--”云路大侠从子宁的双目中,看不出子宁有什么内力,只认为他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医生罢了。他哪里知道子宁身怀九阳神功,控制运行已达到返朴归真的最高境地,在外表上半点也看不出来。韦氏女侠说:“师父,你老人家就让他试试吧。”
子宁说声“得罪!”便将双掌按在云路大侠的背脊|茓位上,将自己一股雄厚无比的九阳真气,徐徐输入云路大侠的。身体内,半个时辰,云路大侠面色渐渐红润,感到体内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再也不像以前那么虚弱了。他异常惊讶这位郎中竟然有这样浑厚的内劲,怪不得人称为神医,足可与三不医徐神仙、京师妙手张三帖齐名了。
云路大侠内力可以说比江南五侠的凌虚子还深厚,服了玉女黑珠丹后,已略见功效,现在又得到子宁的这股九阳真气,化功丹的药力不是给排除,而是给化解了,再不复存于体内。当云路大侠的双目神采闪耀时,子宁已知他的病完全医好了,便将双掌松开,说:“云老大侠,你完全没事了,武功再也不会消失了.”其实云路大侠的武功何止不会消失,得这股九阳真气的输入,功力比以前更增强了。
韦氏女侠惊喜极了,竟忘情地叫起来:“子宁,我师父真的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幸而这化功丹药力仅仅只发作一天,云老大侠内力又强,及时医治,武功不会消失了。”
云路大侠感到自己精神大振,运气如初,一跃下床,向子宁一拜说:“凌大夫果然神医,名不虚传,老夫拜谢了。”
子宁慌忙回礼道:“大侠过奖了,大侠吉人天相,与晚辈何关?”
其他人都喜形于色,尤其是叶有生,更是感激,向子宁下跪说:“多谢先生救了我师父,也救了我一命。要是我师父倘有不测,就是师父宽恕我,师妹不杀我,我也无颜活在世上。”
子宁见叶有生一脸忠厚,语言出于肺腑,已完全相信他绝不会下毒,也慌忙回拜说:“叶老板,你何必这样?现在云老大侠已没事了,你完全可以安下心来。”
“不,不,我一定要追查这下毒之人。”
韦氏女侠扶起子宁,又扶起自己师兄说:“叶师兄,请原谅小妹一时情急,委屈你了。”
“不,师妹这样做,在情在理,愚兄怎敢怪师妹的?”
云路大侠哈哈大笑:“这事,你们都不必再说了,也不要放在心上。要怪,都怪为师来襄阳之前,贪饮好吃,中了小人之计。”他又问韦氏大侠,“贤徒,你怎么称凌大夫为子宁的?”
“这--”
小魔女心思极敏,说道:“大概韦妈妈高兴过头,将
‘凌之’叫倒了为‘子凌’。”
“嗨,韦氏女,这样,你就对凌大夫太不尊敬了。”云路大侠又对子宁说,“以先生这样的内力,要学上乘武功,简直易如反掌,为什么先生不学武功?要是先生不弃,老夫愿将平生的绝技,授与先生,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云路大侠这时的心愿,与岭南怪老人见子宁时一样。良材美质,谁不喜爱?在武林中,要觅寻一个良材美质的徒弟实为不易,往往有人品而没有武学的意根,有慧根又往往人品不理想。云路大侠所收的几个弟子,除了韦氏女外,没一个合乎自己的理想。叶有生人品不错,但胆小怕事,缺乏武林中人应有的勇敢、正义,而且慧根也浅,难以达到一流高手境地。随身的两位弟子,基础也不行,也是极难达到上乘一流的境地。现在看见子宁人品既好,更有难得的学武基础和意根,又怎不喜爱?
小魔女心里暗笑:算了,你醉剑虽属上乘,但又怎的比得上岭南怪老人的掌法?便说:“我这浑人,他才不学什么武功哩!”
子宁也一揖说:“多蒙大侠厚爱,晚辈的确不想卷入武林中,只顾浪迹江湖,为人治病医伤,已心愿足了。”
云路大侠摇摇头说:“只可惜了先生这一身难得的内力。”
正说着,一位药店伙计走进来向叶有生说;“店东,外间有人要拜访云老爷子。”
“谁!?”
“小人不认识,他自称是什么草原双鹰的门下弟子,姓石名一刀”
云路大侠说:“原来是石一刀,有升,你领他进来吧。”
叶有生应声与伙计出去。韦氏女侠奇异地问:“师父,你与石一刀有交往么?”
“我与他没有交往,只见过他几面,但与他师父穆家骏和单素云有交往。一次,我经过蒙古草原,碰上了草原上出名的黑道人物--呼三虎,幸得他夫妇两人相助,才将呼三虎挑了,踏平了呼家山寨,因而结下了深厚交情。”
说时,叶有生已将石一刀带了进来。这是一位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浓眉大眼,国字脸面,身带佩刀,提着一盒礼物。小魔女一眼就认出,就是那位在前几夜要杀罗杰人的草原狼,不由与子宁相望了一眼。
草原狼石一刀一见云路大伙的面色红润,双目精光如刃,不由一怔,便纳头下拜说:“小侄听闻云前辈贵体欠妥,特来请安。”
云路大侠一笑:“贤侄有心了,快起来。来!老夫与你介绍,这是我的徒儿韦氏女。”
石一刀略惊:“莫不是江湖上人称的韦氏女侠?”
韦氏女侠说:“石师兄,见笑了。”
“不,不,韦氏女侠在江湖上人所共仰,深得云前辈的真传,一把醉剑,挑倒了峨嵋派的几位高手,救走了青衣女魔,早已震动武林了。”
小魔女在旁有意说;“我知道韦氏女侠是碧云峰人,你这样说,不怕激怒了中原武林人士,找你寻仇么?”
石一刀笑道:“我是蒙古草原双鹰的门下,不属中原武林人士,他们真的要找我寻仇生事,我也只好接受了,又何害怕?请问大嫂,也是碧云峰人么?”
云路大侠说;“她是神医凌大夫的夫人。”_
石一刀又吃一惊:“神医凌大夫?莫不是近来江湖上传说的凌之洞神医?”
云路大侠指指子宁说:“这位就是凌大夫了,老夫的病,幸得凌大夫医好。”
石一刀一时眼露惊讶之色,拱手道:“原来是神医治好了云前辈之病,久仰久仰。”石一刀寒暄几句,又询问了云路大侠的病情,便匆忙告辞而去。
石一刀一走,小魔女顿起疑心,问云路大侠:“云老大侠,你来襄阳,是第一次与他见面么?”
云路大侠说:“这是第二次了,我来襄阳的第一天,在街上行走,正巧与他见面,蒙他热情相请,到一间酒楼喝了三杯酒。”
“云老大侠,除了他之外,那一天还与何人饮过酒?”
云路大侠愕异:“没有了,凌夫人这样问是什么意思?”
“看来,是他下毒了。”
除了子宁,众人都吃惊了,问.“你怎么疑心是他?”
云路大侠却笑道:“凌夫人,你恐怕多疑了,老夫与他师父颇为深交,而他对老大也尊敬,他怎么会向我下毒手的?”
小魔女说;“云老大侠,你不知道石一刀是什么人吗?”
云路大侠愕然:“他是什么人?他是草原双鹰的弟子,为人……,
“不!他是锦衣卫府中的人。”
此言一出,连韦氏女侠也震惊了,问:“你怎么知道他是锦衣卫府的人?”
小魔女急了;“这是他亲口说的,不信,你问问浑人去。”
子宁点点头:“不错,他的确是锦衣卫府中的人。”
韦氏女侠听子宁这么一说,便深信不疑了,一时沉吟不语。云路大侠却笑道。“就算他真的是锦衣卫府中的人,老夫跟他无仇无怨,他为什么要言我?再说,他又怎么得到了武当山的‘化功丹’?”
小魔女心里说,这个云路大侠,看来又是一个老糊涂,怎么中原武林人士有那么多的糊涂虫?可是后面的一句话:“他又怎么得到了武当山的‘化功丹’?”她又怔住了,一时吸口无言。是呵!武当山的“化功丹”,极为秘密,从不外传,草原狼石一刀怎么会得到呢?
韦氏女侠这时说;“看来石一刀的行为极为可疑。第一,他怎么知道师父病了?第二,他来探病,怎么听到凌大夫医好了师父的病,不见高兴,反而惊讶?随后又匆忙离开,这不能不叫人起疑心。可是,武当山的化功丹怎么会在他手里?太叫人费解了,要是武当山的化功丹落在锦衣卫府人的手中,那就对武林危害太大了,不叫人不担心。但希望不是他下的毒就好了,不然,将祸患无穷。”
子宁听了心头不禁凛然。小魔女叫道:“这化功丹真害人不浅,不将它毁掉是不行了。”她问云路大侠:“云老大侠,你知不知这姓石的住在哪里?”
“听他说住在玉泉观中。怎么,你要去盘问他么?”
“我想弄清楚是不是他下的毒。”
韦氏女侠说:“就算是他下的毒手,他如何敢说?弄得不好,反而打草惊蛇,惊走了他,就不好办了。”
“我不信他能飞到天边去。”
子宁说:“燕燕,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访察吧,可不能操之过急。”
云路大侠说:“韦氏女,你千万不可去盘问,要是冤枉了他,我与草原双鹰就难以说话,更不好交代。”
是夜,小魔女在房间问子宁:“浑人,你说怎么办?”
“云路大侠的意思……”
“哎!你别去理他了,他也是个浑人,比你还浑。”
“燕燕,云前辈可是我母亲的师父,说话要尊重些。”
“什么尊重不尊重的,难道他浑,我也跟着他浑吗?要不看在他是韦妈妈的师父,我今日就要当面骂他老糊涂了!”
“燕燕……”
“浑人,我不跟你说了。我问你怎么办?要是化功丹落在锦衣卫府人手中,对武林危害就大极了。你知不知道,锦衣卫人在各大门派都有人卧底,连我们碧云峰也有他们的人。”
子宁想了一下说:“燕燕,这样吧,今夜我前去玉泉观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
“你一个人去?你那么浑,我才不放心呢。要去,我们一块去。”
“这样也好,我们互相也有个照应。”
他们向韦氏女侠说要去夜探玉泉观,韦氏女侠说:“本来我也要去的,但师命不可违,你们去就更好了,但必须小心,千万不可打草惊蛇。”
子宁和小魔女应声“是”,便破窗跃上屋顶。他们两人在韦氏女侠面前抖露这一手轻功,小魔女之轻,子宁之速,令韦氏女侠惊叹不已。她原有的一些担忧,现在也完全放心了。
玉泉观内外,真是夜深人静,除了冷巷传来的三更鼓外,再也听不到其他响动。玉泉观内黑沉沉的,只有凌霄殿中一盏长明灯的灯光闪耀,所有楼宇都沉睡在夜幕中。子宁凭深厚的内力,听出了玉泉观左边一处小楼里似乎有人说话。他示意小魔女朝那小楼跃去。刚伏在瓦面上时,他们便听到石一刀的冷笑声:“什么真的,我看你们完全叫姓种的耍了,这种丹没半点用。”
半晌,小楼里又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石爷,那姓凌的大夫真的治好了云路?”
“不信,你们去看看好了,老子会骗你们吗?那老家伙不但没废去武功,反而精神健硕,功力似乎比以前增强了。”
“可是,我在几个人身上试过,都颇见效.连城中的名医也瞧不出什么病症。”
“那些浪得虚名的庸医有屁真功夫,老子看,只要请凌大夫来,便可马上治好他们。”
小楼里又是一阵沉默。小魔女奇怪,怎么小楼窗口不见灯火的,难道他们在黑暗中谈话么?便施展轻功,倒挂在屋檐下,轻轻戳穿窗棂上的纱纸,原来窗户都叫一道厚厚的黑布帘遮挡了,故而外面不见一丝灯光。小魔女轻轻弄开窗帘的一条缝,往里面望去,只见楼内一盏油灯之下,坐着三个人,一个就是草原狼石一刀,另一个是位白胡了的老道,再有一个,却是一身劲装的中年汉子,从他的目光和太阳|茓位上看,显然这人内功不错,武功可能在石一刀之上。这时,那汉子不悦地说:“我师祖他老人家千辛万苦从武当山弄出这份秘方来,怎么会是假的?王道长,是不是你在配制份量上弄错了?”
王道长苍老的声音说:“贫道一一依照秘方份量配制,怎么会弄错了?除非像石爷所说,这份秘方不是真正的秘方,叫姓韩的耍了。”
那汉子说:“明天派人将那凌大夫请来,我看着他怎么说的。”
王老道点点头:“这也好,就恐怕他日后将此事传了出去。”
那汉子一笑:“他来了,就容不得他活着出去了。”跟着他们又商量一些细节。小魔女心中已全部明白,也不想听下去,轻轻跃上瓦面,对子宁说:“浑人,我们走吧!”
子宁一怔,疑惑地轻问:“走!?难道放过了他们么?”
“走吧,他们走不了的。”
子宁只好纳闷地跟着小魔女离开玉泉观,一边说:“燕燕,我们怎么走了?这份化功丹在他们手中,对武林危害大极了,我们不叫他们交出来?”
“浑人!他们会交出来吗?你就是杀了他们,他们也不会交出来的。”
“那我们怎么办?’‘
“很简单,我们放把火烧了这贼窝,连人连药连秘方,全部烧得干干净净,不就解决了?”
子宁一怔:“那观中其他人不全部烧死?”
“是呀,一个也不让他们走,走脱任何一个,都有可能将秘方带走。”
子宁摇摇头:“燕燕,这样做不大好。”
“是呀,又想做好人,又怕秘方在他们手中。”
“燕燕,我们将他们擒来,要他们交出秘方来。”
“我说过了,他们不交呢?杀了他们?”
“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可是秘方呢?你知道他们藏在哪里?”。;
“我们就到小楼上搜查。”
“哎!正所谓一个人藏的东西,千万人也搜不出来。小楼没有,你去搜整个玉泉观吗?要是搜不出来,你总不能将附近一带的地皮都翻过来吧?”
“燕燕,那依你将这个观烧了?”
“走吧,回去我们找韦妈妈商议,总会有办法的。”
他们回到有生药店,韦氏女侠正在灯下盼着他们回来。韦氏女侠急问:“怎样?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了?”
小魔女说:“韦妈妈,真是这贼子向云大侠下的毒手,连武当山化功丹的秘方也在他们手中。”
韦氏女侠大惊;“那武林人士危极了,你们拿到那份秘方没有?”
“没有,他们千方百计从武当山弄了出来,我想收藏极为秘密,怎能拿得到手?”
“那怎么办?”
“我有一个办法,叫他们自己拿出来。”
韦氏女侠惊喜:“大小姐,你有什么好办法?”
小魔女将自已早已想好的主意一说,韦氏女侠细想一下,不由笑道:“你这丫头,你爸爸妈妈也不知哪一世修来的福气,生出了你这么个古灵精怪的丫头来。”
子宁心中更是异常佩服。别看小魔女出言无忌,一派天真,可是心思机敏极了,遇事反应极速,不然,她在清凉寺峡谷中面对锦衣卫几十人,其中一流高手七、八位,何以能以自己的机智、勇敢和超群的剑法,片刻之间便给她挑翻了?有她那样超群的剑术,而无机敏,面对众多不畏死的高手,也不免心怯,不知如何取胜;有她那样的机敏,而无超群的剑术,更难以取胜。而小魔女将智、勇、艺揉合在一起,一举而震惊武林。
小魔女瞧瞧子宁说:“浑人,明天就看你啦!要是还拿不到秘方,我就一把火烧了玉泉观。”
“燕燕,你放心,我依你的主意去做。”
第二天,玉泉观主持备了车马,派人来请子宁和小魔女去看病。小魔女说:“我们不去,你们有车有马,送来这里看不就行了?”
来人慌忙恳求说:“请神医方便,我处病人真的移动不得,才特地前来请大夫去看病,至于诊金,我们一定多厚谢就是。”
小魔女说:“我才不稀罕你们的诊金呢!”
“对,对,贫道说错了,江湖上谁不敬仰神医济世救人,救死扶伤之举,请凌大夫见谅,万望到小观走走。”
子宁说。“人家既然不能移动,我们就上门去给人家医治吧。”
来人大喜,慌忙请子宁和小魔女上车,一会儿就到了玉泉观。玉泉观主持王道长降阶相迎,石一刀也上前说:“凌大夫,凌夫人,都是我一时多口,惊动你们了。”
子宁说:“原来是石壮士代在下宣扬,在下正奇怪玉泉观道长怎知道我来了襄阳哩。”
“请凌大夫见谅。”
“石壮士怎么这样说?医治病人,正是在下的天职。”
小魔女不耐烦说:“病人在哪里?快带我们去看吧。”
“是,是,请。”
王道长带他们来到一处大院内的房间里,只见三条汉子浑身虚弱躺在床上。子宁一看,便知道他们都服下武当山的化功丹,一身内力全给化掉了。子宁暗想:锦衣卫人心真歹毒,不惜对自己人下手,以试验化功丹的药方。他一一为三人按脉,脸露奇异,似自语地说:“奇了,怎么三位的病症与云路大侠的病症一模一样?他们曾吃过什么东西了?”
王道长说:“贫道也不知他们吃了什么,云路大侠也得过这种病么?”
子宁点点头:“是呵,不然在下怎么知道?”
“请问凌神医,这是一种什么病?”
子宁反问:“他们以前有没有请大夫看过?”
“请过了,都看不出是什么病。”
子宁说:“这不是病,而是中了毒,这种毒看来不会致人于死命,只是浑身无力罢了。”
王道长故意惊愕:“贫道听闻武当山有一种化功丹,能化掉人的内力,难道他们服下了武当山的化功丹么?”
子宁摇摇头.“不可能是武当山的化功丹,要是真的服下了武当山的化功丹,在下就是有回天之力,也无法医治好。”
“凌神医,你怎么知道他们服的不是武当山的化功丹?”
子宁一笑:“王道长,在下在三年前,也曾遇到这么一个病人,听他说是什么武夷派的弃徒董子宁,他就是喝下了武当山的化功丹,一身武功全给废了,在下怎么医治也医治不了。而这三位,与云路大侠一样,在下却能将他们治好,所以知道他们服的不是武当山的化功丹。
“这么说,凌神医是知道武当山化功丹的药性了?”
“在下略知一、二,不瞒王道长说,在下有一本祖传的‘毒经’,其中有一页,是专门化掉人们武功的单方,而不致人于死命,但这一单方,却无任何化解之药,其他的毒药,却可以化解和医治。据在下看来,武当山的化功丹,不外是根据这一单方而制成。”
王道长一听,不由与石一刀和那中年汉子相望了一眼,都露出了惊疑之色。小魔女在旁早已看在眼内,暗想:这个挥人,装神弄鬼的真有一套,今天可难为他了。
石一刀忍不住问:“凌大夫,你真的有这本‘责经’?”
“在下怎敢骗诸位?在下要是没有这本‘毒经’,不懂各种毒性,不知如何化解和医治,又怎敢出来在江湖上行医?”
小魔女心想:这三位贼人已经上套了。便说:“浑人,你真是王老头卖瓜,目赞自夸。快给人治病吧,我们好赶回去。”
“对,对,是我多口了。”子宁为了不让王道长等人知道自己用什么方法治好那三人之病,便开了一帖有北芪、党参、杞子、山英肉等健脾补肾、强筋壮骨的单方,请王道长派人去抓药,说:“等他们服下我这帖药后,我明日再来看看。”说着,便要告辞回去。
王道长忙说:“凌神医,小观中有清静的住所,不如就在小观中住下,也省得来往劳累,岂不更好?”
小魔女说:“叶老板等着我们回去,在你这里住下怎行?”
石一刀说:“这好说,我去告诉他一声就行了,你们就在这里住下好了。”
王道长说:“贫道也有一事想请教凌神医,就在小观中住下吧。”
“哦!?道长有什么要问在下的?”
“请神医随贫道来便知道了。”
王道长看了中年汉子一眼,中年汉子点点头。他们欺子宁和小魔女不会武功,就是会,他们也不在乎,只要到了那禁卫森严的小楼上,就是Сhā翼也飞不出去。这中年汉子,正是令武林人士害怕的黑蝙蝠的徒孙。虽是徒孙,但黑蝙蝠也亲自向他传授了不少武功。在锦衣卫府中,他一向狂妄自大,傲慢待人。他自问除了师祖黑蝙蝠和师父黑无常外,武功无人可敌,其实他的武功远不及甘氏三煞。由于他对长官和师祖是一副笑脸,对同僚又是一副冰冷的面孔,因而有人叫他为阴阳脸黑老三。他自恃武功高强,所以满不在乎地同意王道长将武当山的化功丹秘方拿出来给子宁看,以验真假。在他看来,子宁和小魔女迟早是两具尸体。而且他还想要那一本“毒经”,故暂时对子宁和小魔女不动声色。
王道长等三人将子宁和小魔女带进内殿,来到一处月门,月门内有两个配剑的道士把守,听了王道长吩咐他们的话,他们打量了一下子宁和小魔女,便闪开了。小魔女举目四望,这月门内假山花木处处,楼阁隐现,暗想:这王道长倒挺会享受的。最后王道长带他们来到了一处隐蔽的楼阁。王道长请子宁和小魔女坐下。子宁说;“道长有什么事,就请赐教吧。”
王道长说:“贫道最近拾得一张单方,不知是医治何病,想请神医一观,以求指点。”
子宁故意说:“要是贵观的什么秘方,在下可不便过目。”
“不,不,绝不是敞观的单方,只是一位香客无意留下的,贫道看不明白,特请神医过目。”
“要是这样,在下不妨一看,但在下才疏学浅,恐怕有负道长所托。”
王道长便从楼阁一个房间的暗龛里拿出了一块白娟,这白绢看来年代已久,早已变黄。王道长平铺在桌面上,对子宁说:“请神医过目,这是什么单方?”
子宁虽然曾是玄武派武夷山的弟子,但从来没看见过化功丹是什么样,更不知道化功丹用什么毒药和药物制成,不过他一下认出了,这是玄武派开山立派祖师的真迹笔墨。因为武夷山的剑阁内,上悬着一块匾,写着“剑气纵横”四个大字,是开山祖师留下来的墨宝,这绢上的字与武夷山剑阁横匾上的字一模一样。毫无疑问,这的确是武当山化功丹的秘方。锦衣卫人是怎样将它弄到手的?小魔女也凑过来看,问子宁:“这是什么单方?”
子宁说:“奇怪了,这好象是毒经上那一页专门化掉人内力的单方,可是又有几味药不同。”
小魔女顿时明白,这就是化功丹的秘方,她一手拿过来看,说:“不错,是有几味药不同,就是相同的药,份量也用得不对。”
阴阳脸黑老三顿时睁大了眼问:“哪几种药不同?这可是武当山的绝密秘方啊!”
王道长连忙轻咳两声,想制止已来不及了。子宁和小魔女这时更确定这是武当山化功丹的秘方了!小魔女侧头问:“它是武当山的秘方?”你们别来哄骗我们。”
黑老三一瞪眼:“你以为老子吃饱饭没事干,来哄骗你们?”
小魔女更有意逗弄他,问:“你瞪目突眼干什么呀?是你们请我们来看的,又不是我们自己要求来的。浑人,我们走,我们是来看病,并不是来看人家的瞪目突眼。”
黑老三说:“你们想走?恐怕不那么容易了。”
“哦!?我们为什么不能走?这里是阎王殿吗?进得来出不去?”
“不错,它跟阎王殿差不多。”黑老三冷冷地说。
王道长慌忙圆场说:“凌大夫,凌夫人,你们别见怪,我这位黑三爷性情古怪,喜欢跟人开玩笑,你们千万别放在心上。”
小魔女一笑说:“是嘛!我说这么一个牛鼻子老道的玉泉观,怎么说是阎王殿了,原来是跟我们闹着玩的。好啦,我们可不跟你闹着玩了,我们要走啦!”她手中仍抓着那份化功丹秘方,没放回原处。
“噢!凌夫人,你们先别走,贫道还有事请教。”
“哦?你还有什么事要请教的?”
“贫道想问,凌夫人怎知道这张单方药物不对和药物份量不同?”
“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吗?我们有一份祖传的‘毒经’呀,当然知道它不对了,不信,我回去将‘毒经’拿来对照一下,你们便清楚了。”
“贫道不是不相信,这张单方的确是武当山的化功丹秘方。”
“真的!?”小魔女望望王道长,又笑了起来:“你又来逗我们的吧?我们夫妇虽不多在江湖上行走,但也知道武当山的化功丹秘方收藏得极为秘密,不是掌门人,都不可能见到,你们怎会得到他们化功丹的秘方了?”
王道长说:“这个,凌夫人就不必多问了,我们自然有办法得到。”
“我才不相信哩!武当山掌门人韩飞林就是死了,也不可能将化功丹的秘方交给你们。”
黑老三忍不住了,嘿嘿冷笑:“怎轮到他不交出来。”
“哦!?你们杀了他?”
“就算没杀,也跟死的差不多。”
子宁不由一怔:“你们杀害了他?”
王道长摇摇头:“我们并没有杀他,他现在可是我们的人了。”
小魔女感到惊讶:“他是你们的人?”小魔女对韩飞林的生死,并不象子宁那么着急,现在化功丹秘方到了自己手中,韩飞林死了更好,省得自己日后为了完成师命与韩飞林动手,得罪了身边的这个浑人。她是惊讶堂堂的一个武当山掌门人,怎么会与锦衣卫人勾结在一起,将化功丹秘方交给了他们,难道他也是一个武林中的伪君子,早已是锦衣卫府中的爪牙?但从黑老三和王老道的话中听出来,似乎又不会早已是锦衣卫的爪牙,不然黑老三不会那么说了--“跟死的差不多。”顶多可能他最近成了他们的人。一想,这样也好,今后我杀了韩飞林和废去他的武功,浑人也不会怪我了。
子宁却说:“这不可能。”当他看见小魔女用目光望着他时,他一下猛省自己失态了,又补充了一句,他不可能将化功丹秘方交给你们的。”
黑老三盯着他问:“你怎么知道他不可能将化功丹秘方交出来?”
小魔女说:“要是他有心要给你们。就不会将这份假的秘方交给你们了。看来,你们是受他骗了。原来你们是根据这张假单方配制成了丹药,叫外面那三个人服下,真害人不浅呐!同时,你们还暗算了云路大侠,怪不得云路大侠得了这么一个怪病。”
黑老三狞笑道:“不错,你很聪明。你知不知道,聪明的人往往很短命。”
小魔女笑道:“你说笑了,我不但不聪明,人也生得丑,看来我会长命百岁,倒是你很聪明呐。”
黑老三顿露杀机。一掌朝小魔女头顶拍下。小魔女飘然闪开,以指代剑,轻出一招,直点黑老三要|茓。黑老三心头一怔,急忙后跃闪开,睁着眼望小魔女,惊讶问;“你是何人?”’
小魔女说:“我不是你们请来看病的大夫么?又是什么人了?”
“原来是位高手,我可走了眼了。”
“我呀,也走了眼哩,以为你们请我们来看病,原未你想叫我们来害人。看来,你们还想要我们的命哩!”
“老子现在就要你的命!”黑老三不敢大意轻敌了,他将招招含有杀机的“追魂掌”使出来。这掌法,小魔女已从黑无常那里领教过了。他的掌风劲力,虽然不如黑无常,却也异常骇人。小魔女也不敢大意,“当”的一声,腰形软剑亮出。掌风,剑光,直将王道长和石一刀逼退到屋角去。子宁却纵身跃上窗口处,注视着王道长和石一刀的举动。他们要是敢Сhā手,子宁便不客气,出手制止他们。
小魔女的轻功,已达到随意挥洒的地步,在这小楼阁上,方圆不到三丈地,却轻跳纵跃,闪开了黑老三的掌劲,十多招过后,黑老三已是身中两处剑伤,最后小魔女喝声:“给我躺倒!”声落血飞,黑老三咽喉处已中一剑,身似朽木倒下了。小魔女一声冷笑:“我还以为真的厉害哩,看来也不过如此。”
石一刀见状不妙,想夺路而逃。小魔女一个轻纵,已守在楼梯口,冷冷地问:“你这贼子,暗算了云路大侠,还想逃走吗?说,你为什么要暗算云路大侠?”
石一刀也是一条凶悍的汉子,要不,他怎么得到了“草原狼”这一绰号?他大吼一声,举刀就向小魔女劈来,他明知不敌,也作困兽之挣,以图侥幸。小魔女长笑一声,两三招之下,就将这条凶狼挑倒了。
王老道吓得面无人色,跪下求饶道:“两位好汉侠士,这不关我的事,请饶命。”
小魔女用剑指着他问:“说,你们制成的毒丹放在哪里?给我交出来。”
子宁走过来说:“燕燕,你别吓了他,让他慢慢说罢。”他回身对王老道说:“道长,只要你将毒丹交出来,火化了,立誓从今不再配制,我们可以饶你一命。”
“在,在,在房,房间里,我,我……”王老道突然跃起,一手抓住了子宁的要|茓,一手拔出匕首,对准子宁的胸口,朝小魔女喝道:“你将剑丢下,不然,我就杀死他。”
小魔女一怔:“你--”
王老道说:“快将剑丢下,我数三下,你不丢下剑,我就杀了他。一!二”可是他“二”字还没喊完,他整个身形给子宁的内力震飞了,撞在墙壁上,体内五脏尽碎,再也不能活了。王老道的功力,怎封得住子宁的|茓位?子宁只在没防备下一时给他抓住了要|茓。当他运用体内真气,这一股无比浑厚的内力,已将王老道心脉震碎,身体也震飞了。
小魔女担心问:“浑人,你怎样了?”
子宁说:“放心,我没事,想不到这个老道,比这两个人更阴险,这是他自寻死路,不关我的事。”
“浑人,谁叫你心地太好,丝毫不防范人?你呀!今后要好好接受这个教训。”
“这真是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了。燕燕,我们到房间看看毒丹放在何处,早早将它毁掉。”
“别搜了!干脆一把火将这楼烧掉。”小魔女说时,打着了火绒,将桌椅堆在一起,点着火烧起来,又将房间里的坛坛罐罐全部打烂,将里面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丢进火里,又将怀中的绢布,也丢进火堆里烧了。子宁一怔问:“你怎么将它也烧了?”
“不烧掉,留下它来害人么?”
小魔女心里暗暗高兴,她已初步完成了师命,今后,再想办法逼韩飞林立誓不再配制这种害人的化功丹,便算完成了师命。一份害人不浅的化功丹的真迹秘方,从此以后,就不复存在世上。
子宁微叹一声后说:“燕燕,烧了也好,我们走吧,不然就走不掉了。”
“哎!你怕什么?我看过了,这座小楼阁,建筑玉泉观后院的石山花木中,就算是外面看到烟起,也以为王老道在练丹哩!怎知是起火了?”
他们离开小楼后不久,火舌已吐出小楼阁窗外,玉泉观的所有道士们才知道后院楼阁起火,这时小魔女和子宁早已远远离开了玉泉观。众道士赶来救火,只听到“轰”然一声,火光尘土冲天,整个小楼都倒塌了下来。王老道他们辛辛苦苦制成的化功丹不但全部化为灰烬,就是他们三人,也烧得剩下了三副黑骨头,分不清谁是谁来。
子宁和小魔女赶回有生药店时,已是日近黄昏,晚霞满天,城内城外,处处炊烟飘起。韦氏女侠一见小魔女一脸是笑,心知他们已将这事办得很完满了,但还是忍不住问;“办好了吗?”小魔女笑道;“办好了!我连人连秘方,还有他们制毒的地方,全部都打发他们到火神爷那里去了!再也不用担心他们能危害武林。”
“我瞧见西边火光冲天,也知道你们办完了这件事,就是担心你们不能脱身回来。”
小魔女瞟了子宁一眼,说:“韦妈妈,要不是这浑人内力浑厚,他几乎遭到了敌人毒手,不能脱身哩。””
韦氏女侠微吃一惊,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魔女将王老道的事一说,韦氏女侠不禁瞟了子宁一眼,目光中既含责备,也带慈爱,说:“子宁,对敌人不可心地太慈了,即使你不愿伤害他,也不能不防范他,要不,你会吃大亏的。”
子宁说:“孩儿紧记妈妈的教导。”
小魔女说:“紧记,紧记,别看见敌手装的一副可怜相,你又什么都不记得了。在这一点上,凤姐姐和甘家妹妹比你强多了。””
子宁笑了笑,不出声。韦氏女侠奇怪问:“什么凤姐姐甘妹妹的?”
小魔女说:“凤姐姐就是岭南双剑的凤女侠,甘妹妹就是江湖上人称的甘氏双壁。尤其是甘伶妹妹,她古灵精怪的办法多极了,江湖上又称她为诡异女侠,她说的话呀,连敌人也摸不着头脑,不知是信好还是不信好。”小魔女又将甘伶杀黑无常的事一说,韦氏女侠听了一笑道:“怪不得江湖上称她为诡异女侠,不过她这种办法我可不大赞同。”
子宁说:“是嘛!我也不大赞同。”
小魔女不高兴了,嘟起嘴撒娇地说:“嗯!韦妈妈,你找到了儿子,就不爱我了!”说时,转身就走。
韦氏女侠追上去拉着小魔女笑着说:“傻丫头,我怎么不爱你了?”然后轻轻地在她耳边说:“我会比以前更疼爱你,因为你不久就是我的媳妇了。”
小魔女一听,一张娇脸顿时鲜红,撒娇道:“哼!韦妈妈,我不跟你说了!”
子宁跟过来,见小魔女面孔娇羞鲜红,奇怪问:“燕燕,妈跟你说什么了?”
小魔女一张脸更是通红“这不关你的事,不准你问。”
子宁茫然:“怎么,连问都不准问,很秘密么?”
“当然秘密啦!”
韦氏女侠宽心地笑起来,对子宁说:“好啦!叫你不问你就不要问好了。”
“好,不问就不问。不过,我有件事想要说的。”
小魔女担心子宁将自己和他的事当面在韦妈妈面前说出来,急道:“你又有什么事要说了!不准说!”
子宁愕然;“怎么不准说了?”
“不准说,就是不准说。”
“燕燕,这是件重要事呵!”
“我不管你重要不重要,都不准说,你要说,我马上就走。”
子宁奇怪了:“燕燕,我们火烧了玉泉观的楼阁,又杀了三个人,难免不引起锦衣卫人的注意,我们再不离开襄阳,就会连累了有生大伯了。”
小魔女睁大了眼睛:“浑人,你就是说这件事么?”
“当然是这件事啦!它不重要么?”
“噢!我还以为你说别的事哩!”
“你以为我要说什么事了?”
小魔女面又红起来:“啐!我怎知道你要说什么的。”
慕容子宁到底是个忠厚老实人,他一时不明小魔女此时复杂的思想感情,感到小魔女时喜时怒,说话莫名其妙,瞪大了眼睛望着小魔女。韦氏女侠早已明白小魔女的心意,感到暗暗好笑,心想:“我这傻儿,怪不得大小姐说他是浑人,诡异女侠称他为糊涂蛋,完全不懂得一颗少女之心。在这点上,他的确是个浑人。”韦氏女侠为了不使小魔女难堪,转换话题说:“是呵!我们是应该早点离开这里了,不然,会连累了我叶师兄。”
话刚落,只见叶有生一头闯了进来,看见子宁和小魔女,既惊讶又高兴,问:“呵!你们回来了?”
韦氏女侠一看叶有生的情景,忙问:“师兄,出了什么事?”
叶有生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说:“没事,我担心凌大夫和凌夫人出了事哩!现在回来了就好了,我总算放下了一颗心。”
韦氏女侠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师妹,玉泉观炼丹阁起了火,烧死了几个人,我怕凌大夫和凌夫人有不测,已打发两个伙计去玉泉观打听哩。想不到他们却回来了。凌大夫和凌夫人几时回来的?我怎么没看见?”
叶有生哪里会想到子宁和小魔女会有一身惊人的轻功,他们不是从大门而入,而是掠身从瓦面飞回来。别说叶有生不能看见,就是一般的武林高手,也恐怕不易察觉,但襄阳城中到底是武林各处高手云集的地方,有一位黑衣老者刚好经过玉泉观,他以敏锐的目光看见了子宁和小魔女从玉泉观的炼丹阁出来,感到惊讶,只不过不跟踪他们,而是闪身入了玉泉观。
韦氏女侠与子宁和小魔女相视一眼,小魔女说:“我们是从后门进来的。”韦氏女侠也说:“他们是从后门进来的。刚好我在那里打开后门想看看街外,他们就回来了。”
叶有生说:“原来这样,怪不得我看不见凌大夫进屋。”
韦氏女侠又说:“师兄,要是有人向你打听凌大夫和凌夫人,你就说没看见他们好了。”
叶有生愕然:“这,这为什么?”
“师兄,你知不知道,师父中的毒,就是石一刀和玉泉观的道士们弄的鬼,他们来请凌大夫去看病,一来是想知道凌大夫怎样化解了他们之毒;二来是将凌大夫留下来,或者杀人灭口,幸而一位侠士将他们救了出来,并放火烧了他们的炼丹阁。师兄,所以若有人向你打听凌大大的下落时,你就说他们没有回来好了。”
叶有生怔了半晌不能出声,最后说:“想不到这姓石的竟这般心狠手辣,暗算我们师父。”
“师兄,这事已经过去就算了,你千万别去招惹他们,就是在师父面前,你也别提起,以免师父生气,造成师父与草原双鹰的不和。”
“师妹,这姓石的,我们就这样放过了他么?”
“师兄,这事你千万别Сhā手,这姓石的,由我来处理他好了。再有,师兄,我打算和凌大夫与凌夫人今夜里离开这里。”
叶有生一征:“师妹,你今夜就要走?”
“师兄,你想,出了这件事,凌大夫夫妇两人还能留在襄阳么?我打算护送他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师妹这样做也好,我给你们打点去。”
“师兄,不用了,我们自会安排,但你千万别让你店中的伙计知道凌大夫他们回来,以免人多口杂,露了出去,凌大夫他们就不能安全地离开襄阳了.”
“师妹,这我知道,我绝不会对任何人说出去。但在师父面前,我应该怎么说?”
“在师父面前,由我去说好了。”
叶有生一走,韦氏女侠说:“大小姐,我们离开这里,是不是回云南去?”
“哎!这么早回云南干什么?韦妈妈,武当会盟,我们不如去武当山看看热闹,看看中原武林人士在武当山玩的什么名堂。”
韦氏女侠一笑,“大小姐,我看你还是别去了,你这一去,不引起大乱才怪哩。”
“嗯!韦妈妈,我怎么会引起大乱呐!”
“大小姐,听说武当会盟,是商量如何对付我们碧云峰人的。你一去,那不怕引起他们的思疑?不动刀枪才怪。”
“韦妈妈,我们化了装去,谁看得出来?再说,武当山丢失了化功丹的秘方,我和子宁想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韦氏女侠一时沉吟不语。她非常了解小魔女的个性,她去武当山,还能安静不生事的?就算别人不去招惹她,她也会去招惹别人……
小魔女说:“韦妈妈,我保证不生事,不给你惹麻烦好不好?我只想看看热闹罢了。”
韦氏女侠看看子宁,问:“子宁,你看,去不去好?”
子宁说:“妈,既然燕燕这么说,我们就去吧。的确,武当山化功丹秘方为什么会落到锦衣卫人的手上,我们真要调查一下才好。”
韦氏女侠说:“你们都这么说,那我们就去吧!这事最好别让我师父知道。”
小魔女说:“当然啦!我们怎能连累了他?”
于是韦氏女侠去向云路大侠告辞,说自己不能连累了师父,今夜里便赶回云南。
云路大侠沉吟了良久,叹口气说:“韦氏女,为师很不愿与你分离,但中原武林人士对碧云峰人成见太深,不是一朝一夕可化解的,这样吧,你先回云南走走,然后再回京师,为师想将醉剑派的掌门人之位移交给你。希望你别负我所托。”
韦氏女侠一怔,忙说:“师父,弟子何德何能,怎敢掌管如此重任了再说弟子与沧州秘宗拳派的人结下了不解之仇,恐怕他们会寻上门来,连累了众位师兄师弟。”
云路大侠说:“韦氏女,这一点我想过了,幸而现在秘宗拳的掌门人展云飞识大体,也知道你当年的事,这次武当山会盟他也来参加,我跟他说说就可以了。你去吧,别叫为师失望。”
韦氏女侠只好应声“是”而拜别师父,连夜带了子宁和小魔女离开襄阳。
他们呣子三人,黑夜悄悄地离开了襄阳,各展轻功,沿着汉水而上,转眼之间,便离开了襄阳几十里。在他们离开襄阳时,玉泉观也有两条黑影从观内闪出来,朝武当山而去,只不过他们武功不及韦氏女侠三人,给韦氏女侠远远抛在后面。
这两条黑影一边走一边轻声交谈,一个说:“老莫,你是否感到奇怪,怎么炼丹阁会突然起火的?”
另一个黑影说;“我也想不明白,不管怎样,到了武当山,我们将情形禀明算了。”
沉默了半晌,那一个黑影说:“老莫,你有没有注意到,进去的是五个人,黑三爷、石一刀和那郎中夫妇,可是在烧残的瓦砾火堆中,只有三具尸体,你看这三具尸体是谁呢。”
“那还用说,一定是那对郎中夫妇和石一刀。”
“石一刀怎么会走不脱的?他武功可不错啊!”
“恐怕是石一刀太露相了,已引起武林人士的注意,因此黑三爷将他打发掉,以免暴露了秘密,因为一具死尸,是永远不会说话的。”
“可是黑三爷和王道长又去了哪里?”
“老关,我们不该知道的事,就别去打听,你知道,事情知道太多了,往往会招来杀身之祸。这种事,我见得太多了。”
又是一阵沉默,姓关的黑影终于忍不住又问:“是不是黑三爷和王道长已去了武当山?”
“我可不敢乱猜疑。王道长他老人家打发我们将秘方副本送去武当山问清楚,我们只管送去好了,其他的不必多问。”
“这秘方真的是假的?”
“老关,你怎么还看不出来?听说武当派的化功丹是无法化解的,现在姓凌的郎中能医治好,难道还不是假的?”
“那么说,我们都叫韩飞林当猴儿耍了?”
“可不是,王道长辛辛苦苦制成的化功丹,满以为会派上用场,现在完全没用。”
“哼!我看这韩飞林不知怎么死法,黑蝙蝠不生剥了他的皮不解恨。老莫,现在这秘方副本在你身上,还是在老九身上?”
“当然在我身上,要不,我怎么叫你护送我去武当山?”
“那老九为什么先走了?”
“那是王道长叫他先去向玉清道长报告。”
他们两个在夜深荒野上轻声谈话,以为不会给人知道。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位黑衣老者在暗暗跟踪他们,虽然离开他们有几十丈之远,但这黑衣老者内力特强,尽管他们在轻声细语交谈,黑衣老者还是一字不漏地听到了。这黑衣老者轻功之高,几乎在武林中少有,真是行动无声,脚步落地,纤尘不扬。这两条黑影本来也算是武林中的好手,在夜里听风辨器的功力有相当的火候,居然半点也没发觉这黑衣老者在暗中跟来。
再说韦氏女侠、子宁和小魔女沿江而上,走了大半夜,他们来到了汉水边一处树林里,树林处有一座龙王庙,这是一间破庙,没有香火道人,更没有其他人居住。子宁看看满天星斗,一弯残月已升上天边。他担心母亲深夜跋涉辛苦,便说:“妈,燕燕,我们到破庙里休息,天亮时再走吧。”
韦氏女侠说:“深夜里打扰人不大好。”
“妈,你放心,孩儿知道里面没人居住。”
“哦!?你以前来过这里?”
“孩儿内力颇强,能听出周围几里内有没有人。”
小魔女说:“韦妈妈,这间破庙是没有人居住,我们进去吧。”说着,她首先带头走进了破庙,四处察看,果然无人。子宁早已在外面拾了些干树枝,燃起一堆篝火。这间龙王庙破败极了,连龙王爷神像的头也不见了,神台积尘寸许,蛛丝处处满布。子宁打扫出块干净地方,又铺上些软草,请母亲和燕燕坐下。小魔女说:“你们坐吧,我去弄些吃的东西来。”
“大小姐,深更半夜,你上哪里弄吃的?”
“韦妈妈,你别管,我自有办法。”
说时,小魔女纵身上屋顶,一晃身便不见人。小魔女不在,韦氏女侠蓦然想起一件心事来,以柔爱的目光望着子宁,问:“子宁,你看燕燕怎样了她好不好?”
子宁一时不明白母亲的用意,以为母亲看出燕燕有什么不好的了,便说:“妈妈,燕燕为人很好,心如白纸,侠义豪爽,尤其在智谋上,孩儿实在不及她。”
“傻孩子,为娘是问你喜不喜欢她。”
子宁这时才明白了,只好说;“妈,你老人家意思怎么样?”
“噢!你别问我,先问你自己。”
“妈,孩儿说一句心里话,除了燕燕,孩儿将不娶他人。”
“要是燕燕已有了人呢?”
子宁大惊:“什么!?燕燕已有了人家?”
“孩子,那你怎么办?”
子宁感到一阵难过,脱口而说:“孩儿将终身不娶。”
韦氏女侠大喜:“子宁,你算不辜负燕燕对你的一番情义了。”
“妈,燕燕是不是真的有了人家?”
“傻孩子,燕燕心中只有你一个。”
于是韦氏女侠将小魔女在接云岭养伤的情景和在茶山庄时对子宁的一片痴心说了出来。子宁听了,心似春潮,涌起千波万浪,长久不平。感到燕燕对自己的深情厚爱,不知如何报答才是。也在这时,远处隐隐传来燕燕一声怒叱声:“好大胆的贼子,竟敢在此杀人,给我住手。”跟着一个似夜枭般的苍老声哈哈大笑:“看来你这乡妇,是不想活了。”子宁和韦氏女侠听了一怔,从这苍老声音听出,此人内力极为深厚,声音如冰,寒透人心。韦氏女侠顿时站起说:“子宁,我们快去看看,燕燕碰上一位武林高手了。”
外面月光如水,汉水波光粼粼,宛如满江银蛇在江水中乱舞。韦氏女侠和子宁循声寻去,只见在汉水边上,小魔女与一位黑衣老者,拼死相斗。老者掌力之劲,令人骇然,韦氏女侠和子宁还未走近,老者的掌风如刀,刮得人面发痛。小魔女早已鬓发散乱,衣襟片片,全仗她那精湛无比的剑术和踏雪无痕的轻功支持着,使那黑衣老者不敢过分逼近。但小魔女已明显处于下风。仅能仗剑自卫,毫无进招能力,子宁看了大惊,小魔女的西门剑法,精湛绝伦,几乎是打尽天下无敌手,想不到在这汉水边上,碰上这么一个劲敌。他对韦氏女侠说:“妈,此人武功太高了,你千万别动,待孩儿上去救护燕燕。”
“孩儿,你千万要小心。”
“妈,你放心好了。”
黑衣老者身如幻影,出手奇快如电闪,比起武林八仙中的隐侠子君,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一边出手,一边从容不迫地说:“老夫纵横天下数十年,在单打独斗方面,从来未碰上一个对手,想不到你这村妇,有如此能耐,居然能接老夫三四十招,在当今武林中极为少见的了。快说,你是什么人,是不是那两个人的同伙?老夫惜你一身的好功夫,也不想取你性命,不然,老夫一掌就劈了你。”
小魔女凭着自己特有的轻功,在老者掌风中翻腾跳跃,宛如仙子御风,剑光与自己身形溶成一团,几乎处处都是闪闪的剑刃。老者胆敢欺近一步,纵然能取胜,自己也必然负伤,说不定会断腿折臂,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显然为黑衣老者所不取。小魔女显然不象老者从容不迫,虽然气喘了,仍答道:“凭什么要我回答你?说!你为什么凭空杀害了两个人?”
黑衣老者大怒:“你这婆娘,以为老夫无法伤你么?”说时,一运真气,浑身骨骼咯咯奇响,掌劲之风,骤然增添一倍,宛如平空刮起一阵骇人的飓风,直可拨树搬石,刹时荡开了小魔女浑身的剑光。小魔女几乎是喘不过气,别说出手了,小魔女的身形顿时暴露出来,眼见黑衣老者一出手,便可取了小魔女的性命,也在这千钧一发之间,子宁身形如飞魂似的赶到了,大声喝道:“不得无礼:”出拳朝黑衣老者头顶拍下。
黑衣老者“咦”了一声,音带惊奇,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容不得他再问,举掌相迎,“砰”的一声,双方身形都骤然凌空飞起来。论内力的浑厚,黑衣老者似乎不及子宁,论掌劲运用之巧,子宁又不及黑衣老者了。子宁这双掌出击,已运用了自己八成的九阳真气,几乎当今武林中,没有任何人能受得了,但黑衣老者运掌之神奇,几乎将子宁的掌劲卸去了一半,而自己运用的七成功力,叫子宁全承受了。虽然这样,但两人身形还是给霞飞了。黑衣老者直飞落汉水中,溅起了一阵巨大的水花。子宁却飞跌在江边的山坡上,心血翻滚,一口鲜血喷出,显然受了内伤。子宁从练成九阳真气以来,从来没碰上对手,自己也从来不因交掌而负伤的,除非自己一时不慎而失手,象在十里峡谷里中了对手的奸计跌下山崖而负伤。
小魔女惊魂方定,她从九死一生中脱险出来,想到刚才一刹之间,不禁心头凛然,要不是子宁及时赶来,自己不死也身受重伤。想不到当今武林竟有这样一位武功深不可测的老人,竟能破了自己的西门剑法,这真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了!但她一见子宁直飞到山坡摔下来,一口鲜血喷出,更是大惊。欲知董子宁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回 黑蝙蝠
上回说到小魔女见子宁口喷鲜血,心中大惊,顾不了自己的狼狈情景,奔过去问:“子宁,你怎样了?”韦氏女侠也同时赶到,问:“孩子!你没事吧?”语气中掩饰不住自己的担心。
子宁摇摇头,轻轻地说:“我没事,你们放心,我运气调息一下就好了。”说罢,便闭目盘腿而坐,运气调息,医治内伤。他几乎无法压抑自己的心血翻滚。幸而他跟了三不医徐神仙一段日子,知道如何调息运气。他暗想:想不到天下间竟有如此内力深厚、武功奇高的武林前辈,他是谁呢?似乎武林中没有人提到这么一个武功奇高的老前辈。要不是自己内力浑厚无比,自己五脏六腑不给震乱,两条手臂恐怕也震断了。同时他更感到双方在对掌的一刹之间,这位黑衣老者似乎掌下留情,没有出尽全力,同时不知用什么功力,一下卸去了自己一半的功力。看来这位武林前辈并没有存心施杀手。可惜这位武林前辈跌落汉水中,不知生死如何,想来多半无法生存了。子宁想到这里,心里感到一阵内疚。要是自己只使出五成的功力,这位前辈就不会丧身在汉水之中了。
韦氏女侠将一颗九转金创还魂丹喂子宁服下,”半响后,子宁便感到脉络通畅,心血平静下来,面色转为红润,在调理片刻,子宁便站起来,说:“妈,燕燕,我完全没有事了。
韦氏女侠想不到子宁这样快就恢复了过来,惊喜异常,这时她才真正相信自己孩儿内力竟是这般浑厚无比,当今武林中少有,但仍不放心地问:“你真的没事了!?”
“妈,我真的没事了。燕燕,你怎样?你没受伤吧?”
“浑人,我怎么会受伤呐!”原来小魔女在子宁调息运气中,自己也在旁暗暗运气调息,早已恢复过来,只不过香汗湿透衣衫,满头鬓发零乱而已,并没有为黑衣老者的掌劲之风所震伤。但子宁的问,使她感到一阵甜意。心想:这个浑人,伤一好便挂惦自己了。
“那我放心啦,就是不知那位武林老前辈怎样,我们去看看他。”
小魔女说:“这样一个恶老鬼,死了更好,去看他做什么?”
“燕燕,你怎么与他交起手来?”
“他在这里行凶杀人哩!哦,对了,不知那两个人死了没有,我去看看。”
突然,江水“哗啦”一声响动,一条黑影从江水中飞了起来,直落在他们不远的地方。他们三人一看,更是惊骇,这人正是刚才飞落江中的黑衣老者。他给子宁的内力震落江中,不但没有死,居然象没受伤似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测。小魔女横剑挡身,惊疑地问:“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黑衣老者哈哈大笑,声如夜枭,令人听了汗毛倒坚,一双深蓬的眼睛在深夜里绿森森地发光,更使人恐怖可怕。他笑过后说:“老夫也可以说是个鬼。”
“你真的是鬼?”
“不错,老夫是鬼,从来不愿在白天行动。”
子宁上前一揖道:“前辈请恕罪,晚辈有礼了。”
小魔女大怒:“浑人,你有什么罪了?要他恕罪的?他应该求我们恕罪才是。”
黑衣老者一双夜枭似的眼睛盯着慕容子宁,略带惊讶地问:“小子,你没受伤么?”
“多谢前辈掌下留情,晚辈幸免一死。”
““老夫从来不会留情,能在老夫掌下留得性命或不带重伤的,恐怕只有你一人了。想不到老夫今夜在汉水边上,遇上两位武林中罕见的动手,也算是平生大幸,不枉下山一行。”
“晚辈怎配得上‘劲手’二字了”
“小子,你以为老夫是在信口开河么?老夫纵横江湖数十年,从来没有人能以内力来震飞我,今次却叫你将老夫震飞了,很不错。小子,你怎能练出这一身惊人的内力?是谁的门下弟子?”
子宁练出这惊人的内力,又怎能对这黑衣老者说?再说,他本是武夷剑派的门下弟子,现已被赶出教门,这黑衣老者却敌我不清,更不好说出来了,所以一时不出声。黑衣老者盯视着他,问:“怎么!?你不愿意说?好,等老夫出手三招,便看出你的武功来路了。”说时,“呼”的一掌拍出,子宁急忙身形一闪,避开了黑衣老者这掌劲。黑衣老者又“噫”了一声,说:“好,这是天山怪侠的迎风柳步。”一边说,一边掌力从子宁意想不到的地方拍来,不容子宁不接招了。子宁一接招,黑衣老者顿时惊讶,说:“这可是岭南怪老头的掌法呵!”同时又一掌拍出,子宁只好以轻功跃出圈外。黑衣老者又疑惑了:“这是武夷派的轻功,你这小子,武功路数很杂呵!你到底是何人的弟子?”黑衣老者三招一过,便不再出手了。他思索一下,似乎略有所悟,突然一声长笑:“原来你这小子是武夷派的弃徒,又是近来江湖所传的奇快一枝梅,老夫没说错吧?”
这话一出,不单是子宁,连小魔女和韦氏女侠也一时惊愣了。这黑衣老者的目光好厉害,三招一过,不但看出了子宁的武功来路,更说出了子宁的本来面目。
子宁怔了半晌后,对黑衣老者一揖说:“晚辈的确是武夷弃徒,前辈高姓大名,不知能赐教否?”
黑衣老者目光一闪,冷冷地问:“你想知道老夫的姓名?我看不说的好。”
小魔女问:“你怕说出来么?”
黑衣老者怒道:“老夫怕什么?就算是武林八仙,除了漠北怪丐,老夫谁个也不放在眼下。老夫不说出来,对你们只有好处。”
小魔女冷冷地说:“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什么人了!有好处,恐怕对你自己有好处罢。”
黑衣老者恼怒中略带惊讶:“你知道老夫是什么人?”
“你就是黑蝙蝠!”
“黑蝙蝠”三字一出口,韦氏女侠和子宁一时又怔住了。韦氏女侠久历江湖,心中已怀疑这黑衣老者是当年名震武林的黑蝙蝠,但却不敢肯定,因为黑蝙蝠有四十年没在江湖露面,可以说武林中没有人看见过他。韦氏女侠也听人传说黑蝙蝠没有死,就算黑蝙蝠仍活在人间,也不会这么巧,在这汉水边出现的。所以小魔女话一说出,既在她意料中,也在她意料外。虽然这样,一听“黑蝙蝠”三个字,她一时也怔住了。她不由移动脚步,以身遮挡小魔女,以防这魔头面目一旦给揭穿,突然向小魔女下毒手。
慕容子宁更完全没想到这位武功深不可测的老者,便是令武林人士闻名而变色的大魔头黑蝙蝠。他从心里希望小魔女看错了人,这位武林前辈不是黑蝙蝠,不然,将出现一场生死难料的拼搏了。
黑衣老者也不由一怔,盯着小魔女问:“你怎知道老夫是黑蝙蝠?”
“武林中敢于轻视武林八仙的,除了黑蝙蝠还有何人?再说,你那套昆仑派的追魂掌,更说明了你的来历,我没说错你吧?”
“不错,老夫正是黑蝙蝠。小女娃,你很聪明呵!怪不得江湖上人们称你为小魔女了。”
小魔女也是一怔:“你看出我了?”
“小女娃,别以为你戴了那么一副丑面具,老夫就看不出来。首先你的声音就不是妇人的声音、还有,当今武林中,能使出武林一绝的西门剑术,除了小魔女,还有谁人?老夫要不是抖出我那招绝掌—双鬼拍门,要胜你也实在不容易。小魔女,小魔女,这一称号很合老夫的胃口,可惜你不拜老夫为师,若拜老夫为师,西门剑法又算得什么?要是老夫将一身的绝学传授给你,天下间有谁能震开了你的剑锋?到那时,你足可傲视武林,才真正称得上打尽天下无敌手。”
“我才不拜你为师哩!”
“什么!?你看不起老夫?不错,老夫在江湖上的名声很坏,难道你碧云峰在中原武林人士中就有很好名声么?小女娃,你知道不知道,谁认出了老夫后,结果会怎么样?”
“不外是个死字罢了。”
“不错,你的确很聪明。你不怕死?”
“死,我当然怕啦!我不想死,但真正面临死的时刻,我反而不怕了。”
“这么说,你要与老夫拼一生死了?”
“是呀,你也很聪明的。”
黑蝙蝠睨视了子宁一眼,哈哈一笑:“你这小女娃有恃无恐,大概以为有这个小伙子在一边吧?好,老夫也闻一枝梅武功奇高,今夜里倒要试试,看是不是象人们所传说的那样。”黑蝙蝠已明显地向子宁先挑战了。
于宁说:“前辈何必……”
小魔女生气了:“浑人,你怎么还称呼他前辈前辈的?他是一个无恶不作、挑动武林仇杀的恶魔,你称呼他几声前辈,他就会放过了我们么?”
“燕燕,你听我说……”
“不听,对这么个大坏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什么!?你敢骂老夫为大坏蛋?”黑蝙蝠动怒了,须发皆张,神情异常地可怖,骨节格格作响,想出手一掌便毙了小魔女。子宁连忙拦在小魔女前面,说:“燕燕,你退后。”
黑蝙蝠怒气一过,跟着又凄然地一笑,声音带着凄凉地说:“不错,老夫是个大坏蛋,杀人不少,又何必怕人骂?可是你这小女娃,在清凉寺也不是杀了不少人吗?老夫是大坏蛋,你也是个小坏蛋,女恶魔。”
“我杀的都是为非作歹的凶徒。”
“难道老夫杀的都是好人了?小女娃,你给我指出来,老夫杀了哪一个有名的好人?”
小魔女一时哑口无言,不知如何说好。因为黑蝙蝠惊震武林时,小魔女还没有出世哩,她怎知黑蝙蝠杀了什么好人和恶人了别说小魔女,就是韦氏女侠也不大清楚,她只听人说过,神州一剑裘斐,这位当年出名的剑手,一招之下,便死在黑蝙蝠的掌下,江东三骏,也叫黑蝙蝠在瞬息之间杀掉了。此外如镇江八老,陈州无影侠,京师飞天蜈蚣,川西神拳江上飘,都一一惨死在黑蝙蝠的掌下。但这些人是好是坏,韦氏女侠都没见过,也不大清楚,所以一时也不能出声。讲到子宁,他一向蜗居在东南一角的武夷山上,黑蝙蝠的恶迹,也只是从师父师母口中听到只鳞片爪,而听到的多数是碧云峰邪教的罪行。可是碧云峰的事,问他所亲眼见到的人和事来说,又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他就更难以发言。
黑蝙蝠嘿嘿冷笑,继续问:“小恶魔,说不出吧?你说你所杀的,都是些为非作歹的凶徒,别的老夫不清楚,可是清凉寺那些听人差遣的兵丁弓箭手,一一都死在你的梅花镇下,他们是为非作歹的凶徒吗?罪不容诛吗?为什么你将他们杀害了?你没错杀一个好人?”
于宁听了不禁心头凛然,这黑蝙蝠出言不凡,不象是江湖上所传闻的那种不近人性、胡乱杀人的大恶魔。小魔女却冷冷地说。“谁叫他们为皇家鹰犬,在清凉寺射杀无辜的僧侣?”
“胡说八道!凡是受命于朝廷的都是鹰犬么?精忠报国的岳飞,受命于朝廷,是鹰犬吗?丹心照汗青的文天祥也是鹰犬么?驱除蒙古鞭子的徐达、常遇春等人,也是鹰犬么?要是在四十年前,老夫听到你这样明言乱语,早就取了你的人头,容不了你活在世上。”
小魔女火起了,正想怒骂。子宁连忙制止,对黑蝙蝠说:“白小姐一时说话偏激,请前辈见谅。但锦衣卫府人千方百计挑动武林人士互相仇杀,又作何解释?”
“不错,锦衣卫府中是有些为非作歹的凶徒、杀手,但也有不少是忠心报国的壮士和为国为民的英雄好汉,他们一时不明真相,以为这样做是忠心报国而已。”
子宁听了大为愕异,想不到这话竟出自黑蝙蝠之口,忙问:“那么说,前辈的主张是……”
黑蝙蝠冷视子宁:“老夫的行为,从来不为别人所动,你敢管老夫的行为么?”
小魔女说;“浑人,别跟他说废话了,我们两人联手杀了这老魔头,为武林除害。”
“嘿嘿,你们想杀老夫?恐怕不那么容易吧?当年隐侠、怪杰、岭南怪物,加上少林寺小和尚智慧,四人联手,才侥幸将老夫打落渭水之中,凭你们,还想杀了老夫?”
子宁叹息地说:“前辈既然这样明理,又何必与武林为敌,挑动武林人士之间的互相仇杀!”
“武林人士,恃艺逞强,恩恩怨怨。早已互相仇杀开了,就是锦衣卫府人不挑动,他们亦要相互仇杀。小子,小女娃。”黑蝙蝠说到这里,朝韦氏女侠瞟了一眼,“还有你,云路大侠的高徒韦氏女,也一齐出手吧,看能不能杀得了老夫。”
韦氏女侠一怔:“你认识我?”
“当你还是流鼻涕的小丫头时,老夫就认识你了,你与沧州秘宗拳派人的仇杀,可不是锦衣卫人挑动的吧?”
韦氏女侠疑心顿起,她怎么也想不到黑蝙蝠会认识自己。她只记得自己在八、九岁时,一次有位骨骼清奇的汉子来自己家作客,父亲曾对自己说:“丫头,你知道不知道,你与慕容家指腹为婚的中间人,是这位叔叔哩!”当时自己羞得跑开了,再有一次,自己与丈夫成婚时,这位精奇的叔叔来了,见过面后又匆匆地离开了,从此以后,便没再见过这位叔叔。难道眼前的黑蝙蝠,是那位骨骼精奇的叔叔?
子宁却暗想。面对这样一位武功莫测的劲敌,当年四大武林拔尖高手才能侥幸取胜,自己和小魔女联手能胜吗?就是加上自己的母亲,恐怕也不可能取胜,便说:“晚辈想与前辈单打独斗。”
黑蝙蝠感到惊奇:“什么!?你要与老夫单打独斗?那你是自寻死路了!”
“不过,晚辈有个条件。”
“哦!?什么条件?不过老夫从来不答应任何人提出的条件,你不妨说来听听。”
子宁说:“要是晚辈不幸丧身在前辈掌下,请前辈放过她们两个。”
小魔女叫起来:“浑人,别说浑话了,你要是真的死了,我也不会单独活下去。”
韦氏女侠也说。“孩子,别说胡话了,你死了,为娘立刻自刎。”
黑蝙蝠一怔,问韦氏女侠:“他是你的儿子么?你儿子不是失散了么?”
韦氏女侠点点头,略带凄凉地说:“他就是我失散了二十年的儿子,天老爷可怜,我只在不久前才找到了他。我们呣子相逢,能双双而死,虽然不幸,但我也没什么牵挂了。”
“你为何不求老夫饶恕?”
“人生在世,有生有死,又何必仰求他人了何况我们呣子三人联手,未必能死于你的掌下.”
黑蝙蝠点点头,赞许地说:“怪不得江湖上人称韦氏女侠……”他突然转身,朝远处江边厉声喝道:“谁!?”
子宁和小魔女一看,只见两条黑影如流星般飞来,接着一声哈哈大笑,声音颇为熟悉。在雪白的月光下,子宁一下认出来了,一个是漠北怪丐齐老前辈,一个便是武林八仙之首的隐侠诸葛子君。小魔女也认出来了,惊喜地说:“呵!是你们来了?”小魔女见来了这样两位高手,更不害怕黑蝙蝠了。当年是四人联手战黑蝙蝠,将这恶魔击落到渭水中,现在有五个人,还不能战胜黑蝙蝠吗?
黑蝙蝠一眼认出漠北怪丐,略带惊讶!“是你!?”后认出隐侠诸葛子君,勃然变色,“你来了?要再较量么?”
隐侠却朝黑蝙蝠深深一长拜,说:“耶律兄,小弟过去做错,不明真相,现前来赔罪,请老兄宽恕。”
子宁和小魔女听了大吃一惊,惊讶愕然,大惑不解。堂堂一个八仙之首,江湖上深孚众望的侠客义士,居然向一个武林中人人皆欲杀的大恶魔赔起礼来,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黑蝙蝠却板着脸说:“你是武林中的君子,江湖上的侠客义士,我是武林中的败类,江湖上的大恶魔,你这个礼,我受不起,也不敢受。”
隐侠真诚地说:“耶律兄,小弟过去实不知真情,做了对兄长不起之事,要是兄长仍不肯见谅,小弟度自刎兄长之前,以补过失。”说时,便拔出自己的佩剑。
子宁和小魔女见了大惊,急叫:“爷爷,你使不得。”黑蝙蝠更出手如电,一下将隐侠手中之剑夺了下来,抛落江中,说:“你这是干什么?你以为我黑蝙蝠象一般武林人士,恩恩怨怨记在心么?。老夫才不去学那凡夫俗子,沽名钓誉,计较个人的恩恩怨怨。什么有仇不报非君子,见他的鬼去。
隐侠说:“那么兄长原谅小弟了?”
黑蝙蝠长叹一声:“于君老弟,过去的事还提它干什么?”
漠北怪丐说:“耶律兄,你几十年不白之冤,也该在武林和江湖上洗刷了:”
“这些个人冤屈,老夫才不在乎,笑骂由人,我行我素,问心无愧,又理旁人干啥?”
“那也该让后人清楚呵!”
“算了,都是你这老叫化多口。”黑蝙蝠说到这里,盯了小魔女一眼,“小女娃,你不是怪老大行凶杀人吗?你去看看那两个死人怀中藏了什么,便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老夫有没有杀错了他们。”
子宁和小魔女急忙到两个死者跟前,在月下一看,其中一个竟然是玉泉观守护月门的道士,搜查一下,便从其中一个人怀中搜出了一张单方,一看,竟然是武当山化功丹秘方的抄本,不由愕然了。黑蝙蝠“嘿嘿”两声:“不知是哪两位高手,以为烧了玉泉观的炼丹楼,便万事大吉。幸而给老夫碰上了,不然,武林中又不知有多少高手,象一代剑雄西门子,武功尽废。”说时,黑蝙蝠身形一晃,人已飞落汉水中。只见他如御风般在汉水中踏波而逝。韦氏女侠不由惊呼起来:“这是达摩‘一苇渡江’的绝顶武功,武林少见。”怪丐喊道:.“耶律兄,耶律兄,你回来,我还有话说、”
远处,传来黑蝙蝠的密音:“不必多说了,请各位念在老夫数十年闭门绝迹,今夜之事,千万别向任何人说,老本就多谢了。
这种密音之功,竟能清清楚楚地同时分送到五人耳中,除此五人,没任何人能听到,这种功力,连隐侠也自愧不如。子宁虽有这种内力,却无这种上乘的功力。
音消人杏,只见茫茫江水,一再也看不到黑蝙蝠半点踪迹。漠北怪丐失望地说:“好容易找到了他,正想长叙,他又走了,今后不知几时再能见到他。真是天生一副傲骨,任由天大委屈,不屑分辩丝毫。”
小魔女感到今夜之事太过离奇,简直叫人莫明其妙。暂不说隐侠和任丐怎么会来了这里,单是黑蝙蝠的行动,己弄得她一头雾水。她叫起来:“诸葛爷爷,这是怎么回事?都把燕燕弄糊涂了!”
隐侠深深吐出一口气,内疚地说:“想不到我一生谨慎行事,也铸成大错,要不是齐兄说明原因,我将不知怎么补偿这一过失。”
“诸葛爷爷,你说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子宁说:“燕燕,你别急,我们先请诸葛爷爷和齐老前辈到龙王庙里坐下再说。”
“你呀,什么事都慢吞吞的,还做什么郎中?要是急病人碰上了你这个慢郎中,算倒了一世霉。”
小魔女说得大家都好笑起来。任丐说:“去龙王庙?龙王庙有吃的吗?老叫化似乎闻到了一阵酒香味哩。”
一提起吃的,小魔女一下想起来了:“咦呀!我给这个黑老头弄得几乎把这件事忘了。有,有,有大把好吃的,有鸡,有卤牛肉,还有两瓶美酒,都是我在附近那个小镇子上弄来的。”于是她在附近草堆中寻找起来,很快找到了一包卤牛肉,两个大泥团和一瓶美酒,另外一瓶已翻倒了,怪不得怪丐闻到了酒香。
子宁见到两个泥团,愕然问:“这是什么东西?”
“鸡呀!叫化鸡,放到火堆里一烧不就能吃了?”
漠北任丐大喜:“好,好,叫化鸡,”正适合我老叫化的胃口哩。”
大家来到龙王庙坐下。子宁这时介绍母亲与隐侠相识,双方客套一番。怪丐却带茫然,疑惑地问。“什么!?韦氏女侠是你母亲?你不是演戏给我这个老叫化看吧?”
小魔女笑起来:“他怎么演戏给你看了?”
“据老叫化所知,董少侠从小就在武夷山长大,韦氏女侠是河简府人,两人天南地北,怎么会是呣子了?”
小魔女说:“齐老前辈,这个你就不明白了!”小魔女一五一十将子宁呣子相认的前因后果,以及一切细节都说了出来,不但漠北怪丐,就是连隐侠听了也感到惊奇不已,说:“这真是武林中的奇闻异事,那么说子宁不是姓董,而是复姓慕容了。”
子宁点点头。怪丐说:“那么说,子宁一定是岭南怪老弟的本家。”
小魔女又笑道:“他怎么又是慕容老前辈的本家了?姓慕容的,都是他的本家么?我姓白,东海怪杰白前辈是不是我的本家?”
“小女娃,这你不明白了,天下姓慕容的极少,而岭南怪老弟原来是河简府人,因火烧了大都的兵器库,又在京师干了几件大事,便远避岭南,才在岭南群峰中隐居下来。”
韦氏女侠点点头说:“我也曾听先夫说过,他有一位远房堂兄,是武林中的高手,因激怒了元朝皇帝而远走他乡,是不是岭南慕容前辈呢,我可不敢肯定。”
隐侠说:“能激怒鞑子皇帝的,除了慕容垂,还有何人!?”
小魔女叫起来:“咦呀!爷爷,你们都扯得太远了,我想听黑蝙蝠的事呐!”
这时,小魔女将用稀泥糊成一团的鸡早已丢进火堆中,烧烤得发出一阵阵诱人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怪丐说:“小女娃,你让我先吃了鸡,我才告诉你。”
“那你吃了鸡,一定说了?”
“一定,一定,我老叫化说过的话,还有不算数的?”说时,他一只瘦骨棱棱的手早已伸进火堆中,不怕灼热,将一个烧得焦黑的泥团拣了出来,剥去泥土,露出油光发亮,芬芳扑鼻的鸡肉来。他也不客气,说:“我老叫化倚老卖老,占光了。”撕下一只鸡腿大嚼起来,其他人大笑。子宁也扒出另一只鸡,撕下两只鸡腿,递给隐侠和母亲。再撕下鸡翅,递给小魔女,然后自己再吃。
漠北怪丐一边嚼着鸡肉,又喝了两口美酒,话头多了,将黑蝙蝠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原来黑蝙蝠祖先是辽国皇族的一支后裔,辽被金灭后,他祖先便散在民间,浪迹江湖,不再进入仕途,踏入官场。黑蝙蝠从小便是骨瘦如柴,骨骼清奇与人不同。他母亲常常怨自己在怀孕时没什么补品吃,才生了他来。黑蝙蝠年青时,就天生一副傲骨,家庭虽然清贫,从来对富贵人家或权势显赫的达官贵族,没有半点奴颜婢膝,反而常常不畏权势,仗义直言,因而得罪了一些富贵人家,唆使一些流氓当众将他辱骂殴打。即使被打得头破血流,他既不呼痛,更不求饶,凭自己一点弱力进行反抗。一次,一位过路镖师看不过去了。出手将他救了,护送他回家。问他为何与这些流氓结怨?黑蝙蝠说:“我并没与他们有任何恩怨,他们只不过受人唆使罢了。”
镖师再问其原因后说:“老弟身无武功,却如此仗义,容易招来杀身之祸,今后老弟还是少说为佳的好。”
“男人大丈夫,见不平之事而不敢怒不敢言,又何必生于天地之间?”
镖师见他出言不凡,不由改容说:“原来老弟如此正直不阿,实在难得,可惜身无武功。这样吧,我教你一些武功,既可健身,也可防身,不受群小欺负如何?”
黑蝙蝠大喜:“老兄如此成全,小弟感激不尽了。”
于是镖师教了他一套拳脚功夫,又指点他早晚搬砖挑水,以练气力,便告辞而去。黑蝙蝠依从镖师所言,早晚打熬气力,练习拳脚功夫。不想那些流氓听闻他在家中练功夫,竟找上门来了,有的说:“瘦猴子,听说你拜了名师,练得一手功夫,我们想见识见识。”有的说;“瘦猴,你练了功夫,是不是想找老子们算帐?”
黑蝙蝠说:“我找你们算帐干什么?”
“那你练功夫干什么?”
“我练我的功夫,关你们什么事?”
“嘿嘿,你想复仇,恐怕没那么容易吧?”
“我与你们无怨无仇,有什么仇可复的?”
“说得比唱的好听,我们打了你,你不想复仇么?”
“你们不过是些可怜虫。受人唆使罢了。”
好大的口气,你敢说我们是可怜虫?你不想复仇,老子们却想复仇了。”
这群流氓不容他多说,便围攻上来。黑蝙蝠练了半个多月的功夫,手脚却也灵活,不象以前那么一昧捱打了,倒也给他打翻了两个流氓。这一来,更激起流氓们大怒,七手八脚将黑蝙蝠打得遍体鳞伤,躺在地下不能动弹,才大笑而去。
这时,黑蝙蝠父母早已去世,又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老仆在旁,将他从地上抱起来,流泪劝道:“公子,今后你就少开口,别去惹他们吧。”
黑蝙蝠虽然浑身疼痛难受,仍微笑道:“我并没有去招惹他们呵,是他们找上门来,有什么办法。”黑蝙蝠足足在家中养了大半年的伤,才能够出门走动。一次,他走上街头,见两个流氓殴打一位卖菜的老翁,他看得大怒,上前阻止,怒问:“你们这样打一位老者,不害羞吗?”
两个流氓一看是他,不由大笑:“瘦猴,上次打得你还不够吗?你是不是想再讨打?”
正是仁者大勇,黑蝙蝠不再说话,当胸一拳,朝一个流氓打去。这个流氓没想到黑蝙蝠猝然出手,不及提防,顿时翻倒。另一个流氓大怒:“好呀!你竟敢动手先打人。”也一拳朝黑蝙蝠击来。尽管黑蝙蝠学的是一般拳脚功夫,两个不懂什么武功的流氓却也吃了大亏。黑蝙蝠捱了一些拳脚,两个流氓却早已眼青鼻肿了。有个流氓给黑蝙蝠打得爬不起来,另一个见状不妙,狠狠地说;“瘦猴,你有种的就别跑。”说着,便跑开了。
黑蝙蝠扶起卖菜老人问:“老丈,你没有受伤吧?”
老翁摇摇头:“我没受什么伤,小哥,你可为我赶出大祸了,你快走吧,不然,他们的人来了,你就受苦了。”
“老丈,你要是没受伤,你快离开这里,不用管我,我就是走了,他们也会上门去找我的。”
“小哥,既然这样,你不如到我家避一避也好。”
“那我就会连累了你一家人。老丈,你快走,别管我了。”
说着,那个流氓已带了一伙人赶到了。黑蝙蝠催老丈快走,自己却迎了上去。说:“你们听着。人是我打的,与任何人无关,要算帐,你们找我好了。”
带头的流氓嘿嘿冷笑:“你充什么英雄好汉,看拳!”一拳击来。其他流氓也一哄而上,拳脚如雨点般地朝黑蝙蝠身上击去。眼见黑蝙蝠身遭大难,卖菜老翁急了,拥上去说:“各位大哥,不关这小哥的事,都是老汉……”
一个流氓一脚朝老翁踢去,大骂:“老东西,给老子滚开!”一脚就将老翁踢翻,老翁一口鲜血喷出,跌在地上不省人事。在街两旁的百姓一见。惊呼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出了人命案啦,我们快走,别惹麻烦。”
众流氓一听,感到不好,也一哄而散,一条街上;顿时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浑身是伤,行动艰难的黑蝙蝠和躺在地上不动的老翁。黑蝙蝠爬近老翁身边,用手在老翁鼻下试试,感到老翁仍有气息,便咬紧牙关,忍着痛,背起老翁,一步步朝自己家中走去。好容易摸到家门口,老仆人一见大惊。“公子,你怎样了?又与人打架了2”
黑蝙蝠说:“厚叔,你快背这老丈到里面去,看看能不能救活回来。”
“公子,你浑身都是血呵!”
“我不要紧,快,”
老仆人只好听从,背老翁到房间里放下,找药给老翁喂下。不一会,老翁醒过来了,以奇异的日光看着黑蝙蝠,说;“小哥,你身无武功,又何必管我的闲事!”
“老丈,你别多说了,我怎能见死不救?我不是没有武功、只怪我学不好罢了。”
老翁一笑:“你那些花拳绣脚,算什么武功?只要略懂武功的人,一、两招就能将你打倒。”
黑蝙蝠愕然:“老丈,你也懂武功么?”
“小哥,要是我不懂武功,你今天就是不死,也要终生残废。”
黑蝙蝠茫然,疑惑地问:“老丈要是懂武功,怎么…… ” ”
老翁微笑一下:“你以为老汉受伤了吗?”说时,一跃而起,身如轻烟,飘然下床。
黑蝙蝠大骇:“原来老丈是高人,我太不自量了!请问老丈尊姓大名?”
“我无名无姓,你叫我为卖菜翁好了。”
“我怎敢如此称呼老丈?”黑蝙蝠又疑惑问,“老丈既然身怀奇功,怎么任由那两位流氓殴打欺负?”
“学武的人,应有一种武德,对不会武功的,绝不能使用武功。老汉要是一出手,他们不死,也会终身成为废人,他们并无十分大恶,老汉怎敢胡乱伤人?只是惩戒他们一下罢了。你别看他们打了我,不出今夜,他们手脚自然会红肿起来,就算用药敷,没有三个月,不会消失。”
黑蝙蝠除了父母,没向任何人下拜过,这时,他向老翁纳头便拜说:“老丈如此高人,请受我一拜。”
老翁微笑问:“你拜我什么?”
“在下不拜老丈的武功,而拜老丈的为人和武德。”
老翁奇异问。“你不想学我的武功么?”
“在下怎不想学?不知老丈愿不愿收在下为弟子?”
老翁说:“我这次出山,就想寻找一位弟子。接我衣钵。可是世上良材太难寻找了,有根基而没人品,有人品而无根基。老汉寻找了三年,走遍大江南北,总算找到了你。你骨骼清奇,学我这门武功实在太好了。而你的人品也很好老汉就收你为弟子吧。”
黑蝙蝠大喜过望,又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说:“多谢师父收容。”
老翁说:“你起来吧。”
“是,师父。”
老翁掏出一颗药丸说:“你将这颗药丸服下去,不出一日,伤便会好了。这里不是学武的地方,明日你就跟为师走吧。”
第二天,黑蝙蝠收拾了随身衣物,将一些产业全部交给老仆人,便随师父飘然离家,到一处人迹罕到的深山中去了。
原来这卖菜翁,正是昆仑派劫渡禅师的第四代弟子,他遵循师训,学得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但他极少步入中原,也极少在江湖上走动,以免为少林寺所注意。他为了寻找能传昆仑派衣钵的人,第一次下山,走遍中原大江南北。
黑蝙蝠成了昆仑派第五代大弟子,足足在人迹罕到的昆仑山上苦学了十年。他从十七岁跟随师父上山,到现在已是二十七岁,接近中年人了,终于学成一身足以傲视武林的绝顶武功,能挥绸成棍,飞花取人性命,六阳神功练到八成境地,这在武林中已是无人能及了。黑蝙蝠出山后不久,一举而挑了惊震武林人士的凉州七雄。凉州七雄,个个武功一流,七人联手,当时在江湖上几乎是无人能敌,连武林北斗少林寺的高僧。也不敢轻易去招惹他们、他们雄踞西北,傲视中原武林,在凉州一带包赌包娼和包税,成为元朝在西北统治的一条重要支柱。黑蝙蝠独自一人,一举而将他们全挑了,墙上留下了一只振翅欲飞的黑蝙蝠,在旁写着:“豪气满人间,蚊蝇休猖狂。”黑蝙蝠杀了凉州七雄,不但使元朝皇帝大为震惊,同时也惊震了武林人士,纷纷打听黑蝙蝠是哪一位武林高手。有人疑心是岭南怪老人干的,也有人疑心是隐侠于君,可是单凭隐快或怪老人一人之力,也不能一下将凉州七雄全挑了。但不管怎样,挑了凉州七雄,却伸张了人间的正气,为西北黎民百姓除了一大害,获得了当时所有武林人士的敬佩和称赞。从此以后,黑蝴幅之名便在江湖上不胫而走。
随后不久,黑蝙蝠又在江东一举而干掉了江东三骏,这又使武林人士惊愕异常。因为江东三骏在当时颇有侠义之名,与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人都有来往。人们不明白黑蝙蝠为什么无端端地干掉了他们,是个人的恩怨?不管怎样,黑蝙蝠杀了江东三骏一事,引起了武林人士的不满和不安,以往对他的好感,便由惊愕、不满、甚至怀疑他的为人代替了。在几年间,黑蝙蝠神出鬼没干下了一连串震惊武林的大事,杀了镇江八老,废了陈州无影侠的武功,挑了京师的飞天蜈蚣,千里追杀了川西的神掌江上飘,一夜间扫平了太行山的毒手双魔。在这些人物中,有的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魔头;有的是正道上有名望的高手,一个个都是武林中一流的上乘高手。这时,一些人得出了结论;黑蝙蝠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杀人做事随个人一时的喜怒好恶。
在当时,正是中原各地大江南北群雄并起,举兵抗元之际。南京有朱元璋,姑苏有张士诚。台山有方国珍,濠州有陈友谅等等,不少武林中人都参加了各处的起义队伍,举兵反元。当时武林中有名的高手——神州一剑裘斐,受聘于陈友谅。裘斐虽有侠义之名,却手段残忍,出剑无情,杀起仇敌来,往往一门斩尽杀绝,不留一个活口,甚至连妇孺老者也不放过。他受聘于陈友谅后,成为了陈友谅最厉害的一名暗杀手,与人交手,往往在十招内便取人性命。他在行刺元朝宰相赫连时,不料碰上了黑蝙蝠,黑蝙蝠在三招下便将他击毙于掌下,从而救了赫连。黑蝙蝠这一举动,更令武林人士大为震惊。尽管神州一剑裘斐为人残忍好杀,为武林人士所不取,但总算是反元朝残酷统治的一名英雄,黑蝙蝠杀了他,那不帮助了元王朝?与各路起兵反元的豪杰为敌?何况他救的不是什么一般人,而是元朝统御百官的宰相赫连。武林人士在震惊中,暗查了黑蝙蝠的身份,原来他早已受聘于元朝,成为了蒙古人手下一名最凶恶的杀手。这样一来,黑蝙蝠不但成了各路反元英雄的公敌,也成了武林人士心目中的恶魔。武林人士更是立誓,一定要剪除这个武林败类。少林、武当、峨嵋等各大门派,统统派出高手去追踪他,要将他干掉。可是黑蝙蝠行踪飘忽,出没无常,宛如云中神龙,时隐时现,来时一阵风,去时一个影,几乎无法追寻。各派所派出的第一流上乘高手,亦难以找到他的踪迹。即使被找到了,也往往败在他的掌下,负伤而回。
其实黑蝙蝠面对中原各大门派的围剿,自是有苦难言。他表面上受聘于元朝,其实是受朱元潭、徐达、常遇春等人所求,打入元朝卧底,暗中为各路反元英雄立下了不知多少功劳。这事除了朱元璋、徐达、常遇春等人知道外,谁也不知道,就是在蒙古人给赶出中原后,武林人士也没人知道。
漠北怪丐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说:“我当时也认为黑蝙蝠是武林中的败类,元朝一条最凶恶的走狗,感到此人不除,危害太大了。”
隐侠点点头,这时也说:“我那时心中有些疑惑,怎么元朝一倒,黑蝙蝠又成了明王朝的座上客?固然朱元璋也曾招纳元朝的一些降兵降将,可没有象黑蝙蝠这么受到重用之人。一时间他成了锦衣卫府的统领,手操生杀之权。朝廷百官一方面对他敬畏三分,但也鄙视黑蝙蝠的为人。当时人们都认为,他空有一身绝世的武功,却是一个追逐名利的势利小人。如此小人一日不除,终究为害武林。果然不久,锦衣卫府中的一些高手,挑动起武林的恩怨仇杀,造成不少惨案,我便下了决心,会齐岭南慕容兄和东海白老弟以及少林寺的智慧禅师。在华山之上联手对付黑蝙蝠。要是我当时稍微冷静—下,询问黑蝙蝠为什么与武林为敌,听听他的话就好了,也不致误伤了他。就是那一场战斗,令白老弟失去了一条左臂,智慧禅师身负重伤……”
小魔女说:“诸葛爷爷,黑蝙蝠虽然为驱逐蒙古人出中原有功,但终究是朝廷官方的一条鹰犬,何况他挑动武林仇杀。残害武林人士,没有什么可敬之处,爷爷也不用难过。”
怪丐说。“小女娃,这一点你又错怪黑蝙蝠了!”
“呵?!我怎么错怪了他?我说的不对?”
怪丐摇摇头说:“你说的完全不对。其实黑蝙蝠在元朝一倒之后,便打算功成身退,隐居在山林中,再也不想卷入是非名利之中。可是朱元璋再三请求他留下来,掌管锦衣卫府,希望他暗中访察各地的贪官污吏。和一些图谋不轨,为非作歹的封疆大臣。协助自己以治天下和安抚黎民百姓之心。黑骗幅不便拒绝,便答应下来。锦衣卫府的建立,并非专为针对武林人士。朱元璋杀了封疆于岭南的大将朱亮祖,就是黑蝙蝠暗访朱亮祖在岭南为非作歹,强抢渔女的结果。黑蝙蝠怎么也没想到朱元璋竟玩弄权术,心狠手辣,竞借此机会大杀有功之臣。黑蝙蝠想不到自己竟被朱元璋骗了,心中恨恨不已,便借口到西北外访,打算不辞而别。想不到行到华山脚下,碰上隐侠等四人。一场血战后,黑蝙蝠身堕渭水之中。他凭自己绝顶武功,在渭水河底潜行了一天一夜,避开了所有的武林人士的耳目,回到昆仑山上,闭门养伤,不复重出武林。所以江湖都扬言黑蝙蝠已死了。的确,自华山一揽后,几十年来,没人再见黑蝙蝠的踪影。朱元璋对黑蝙蝠之死,私下也暗暗高兴。他早已发觉黑蝙蝠不可靠了,只因忌他武功太高,不知怎么除掉。黑蝙蝠一死,朱元璋便将锦衣卫府交给了心腹太监掌管,才针对武林人士,引起了一连串的仇杀……”
半晌,小魔女又问:“齐老前辈,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知道的这一切,全是无缘师太告诉我的。因为无缘师太是唯一与黑蝙蝠联络的人。黑蝙蝠在元朝所得到的机密,便是由她转交给常遇春或徐达的。无缘师太也是不满朱元璋的滥杀功臣,诛连大量无辜的人士,才心灰意冷,削发为尼。我知道这一切后,异常后悔,便亲自赶到昆仑山,好容易才找到了黑蝙蝠的隐居之地。他一见我,冷冷地问:‘你来找我寻仇么?’我说。‘老叫化特来向你赔礼道歉的。’‘什么,你来道歉?道什么歉?’我说:‘耶律老兄,你的事老叫化都清楚了!’黑蝙蝠愕异地问:‘你清楚了?’‘耶律老兄,了解你的人,大多都已逝世。可是你没想到,还有一位无缘师太仍健在吧?她将你的事都告诉老叫化了。”‘她怎么这样多嘴!?”‘耶律老兄,你不会怨恨隐侠和老叫化吧?’黑蝙蝠一丝凄然的苦笑:‘你们都是武林中的侠义人士,我怎敢怨恨?”
“我见黑蝙蝠心仍存怨恨,跪下对他说:‘耶律老兄,都是老叫化不好,你杀了我吧,以平你积郁多年的怨气。”黑蝙蝠慌忙扶我起来,‘齐兄,你别这样,这关你什么事?’‘因为是老叫化知道你去西北的行踪,暗中联络隐侠等人围攻你,才有华山之事。’半晌,黑蝙蝠长叹一声说:‘初时,我也曾怨恨他们下手太狠了,逼得我出手自卫。事后我冷静下来,感到他们也是出于一片好心,要为武林除害,相反倒也成全了我,摆脱了朱元璋……算了,事情早已过去,不必再提了。’‘耶律老兄,当时你为什么不分辨,不说清楚你的所作所为?’黑蝙蝠苦笑一下:‘我能说什么?摆自己之功么?他们会相信么?况且个人冤屈,比起无辜惨死的人又算得什么一回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也不屑向任何人去解释分辩。’‘耶律老兄,老叫化第一次才真正认识你了,你才是真正佼佼不群的奇男子,武林里的侠中之侠,老叫化打心里佩服你了。你蒙受几十年的不白之冤,老叫化为你在武林中洗刷。’黑蝙蝠一听,勃然变色,‘老叫化,你要看得起我,我的事你就别去向任何人再提,名和誉,我才不将它看在眼里,洗刷之事,齐兄休提。’我见他不想再说这件事,只好转了话题,告诉他一些武林中的事,在山上住了两天,便告辞走了。”
隐侠感叹地说:“耶律兄的确是位奇男子,武林中只有他才真正称得上‘大侠’两字,其他人都受之有愧。”
子宁更是感慨不已。武林中传说的一代大恶魔,原来是这样一位奇男子,胸襟何等宽广?想起自己以前受委屈的难过情景,还曾一度想自杀了此残生,比起黑蝙蝠来,简直是望尘莫及。小魔女却没有子宁这样的感慨和复杂思想,她感到黑蝙蝠这个人可敬而不可亲,更不愿去学他那样受了委屈而不申辩。她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个性极强的人物,更受不了半点委屈和冤枉。她见怪丐和隐侠说完后,大家都低头沉思,长久不语,忍不住又问:“齐老前辈,黑蝙蝠不是不重出江湖么?怎么他现在又跑出来了?”
漠北怪丐说:“这是我多口,告诉了他黑无常的事,可能他想了解事情的真相。才出山的,我知道他出山后,恐怕引起武林人士的再次误会,又来一次华山事件,便特地去找诸葛老弟,告诉他一切情况,便跟踪来到了襄阳——哦!对了,江湖上不是传扬黑无常是黑编幅的弟子么?其实黑无常并不是他的弟子。”
这话一出,不但子宁、小魔女、韦氏女侠愕异,连隐侠都愕然了,问:“那黑无常是谁的弟子?”
“是他一位师弟的弟子。他的这位师弟,武功虽然不及黑蝙蝠,但也身怀六阳神功,也是当今武林中少有的高手。卖菜翁先后一共收了三个弟子,大弟子耶律飞即黑蝙蝠,艺成下山了。二弟子齐明山,因练六阳神功不慎,变成了半身瘫痪的残废人。三弟子华慕飞,也是卖菜翁的关门弟子,黑蝙蝠下山后才收的,可以说黑蝙蝠与他没见过面.卖菜翁收下他一年后仙逝,他的武功,其实是由齐明山指点。他几乎终身相伴齐明山在昆仑山上,从没涉足江湖。他也收了一名弟子,这便是黑无常。黑蝙蝠身负重伤回到昆仑山,师兄弟才第一次见面。当华慕飞知道师兄受四大高手围攻而受重伤时,说:‘师兄,我去代你复仇。’黑蝙蝠怒道:‘你去复什么仇?今后你胆敢去找他们的麻烦,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师弟。’华慕飞愕然问:‘师兄,你是要亲自复仇么?’‘我跟他们既没有仇更没有恨,复仇二字,今后休提。’齐明山也说。‘师弟,你听从大师兄所言就是,千万别乱生事,我虽未下过山,也听师父他老人家说过,隐侠等四人都是侠义之辈,看来他们与大师兄一时误会罢了。’
华慕飞一向敬仰黑蝙蝠,当齐明山一死,黑蝙蝠闭门不出,他带着黑无常下山了。下山以后尊从师兄之言,他从不去找隐侠、怪杰等人寻仇,也在江湖上干了些侠义之事。后来为锦衣卫府招了去,才慢慢变了质。锦衣卫府因黑蝙蝠之名能惊震武林人士,便叫华慕飞冒用了黑蝙蝠这个绰号,而黑无常更是宣传自己是黑蝙蝠的弟子……”
小魔女问:“那么黑蝙蝠这次下山,是专为假黑蝙蝠和黑无常来了?”
“不为他们,黑蝙蝠是不会重出江湖的。不过黑蝙蝠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出山,看来他想私下解决自己师门之事,所以更不想让华慕飞和黑无常知道,才请我们别将今夜之事说出来。还有一点,老叫化看出了,他这次下山,是想找一个有根基之人接他的衣钵,不使昆仑派绝后。”
小魔女和子宁不禁相视一眼。小魔女这才明白黑蝙蝠与自己交手时,要自己答应当他的弟子的缘故了。韦氏大侠高兴地说;“要是黑蝙蝠真的来解决他们师门之事,这可是武林的大幸啊。”她亲眼看到黑蝙蝠的绝顶武功,虽然他师弟武功不及黑蝙蝠,但也是一个极厉害的敌手,对武林威胁极大。
小魔女说:“他要找黑无常,恐怕永远也不会找到的,除非找到了他的尸体。”
隐侠和怪丐惊讶地问:“黑无常死了?”
“死了!他为我和子宁所伤,给另一武林高手杀掉了。”
“真的!?”
“我能哄骗你们吗了”
怪丐说:“据老叫化了解,黑无常也是身怀六阳神功,仅略逊他师父一筹,而且轻功极好,连天山怪老弟也无法追上,你们能伤得了他?能将他杀掉?”
子宁说;“齐老前辈,黑无常的确死在我们几人联手之下,当时还有岭南双剑在场。”
漠北怪丐说:“这样看来。昆仑派的确急需找一个承继衣钵的人了!黑蝙蝠已接近九十岁的人,华慕飞也有六十多岁了!不然,昆仑派的绝顶武功,将在武林失传。可惜老叫化无儿无女。”怪丐说到这里,不由看了隐侠一眼,说:“诸葛老弟,我们过去误伤了黑蝙蝠。不如叫你的孙女和岭南双剑一双儿女,都拜黑蝙蝠为师好不好?”
隐侠说:“不知耶律兄答不答应,莹莹我愿送去,可是岭南双剑愿不愿意,还得对他们夫妇说说才好。”
“好!这事就包在我老叫化身上。”
韦氏女侠说:“黑蝙蝠能一苇渡江,轻功绝顶,行踪飘忽,两位前辈去哪里找他?”
怪丐说:“老嫂子,黑蝙蝠不用去找,他的事一了,必然回昆仑。现在的要事,我们必须通知岭南怪老兄和天山、东海两位怪老弟,别让他们碰上黑蝙蝠,又发生一场恶斗。”
他们说着,东西吃完,天也大亮了。隐侠和怪丐起身告辞,一个上京师找东海怪杰和天山怪侠,一个下岭南找岭南怪老人。小魔女见他们走了,便说:“韦妈妈,我们也走吧。”子宁说:“燕燕,我们雇一条船去好不好?”
小魔女一听,心便明白子宁的意思,暗想:“这个浑人对母亲顶孝心的哩,怕韦妈妈劳累辛苦了,要坐船去武当哩!”便说:“好呀!我去雇条船来。”
“燕燕,昨晚里你辛苦了,你和妈在这里休息,由我去雇吧。”
小魔女见子宁也能体贴自己,心里感到很甜,笑问:
“浑人,你是不是怕我又去招惹是非了?”
子宁笑了笑,起身而去。子宁这一笑,却无意中伤了小魔女的自尊心。小魔女叫道:“浑人,你回来!”
韦氏女侠一笑:“大小姐,我们休息一会,由他去雇船好了。”
“韦妈妈,他瞧不起我啦!”
“大小姐,子宁怎敢跟不起你的?你昨夜找吃的确是累了,而且还与黑蝙蝠恶斗了一场。来!我们母女俩相依假卧一会,养养神。”。
“嗯!在妈妈,你尽帮那浑人的。”
“大小姐,我将你和子宁都视为我心头上的一块肉,怎么会尽帮他的?老身若有此意,将来不得……”
小魔女急忙掩住了韦氏女侠的嘴,说:“韦妈妈,燕燕不懂事,信口乱说话,你怎么当真的啦!”说时,亲昵地依在韦氏女侠的怀里。韦氏女侠抚摸着她的秀发,说:“大小姐,老身是一直视你……”
“晤,韦妈妈,你怎么还叫我大小姐,大小姐的?有母亲这么叫女儿的吗?”
“是啊!我是一直叫惯了!改不了口,那我今后叫你什么好?”
“随便你怎么叫都好,就是不准叫什么大小姐的。”
“好,好,我今后就叫你为燕燕,小丫头,小顽皮儿…… ”
小魔女“吃吃”笑起来:“我怎么又成了小顽皮儿了?”
蓦然间,微风轻功,一位身形奇瘦的黑衣老者立在他们的跟前,仿佛是从地下冒出来似的。韦氏女侠和小魔女几疑是黑蝙蝠又重回来了,可是细心一看,虽然他也是满头白发,可面容不象,只是那一双目光却似利刃似的直透人心,这显然又是一位武林奇人异士。小魔女惊讶地问:“你是谁?怎么不声不响地跑到我们跟前?”
老人并不回答,一双敏锐的目光打量火堆,突然发问:“江边上的两个人是不是你们杀死的?”
韦氏女侠说:“前辈别误会,那两个人不是我们杀的。”
“那是谁?快说!”
小魔女火了:“你这个人好没道理,怎么这般的问人?我们回答你是出于礼貌,不回答你也是本分。你别倚老卖老,老人家我见得多了,没一个象你这样凶神恶煞的叫人反感。”
老人奇异地看着小魔女,见她不过十八、九岁,却一脸的英气(因为小魔女所戴的面具早已给黑蝙蝠的掌风袖劲震坏了,除了下来),便说:“你这小姑娘好大的胆子,敢这样对老夫说话。”
“你是皇帝老子吗?还是武林霸主?为什么我不敢这样对你说话?就是皇帝老子和武林霸主,我也不怕。我看你顶多是一个不懂礼貌的老疯子。”
老人须发俱张,双目露出凶光,他给小魔女的话激怒了!韦氏女侠一见,忙圆场说:“前辈请息怒,我的女儿不会说话,莫见怪,那两个人,的确不是我们杀害的。”韦氏女侠看出老人内功极深,不下于隐侠和漠北怪丐的武功,能够不与他动手的,最好别动手。
“那么是谁杀了他们?”
“是谁我们就不清楚了。”
老人嘿嘿冷笑;“不清楚就算了吗?你们不说,那两个人就是你们杀害的。”
小魔女怒道:“你凭什么说是我们杀害的?要是让你当了什么地方官,那准是一个草菅人命的糊涂官,不知冤死了多少人。”
老人不由又再一次打量一下小魔女,点点头说:“不错,凭你们两人的功力,没有那么深厚的掌劲能震碎了他们两个的五脏六腑,但老夫说话,不是没有半点依据,江边草地上有酒香,这里也有酒香;江边上留下的两双脚印,其中一双就是你这小姑娘的.老夫可没有冤枉你们吧?”
小魔女侧头问:“你就凭这些来追问我们吗?”
“瓜田李下,不叫人嫌疑?”
小魔女冷笑道:“就这样吗?好,我在这里丢失了一百两银子,看来,准是你偷去了,你快还回来。”
老人大怒:“你简直是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我丢失了银子,你刚好在这时出现,你没半点嫌疑吗?”
“小姑娘,你以为老夫就凭这点追问你们么?”
“那你还有什么可疑的?”
老人指着火堆旁烧剩的一些纸灰说:“就凭这些纸灰。老夫可推断你们必然与杀人有关。”
“这些纸灰又怎么了?”
“这是玉泉观信笺的纸灰,显然是在那两位死者身上所取的。”
韦氏女侠不由暗吃一惊,不能不佩服来人的目光敏锐,显然这老人是玉泉观的人了!便说:“前辈,那两人的确不是我们所杀害的,至于杀害他们的是谁,我们也没看见。”韦氏女侠说这些话,并不说假,黑蝙蝠杀死那两人时,她的确也没有看见。
“那玉泉观的信笺怎么到了这里?”
小魔女不耐烦了;“到了这里又怎样?你一定要说我们杀害了他们,就算是我杀了,你又怎样?”
老人阴沉沉地说:“小姑娘,我看你还是将杀人的凶手说出来好,不说,莫怪老夫无情了。”
“别说我们不知道,就是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看来你与玉泉观的什么王老道是一路上的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人反而感到惊讶;“你认识玉泉观的王道长?”
“我怎么不认识?这个阴险的小人,用卑鄙的手段在害人哩,这样的人不死,那老天爷也太没眼光了。”
“你知道王道长死了?”
“是呀,你奇怪吧?是不是?”
“他是怎么死的?”
“给火烧死的呀,你不知道?”
“看来,老夫没有找错你了,小姑娘,你知不知道老夫是谁?”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啦!”
老人愕然:“你知道老夫?”
“我要是没有看错,你准是所谓的‘黑蝙蝠’,一手挑动武林仇杀的元凶。”
韦氏女侠一怔:“什么?!他是黑蝙蝠?”
老人也是一怔:“你怎么知道了?”
“是你告诉我的呀!”
“胡说八道,老夫几时告诉你了?”
“你刚才告诉我的呀!”
老人睁大了眼睛:“刚才?!”
“噢!你怎么这样善忘的?你悄然来到,轻功出自昆仑一派,显然是昆仑派的人。你一来,一副凶神恶煞,盛气凌人模样。同时,你一来就追问谁杀害玉泉观那两个贼子,又认识王老道。我知道王老道身旁还有一位昆仑派的门人黑老三,你这么急切追问王老道的死,你不是所谓的‘黑蝙蝠’又是什么人?而且你刚才的愕然也明显地告诉我了!你看,对不对?”
老人惊讶:“好厉害的小姑娘,你怎么知道昆仑派的武功?”
“这有什么希奇,我与黑无常交过锋,领教过昆仑派的武功。”
“你与黑无常交过锋?你到底是什么人?”
“碧云峰的白姑娘,人称小魔女。”
“什么?! 你就是小魔女?”
“不错。”
“原来你是小魔女,怪不得敢这样大胆妄为。西门剑法,武林一绝,你与黑无常交手,是胜了还是败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胜了,他身中了我几剑,狼狈而逃。”
“胡说八道,你能胜得了我的徒弟?”
“你要不要试试?”
老人哈哈大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魔女。江湖上传扬你在清凉寺挑了众多好手,连甘氏三煞也败在你的剑下,老夫正想要找你,想不到在这里相遇了。好,你出手吧,老夫今日不废去了你的武功,活擒到京师,就不叫黑蝙蝠。”
“你算什么黑蝙蝠?真正的黑蝙蝠,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奇男子。你?哼!一个冒牌货,一条朝廷的鹰犬,别玷污了黑蝙蝠之名。”
“你说什么?!老夫是冒牌货?”
“你难道不是吗?”
假黑蝙蝠惊疑不已:“谁告诉你老夫不是黑蝙蝠的?”
“有人在昆仑山上看见过真正的黑蝙蝠。”
“是谁见过了?”
“我凭什么要回答?我还是一句老话,别说我不知道,我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小魔女因败在黑蝙蝠的追魂掌下,非常的不甘心,她细细琢磨了胜黑无常的经验和败给黑蝙蝠的教训,胜黑无常,主要是自己发挥了西门剑法中的“幽”和“奇”;败在黑蝙蝠之掌下,除了自己的内力不及黑蝙蝠,主要还没发挥“幽、奇”之长,只想凭“雄、险”取胜。她想再一次领教昆仑派的追魂掌,故意用话激怒假黑蝙蝠——华慕飞。华慕飞果然大怒,他自从出山以来,真正可以说是从未遇上敌手,就算是武林一流的甘氏三煞联手,也胜不了自己,自愿甘拜下风。这眼前的黄毛丫头又算得什么?他一掌击出,疾如闪电,势如惊雷,掌力吐出如怒涛,顿时龙王庙中狂风骤起,墙动瓦飞。他想一掌就令小魔女经脉俱断,俯首就擒,由自己慢慢折磨拷问。
韦氏女侠顿感劲风逼胸,几乎喘不过气来,惊呼道:
“燕燕,小心!”利剑拔出。小魔女心中早有防备,她说:“韦妈妈,你站到外面去,由我独自对付他够了。”她借着假黑蝙蝠的掌风,身如疾燕而飞,挥剑发招,疾如闪电穿云,直刺华慕飞的咽喉。韦氏女侠哪里肯到庙外,按剑而立在屋角,以观动静,伺机相助小魔女。
华慕飞见白光一闪,剑光骤然而到,不由心头凛然,暗想:西门剑法果然名不虚传,这黄毛丫头是有两下武功,怪不得能胜甘氏三煞了。他暗运六阳真气护体,轻闪避开,又一掌击出,招势之奇速,难以形容。小魔女也暗运内劲,身似轻絮,随掌风飘飞,一招“天姬送子”,剑尖直挑华慕飞腹下。这是西门剑法中的幽奇绝招之一。华慕飞闪过后,小魔女的剑招源源不绝而至,刹时之间,龙王庙中剑光如流萤乱窜,又似飞雪纷扬。小魔女身手灵活,以奇巧制敌。华慕飞顿时感到剑锋从四面八方朝自己涌来,他连呼“好剑!妙剑。”首逢劲敌,精神倍添,凝神应战。华慕飞也不愧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身如幻影,动如脱兔,凝如泰山,居然能一一闪过小魔女的惊人剑招,一掌击出,往往令小魔女感到如山岳压顶,怒涛击身,几乎无法喘气。要不是她的西门剑法,精奇超群,早已败北了。小魔女能与黑蝙蝠交锋四十多回合,一来是黑蝙蝠不愿伤害她,未用尽全力,二来也想看看西门剑法的绝奇之处,故只是防守,较少回招。现在华慕飞就不同了,他急欲击伤小魔女。尽管他的武功不及黑蝙蝠,但每出一招,都用上了七成功力,而且招招都是险恶之招。初时,小魔女还能与他战成平手,交手三十多回合后,渐感内力不足,力不从心了。韦氏女侠在旁见了大惊,挺剑横刺,醉剑如奇峰突起,打乱了华慕飞向小魔女的进招。小魔女精神一振,也把西门剑中的“幽、奇”招数抖展出来。这一对未来的婆媳联手,令华慕飞一时无法还招出手,双掌翻飞,紧护身子。华慕飞略一定神,感到不先去掉对手中的一人,自己始终无法取胜,久战下去,对自己极为不利。他认为书氏女侠武功较弱,内劲也不及小魔女,先去掉韦氏女侠较为容易,于是招式突变,用虚招向小魔女回手,实招直取韦氏女侠。三、四招后,华慕飞大喝一声:“给老夫滚开!”内劲所至,衣袖一拂,直将韦氏女侠手中利剑震飞,人也拂出殿外。小魔女大惊,叫道:“韦妈妈!”
韦氏女侠感到衣袖拂处,通如刀割,人在半空,自问不死,也必重伤,想不到这时一条身形如闪电破云般地赶来,在半空中抱住了自己,缓缓降落,她一看,是自己的儿子慕容子宁雇船回来了。心中顿时大喜,连自己的伤痛也忘了,连忙说:“快!快去助燕……”
原来子宁从襄阳城里雇船赶回来时,已听到小魔女的惊呼声,抬头一看,只见母亲腾空横飞,剑也飞出手。他来不及考虑是怎么回事了。身形骤起,如流星飞矢,在半空中抱住了母亲,飘然落下,急忙问:“妈,你怎样了?哪里受了伤?”
韦氏女侠忍住痛,急道:“快!子宁,你先别管我,救燕燕去。”
子宁向龙王庙里一看,只见小魔女凝神应战,身形如紫燕凌空翻飞,剑招雄奇幽绝无比,逼得一位黑衣老人双袖飞舞护身。原来华慕飞在拂飞韦氏女侠一刹之间,自己小腿以中了小魔女一剑,鲜血飞溅。他又恨又怒。自下山以来,虽身经百战,但从来没有人能伤得了自己。别说是伤,就是碰上自己的衣服也不可能,现在居然叫小魔女刺伤了,虽然伤的不是要害,毕竟是伤了,已令他大为震怒,追魂掌种种狠辣的招式,全力使出。
小魔女见子宁赶来,反而镇定下来,面对发了狂的劲敌,不容她向子宁打招呼,只能全神对敌。西门剑法奇妙之处就在这里了,敌强它强,敌狠它狠,应敌而变,层出无穷。何况小魔女与黑无常交过锋,也与黑蝙蝠交过手,现在又与华慕飞交锋不下一百多招,已摸熟了追魂掌的招式。再加上小魔女见伤了自己的韦妈妈,更是毫不留情,誓与敌人拼一死战。这样一来,西门剑法中的雄、险、幽、奇、绝,尽数发挥出来,时如山崩雪涌,时如流星飞矢,时如鹰鹞直落,时如惊雷骤起,剑气纵横,变化万千,使来如有神助。小魔女身形活虽然凌空飞翻,但招招剑尖,都封住了华慕飞的双掌,西门剑法成了昆仑派追魂掌最大的克星,令追魂掌种种狠辣的招式无法施展。
再看华慕飞,尽管他身怀六阳真气,追魂掌神速无比,但小腿受伤,行动多少有些不便,又见来了一位身形奇快的高手,不免有些分心。一个全神对敌,一个心绪不宁,一个誓在必胜,一个力求自保。正应了兵家的一句常话:“两军对垒,勇者为胜。”
子宁见小魔女已稳占上风,便退在一旁,暂不出手。小魔女在几招之后,突然一招“玉女飞梭”,如奇峰突兀,这是西门剑中破掌法的绝招之一。只听见华慕飞一声惨叫,双掌鲜血淋漓,已为小魔女一剑刺中。他身形一晃,形如飞魂,已飞离龙王庙,转眼之间.便不知去向。华慕飞这份轻功,不知比黑无常高出了多少倍,令子宁讶然。他问小魔女:“燕燕,此人是谁?”
“假黑蝙蝠,黑无常的师父。”
子宁一怔:“是他!?他怎么来了这里?”
小魔女经过这一场恶战,内力耗尽。她正想回答,感到心血一阵翻滚,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人也翻倒了。
子宁大惊,奔过来扶起小魔女,急问:“燕燕,你怎样了?”韦氏女侠也带伤奔过来问:“燕燕,你伤了哪里?”她检查了小魔女浑身上下,并没有伤处,又贴耳伏在小魔女胸口倾听,感到小魔女一颗心跳动缓慢,似乎是内力用尽,虽然不是内伤,若不急救,却也危险。便忙对子宁说:“这丫头用心用力过度了,孩儿,你内力浑厚,运气助她恢复过来就行了。”
“是!”
子宁见小魔女虚汗渗出,面色苍白,早已看出是内力耗尽的结果,再不急救,便在性命之忧。于是一手按在小魔女胸前的要|茓处,维护心脏,一手按在小魔女背脊督脉的要|茓上,暗运内功。九阳真气便通过掌心肉徐徐输入小魔女体内,他一边对韦氏女侠说:“妈,你的伤……”
“噢!孩子,我的伤不要紧,只是右手腕骨裂而已,我早已服下了九转金创还魂丹,休息调养两日,便完全没事,你一定要护理好燕燕才是,别再说话了。”
子宁点点头,不再说话。韦氏女侠也盘腿坐在一旁,调息运气自养。小魔女得到子宁这一股浑厚的九阳真气输入,仿佛如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渐渐地从昏迷中苏醒过来,一看自己依偎在子宁胸膛处,而子宁一只手竟按在自己胸口,虽然知道子宁运气在给自己调理,但亦不禁大羞,何况身边还有韦妈妈,便挣扎着要起身,一边说;“浑人,不用了,你快将手拿开去。”
韦氏女侠知道小魔女的心意,微笑道:“”丫头,这是运气疗伤,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江湖儿女应磊落大方才是。”子宁也说:“燕燕,你别说话,快调息运气,以恢复内力”
小魔女只好含羞点点头,乖乖地调息运气。子宁暗运内劲,将九阳真气源源不断从督脉处输入小魔女体内。这一股浑厚无比的真气,竟然冲开了小魔女的哑门、风府、百会三|茓,使督脉与足太阳脾经和手足的三阳经脉连成一起,并且也与阳维经脉打成一片,使九阳真气通过督脉而流入十二经脉,又由十二经脉流遍浑身三百多处|茓位上去。小魔女顿时感到浑身舒畅,精神大振,面色红润如春花绽开,双目神采异常,内力不但恢复,更比以往增厚。她高兴地说:“浑人,我完全好了,你松手吧。”
子宁一松双掌,小魔女从子宁怀中一跃而起。小魔女只是轻轻一跃,想不到自己内力竟是这样的充沛无比,竟破瓦而出,将龙王庙屋顶冲开了一个大天窗,瓦片纷纷下落,这事不但韦氏女侠感到愕然,子宁感到愕然,就连小魔女自己也愕然不解、她落下来时说:“我怎么啦?这是怎么回事?我只轻轻一跃呵!我怎么有了这么大的功力?”小魔女哪里知道,这一方面是因为子宁打通了她督脉的三处|茓位,另外,她得到了子宁体内的一股浑厚的九阳真气,这九阳真气一旦储聚在奇经八脉中,不异得到了子宁的内力,还胜过她练天魔内心法的内功十年。小魔女练天魔内心法本来已达到第八段境地,这时突飞猛进到十段了,再有二段,便是天魔内心法的顶峰。天魔内心法练到十二段,便可以象六阳真功一样,挥绸成棍。摘叶飞花伤人,身如幻影,一展轻功,其速如飞矢。小魔女这时的内功,虽然不能挥绸成棍,但也能摘叶飞花伤人了。她此时要是利剑挥出进招,别说华慕飞,就是黑蝙蝠也恐怕不轻易能将她的利剑荡开震斜。而她的父亲白魔王,天魔内心法仅练到第九段,便不敢再练下去,再练便要冒极大的危险,稍一不慎,便走火入魔,终身残废。碧云峰的殷教主,本来天魔内心法已练到第十一段,只因强练下去,终致走火入魔,下身瘫痪不能起床行动。而韦氏女侠,只练到天魔内心法的第六段而已,醉剑使出,已是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
韦氏女侠见小魔女内力竟是这样的浑厚充沛,问:“丫头,你的天魔内心法练到第几段了?”
“妈说我已达到第八段啦!”
韦氏女侠说:“那怪不得。丫头,你已接近你父亲的功力了,大概你刚才高兴过头,一跃而起,不知份量,竟冲破了屋顶。”她不知道子宁所练的是九阳神功,只感到自己的孩儿内力虽是浑厚无比的,但亦只能运气与人疗伤,绝不可能增进别人的功力,要是她知道子宁练的是九阳神功,就不会这么说了。
子宁更是浑浑然不知自己所练的是九阳真经,更不知道自己的真气能增进一个人的功力。因为他从小在武夷山学武练内功,听师父师母说过,一个人的内功,全凭自己去练,别人无法相助,只能指点你的门路而已。一些武林拔尖高手,也只能助你一时的内力,不能永久。因为各派所练的内功路子不同,不同的真气不能并存在一个人的体内,一旦并存,便会终身为害。这是因为两种真气在人体内相冲突,使人痛苦异常,浑身如同针刺。武林中谁也想不到九阳真经练到顶峰时,这股浑厚无比的真气,真是无所不克,无坚不摧,它可压倒任何人体内的不同的真气。当然,碰上内功极为浑厚的高手,九阳真气虽然能压倒对方,也要有一段时间的相恃。这一相恃,就会使人痛苦异常,有的要几年,有的要十几年,九阳真气才能将它压下来,这几年、十几年,就会使人受不了。不然,人人都不去苦练内功,觅求武林高手输送内力岂不更好?幸好子宁不知道自己的内力会增进一个人的武功,要是他知道,早就给小魔女输送内力,或者现在给他母亲输送内力,就会造成小魔女和韦氏女侠的几年痛苦。小魔女能接受子宁的内力,是有这样一个意外的条件,就是她内力几乎完全耗尽,奇经八脉中的真气空空如也,如同空谷,所以九阳真气一旦闯进来,就占了这一个空谷。小魔女体内残存的一点原有真气,给九阳真气轻而易举地摧毁了,再也不复存在,因此毫无痛苦,反而感到浑身舒畅,功力大增。不然,小魔女体内的真气必然与九阳真气相对恃,一抵抗,子宁就以为小魔女恢复了内力,不会将九阳真气再源源不断地输给小魔女,因为再强行输送,小魔女便会痛苦异常。所以小魔女的武功如此突飞猛进,这也完全是一种巧合,非人力有意所为。同时,小魔女今后在凋息运气中更有一种出人意外的收获。不但小魔女没想到,就是子宁和韦氏女侠也没想到。因为小魔女体内是子宁的九阳真气,而练内功的方法却是天魔内心法的方法。以武林人士来说,这是一正一邪两种不同的内功。小魔女却在无意中将两种不同的内功融合到一起了,便成了与众不同的真气,即不是九阳真气,也不是天魔内心法的真气,形成了一种武林中从来没有过的怪异真气与内劲。几乎可以说,她在举手投足之间,便可以将人震飞,令人感到莫名奇妙。再说,子宁见小魔女内力如此充沛,轻功如此的惊人,感到惊讶,以为是小魔女练天魔内心法的效果,说:“燕燕,真想不到天魔内心法有这样的神奇妙用,一旦内力恢复,武功竞胜过以往了。”
“真的!?我可不知道呵!——韦妈妈,你的伤怎样了?不怕吧?”
韦氏女侠说:“丫头,你放心,我的伤不怕,想不到这贼人内功如此的强劲,衣袖轻轻一拂,没碰到我,而袖劲竟将我的手腕骨震折了!人也震飞。”
小魔女想起刚才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仍恨恨地说:“今后我要是再碰上了这个老贼,就没有他好看的了。”
“丫头,这老贼功力太强,我们今后真的碰上了他,非不得已,还是避开他才是。千万别与他争强斗胜。”
“哼!我才不怕他哩!”
韦氏女侠知道小魔女的个性,不畏强敌,只是一笑,问子宁:“孩儿,你雇的船呢?现在哪里?停在江边么?”
子宁说;“我不知道船来了没有。”
小魔女奇怪起来:“浑人,你不是去雇船么?船来不来,你都不知道?是不是又浑了?”
“我是去襄阳城江边雇的,给了他们的订金,又给了他们不少金叶子,吩咐他们多买一些吃的东西带到船上,叫他们买好后将船开到这里来。我怕你们惦挂,一个人就先赶回来了,所以不知船到了没有。”
“浑人,要是他不来,你去哪里找他们?”
韦氏女侠说:“丫头,子宁为人是太老实和过于相信人了,也幸而他这样,先赶了回来,不然,我和你都不堪设想。”
小魔女一想也是,要不是这浑人先赶了回来,自己见韦妈妈受伤,必然分心,就会败在那老贼的掌下。她说:“我去看看。”
子宁道:“燕燕,你怎知我雇的是哪一条船?还是我去看的好。”
正说着,一位五十来岁的船家人走进龙王庙来,子宁一看说:“呵!那不是来了!”
小魔女打量一下船家,问:“你们怎么现在才来的?”
船家说:“小姐,我们来了好一会了,这位少爷说在江边等我的,老汉见江边上没人,等了一会,不大放心,才摸上岸来寻找。”
韦氏女侠说:“船家,辛苦你了,我们是叫一些事给耽搁了。”
子宁问:“船家,买的东西都办齐了吗?”
“少爷,你放心,都办齐了,你特别吩咐买的糯米洒和沪州大曲,也都一一买下。”
小魔女一听,暗想:这浑人真够孝心,连韦妈妈喜欢喝酒都想到了,便说:“我们上船吧。”便去扶韦氏女侠。韦氏女侠笑道:“丫头,我能走动,不用扶了。”
他们跟随船家来到汉水江边,见一条比较名贵的雕花大船只泊在江边一棵树下。子宁为了使母亲住得舒服,吃得好,不惜银两,雇了这么一条名贵的船只直去均州。这船有前舱、后舱,后舱左右都有房间。打开窗棂,拉开窗帘,可以观看汉水两岸沿途的风光。前舱也有一间房间,也是面临江水。后舱后面,便是船家住的地方。小魔女和韦氏女侠上船一看,这船几乎比官船还华丽名贵,船舱之间,挂有珠帘,船板油得发亮,还铺有地毯。小魔女欢喜地叫起来:“这船太好了!我第一次坐上这么好的船。”韦氏女侠说:“子宁,这船太华丽了!其实我们在一条普普通通的船也就够了。”子宁说;“妈!你老人家辛苦了半辈子,也应该享受一下才是。”小魔女说;“韦妈妈,你是应该享受了,我们有的是银两,死了也不能带到棺材里去,不用拿来干什么?”不知韦氏女侠要说什么,请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二回 魔影侠踪
上回说到小魔女说有钱不用,死了带到棺材里吗?韦氏女侠听了说:“噢!你这丫头,说话也不顾忌一下的。”韦氏女侠本想再说一句,“江湖儿女,有个吃住的地方就行了!”但不忍拂去儿子的孝心和扫了小魔女的高兴,便不再说了。
小魔女笑起来:“韦妈妈,你一向心胸豁达,怎么讲起这些来了?我从来不相信和尚、道士们的胡说八道,经过子宁的捉弄,我更不会去相信算命先生的连篇鬼话了。”
子宁一听,也不由好笑起来。
小魔女和韦氏女侠住在后舱的两个房间里,子宁住在前舱的房间,房间一侧,便是厅堂,也是吃饭的地方。船家进来请示是否开船。小魔女说:“开船吧,你们慢慢地开,不必急于赶路,我想好好看看汉水两岸的景色风光,到了均州,我多给你们一些银两就是。”
“老汉多谢小姐了。”
于是他命人起锚开帆,自己用竹篙朝江岸一块石头上一点,船便离开岸边,朝江心荡去,然后他走去船尾将舵一摆,船头便向上游徐徐驶去。
正所谓钱财不可露眼,一露眼便招来是非。子宁在襄阳城雇船时,为了使母亲行程舒适,所以出手非常阔绰,不但将几片金闪闪的金叶于交给船家,而且还打发船家多购置些精食美酒和被褥床铺。这样一来,登时引起了不少人的惊讶和注目,同时更引起了两个贼人的动心。一个是襄阳江边望江楼茶楼的老板。这个老板实际上是马窟山沙家寨的一个大头目,是沙寨主安Сhā在襄阳城的耳目,专门暗中注意来往富商大贾、达官贵人随身带了多少黄白之物和珍宝,刺探他们来往去向,然后用飞鸽传书向沙寨主通风报讯。沙寨主便根据这一情报,派人在无人处下手抢劫。
说起来也令人难以相信。在武林中,沙寨主却是一位颇有名气的“仁义君子”,慷慨好客,豪爽好施。虽然在名气上他不及湘南大侠马清,在鄂北却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武林人士称他为“小孟尝,。武林人士不论任何人在钱财上有困难,求到他时便慷慨解囊相助;就是不求他,让他知道了,也打发人将钱财送上门去。所以他深得中原武林各大门派掌门人的称赞和武林人士的敬仰,谁也想不到他竟是个江湖上的大盗和坐地分赃的大贼头。
要是说桂北猫儿山莫家兄弟干杀人放火的勾当时掩掩遮遮,骗得了一个“侠盗”之名,但仍有一个“盗”字;可是沙寨主做得更是声色不露,根本连个“盗”字也沾不到边。因为他为人极为机智,虽是一流高手,却从不去得罪武林人士,更不炫耀自己。与人比试武功时,更是谦谦礼让,哪怕对于武功不及自己,也甘认下风。因此在武林中博得了一个“仁义君子小孟尝”的好名声。谁也想不到他干起杀人抢劫的事情来,手段却是异常的残忍狠毒,抢劫之后,往往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绝不留下任何痕迹。尽管近十年来江湖上出现了几宗惊震官府和武林的大血案,不论官府中的捕头或武林中的侠义人士,都不怀疑是他干的,还以为是黑道上的人物干的。
另一个动心的却是名动京师的飞贼——妙手神偷追风猴。这个独来独往的追风猴,武功虽然没达到一流高手的境地,却轻功极佳,在黑道上,谁也不及他的。他身形细小如猿,身段轻盈,手脚伶俐,为人又机敏,凡是他想窃取的金银财宝,不管你如何守卫森严或存放在最保密的地方,他总会出其不意地窃到手,事后才让你知道是他窃走了。
他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的人物,却为人极有正义,从来不去盗取一般善良人家的财物。他下手的对象,往往是一些贪赃枉法的贪官污吏、为非作歹的豪门贵族和土豪劣绅,有时也向抢劫的汪洋大盗下手,并且从来不伤害人命和欺负妇女。当然,他有时也逢场作戏到妓院赌场上走走,顺手窃去了赌场上的钱财。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是“贼中之贼”和黑道上的侠士。他作案后,总是留下一幅笑嘻嘻的滑稽猴头像,令当事人哭笑不得,更不敢到官府去告发,也不敢四处张扬,因为他窃去的都是一些贪赃枉法的赃款和豪取巧夺的珍宝,要不然就是些见不得人的黑心钱。失主要么请武林高手追踪他,否则只好自认晦气。真正的武林高手,根本不会为这些豪门贵族、土豪劣绅去追踪他。接受钱财而追踪他的顶多是一些武林中人品不大好的二三流脚色。这些所谓高手们,不但轻功不及追风猴,甚至连武功也比不上,有的连追风猴的影子也摸不到,就算仍然碰上了,也不是追风猴的对手,所以只有不了了之。
追风猴一向只在京师、山东一带作案,极少来到湖广一带。现在他听闻天下英雄和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在武当会盟,他想见识一下各门派掌门人的风采,也想看看会盟的盛况,因而也来到了襄阳。刚好他经过江边,碰上子宁在船去均州,见子宁衣着并不华丽,却雇了这么一条名贵的雕花大船去均州,出手又是这么阔绰,都是金光闪闪的金叶子。他大为惊讶,暗想:“这是哪一位豪门大族或达官显贵雇船去均州?这样轻易地将金叶子乱花,不是腰缠万贯的大富翁,哪能这么挥霍?这样的钱我不去取还取什么?他认明船只,知道船的去向,并不去跟踪子宁,却上望江楼饮茶,打算吃饱后,再找一间客栈睡足,准备夜间行动。他凭着自己的轻功,完全可以追上那条船的。他蓦然瞧见一个汉子与望江楼的老板在嘀咕着,凝神运气一听,原来他们也是打那条船的主意。追风猴不由再打量了茶楼老板和那汉子一眼,感到这老板面孔似乎熟悉,好象在哪里见过一样。心想:奇怪了,我怎么认识他呢?他沉思了一下,怎么也想不起来。暗说:不管他,既然这笔钱财我看中了,就不能让别人夺去,我一定要先下手为强,抢在他们的前面下手,让他们扑个空。也正在这时,追风猴脑中一下闪现出去年黄河上一件惨无人道的大血案。那一夜,追风猴途经黄河岸边,听到远处一声凄惨的悲号,循声一看,声音正是从远处一只大船上发出的。发生了什么事?他忍不住赶过去,只见月光下几条大汉,正在屠杀大船上的所有大人、小孩,将一个二岁大的小孩活活劈死,那惨呼声正是从一个中年妇女口中发出来的。转眼之间,这个妇女便尸横船头。追风猴看得血脉皆张,正想跃上船去制止这一场屠杀,蓦然间感到脑后一阵风起,刀光朝自己劈来。看来洗劫这条大船的贼人,岸上还埋伏着同伙。追风猴凭着自己的轻功一跃闪开,接着又跃出三条大汉从三面包围着自己。其中一个喝道:“快,干掉了这只野羊,别让他跑了。”
追风猴说:“朋友,你们是哪条线上的?”
其中一条大汉一刀劈来,口中说;“你到阎罗王面前去打听吧。”
看来这伙贼人一心想把自己也干掉了。追风猴闪进时说:“朋友,我也是合字上的人,咱们山不转水转,有话好说。”
那人说:“朋友,谁叫你赶到这里来?来这里的人,只有直着走来,横着出去,你也别怨我们手下不留情。”
另一个人说:“你跟他罗嗦什么?快点打发他,我们好拉队回去。”一边说,一边发出要命招式。
正所谓好汉难敌四拳。追风猴就算武功一流,也敌不住这几个志在取他性命的贼人,何况这几条汉子中,有两位竞然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单是这两位高手,追风猴自问就无法取胜。看来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便说:“既然这样,朋友,我们后会有期。”说时,一闪身,直向河边窜去。其中一人大喝道:“你还想活着走么?”一支金钱镖,势若疾矢,向追风猴射去。追风猴“呵呀”一声大叫,身似流星跌入黄河中去,再也不见浮出水面。这伙贼人以为他已死在黄河中,跟着便将大船上所有人的尸体,用大石沉入河底,放火烧了大船。一声呼哨,这伙贼人便迅速地在月夜消失得无踪无影,不知去了何处。
其实追风侯并没有真正中镖而跌落河中身亡。他为人机敏异常,要从陆上逃走,尽管自己轻功极好,恐怕也不容易走脱,因而往河边而去。在贼发镖时,他灵机一动,以敏捷的手法接住了金钱镖,假装中镖,纵身跃入黄河中,仗着自己颇通水性,来一个青蛙跃水转回头,暗暗潜回岸边,骗过了一伙贼人,贼人们一定,地仍在水中伏了一阵,恐防贼人仍留下来对付自己。好一会,他感到贼人们真正走了,才爬上岸边,透一口大气,暗想:这是哪路的贼人?手段这么残忍,连小孩也不放过。但他记住了两个贼人的面孔,其中一个,不就是这望江楼的老板么?真是山不转水转,后会有期,今日叫自己又碰上了。看来这伙贼人手辣心狠,恐怕不单要劫钱财,一定是故伎重演,又来一次血洗大船,毁尸灭迹了。我不去救他们,又还有谁去救他们?好,我先取了他们的钱财,然后通知他们别再去均州了,以免丢了性命。可是这望江楼老板是哪一路的贼子呢?他略微在暗中一打听,这望江楼竟然是武当山脚下马窟山沙家寨寨主开的,不禁愕然了。这沙寨主在中原武林中号称仁义君子小孟尝,怎么会是手段残忍的江湖大盗?这绝不可能,一定是这贼人骗了沙寨主,取得沙寨主的信赖,当上了这茶楼老板,暗中为某个贼头在这里做线眼。先不管他,我按自己的计划行事,叫这位贼人竹篮打水一场空。以后再想办法通知沙寨主,叫他提防这个贼人就是,别叫这贼人坏了沙寨主的名声。
追风猴想罢,便会帐走出望江楼,就在江边找一间客栈投宿,打算养足精神,夜间行动。他吩咐店小二无事别来打扰自己,便关上房门睡觉。
是夜,月明星稀。晴空万里,江水在月光映照下,如万条银蛇晃动乱窜。追风猴行动了。他身穿一套紧身黑衣裤,舒展轻功,从客栈房间窗口一跃而上瓦面,略略环视四周一下,只见望江楼仍有一线灯光射出。他忍不住好奇心,纵身而来到望江楼瓦面,看看这个贼人在干什么勾当。灯光从一处楼阁内透出。迫风猴轻跃而下,舔破窗纸往内一看,只见茶楼老板正与一位中年汉子细谈。那汉子问:“沙寨主命我们怎样动手?”
“先别动手,沙寨主已打发人在中途先摸摸那肥羊的根底,看看请了一些什么高手,然后才决定出不出手。”
“沙寨主难道不相信我们?”
“哎!不是不相信,这是在武当山眼皮下行事,沙寨主不能不格外小心。”
追风猴听了不由一怔,难道素得武林人士敬重的仁义君子小孟尝,竟然是心狠手辣,杀人劫货不眨眼的大盗?这真是闻所未闻,也叫人不可思议。看来武林中欺世盗名的伪君子真不少,如我这个名正言顺的小偷。总有一天,我要揭穿这伪君子的真面目。
追风猴再也不想偷听下去了,也不想在目前打草惊蛇,于是纵身跳上瓦面,抖展轻功,飞檐走壁,沿着汉水上游而去。不久,他在月光下发现子宁所雇请的那条大船,暗想:这船上到底是什么人呢?要是他是善良的富贵人家或正当的富商,我不但不窃取他的财物,问时要告诉他千万小心提防贼人抢劫才是。
船,停泊在一处景色迷人的江岸处。这一段江岸,前不靠村,后不近店,附近几乎没一户人家。在江面上,也没有什么船只停泊。追风猴四月打量了一下,心里暗暗纳闷:怎么船停泊在这么一个荒凉的地方?莫非已遭到贼人的抢劫?他不由朝船上望去。船上没有灯光,却见一对男女青年,互相依偎坐在船头上,在月下欣赏江边迷人的景色。两人神情,看来完全沉醉在幸福之中。追风猴感到惊讶,这么个荒凉处,他们难道不怕强人抢劫么?他们这么大意,莫非他俩身负绝技,旁若无人?可是这位青年人,目光如常人,不象是武林中的人物。这种反常的现象,却使追风猴犹豫了。他不敢贸然下船,只伏在江岸的一棵树上观察,看看如有其他什么不同的现象,再采取行动。而慕容子宁凭着自己的深厚内功,已发觉附近有人轻微的呼吸声,却没去注意。他绝不会想到追风猴会来盗窃自己的财物。因为不论白天、黑夜,都有不少的武林人士经过。有的成群结队,有的单独行动,都是赶去武当山参加会盟的。就是汉水河面上,也有一些武林人士雇船前去均州,因此不足为奇。他虽然听到有人的呼吸声,以为是一位武林高手赶路,略在附近小憩一下罢了。他不来惊动自己,自己也不想去惊动他,以免产生误会麻烦。小魔女虽然心思细腻和机敏,但却没有子宁那种浑厚的内功,而且她根本不想去听,只沉醉在一片幸福中,只想听子宁的说话,听他的心在跳动。韦氏女侠因手腕负伤,上了夹板,又服了一颗九转金创还魂丹,早已在房间里休息了。
追风猴蛰伏了一个多时辰,见子宁和小魔女都入舱睡了,便轻跃上船,一个倒挂金钩,从窗棂往里面望去。借着月光,见子宁卧在床上,一个布包正好挂在窗棂的一边。他不敢相信这个布包里面有黄白之物,伸手试托了一下,颇为沉重,便轻轻取了下来,一个轻翻,跃上船篷,就在船篷上打开包袱一看,果然有不少的金银.心中暗想:这个青年太大意了!看来是个没经过世面的纨绔子弟。
蓦然间,他听到身后有个甜甜的声音笑问:“你看够了吧?金子、银两可不少呵!”
追风猴感到骇然,回头在月下一看,只见一个少女,美如天仙,不知几时,竟悄然立在自己的身后。单这份轻功,已叫他吃惊了。他定神再看,更是惊讶。这个美丽的少女居然是曾在船头舱板上与那位纨绔子弟共同赏月的女子。怪不得这个纨绔子弟那么大意了,原来身旁有这么一个身负绝技的女保镖。他不明小魔女问话的用意,问:“我看够了又怎么样?”
“那你将你身上的金子、银两也拿出来让我看看呀!”
追风猴再不说话,连盗窃到手的金子银两也不要了,一晃身便跃上江岸。谁知刚落到岸上,一条身形已拦在自己前面。说:“老兄,你怎么没一个交代就走了?”
追风猴一看,更是惊骇,这正是在舱中熟睡的那位纨绔子弟,想不到他竟是一位武林高手,怪不得他身怀巨资,居然敢在这荒无村落的江岸处停泊,自己真是看走了眼了.
原来子宁发觉追风猴长久不动,不象是夜行人小憩片刻之情形,显然是跟踪来的,便悄悄地对小魔女说:燕燕,看来今夜你的面色,又命犯小人了。”
小魔女一下警惕起来,问:“是锦衣卫的人么?”
“还不清楚。燕燕,我们先别声张,看看他的行动,我们现在先入舱去睡吧。”
所以追风猴在窥探子宁时,小魔女已悄然伏在船篷上了,见他只是偷窃财物,心里不觉好笑,暗说:“原来是个小偷!”所以有心要作弄他。她没想到这小偷轻功竟是这样的好,人又机灵,居然不要金银,一下溜走了。她收拾好金银,见子宁在问他的话,便说:“浑人,这小偷好猾,别问他,先点了他的|茓位,提上船来。”
小魔女的说话,不单惊动了船家,也惊醒了韦氏女侠,问;“燕燕,是怎么回事?”
“韦妈妈,你放心,来了一个小偷罢了。”说时,小魔女人已飘然上岸,这时小魔女体内有了子宁的一股九阳真气,轻功在“轻”这一点上,更比以往高多了,不但落下时悄然无声,一尘不扬,就是落在豆腐上面,也绝无痕迹。
追风猴见这一对青年男女轻功这样的出色,不知比自己高出了多少倍,要逃是逃不了,要动手,恐怕更不是他们的对手,便说:“两位金银我没动半分,何不放我走?难道两位要押送我到官府不成?这样一来,恐怕对两位也没有什么好处。”
小魔女不再说话,一出手就封了追风猴两处要|茓,对子宁说:“浑人,听他口气,恐怕不是一般的小偷,说不定是官府派来的,你提到船上去慢慢审问。”
子宁点点头,一手提了追风猴,轻跃上船,子宁这份提人而起身的轻功,又叫追风猴赞叹不已,他提自己仿佛如无物一样。这时船家早已掌上了灯,韦氏女侠也起身了,见子宁提了追风猴进舱,在灯下一见,感到惊讶,问:“表弟,是你么?”
追风猴更是惊讶:“你是表嫂?你不是去了云南么?怎么在这里了?”
原来追风猴是韦氏女侠丈夫的表弟,韦氏女侠丈夫在世时,两家一向有来往,那时追风猴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却已显出有过人的敏捷。韦氏女侠丧夫失子后,去了云南,秘宗拳门下残存留下的弟子,无法找韦氏女侠寻仇,便去寻追风猴一家人算帐,吓得追风猴一家远走关外。来到长白山,迫风猴双亲不幸染病身亡,剩下追风猴孤苦伶丁,举目无亲。也正在这时,他遇上了一位异人,传授给他一身绝佳的轻功,教会他如何穿墙过户等本领。这位异人打发他下山时说:“你只可取不义之财去扶弱济危,不能去危害正当的人家,尤其不可害人性命,不然,让为师的知道了,必取你性命。”
追风猴紧记师言。他出山第一次就做了单大案,不声不响窃去了一位贪官的赃银五百两黄金,留下了一张画有嘻嘻发笑的猴子面,并留言道:“你贪赃枉法,受人黄金,我已全部盗去,以示警告,速将受害人放出,不然,我只要张扬出去,看你性命如何保!”这一留言,吓得贪官目呆口哑,半响作声不得,只好立刻将受害人放出监狱。这位贪官,还以为追风猴是皇帝派来的锦衣卫府中的高手,那么,这位高手算是照顾自己了,不然,让皇帝知道了,自己一家性命都难保。追风猴干下的第二单大案,在漳州盗窃了青龙潭大盗的三千两银两,也是留下了嘻嘻发笑的猴子面和留言。当韦氏女侠北上寻子时,在河间府碰上了他,这时追风猴已是一位出名的飞贼了!他们意外相遇,非常高兴,互说经历。韦氏女侠带歉意地说:“想不到我的事,却累得姨父母死于他乡,我找他们说理去。”追风猴摇手说:“表嫂,过去的事别提了,你也杀了他们不少的人,而且我暗暗访查过,目前秘宗拳的掌门人还是通情达理,也不满以往掌门人的行为,不必去找他们了。冤冤相报,何时了结?表嫂,我们还是去寻找表侄儿才是。”
追风猴随韦氏大使走遍了京师、河南一带州府,追寻不见,最后在开封府分手。迫风猴送给了韦氏女侠一批金银,便往山东而去,而韦氏女侠从河南取道四川回云南。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在汉水上又相遇了。
小魔女和子宁听了韦氏女侠和追风猴的对话,感到惊讶。韦氏女侠说:“子宁,你还不快给表叔解了|茓位?”
子宁慌忙给追风猴解了|茓位,小魔女却笑道:“这真是大水冲倒了龙王庙,自己人不认识自己人了,请表叔莫见怪。”
追风猴惊喜地问韦氏女侠:“表嫂,这两位是谁?轻功可俊得很呵!”
当韦氏女侠说出子宁、小魔女和自己的关系时,追风猴真是又惊奇又愕然又高兴。小魔女早已名动江湖了,清凉寺之事已在武林中传遍。而奇侠一枝梅,更是行踪飘忽、武功莫测的当今奇人,居然竟是自己的表侄儿。他说:“表嫂,我恭喜你了,有了这么一个儿子,连我也添光彩。怪不得我失手被捉了,原来是两位当今武林中的绝顶高手。好,好,我服了。”
小魔女好奇地问:“表叔,你以前就没失过手么?”
追风猴笑道:“除了今夜给你们捉住外,我从来也没给人捉住过。要是我早知道两位是一等高手,事先作一些准备,不这么大意,恐怕你们不但捉不了我,说不定我偷了你们的东西,你们还不知道哩!”
“真的!?”小魔女惊讶了。
韦氏女侠笑道:“燕燕,你们的表叔不是一般的人物,他是京师有名的飞侠,人称‘神愉妙手追风猴’,也有人称他为‘黑道中的侠士’,专门盗窃不义之财。不论防守如何严密,收藏的金银如何隐蔽,他要去取,都能取到手。”
子宁说:“原来表叔是位异人奇士!”
小魔女好奇道:“表叔,你能不能偷我的东西?”
“你要不要试试?你想要表叔偷你的什么东西?”
“我头上的金钗,表叔能不能取去?”
“好!我今夜里就去取。”
“不让我发觉?”
“当然不让你发觉啦!你发觉了,表叔能跑得了么?”
小魔女大感兴趣:“好,表叔,我今夜等你来取。”
“燕燕,我现在离开,你今夜千万别睡着了。”追风猴说完,一阵风经过小魔女身边,离船上岸而去。
小魔女不大明白,问韦氏女侠:“中妈妈,表叔他真的能取去我头上的金钗么?”
子宁说:“燕燕,你头上的金钗,早已给表叔取去了!”
“真的!?”小魔女一拨头上,金钗果然不翼而飞,不但感到惊讶不已,也感到惊然,要是表叔将一支有毒的暗器Сhā在自己头上,那不危险?
追风猴在外面一笑而至,手中拿的就是小魔女头上的金钗,说:“我献丑了,不过,我还逃不过表侄儿的一双眼睛,算输了。”
子宁说:“表叔,我也是在你离开时,朝燕燕头上一望,才发觉的。”
小魔女说:“表叔,这次不算,你再来过。”说时,将金钗收入袖中。
韦氏女侠笑道:“燕燕,别为难你表叔了,天也不早,大家也应该休息了。”
“嗯,韦妈妈,我想看看表叔的妙手功夫呐。”
追风猴笑说:“燕燕,你先去休息,将金钗收藏好,明天一早我来取好了。不过我说一件要紧的事给你们听听。”
小魔女问:“呵!什么要紧的事?”
“有一位大盗,将在这两天要来抢劫你们,你们要小心。”
“谁!?”
“江湖上人称的什么‘仁义君子’的沙寨主。”
子宁愕然:“是他!?”子宁真不敢去相信。因为他曾听师伯韩飞林说过沙寨主,是一个为人慷慨的君子,武功又好,人极正派,他怎么会抢劫他人的财物?
小魔女不屑地说;“他要是敢来,我叫他捞不到好处回去。”
追风猴说:“燕燕,表叔知道你武功极高,一套神奇剑法,在清凉寺挑了四十多名高手,但还是小心提防他才是。看来沙寨主是一位机变莫测,为人残忍的伪君子。他出手抢劫后,便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所以武林人士中几乎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韦氏女侠问:“表弟,你怎么知道得这般清楚?”
“我也是两次偶然机会,才知道了他的底子。”追风猴将自己去年在黄河边上的遭遇,以及这次在襄阳的情景,前前后后一一说出来。最后又说,“初时,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是这位仁义君子干的好事,要不是我亲身经历和在望江楼听到他手下人的对话,别人说起来,我真不敢相信。”
子宁听了半晌不能出声。这样的事,他真不敢想象。而韦氏女侠感叹地流“想不到武林中那么多欺世盗名之徒。看来沙寨主又是一位所谓湘南大侠马清一类人物!这样的武林败类,我们不知道罢了,既然知道,就不能放过他了。”
子宁半信半疑说:“妈,这事我们小心处理才好,一旦杀了他,怕引起武林人士的公愤。”
小魔女说:“什么公愤不公愤的,这样凶残的伪君子,我们还能留着他来害人么?”
追风猴说:“还是燕燕痛快,可惜我武功不济,只得一身轻功,不然我早在黄河边上就杀了他们。”
韦氏女侠说:“子宁,你考虑的也是道理,我们不能象青衣女魔刘姑娘那样,叫他原形毕露,当众杀他么?”
小魔女拍手赞好说:“韦妈妈,这样做太好了!他既然抢劫我们,我们就叫他原形毕露,让武林人士知道我们没杀错他。”
追风猴说:“他来就更好了,我就怕他不会来。”
“呵!他怎么不会来的?”’
“我说过,他为人极为机智,一旦知道你们不是什么富翁,而是两位名动江湖的高手,他就不会出手。何况他已派人中途打探你们。”
小魔女问:“那我们怎么办?上马窟山去找他不成?”
追风候一笑:“只要你们听从我,我包引得他来。”
韦氏女侠笑问:“哦!?表弟,你有什么好办法?”
追风猴便说出了自己的办法,小魔女高兴起来:“表叔,就这样,我们听你的。”
子宁心中感到好笑,小魔女本来就是一个没事要寻事的人,再加上这么一个大叔,还有不热闹的?这样做虽然有些缺德,但却是除暴安良的义举,也点头同意,并道出了自己一些想法,事情,使定了下来。
追风猴说;“既然这样,我先回襄阳准备一下。”
小魔女说:“表叔,你说明天一早要取我的金钗呀!不敢了么?”
追风猴一笑,问:“你摸摸你的衣袖,看金钗还在不在?”
小魔女一摸,果然全钗已不翼而飞,却见追风猴已笑眯眯地将金钗拿在手中了。小魔女惊讶了:“表叔,你几时取走了的?”
“就在你高兴不注意时取走了的。”
韦氏女侠和子宁也大为惊讶,果然不愧是神偷妙手,居然在三人的目下取走了金钗,而不让人发觉。其实,这只不过是追风猴的雕虫小技而已。追风猴将金钗交回给小魔女说:“燕燕,下次小心点,别又叫表叔偷了去。”说时,一笑而去,转眼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子宁说;“想不到表叔有这么一手的奇异功夫。
小魔女心里一动。说:“浑人,早知道我们有这么一个表叔,请他去武当山将化功丹的秘方盗窃出来,那就好得多了。现在化功丹秘方已毁了,也用不上他了。”
子宁说;“虽然我们毁了化功丹秘方,但不知是不是真的,我心中仍在疑惑。”
“那我们何不请表叔去武当山看看?”
“不知表叔答不答应。”
韦氏女侠说:“你们表叔虽是黑道中的人物,为人却也侠义,只要将事情说清楚,我想他会答应的。就怕目前武当山高手如林,他应付不了。”
“韦妈妈,你放心,我跟表叔一块去,不会让他遭受危险。”
“丫头,这事也等除了姓沙的再说罢。”
第二天天刚黎明,追风猴提了一个大包袱赶回来了。包袱里不但有金银珠宝,还有几套富豪人家的华丽衣裤。小魔女问:“表叔。你这从哪里弄到的?”
追风猴笑道:“顺手牵羊的东西,你别问了,你们快穿戴起来吧。”
子宁三人一笑,都穿戴起来。子宁是一套华丽的公子衣服,手里是一柄描金纸扇。小魔女更是一身富贵人家的小姐打扮,头戴着凤钗金花,淡红色绣花衣裙,缀满闪闪的珠宝环佩。而韦氏女侠,更变成了一个富贵的老太太,浑身绫罗绸缎。正所谓“人凭穿戴,佛靠金装”。韦氏女侠、小魔女和子宁这一身穿戴,已然是京师一户的富豪人家了。尤其是小魔女,更是玉颜生辉,目光流盼,丽色夺人。船家几疑她是天仙临凡。连子宁也看呆了,暗想:想不到她竟是这般的艳丽。小魔女见子宁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感到奇怪,问:“你老看着我干吗?我有哪一点不妥的?”
“不!燕燕,我今天才知道你是这样美。”
小魔女脸一红,“啐”了他一口:“胡说八道,我以前很丑怪么?”
“不,不,燕燕,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你以前美,现在更美。”
追风猴也不禁为小魔女的美丽而赞叹,心想:要是她这时在京师、南京出现,不知将倾倒多少的王孙公子和达官贵人,谁又想到这样一位美如天仙的少女,竟然是名震江湖的小魔女?转眼之间会叫人头落地,杀人在倾刻之间?
船家问子宁:“少爷,开船不?”
子宁正想叫开船,追风猴说:“慢一点,我还得上岸去找一些人来。”
小魔女奇怪问:“表叔,你去找些什么人来的?”
“别问,等一会你们便知道了。你们叫船家准备些好吃的等着我。”追风猴说完,人又跃上了岸,往附近的村落而去。
小魔女说:“表叔他怎么啦?”
韦氏女侠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搞的,难道嫌人手不够,对付不了姓沙的?”
好一会儿,只见追风猴热热闹闹带了一大伙人来,抬着些箱箱笼笼,后面还有二乘小轿跟来。韦氏女侠等三人都感到迷惑,不知道追风猴要干些什么。
追风猴命人将这些描花镶铜的箱箱笼笼,抬到后舱去,打发众人散去,只剩两名青年汉子和从轿中出来的两位少女,男的是家人装束,女的是丫环打扮。追风猴对他们四人说:“这是老夫人。”
四人齐向韦氏女侠跪拜说:“小人们拜见老夫人。”
追风猴又指着子宁和小魔女说:“这是少爷和小姐。”
“拜见少爷和小姐。”
追风猴说:“好!只要你们今后好好服侍夫人、少爷和小姐,自有你们的好处。”
“多谢总管”
追风猴又对他们说:小彩,小霞,你们到后舱去给夫人、小姐打扫好房间;阿安、阿康,你们到船尾帮助船家,将酒菜搬出来吧。”
“是!总管。”
四人应命而去。韦氏女侠早已忍不住了,问:“表弟,你是在弄什么名堂的?”
“噢!你们记住,我现是你家总管,象你们这样的富豪人家,身边没有两个家人和婢女,象话吗?不叫姓沙的眼线看出破绽来么?所以我给你们弄来了两个家人和两个丫环。就不会叫人起疑心了。”
小魔女笑起来:“原来是这样。”
“你们记住了,今后你们是京师王府家的夫人、少爷和小姐,一举一动都要象个样,别露出了马脚,不然,那姓沙的就不会上钩了。”
小魔女说:“噢!我可学不来。”
“那你以后就少露面,由我和子宁出面应酬好了。千金小姐嘛,应在深闺里,怎能乱跑乱跳的?不叫人笑死了?”
“我算是什么千金小姐呵,妈妈说我是个野丫头。”
追风猴笑道:“我看呀,任何一个千金小姐也比不上你,她们就是给你拾鞋也不配。”
子宁说:“表叔……”
“晤,你怎么叫我表叔的?我是总管。”
子宁一笑:“对,对,总管,这样好是好,我怕贼人们一来,我们又分心多看顾他们四个人。”
“少爷,我想过了,姓沙的来时,叫他们和船家都躲到船舱下面去,上面有我们四人,还怕应付不了么?”
“万一贼人凿穿了船底怎么办?”
“一发现贼人,我们叫船家尽量向岸边靠近好了。”
说着,河安、阿康已将酒菜端来,小彩、小霞也已打扫完毕,前来伺候他们用膳。小魔女说:“你们都不用伺候,全坐下来吃饭吧。”
小彩小霞都感到惊奇,她们想不到这个美如天仙的小姐对下人竟这样的随和,没半点小姐的架子,今后就容易伺候了。忙说:“仅婢们不敢放肆。”
韦氏女侠打量了她们一下,见她们面容相似,长相不俗,年约十三、四岁上下,行为举止,颇为轻灵,似会武功模样,不由生疑,问追风猴:“你是从哪里弄来这两个孩子?”
“是我用重金从一户大地主家买来的,夫人满不满意?”
韦氏女侠微笑:“这两个孩子不错,看来是同胞姐妹吧?”
“她们的确是同胞姐妹。听人说,她们还是孝女哩。双双卖身葬父,才为那一户大地主买去的。”
“呵?!”韦氏女侠不由动容了。
小魔女和子宁也对她们起了敬意。子宁问:“你们父亲因何去世的?”
这一问,小彩小霞顿时泪光莹莹,声带悲戚地说:“婢子父亲因受恶人殴打,身受重伤,不治而逝的。”
小魔女一听,顿时柳眉直竖,问:“那个恶人是谁?现在哪里?”
小彩说:“婢子也不知道那恶人是谁,现在去了哪里。”
韦氏女侠细问一下,原来是这样一回事:小彩小泉父亲是一位在江湖上卖艺为生的艺人,带着她们姐妹闯州过府。一次来到襄阳府卖艺,碰上了以往的仇人,不但捣乱了他们的摊档,还将她们的父亲打得重伤吐血,回到客栈不治而死。这双姐妹在襄阳举目无亲,救借无门,只有双双卖身葬父,为这里的一户地主买了去,这已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当时这双姐妹,一个才九岁,一个才十岁。韦氏女侠听了暗暗点头,已释去了心中的疑团,原来她们是一位江湖艺人的女儿,会些拳脚功夫并不奇怪。小魔女却问:“你们连那恶人的面貌也认不得么?”
小彩顿时狠狠地说:“就是他化成了灰,婢子也认得出他来。可惜婢子无法知道他的姓名和下落。”
子宁问:“你们要是知道了,要找他报仇么?”
半晌,小彩才幽幽地说:“婢子身为下人,怎能有此念头?就是有,也力不从心,看来今世父仇是不能报了。”说时,便哭起来。小霞也哭着说:“姐姐,我们不是说……”
小彩连忙打断说:“妹妹,在夫人、少爷、小姐面前,千万不可胡言乱语。”
其实这双姐妹,早已立下要报父仇的决心。她们虽然卖身为奴,仍私下在深夜里暗练本门武功,希望武功练成之后,便远走高飞,哪怕是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仇人,手刃仇人才甘心。小霞年纪较幼,不及姐姐深沉,几乎一时脱口说出来……
小魔女心思极敏慧,已知她们姐妹的心意,心想:不知她们武功怎样,我得看看。也不说明,便说:“你们不用哭了,到了这里,没人再敢欺负你们了!”
小彩忙拉小霞跪拜说:“多谢小姐看顾婢子。”
“哎!你们起来吧!不用多礼了。”
小彩小霞拜谢后立在一旁。韦氏女侠又问阿安阿康的来历。追风猴说:“他们在乡下无以为生,听说我们是位大户人家,自愿卖身为奴三年。我看他们人也老实的,所以斗胆买下来了,夫人要是不满意,可以打发他们回去。”
韦氏女侠心里好笑,不能不佩服自己表弟为人机灵,便说:“既然这样。就留下来吧。”
用过饭后,追风猴便命船家开船。小魔女却将小彩小霞带到自己房间去,叫她们坐下问。“你们是不是想报父仇?”
小霞看看姐姐,不敢回答。小彩说:“小姐,父仇哪有不想报的?婢子虽有此心,却无此能。”
小魔女微笑:“你们别瞒我了,我看出你们姐妹两人,都会武功。”
小彩小霞不由吃了一惊,相互看了一限,小彩说:“小姐跟婢子说笑话了,婢子怎会武功的?”
小魔女笑起来:“你们以为我是什么人?”
姐妹俩又是愕然:“小姐不就是小姐么?又是什么人了?”
“我老实告诉你们,我也是江湖上的儿女,并不是什么豪门中的千金小姐,你们不信,要不要我试一下给你们看看?”
“真的?那小姐也会武功的?”
姐妹俩怎么也不相信眼前这位如天仙般娇滴滴的小姐,会是江湖儿女。就算她家庭富豪,请了一些武师来教,也顶多是些花拳绣腿,好看不中用,上不了阵。
“你们还不相信呐!”小魔女随手拿出一只茶杯,轻轻一捏,顿时捏成粉碎,跟着又拿了另一只茶杯,往桌上轻轻一按,将整只茶杯都按入桌子中去了,杯口与桌面相平。小魔女露出了这一手内功,姐妹俩大为惊愕,单是捏碎茶杯这份内劲,就是自己在世的父亲,也无法办到,不由双双拜倒在小魔女的裙下,口中说:“原来小姐是位高人,功夫如此了得,婢子失敬了。”
小魔女扶起她们说:“我念在你们一片孝心上,才将我的真相告诉你们。我想你们父亲既是江湖上的人,必然会有武功防身,不然,他怎么敢带着你们闯州过府?想你们父亲一身武功,也为那恶人打得重伤吐血,那恶人的武功必定不弱。我担心你们冒然去找他复仇,不但报不了父仇,反而将性命丢掉,所以我找你们来,就是想看看你们武功怎样,能不能出去行走江湖,与人交锋。要是连我也以为不行,你们只有先苦练武功,不然,必定枉送了性命。”
姐妹俩大喜,小彩说:“原来小姐如此用心,我们能跟随小姐,真是三生有幸了。”
“你们学的是哪一门派的武功?”
“我们从小只跟父亲学,父亲没告诉我们,我们也不知是哪一门派的。”
“那你们在这里练一下让我瞧瞧。”
“小姐,这房间这么小,行么?”
小魔女一笑:“这么说,你们所练的只是一些外门功夫了。”
小霞问:“小姐,什么叫外门功夫的?”
“外门功夫,只练一些刀剑棍棒的招式,不大注重练内功。当然,外门功夫练到高境地,以招式奇变迅速而取胜,但没有内劲,始终不能成为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小彩年纪十四岁,仍是一团孩于气。又问:“那内门功夫呢?”
“内门功夫呀!就讲运气调息,行血运脉了。内门功夫练到最高境地,不但可隔空封人|茓位,更可摘叶飞花、挥绸成棍取人性命,掌力吐出,可碎巨石,击碎人的五脏六腑,一身轻功,来去如飞魂幻影。”
这双姐妹,从来没听人说过这等高深的武功,现在听小魔女这么一说,仿佛是第一次走近了武学的大门,窥探到武林中的神奇世界。她们完全心醉了,对小魔女更是倾倒万分。崇敬不已。小霞吐了吐舌问;“小姐,世上真的有这样的奇人么?”
“怎么没有?你们听说过奇侠一枝梅没有?’”
这双姐妹一直在地主的大院,四年来从没涉足过江湖,极少接触到武林人士,摇摇头说:“婢子们没听说过。”
“那么,你们听说过黑蝙蝠没有?”
“黑蝙蝠!?我爹说过,他可是一个大魔头,是武林中的败类,他能摘叶飞花?”
小魔女点点头,说。“真正的黑蝙蝠,不但不是个大魔头,而是个顶天立地的奇男子,假的黑蝙蝠,才是一个大魔头,武林中的败类。”
“黑蝙蝠也有真假?”
“有呵!什么事都有真的、假的。连我这个千金小姐,也是个假的哩。”
姐妹俩不由笑起来,又问:“真、假黑蝙蝠都在?”
“都在,真假黑蝙蝠,我都见过了。”
“小姐见过他们?他们是什么样子的?”
“跟一般人一样,有鼻子、眼睛、嘴巴的,都是一头白发白须的老头子,不好看。”
姐妹俩见小魔女说得这么风趣,又笑起来:“没鼻子、眼睛、嘴巴。那不成了一个怪物么?”
她们的笑声,将韦氏女侠招引过来了。小彩小霞一见,慌忙站起来:“夫人。”
韦氏女侠看了她们一下,笑道:“看来你们谈得来呵!你们在谈什么?”
小魔女说:“妈,我们在谈些武林中的奇闻异事。”
韦氏女侠听了不禁心里好笑,这个丫头,真是穿了龙袍也不象太子,哪有一个深闺里的千金小姐会谈起江湖上的事情来?便笑了一笑说:“什么奇闻异事?说给我听听。”
小魔女笑道:“妈,这些奇闻异事,你都见过的了!妈,她们俩都喜欢武功,你指点一下她们吧。”
小霞小彩见小魔女是位武林高手,想必这位老夫人也是一个武林奇人了。现在听小魔女这么一说,双双都跪在地上叩头说;“求老夫人指点婢子的武功,婢女将终身感激老夫人的大恩大德。”
“你们起来吧!你们小姐的武功比我还好,她指点你们不更好?”
小魔女撒娇了。“妈,看你说的,我的武功还是你教的嘛!”
小魔女的话一点也不为过,小魔女的醉剑,的确是韦氏女侠一手传授的。而在醉剑的基础上,小魔女的西门剑法才得到神速的进展。当然,贞女剑法和踏雪无痕的轻功也是基础,所以小魔女在短短的一个月中,便领会了西门剑法的要诣。
忽然间,外面人声嘈杂,船慢慢停下来。小魔女不由一怔,暗想:难道沙贼派的人这么快就来了?他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便掀开窗帘,推开窗扉往外一看,原来船来到汉水边的一个市镇地头。这个市镇好热闹,码头不远处就是茶楼酒店和林立的各种商店,码头人来人往,有过渡的,有搭船去别处的,也有上货、下货的苦工,还有叫卖的小贩和游手好闲的人,有的坐在沙头一棵大树下谈天说地,有的在打量过往的旅客和商人。
小魔女往外一望不要紧,可是她的美丽,顿时惊动了不少的人,一个个都将目光朝她望来。本来这条大船一来,已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和议论,不知这条船坐的是什么达官富人。众人一见小魔女,几疑这是天仙临凡,这不是人间的家眷,而是天上的仙眷了。
小魔女见码头上的人一个个似木桩般地站立不动,一双双眼睛朝自己的船上望来,感到莫名其妙,她不知道是自己的艳色惊众,问韦氏女侠:“妈,这些人怎么样啦?我们的船有些不同之处么?”
小霞抿嘴笑道:“小姐,他们在看你哪!”
韦氏女侠笑道:“丫头,快将窗帘放下来吧。”
小魔女脸一红,将窗帘放下,嘴里骂道:“这些人该死,我是怪物么?恼得我性起,我将他们的眼睛都刺瞎了。叫他们看去。”
子宁和追风猴这时走了进来。子宁说:“妈,我想和总管上岸走走。也顺便给你老人家和妹妹买些好吃的回来,好不好?”
韦氏女侠还没答话,小魔女却叫起来。“我也跟你们一块去。”
追风猴笑道:“小姐,你就别去了。”
“我为什么不能去?”
追风猴本想说:“刚才你一露面,就已惊动一些人了,你再上去,这个市镇不闹翻了才怪。要是碰上一两个色胆包天,不知死活的上豪劣绅和花花公子,更会闹出人命案子来,那不惊动了姓沙的?”便说。“小姐,你想下,有哪一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在大街上抛头露面的?”
小魔女说:“算了吧,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
追风猴一时语塞, 不知怎么说才好。韦氏女侠道:“丫头,你别去了,在船上陪着妈妈,让哥给你买些好吃的。”
小魔女说:。“妈,你也上岸去,有好吃的,我们不会买么?要他买?他买的不一定好吃哩!”
韦氏女侠说;“丫头,你怎么忘了我们说过的了?我们不是一切听从总管的活么?”
“哎!妈,好。我不去,你们去好了。”
也正在这时,猛然听得阿安在船头喝问:“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闯到我们船上来的?”
又听到一位鹅公嗓的声音说。“去,去,去通报你家主人,说我家公子来拜访。”
追风猴有些奇异,问子宁:“少爷,你在这一带有朋友么?”
子宁说;“我没有什么朋友在这一带的,面且这声音也陌生得很。”
追风猴又问:“老夫人,不会是你的朋友吧?”
韦氏女侠摇摇头。追风猴说:“晤,看来,恐怕是姓沙的派来摸底的人来了。”
小魔女说;“我去看看。”
“噢!小姐,你怎么能乱出去见人的?等我和子宁出去看看,你们千万别乱动,听我的话行事好了。”
这时阿安在前舱叫道:“总管,有人要见我家公子哩!”
子宁说:“阿安,你先招呼客人坐下,我和总管就出来。”
子宁和追风猴出来时,只见前舱坐了一位贵家公子打扮的中年人,他身后站了三个人,一位是师爷打扮,另外两个是家丁模样,四个人虽然打扮不同,可是一个个目光有神。子宁一下看出,这四个人都是身怀武功。显然是武林中的人物。子宁感到讶异,这四个人中没一个自己认识,他们平白无故来拜访自己干什么?难道真和表叔所说的,是沙寨主的人么?这四个人也在打量慕容子宁和追风猴。子宁一拱手说:“看来我们素不相识,不知来见我有何赐教?”
那位师爷一副鹅公声音说:“这是我家的董公子,是襄阳府知府大人的外甥,也是这里的首富人家,因见王公子来到我境,特来拜访,以尽地主之谊。”
因为追风猴在前舱门外挂了一对灯笼,上面有“京师王府”四个红字,所以这位师爷称子宁为王公子了。
子宁说;‘原来是董公子,幸会幸会。”
师爷又问:“不知王公子是特来我境,还是路过这里,前去武当山?”
追风猴在旁说:“我家老夫人因为要去武当山进香许愿,所以我家少爷和小姐陪同老夫人去武当山,只是路过这里罢了。”
董公子似乎不耐烦了,对师爷说:“老袁,将我的来意向他们说明好了! 别再罗罗嗦嗦的。”
“是,是!”师爷连忙应是,又朝子宁一揖说:“我家公子,有一事前来相求王公子。”
“哦!?什么事?不妨清说。”
“我家公子,非常仰慕令妹才貌出众,所以特意亲自上船求亲。”
追风猴不由暗笑,本想说:“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花花公子来找麻烦了。”可是一想,感到不会是那么简单。便在旁不动声色,以观动静。子宁却一笑说:“对不起,家妹已有人家了!董公子要是没别的事,恕我不能奉陪。”
董公子突然站起,瞪着目问:“什么!?你不答应了”
“实不能从命。”
师爷说:“王公子,我家公子有财有势。攀上这么一头好亲家,你怎么不答应?”
董公子说:“不论你家要多少聘金,我都可以照给。”
追风猴一笑道:“董公子,说到钱财,我家公子珠宝可用斗量,金银可用车计,单是我们这次带来的金银珠宝,就可以买下这个镇子上的所有楼房和田地,你们……”
子宁打断说:“总管,别多口,送客!”
“是,是!”追风猴对董公子说:“董公子,请快下船吧!”
董公子一声冷笑:“我既然上得船来,恐怕就不那么轻易下船了!除非你答应了这头条事。”
子宁大怒,追风猴忙向他使眼色,子宁才息怒下来,冷冷地问:“不答应呢?”
“哼!我只有动手抢亲了。”
追风猴说:“董公子,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抢人,你不怕犯王法?”
董公子哈哈大笑:“我舅父是襄阳知府,我怕谁来?”他向两位家了打了一个眼色,“动手!”
追风猴说:“阿实,阿康,给我将他们赶下船去,别惊了里面的老夫人和小姐。”
阿安阿康虽然是乡下人,也有几斤蛮力,可是怎及得董公子带来的两个家丁会武功?他们只略一举手抬脚,就将阿安阿康打翻了。子宁见了一怔,这哪是什么家丁?从他们的招式看,竟是武林中的一流好手。追风猴一把拉着他说:“少爷,你快躲到后舱去。”他一面高喊:“救命啊!有人抢劫啦!救命啊!有人抢劫啦!”董公子哈哈大笑,上前一把提起追风猴,犹如提起一只鸡似的,说道:“你叫喊本公子抢劫?好,我就抢给你看看,看谁敢干涉本公子的事。”说时,一抬手,将追风猴扔出船舱。追风猴在船头船板上跌得四脚朝天,痛得呀呀地直呼痛。
子宁气得面色发青,蓦然间,一条人影掠上了船头,扶起了追风猴。然后步入船舱,冷冷地对董公子说:“你给我滚出去!”
董公子大怒:“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本公于无礼?你是不是嫌活够了?张三,李四,给我将这野物抛下江去喂大鱼。”
家丁应声而上,谁知转眼之间,扑通两声,两个家丁给这突然而来的侠士扔下江去。
董公子大吃一惊。侠士一伸手,一下按住了董公子手腕上的命脉,顿时令董公子几乎全身麻痹,动弹不得。那位师爷吓得面都青了,忙说:“你,你快放了我家公子,你知不知道,我家公子是当今襄阳知府的外甥,他要是有了事,你可吃罪不起。”
“原来这样,怪不得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抢人。可惜我眼睛里只认得是一个依仗权势,强抢民女的坏蛋,却不认得襄阳知府的什么外甥。现在我问你,你想死还是想活?想死,只要我略一运劲,便可震断你的经脉……”
董公子再也不敢飞扬拔扈了,慌忙说:“我,我,我想活,求好汉放了我。”
“放了你,恐怕没这么容易。”
“好、好汉,你想要我怎样?”
“你先向王公子赔礼道歉,然后给我爬着下船去。”
子宁怕事情闹大了,忙说:“壮士,他既然知错了,就放他走吧,不必向我赔礼道歉的。”
那侠士说:“王公子,既然是你求情,我就暂时饶了他吧!”说时,便松了手,朝董公子喝道:“我要不是看在王公子的面上,真想扭断了你这双手,还不给我滚下船去!”
董公子一只手臂麻痹得几乎动不了,想出手,自问武功不及对方,只好忍气吞声地说:“好,我滚,我马上就滚。”他灰溜溜地带着师爷下船而去。
董公子一走,子宁便向侠士道谢,说:“多谢侠士拔刀相助,仗义相救,请问义士高姓大名,在下日后也好相报。”
侠士一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王公子千万别放在心上”
这时,小彩掀帘从后舱走出来,手上捧了一个锦盒,一双秀目在打量侠士。子宁不由一怔,问:“小彩,你……”
小彩说:“公子,婢子奉了夫人和小姐之命,送上明珠一双,黄金十两,以报答这位义士今日相救之大恩。”
子宁慌忙从小彩手中接过锦盒,捧到侠士面前说:“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望义士笑纳一二。”
侠士勃然变色道:“王公子,你当章某是何等人了?”
子宁一时怔住,手中捧着的锦盒不知怎么处理才好,心里也暗暗纳闷:母亲和燕燕也是行侠仗义之人,难道不了解侠义之人在仗义相救时不望报么?相救之恩,又岂是区区明珠、黄金所能答谢得了的?他不明白母亲、燕燕为什么要这样做。
追风猴连忙从旁说:“自古说,大恩不言谢,义士今日相救的大恩,就算是万两黄金也报答不了,不过,这区区之物,只是我家夫人、小姐的一片敬意,望义士千万别冷了我家夫人和小姐的心。”
子宁也连忙说:“是呵!这是家母和舍妹的一点敬意,望义上千万别见怪。”
侠士的面色这才缓和下来,说:“既然这样,章某多谢夫人、小姐了。但这贵重之物,恕章某不能接受,就此告辞,请王公子今后多保重。”
子宁说:“章义士就走?莫不是怪在下了?”
章侠士说:“我怎会怪王公子的?”
“既然不怪在下,义士怎么不留下来?”子宁从心里想结交这位章侠士,希望他留下来相伴自己。
章侠士说:“请公子原谅,章某还有他事不能留了。不过,章某却有一句话想向公子说的。”
“义士有话直说好了,在下洗耳恭听。”
“章某想那姓董的绝不是良善之辈,他含恨而去,必施报复。王公子,我在这里,却也不必怕他,我要是走了,他一定会再来,我劝公子还是开船离开这里才好,不然,恐防有所不测。”
子宁从心里感激这位章侠士如此关心自己,而自己向他隐瞒了身份,心里着实感到内疚,便一揖说:“多谢义士指点,义士不能留下大名和尊府何处,让在下以后拜谢么?”
章侠士一笑不急回答,却说:“公子既然这样,还是叫船家开船吧,我暂时还留在船上,让船离开这镇子后,我才上岸。”
子宁想再说,追凤猴在旁忙说:“公子,我们快叫船家开船吧,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是。”
“好吧,叫船家开船。”
追风猴立刻去命船家开船。小彩又打量了章使士一眼,问;“公子,这明珠、黄金……”
“噢!你快拿进去,别再在义士面前露丑丢人了。”
“是。”小彩捧过锦盒,掀帘走了进去。
船离开这个小镇子,向上游而去。一过镇子,章侠士说:“王公子,我们以后再会。”说时,也不叫船家开船靠岸,虽然离岸边有一丈多远,他纵身一跃,转眼已落到江岸上。这份轻功,虽不及追风猴,当然更不及子宁和小魔女,但在武林中也算不错了。
子宁站在船头上,扬扬手,一直望着那位章侠士闪身入江岸的树林中,才转身入船舱。追风猴笑问:“他走了吗?”
“走了!”于宁带惋惜地说:“可惜不知他的大名!”
追风猴不由大笑,说;“子宁,你阅历江湖的经验太少了!你没看出他们是在做戏给我们看么?”
子宁愕然:“做戏?!表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表叔 你也演得不错嘛!”小魔女不知几时,已悄然来到了他们的身后。
追风猴笑问:“我几时演戏了?”
“还不演戏呐!一个轻功绝佳的高手,一下能轻易给人当小鸡似的提起来?还故意跌在船头舱板上‘呀呀’叫痛,不怕笑坏人了?”
“燕燕,这就是你不对了,见了我给人扔在舱板上,怎么不出手帮助我的?”
“我一出手,不坏了表叔的计划么?”
“那么说,你已识破他们的伎俩了?”
“起初我还不怎么识破,我在后舱真恨不得跑出来,将那姓董的砍成肉酱。幸而韦妈妈拉住我轻轻地说:“傻丫头,你表叔都没出手,你出手干什么?你细心看下去就明白了。”我仍疑疑惑惑地、直到那个所谓的章侠士到来,小彩小霞两人面色突变,想从后枪冲出去。我拉着她们轻问:‘你们想干什么?’她们说:‘小姐,这个人就是我们的杀父仇人!’我一怔,问:‘真的,你们没看错?’‘小姐,他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出来。’我细心回想了一下,才明白他们都是一路人。正如表叔说的,他们有意做戏给我们看。所以我才叫小彩故意拿锦盒出来,让小彩再看清楚。”
追风猴说;“子宁,你不相信?看不出其中蹊跷?”
子宁点点头说:“表叔,我实在愚笨,看不出他们是一路人。”
小魔女说:“浑人,你没看出那两个家丁会武功吗?”
“这我看出来了,他们不是一般会武功的人,而且是武林高手。”
“你说,那位所谓‘侠士’的武功又怎么样?”
“他武功也不错呀!更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
“比那两位家丁怎么样?”
“似乎略胜一筹。”
小魔女说:“浑人,你也不想想,就算他略胜一筹,他能在一两招之下就把他们踢下水么?”
子宁一想不错,这似乎不近情理,他怎么能这样轻而取胜?还有那董公子和袁师爷,也是身怀武功之人,怎么一招不还,就叫他制服了?但子宁还有一点想不明白,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而且在他心里,实在也不想破坏那位章义士在他心中的美好印象。至于他是小彩、小霞的杀父仇人,这种武林中的恩恩怨怨,一时也难以分清谁是谁非,说不定小彩小霞的父亲先与他结下了仇,或者他为什么亲友报仇也说不定。再说,他并没有直接杀死这双姐妹的父亲,死者当时只是身受重伤。回店不治而死。何况双方交手。一时出手重些也是难免。要是这样冤冤相报。何时了结。
追风猴见子宁仍在犹犹豫豫,心想:怪不得我表嫂说她这个儿子太过老实忠厚,不知道江湖上人心有多么前险恶奸诈,看来只有用事实来说服他了。便一笑说:“好了,姓沙的已试探成功,已知道在这条船上没一个人会武功,更没有请什么保镖,他可以放心出手了。我要是没估计错误。今夜里姓沙的一定在无人处向我们下手。今夜我们做要小心一点。”
子宁心里一动,问:“表叔,你是说他们演戏给我们看,主要是试探我们会不会武功?”
小魔女道:“浑人!你以为他们真的敢在大白天之下抢我吗?他不怕引起众怒?说不定在那镇子上有一些武林中的正派人物在路过去武当山哩。”。
子宁不出声了,半晌后自语地说:“姓沙的真的这么机智和富于心计?”
追风猴说:“要不,他怎获得‘仁义君子”这一美号?”
日已黄昏,船开到了谷城县属的一段无人烟的河面上,只要过了这一段水路,今夜里便可到谷城县城了。这时汉水江上波光刺眼,西边天际,一片彩霞,殷红似血。追风猴一下看见两条大船从上游直放下来。再看江面,并没其他船只,两岸也无行人。追风猴命船家将船靠岸而走。子宁问:表叔,姓沙的来了?”
“来了!叫船家和阿安他们快进下舱,以防不测。”
船家一家人和阿安阿康听说是大贼来抢劫,不禁慌了,跟着船家躲入舱板下面去。而小彩小霞两姐妹仍镇定如常,半点也不惊恐,并不下船底。小魔女问:“你们怎么还不去的?”
小彩说:“夫人和小姐都在,婢子怎敢贪生怕死先躲起来?”
“哎!我和老夫人都会武功的!”
“婢子武功虽然不强,也想看看能不能杀死一两个贼人。”
小魔女不由对她们这样的勇气和生死相随之情起了敬意,说:“好,那你们相随老夫人好了,千万别乱动手,要不,我就要分心看顾你们,不能全心对付贼人了。”
“小姐放心好了,婢子遵命就是。不过请小姐见了我姐妹的杀父仇人,别杀死他,我们想亲手杀了他,以报父仇。”
“好,我要是捉到了他,将他交给你们好了。”
这时,只听到“蓬”的一声,大船震动了一下,一个极有臂力的贼人,将一个大铁锚抛了过来,钉在子宁的船头上。跟着贼船迅速靠拢,一个贼人手提单刀,跃过船来,一声狞笑,说.“王公子,认识我不?”
子宁一看,正是那位董公子。子宁恢复了以往奇侠一枝梅的本色,故作惊慌地问:“是你?你要来抢我家妹么?”
这时又一个人跃过船来,哈哈大笑道:“王公子,你又看看我是谁?”
子宁一看,不由一怔,正是那位在镇子上抱打不平的章侠士,心想:他们真的是演戏给我看了,看来我也的确太过老实,想不到江湖上人心竟是这样的险恶。他故作不知地说:
“义士,你来得太好了,他又来抢人了。”
这两个贼人得意地哈哈大笑,姓董的贼人说:“王公子,这次我们来,不但抢人。也要抢命。”
“什么?!抢命?命怎么抢法?”
两个贼人感到这个王公子真是傻得可笑,连抢命也不懂。董贼扬了扬手中的刀说:“抢命嘛,就是我一刀一个,打发你们到阎王殿去报到。”
那“义士”说:“不过,令妹的命我们不会抢,其他人嘛,只好到阎王那里去烧香还愿,别去武当山了。”
子宁说:“你们这不是谋财害命吗?”
“王公子,你何必说得这么难听!”
这时,贼人的另外一只大船也靠拢过来,从贼船上走过来两男两女四个贼人,其中一个女的说:“两位爷们,寨主说,别惊恐了王小姐,先把王小姐接过船去,然后才动手。”
姓董的说:“好吧,你快进去将王小姐带过船去,我们要动手了,省得夜长梦多。”
两个女贼便径自走入舱内,那“义士”对姓童的一笑:
“我们寨主太喜欢王小姐了,竟第一次留下一个活口。”
董贼一笑:“这样的美人儿,杀了也实在可惜,看来寨主艳福不浅,人财双收。”
半晌,不见两个女贼将王小姐带出来,又没什么动静,姓董的不耐烦了,对两个贼人说:“你们进去看看,叫她们别拖延了时辰,万一让武林中的人经过,就麻烦了。”
“不用去看了,我出来了。”
贼人们一看,只见小魔女已悄然来到了船头上,手里还提了一个布包,布包似乎正滴着殷红的血水。
小魔女在暮色中来到船头,仿佛如雾中仙子下临凡间一样,衣带飘飘,神采飞逸,令众贼惊讶异常,既惊讶她的美,更惊讶她那从容不迫的神态。他们行劫多年,杀人无数,从来也没有见到过一个女人面临大敌,竟然是这般镇定自若。董贼往船舱里望了望,问小魔丸:“我们的那两个人呢?”
小魔女一笑说:“她们在里面给我收拾些细软呀,我能什么也不带就过船吗?对了,你们的寨主怎么不亲自来接我?你去叫他过来,让我看看,不然,我就不过去。”
众贼惊愕半晌,互相望望,董贼勃然大怒:“你说什么?叫我们寨主亲自来接你?”
“是呀:你们没听清楚?快去叫。”
在贼船上的沙寨主和袁师爷听了也是惊讶不已,这种不寻常的举动,他们更是从来没碰到过。他们见过不少的女子,有江湖上的女子,也有大家闺秀的小姐,不是动刀动枪的拼杀,就是害怕得不能动弹,有的哭喊和哀求,有的撞墙或投河自尽,哪有象这位千金小姐这样,威严从容,旁若无人?袁师爷说;“寨主,看来这位少女不是一般常人,不是痴憨,便是极有才干,自古红颜多祸水,寨主,杀了她吧,留下来恐怕是个祸害。”
沙寨主疑惑不已,他又一次看了小魔女那美丽不可方物的面容,心想:就是要杀,也等玩够了再杀不迟。他问袁师爷:“你们探清楚了?这船上没有武林中的人物?”
“寨主放心,我早已探明了。”
“好!我就过船去看看她怎样。”沙寨主听见董飞的怒问,便说:“董贤弟,你别吓坏了她,我亲自来接她好了。”说着,便跨过船来,袁师爷也跟在后面。
小魔女见一个一表斯文白净的中年大汉走过来,扬扬眉问。“你就是沙寨主么?”
沙寨主心想,我看你怎样?便笑着说;“我正是沙寨主,你随我过船吧!不然,我手下几位贤弟发起怒来,我便约束不了,再说,惊恐了你也不大好。”
小魔女说:“你堂堂一个寨主,还约束不了手下的?你约束不了,我来代你约束他们吧。”‘
“你说什么?你要约束他们?”
“对啦!小魔女说:“我知道你们号称什么仁义君子,宁愿得罪自己的妻妾,也不愿得罪你门下的食客和部下,你不敢约束他们,我当然来约束他们啦。”她转身对董贼说:“你这厮最没有礼貌,居然竟对我大呼小喝的,跪下来,自己动手将自己的舌头割下来!本小姐可以饶你一命。”
沙寨主手下有七条好汉和八名勇将,七条好汉是袁、杜、章、黄、李、董、史,袁是袁师爷,杜是杜总管,章是章林裘,也就是那个所谓的“义士”,黄是黄大眼,李是李明义;董是董飞,史是史大全,七条好汉,除了杜总管、黄大眼和李明义另有安排外,其他的都跟随沙寨主来了。沙寨主本来不必亲自出马,但听闻袁师爷说王小姐是当今世上少见的美人,说多美就有多美,不由心动,也亲自出山了。七条好汉中,董飞虽然武功不算最好,但也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为人性急而暴燥,现在他听小魔女叫自己自割舌头,真是怒极而笑:“嘿嘿,嘿嘿,你敢叫我自割舌头……”
谁知他话没说完,“扑通”一声,便跪在船板上,因为他的环跳|茓位,早中了小魔女的梅花针,跟着小魔女出剑如电,只见寒光一闪,董飞一嘴是血,舌头已给小魔女割了下来。小魔女运剑如神,不但贼人,连追风猴也看得惊愕,这真是匪夷所思的剑法。
章林裘和两个贼人急忙闪开,沙寨主顿时心头凛然,变色问小魔女:“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魔女仿佛如无事一般,微笑说:“沙寨主,你不是说我是王小姐吗?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了?还有,你派来的两个女子对我太没规矩了!我也代你约束了她们,我将她们的头割了下来,她们今后再也不会多嘴多舌了,现在你将她们的头拿去吧。”说着,将手中的布包朝沙寨主掷来。沙寨主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他派去的两个女子的人头。这两名妇女,是沙寨主手下八名勇将之二,竟不声不响叫小魔女将人头砍了下来,这份武功可想而知。沙寨主愕了半晌,心里完全明白了,王小姐旁若无人,有恃无恐,原来是武林中的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他不禁用责备的目光扫了袁师爷一眼,又朝子宁、追风猴打量了一下。他为人不愧机智过人,哈哈一笑,将两颗人头抛下江中,对袁、章两贼说:“你们好好照顾王公子,我来领教王小姐的高招。”
袁、章两贼马上会意,先擒了王公子为人质,威胁王小姐不敢出手。他们哪里知道,子宁的武功比小魔女还高,袁、章两贼从左右来擒子宁,满以为是手到擒来。哪知他们两人刚一接触子宁的左右手臂时,子宁暗运九阳真气,两臂略略一抖动,就将袁章两贼震飞了,直向江心摔去。沙寨主一见更是大惊,而小魔女叫起来:“挥人,这个所谓的‘义士’,是小彩小霞姐妹的杀父仇人,你得给我提回来。”
子宁一听,身形纵起,快如飞矢,当章贼快跌落水中时,子宁已将他抓住了,顺手点了|茓位,朝船上抛来,跟着自己衣袖向江水一拂,人也借了这股反弹的劲力,跃回船上。
小魔女也一手将章贼捉住,往船舱里一丢,说:“小彩,小霞,这是你们的杀父仇人,由你们去处理他好了。”
众贼见子宁露了一手绝顶的武功,全都惊震了,沙寨主更是心胆俱裂,知道凭自己的武功,万万不是这双兄妹的对手,回身就走。小魔女的一把剑光,早已封住了他的去路,说:“沙寨主,你不是要接我么?怎么就走了?你不留下你的一颗人头来,怎么能走?”
沙寨主大惊问:“小姐,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沙某死了,也知道是死在哪位高人手下。”
小魔女说:“我就是江湖上人称的小魔女,你知道了吧?”
沙寨主一怔:“你就是小魔女?云南碧云峰的白小姐?”
“不错。”
沙寨主一声苦笑:“白小姐,我跟你无怨无仇,何必苦苦相逼?”
“你怎能说跟我无怨无仇埋?你是中原武林中的名门正派,人称‘仁义君子小孟尝’的沙寨主,我是碧云峰邪教,人称我是小魔女。你们常说,正邪不相容,怎说无仇无怨?再说,就算是你跟我无仇无怨,但你跟王公子、王小姐有仇有怨,你们不是说,不但要抢人,还要抢命吗?这算不算仇怨?”
“白小姐,恕我有眼无珠,冒犯了你们,请饶过我这一次。”
“要是我们真的是王公子、王小姐,你和你的手下,能饶过我们吗?还有,在黄河上的一户客商和船家,你怎么不饶恕他们?连船家的一个小孩也不放过,让他们尸沉河底?这怨仇又怎么算?”
“你真的非杀我不可?”
“我不杀你也行,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不杀你。”
“什么条件?”
“现在各处武林人士都到武当山参加会盟,你去武当山当着众人说你是抢劫的恶徒,然后拔剑自尽,我便不杀你。这样嘛,你也不失为一条好汉和真小人。”
沙寨主将心一横:“好,我答应你。”
小魔女不由停下手来,奇异地问:“你真的能这样做?”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自会上武当山当众说明自尽,以洗罪恶。”
“好,我今夜就放过你。”
追风猴说:“燕燕,这人机智过人。千万别相信他的话。”
“表叔,谅这贼也跑不出我的剑下,他敢反悔,我将他马窟山的贼窝全端了。”
沙寨主再不敢回话,命人解了缆绳,迅速离开小魔女的大船而去。追风猴说:“燕燕,你上了姓沙的当了!”子宁说:“表叔,沙寨主要是真的能这样做,到时我们也不一定要他死。”
话还没完,只见贼船上带火的箭纷纷射来,眼见船上起火,小魔女大惊,跺脚咬牙地说:“这个沙贼,果然狠毒,我怎么相信他的话了?今后我非杀了他不可。”小魔女虽然剑术神奇,却不懂水性,不免有些慌了。
追风猴和子宁急展轻功,一面扑火,一面叫船家快将船驶向岸边。谁知岸边也有沙贼的人,火箭纷纷射来。原来沙贼早有准备,万一失手,就用火烧大船,连人带船一齐烧死,灭尸于汉水中。沙寨主在贼船狞笑道:“白小姐,你不是要我上武当山吗?在下一定去,不过不是去自尽,而是去说你给我干掉了,为中原武林除了一大害。”
小魔女真恨不得一剑将他的心挑出来,但两船相距较远,就是展轻功也跃不上贼船。她问子宁:“浑人,这下我们怎么办?”
子宁看了贼船一眼,想了一下说:“燕燕,你敢不敢一个人先上贼船去?”
“浑人,贼船离那么远,我能跃过去吗?”
“不妨,你先去,我随后就到。”子宁说时,拿起—块大舱板,平放在水面上,叫小魔女站在舱板上。小魔女这时的轻功出奇的轻巧,一跃而站立在舱板上。子宁说声:“燕燕,站稳了,小心。”一面暗运九阳真气,将舱板一推,小魔女象乘小船似的,如流星般地直向贼船飞去。
小彩小霞这时早巳手刃了仇人,报了四年前的冤仇。她们见小姐站在舱板上向贼船飞去,担心小姐一个人去有危险,便说:“公子,你也送我们姐妹上贼船吧,我们实在不放心小姐一个人去。”
子宁摇摇头说:“你们轻功不行,就是到了贼船,恐怕也跃不上去。让我们先打发岸上的贼人吧。”他正想和追风猴跃上江岸,一看,只见在月光下,岸边上的贼人们大乱,其中有五条人影,在与贼人撕打。仔细再看,认出岸上的五条人影,正是江南五侠。尤其是凤四侠的一把剑使得精湛出奇,力战三位高手,仍占上风。
追风猴奇异问:“这五位是什么人?”
“他们是江南五侠,大概是去武当山,路经这里,出手相救。好了,这下我们先扑灭火吧,不用管岸上了。”
“你认识他们?”
“燕燕与他们曾有相助之情。”
再说小魔女在近贼船时,纵身而起,跃上了贼船,咬牙切齿地说:“沙贼!现在我看你往哪里逃?”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 剑震汉水
上回说到小魔女突然跃上贼船,沙贼几疑小魔女从天而降,不禁魂飞魄散,叫道:“弟兄们,给我用乱刀乱枪挑了这小女妖!”
这些亡命之徒一听到沙寨主的命令,不顾生死,一拥面上,也不顾自己露出空门,挥刀乱砍乱劈,全不理会小魔女的进招,这是抱着与对手同归于尽的无赖打法。这种下三流的打法,要是碰上其他的武林高手,却也生效。因为一般有名望的高手,对这种无赖打法,一来不屑交手,二来也有所避忌,三来更不想多伤人命,往往挑翻一两个后,便一走了之。可是他们碰上的却是疾恶如仇、好强斗胜的小魔女,她全然不去理会中原武林人士那种自命不凡,讲求风度、不屑与这种下三流交手的高人一等的想法。她面对江湖上的奸险小人和伪君子,往往无事还要生事哩!你不想找她,她却偏找你。何况沙寨主一伙贼人还是自动找上门来的,她才不理会任何无赖打法哩!这时的小魔女,不但身体内有了子宁的一股九阳真气,内劲倍添,而且也经历了多少次的较量和交锋,有了丰富的临敌经验。再说沙寨主这些手下,别说在武功上不及甘氏三煞在清凉寺所率领的那批锦衣卫高手,就算是超过那批高手,恐怕也不是心思敏捷的小魔女的对手。小魔女见他们不顾死活地扑来,冷笑一声:“你们既然存心找死,就别怨我出手不留情了。”软形宝剑一抖,身形如飞魂在群贼中穿Сhā,简直如入无人之境,手中之剑任意挥洒,毫无虚招,招招皆成了厉害的杀招。倾刻之间,沙寨主手下这批亡命之徒,不是死的死,就是伤的伤,只剩下袁师爷(这家伙虽然给子宁扔入汉水,又爬了上来)和两位勇士仍死缠着小魔女外,史大全带着四名勇土护着沙寨主急忙跳到另一条贼船上去了。
小魔女一见沙贼逃走,顺手挑翻了袁师爷,喝道:“沙贼,你想逃跑么?”
沙贼惊魂方定,一面喝舵手摇橹往下游而走,一面又命手下放火箭烧小魔女所在的那条贼船。刹时两支火箭飞上船来。小魔女不与那两名所谓勇土斗下去了,拿起一块船板,往江中一丢,人也跟着凌空飞起。木板落在江面上,小魔女身形也跟着落下,双脚一点木板,人又跃起,晃如御风,便落在沙贼的贼船上去了。两个贼人狠狠地扑上来,小魔女宝剑轻挥,便将这两贼人挑进江中去。小魔女心思极细,先不去取沙贼,却将摇橹的贼人挑翻,然后才直取沙贼。史大全和那四位勇士只有全力保护沙寨主了。这五个人,抖展浑身功夫,挥舞着兵器,组成一道兵器光网之墙,团团护着沙寨主,同时也保护了自己,全不进招,一步步朝船头退去。小魔女一笑道:“你们以为这样,我就无法伤了沙贼么?好,我叫你们看看我的本事,我先不刺伤你们,先将沙贼刺伤让你们瞧瞧。”说完,小魔女身形骤然而起,剑光一闪,只听见沙贼“呀”的—声惨叫,一道血线从沙贼左臂上迸射而出。小魔女一把剑竟然从贼人们的兵器光网中直Сhā而进,刺伤了沙寨主。这样惊世骇俗的剑法,贼人们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吓得尽皆胆裂,手脚都慌乱了。一刹之间,沙寨主一连身中六剑,浑身是血。贼人们都没有看清小魔女是怎样出手的,更不明白小魔女怎么没伤自己,反而将自己身后的人刺伤了。
小魔女这时更停手按剑不动,冷冷地问:“贼子,现在你们看见了吧?要不要再试一下,看你们能保护沙贼不?”
沙寨主自知自己必死无疑,他仍不甘心,对史大全他们说:“兄弟们,你们别管我了,快放火烧船,你们跳水逃生吧,让我与这小魔女同归于尽。”
小魔女不由吃了一惊,暗想:这贼子放火烧船,倒是厉害的一着。便说:“贼子,你敢!?我就先杀了你。”
沙贼不理会小魔女,喝道:“快!放火。”
贼人们迟疑着。小魔女喝道:“谁也不准动,谁敢动,我先挑了谁。”
史大全一抖手中的九节鞭,说道:“弟兄们,你们护着寨主走,我跟这小魔女拼了!”说时,一鞭朝小魔女扫来,人也跟着扑上,要与小魔女同归于尽。小魔女一闪身,避开了他的九节鞭,顺手一剑刺去,剑尖直Сhā进了史大全的心口。史大全早巳将生死置之度外,凶顽之极,任由剑尖Сhā入,身躯仍直扑小魔女,想临死前用双手紧抱着小魔女不放,让四勇土带着沙寨主驾船靠岸而逃。小魔女想不到他竟这样凶顽强悍,哪容得他近身,飞起一脚,直将他踢出舱外,跟着运剑如风,将四名贼人全挑翻,用剑尖直逼沙贼,冷冷地问:“沙贼,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沙贼身中七剑,手脚早已不能动弹,闭目说:“你杀了我吧。”
“难道你还想活命吗?让你活着,那些无辜枉死在你刀下的人不埋怨我么?”
这时,子宁也来到了,在船头上喊道:“燕燕,你怎样了?”他担心小魔女一个人在贼船上有闪失。
原来子宁先到了第一艘贼船上,见满船头都横着贼人的尸体,显然在这条贼船上发生了一场血战,不知小魔女怎么样了,急忙冲入舱内,只见两个贼人身带箭伤,刚将火扑灭。子宁问:“白小姐现在哪里?”
这两个贼人,正是沙贼八勇土之二,是小魔女剑下仅活着的两个人,一见子宁来到,大吃一惊,不顾身上的剑伤,便想夺路跳水逃生。子宁说:“你们别跳了!”一出手,便凌空点了他们的|茓位,说:“你们快说,白小姐现在哪里?”
两个贼人知道碰上了武林中罕见的高手,根本无法可逃,只好说:“她,她已到那一条船上去了。”
子宁朝那条贼船望去,已听闻刀剑相碰之声,便不再问下去,说:“只要你们两个今后洗心革面,不再追随沙贼为恶,重新做人,我可以饶你们一命。”
这两位勇将眼见大势已去,沙寨主恐怕也九死一生了,而且自己也是刚从小魔女剑下脱生,再也不想死了,便说:“要是大侠肯饶我们兄弟一命,我们便从此退出江湖,远走高飞,安安分分重新做人。”
“好!那我放了你们。”
于是子宁便拍开了他们被封的|茓位,掏出两颗九转金创还魂丹,让他们服下,两个贼人连忙叩头谢恩。子宁说:“现在你们摇我过去,然后你们就上岸逃生吧。别再留在这里了。”
“是!”两个贼人慌忙摇船过去,然后游水上岸而去。
这样,子宁便来到小魔女所在的船上……
小魔女见子宁来了,知道他为人心地仁慈,说不定再劝自己放了沙贼,于是顺手把剑一送,直刺穿了沙贼的胸膛,才应声说:“浑人,我在这里呢!”
子宁闻声而来,见小魔女没事,—颗心放了下来。但见船上处处都是贼人的尸体,不由皱了皱眉说:“燕煎,你将他们全杀了?”
“不杀,留下来干什么?让他们再放火烧死我们吗?”
“燕燕,其实你杀掉为首的就行了,何必多伤人命?”
“你是不是又浑了?要是我们没有武功在身,还不给他们全杀死了?你怎不为那些善良的人们想,尽想到贼人们的?”
子宁见人都死了,再多说也没用,便说:“燕燕,我们将这两条船全沉了吧,不然,漂到下游,会叫这一带的百姓吃官司呢。”
“你这话还说得不错。”
他们正想动手破船时,忽然又见上游一只大船,破浪而来。小魔女说:“浑人,你看看,是什么船只来了,是不是沙贼的余党?”
来船近了,月下只见一人,轻跳过船,子宁一见,不由一怔,这是武当剑派地地道道的轻功——上云梯。来人显然是武当剑派的弟子了,也是自己过去的师兄弟。那人一上船,见了几具尸体,怔了一下,喝问:“船上有没有人?”同时拔出剑来,警惕地巡视前后。
子宁—听,是自己大师伯的第四弟子霍吕艾。武当剑派韩掌门一共收了八名弟子,以“吕”字为辈。武当以“吕”,武陵以“平”,武夷以“子”,这是玄武派三大掌门人为纪念自己师父吕平子的原故。武当剑派的大弟子是方吕中,二弟子是裴吕啸,三弟子是伦吕吟,四弟子是霍吕艾,五弟子是陈吕漓,六弟子欧阳吕宜,七弟子张吕练,最后一弟子是钟吕墀。这是韩飞林以“忠、孝、仁、爱、礼、义、廉、耻”这八个字的谐音而排列的。在八大弟子中,以四弟子霍吕艾的武功为最好。其次是大弟子方吕中。韩飞林会盟天下武林人士于武当,所以特派霍吕艾带了八弟子钟吕墀和其他几名道士去襄阳采购食物和其他一些应用物品。霍吕艾坐船经过谷城,遥见远处江面火光冲起,不久又闻刀剑之声,便赶来察看。他见江心上停了两条大船,刀剑声和人的惨叫正是从这两条大船上传来,心想:难道在武当山脚下还有人胆敢行凶杀人么?故此便跃过船来察看……
子宁在舱里轻轻对小魔女说:“不好,是他来了。”
小魔女问:“是谁?他武功很好么?”
“是我大师伯的四弟子。”
“哎!我还以为来了什么吓人的高手呢,原来是武当门下的一个弟子。别说是他,就是韩飞林来了我也不在乎!”
“燕燕,你不明白的。”
“哦?!我有什么不明白了?”
“燕燕,我这位霍师兄,为人刚直,对人也谦虚有礼,但对正邪两派,分得非常清楚。我担心这船上死了那么多的人,他一时不明真相,会与你交起手来,就不好办了。燕燕,我们暂时避开他,别与他见面吧。”
“我才不怕他哩!”
“燕燕,你听我劝好不好?”
“看你怕成这样,你既然怕他,由我去见他好了!”
“燕燕——”
“浑人,我们能避得了吗?那不显得我们心虚?以后你就更说不清楚了!”
这时,霍吕艾又在外面发问:“舱内有没有人的?再不回答,恕在下闯进去了!”
小魔女再也不理子宁,便飘然走出船舱,说:“当然有人啦!你大声大气地呼喝干什么呀!”
霍吕艾见是一位异常艳丽的少女出来,感到愕然、惊讶:“你——?”
小魔女一笑:“当然是我啦!”
霍吕艾呆了半晌,他几疑小魔女不是人,而是月中的嫦娥,好一阵他才定下神来,一揖说:“请姑娘恕在下冒失了!”
小魔女在月下也打量了他一眼,见他年约二十七、八左右,人也生得英俊,在某些方面,却比子宁老练得多,便说:“你别多礼了,你上船来想问什么?”
霍吕艾看了看船头上的一些尸体,说:“在下想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魔女明知故问:“什么事呀?”
“姑娘,在下想问问这些人是怎么死的。”
“叫人杀死的呀!”
“谁杀死的?”
“我呀!”
“是你?!”霍吕艾简直不敢相信了。
“当然是我,你奇怪吗?”
霍吕艾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杀了人后,仍这样若无其事,全然无动于衷,不由微微动怒了:“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谁叫他们冒犯了我!”
子宁在船舱里听了直跺脚,暗道:燕燕,你怎么这样说的?那不叫人更生疑了?你这不是无事找事吗?
果然,霍吕艾含怒地问:“冒犯了你就杀人?”
“是呀,谁冒犯了我,就得杀。”
“看你不出,竟是这样一位心狠手辣的女杀手。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行凶乱杀人么?”
“哦?!这是什么地方了?”
“这是武当山脚下,你知不知道?”
“噢!我还以为是皇帝老子的脚下哩,原来是武当山的脚下,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敢瞧不起武当人?”
“哎!我怎敢瞧不起武当人呐!武当嘛,是中原武林中有名气的名门正派,与少林齐名嘛,小女子怎敢有这个胆子瞧不起的?”
霍吕艾一下听出,这女子的口气中尽是揶揄之辞,哪有半点将武当放在眼里的?正想发作时,又听到小魔女轻叹一声:“只可惜武当剑派嘛,这个名称用得不贴切,最好是改一改。”
霍吕艾忍住气问:“怎么用得不贴切了?姑娘想怎样改动?”
“你是问我吗?”
“不错,是问姑娘。”
“我说呀,最好改成武当糊涂派,那就更贴切了。”
子宁在舱内听了不由面色一变:燕燕,你这不是有意生事么?霍师兄听了不动怒才怪。
果然霍吕艾大声怒喝道:“姑娘,你太放肆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敢在我武当山脚下来撒野么?”
“咦!我改得不对吗?你们不糊涂?”小魔女半点也不动怒,依然微笑地反问。
“我武当剑派哪一点糊涂了?”
“是非不明,好丑不分,还能说不糊涂?”
“你在武当山脚下胡乱杀人,将人命视为儿戏,还敢当面骂我武当剑派为糊涂派,看来你是有意来武当山生事挑衅了!姑娘,亮兵器吧,让我好好教训教训你,看看我们武当派的剑糊涂不糊涂。”
小魔女一笑道:“看来我没半点改错你们。老的有老的糊涂,小的有小的糊涂,果然不愧是武当糊涂派,想来剑法也不会高明到哪里去。”
子宁这时冲了出来,朝小魔女说:“燕燕,你少说两句好不好!”
小魔女说:“浑人,我说错了吗?他一来就怪我胡乱杀人。也不问问我杀的什么人,为什么要杀了他们。我就看不惯这些名门正派的人,稀里糊涂地跑出来乱打抱不平。”
“燕燕,我求求你别说下去了!”子宁转身对霍吕艾—揖说:“霍师兄,请先息怒,这事容我慢慢向你说明。”
霍吕艾一时没看清来人是子宁,更万万想不到子宁会在这时出观,一怔问:“你是准?怎么叫我为师兄的?”
“霍师兄,怎么连小弟也不认识了?”
霍吕艾借月光一看,惊讶地问:“是你?!”
“正是小弟。”
霍吕艾怔了半晌,跟着面色一沉说:“现在你已不是玄武派门下的人了,你我不必再称兄道弟,我也不敢再当你的师兄。我问你,你怎么来了这里?”
霍吕艾虽然为人刚直,平常也很喜爱这位心地仁厚的同门旁系师弟,但想到子宁已被驱除教门,一想到教规的森严,只有将情感压下来,故作冷漠,板起面孔相问。
子宁见霍吕艾如此冷漠,情同路人,心里感到一阵难受,略带伤感地说:“霍师兄……”
小魔女在一旁冷冷地说:“浑人,人家已经不认你了,你还称什么师兄师弟的?简直是白讨没趣。"
霍吕艾瞟了小魔女一眼,轻轻叹了—声:“子宁,师兄两字,你就免了吧,不然,对你我都没什么好处。你说,这船上死了这么多的人,是怎么回事?”
“是,是这样,我们坐船到均州,碰上了这伙贼人,意图要抢劫我们,我们逼不得已,只好出手了。”
霍吕艾素知子宁为人忠厚、诚实,从来没说过假话,但却不大相信有人敢在武当山鼻子下从事拦路抢劫。除非这人吃了豹子胆,老虎心,才敢冒犯武当剑派。不由追问道:“这伙贼人是谁?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是马窟山沙家寨的贼人。”
“什么?!沙家寨?”霍吕艾一怔,急问,“真的?你问过他们了?那沙寨主知不知道这伙贼人?”
小魔女冷笑一声:“沙寨主正是这伙贼人的头儿哩。”
霍吕艾愕然:“你说什么?”
“我说沙寨主是这伙贼人的头儿,你没听到吗?”
霍吕艾勃然大怒:“胡说八道!沙寨主怎么会是这伙贼人的头儿?”霍吕艾再也不能容忍小魔女这样放肆恶意中伤自己师傅的好朋友了!仁义君子成了行凶抢劫的大盗,这显然是无稽之谈,滑天下之大稽,说出来谁也不会相信。别说是自己,就是中原武林任何有正义感的人士,也不能容忍有人这样中伤、污蔑沙寨主。
子宁不由暗暗感叹,这沙贼的确不愧是武林中的伪君子,极有手段,同时还深藏不露,不知蒙骗了多少武林人士!别说他人,就是自己,要不是亲耳目睹今夜沙贼的行为,骤然听到别人这样说,也是不肯相信的。这便难怪霍吕艾勃然大怒了。子宁长叹一声说:“的确是沙寨主,小弟绝不敢骗你。”
霍吕艾一怔,他想不到子宁也这么说,问:“真的?!你恐怕听错了吧了要不,就是黑道上的人物跟他有仇,假冒了他的名在这里行凶抢劫。号称仁义君子小孟尝的沙寨主,绝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小魔女说:“什么仁义君子,完全是一位欺世盗名的卑鄙小人,武林中的伪君子,货真价实的抢劫杀人凶犯。”
“你敢污蔑沙寨主?”
“哼!用得了我去污蔑他么?不信,你进舱去看看好了。”
“沙寨主在里面?”
“不错,不过,他恐怕不会说话了。”
霍吕艾不再说话,点亮了火熠子,进舱一看,只见沙寨主躺在血泊中,早已是有气出没气入了。霍吕艾不由一怔,再看看舱内横倒的七、八具尸体,一下认出,都是沙寨主手下的弟兄和门下客,身上全部中的都是剑伤。霍吕艾惊疑得半晌不能出声,这显然是被一个人所杀的。暗想:沙寨主手下这些弟兄与门下食客,虽然武功不属一流的上乘高手,但也是武林中有名的高手,尤其是沙寨主和史大全,在武功上与自己不相上下,怎么全都叫人挑了?什么高手挑了他们呢?显然不是子宁。子宁已给化功丹废去了全部武功,身无缚鸡之力,不可能动手杀人。同时从沙寨主等人身上的剑伤看出,也不是武夷剑法所伤的。这船上没有其他的人,难道是那姑娘?真的是这姑娘,她的武功简直叫人匪夷所思了!这姑娘是什么人呢?是哪一门派的高手?霍吕艾猛然一下想起,记得师父从衡山回来后说过(当然霍吕艾没有去过衡山),董
子宁因迷上了碧云峰邪教的小魔女白燕燕,贪色起心,发致不顾中原武林人士的仇敌,出手相助,伤了自己的同门师兄弟,从而给驱除出玄武派。刚才他称那女子为“燕燕”,难道这女子便是名震江湖的小魔女?要是这样,事情再明显不过了!沙寨主根本没什么抢劫,而是碧云峰人在这里又制造出一起血案,杀了沙寨主,来扫我武当派的面子。想到这里,他转身出舱,用剑指着小魔女,冷冷地问子宁:“说,这女子是什么人?”
“她,她——”
小魔女冷笑一声:“浑人,你怕什么说的?我就是江湖上人称的小魔女。”
霍吕艾一声冷笑:“果然我没有看错,姓董的(霍吕艾根本不知道子宁已认母归宗姓慕容,仍以为他姓董),玄武派没取你性命,只把你赶出教门,原希望你以后能重新做人,想不到你投身于碧云邪救。助纣为虐。怪不得三年多来没有你的音汛,原来你躲到了云南,现在带邪教之人来残杀中原武林人士,我不杀了你这不义之徒,怎对得起天理良心?好,我现在先杀了这小女妖,谅你也跑不去哪里。”
“真是大言不惭,不知是你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你呢!”
霍吕艾也有自知之明,他早巳听说小魔女剑术精湛奇绝,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怎么也胜不了。他—声呼哨,跟着钟吕墀带了七名道士跃过船来,问:“霍四哥,出了什么事?”
霍吕艾指着小魔女说:“这就是碧云邪教的小女妖,由我们姓董的叛徒带着,杀害了沙寨主,干下了这一桩惨无人道的血案。八弟,你先叫一个人擒了这姓董的,带上武当山,交由师父处理。我们摆下七星剑阵,对付这小女妖,不能活捉,也要杀了,为沙寨主报仇。”
钟吕墀顿时一挥手,刹时间,他们各自拔出剑来,按北斗七星站着,围住了小魔女。武当剑派以两种绝功傲视武林,一是太极两仪剑法,刚柔兼备,招式层出不尽,韩飞林能称五大剑手之一,就是靠这套剑法而扬名;二是七星剑阵,这更是武当派护门的绝功,任何武林中的绝顶高手来犯武当山,碰上了七星剑阵,莫不败北而退。在武林当中,武当山能与少林寺齐名,就是因为有这两种绝功。现在霍吕艾、钟吕墀用七星剑阵对付小魔女,已视小魔女为武林中的绝顶高手了。
子宁知道七星剑阵的历害,集七人的武功和功力,就是任何一流的上乘高手也难以战胜。他不想武当派伤了小魔女,更不愿小魔女伤害自己过去的师兄弟,更知道观在就是浑身是口,也难以将事情说清楚,他只有求小魔女赶快离开七星剑阵。
小魔女也曾听师父西门子说过武当剑派七星剑阵的厉害。要破七星剑阵,绝不能硬拼,更不能攻其一人,只有用巧、用智,将七人分散,然后逐个击破。但如何将七人分散,就看临阵时剑法的灵活运用了。小魔女极好武学,碰上越强劲的敌人,越想试试自己所学的剑术能不能胜得了。就象一个高明的医生,看见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奇难杂症,总想去试试,看能不能医得好一样。小魔女听见子宁叫自己离开,她才不想离开哩,说:“浑人,你别管我,我要看武当派的七星剑阵是怎样的厉害。”
子宁大急,摆脱了来擒自己的道士,闯入七星剑阵中,不管小魔女怒也好,骂也好,一手提起了小魔女,往船篷上一抛。小魔女仿佛感到有一股力量,将自己平平稳稳儿送上了船篷,而离开了七星剑阵。
小魔女骂起来:“浑人,你是不是想死了?”可是回头一看,子宁已身困在七星剑阵中,不由又担心起来。
原来子宁在抛开小魔女的一刹间,霍吕艾已发招了,他狠狠地说:“先打发这叛徒,再去找小魔女,在这汉水之上,谅她也跑不了。”子宁急展“迎风柳步”,在七星剑阵中左闪右避。这时他的迎风柳步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地,就是连天山怪侠见了也自叹不如。子宁的身形几乎如影,在一片剑光下穿来Сhā去,七星剑没一把能刺中他。他不想伤害自己过去的同门师兄弟,所以只是闪避,从不还手。以子宁九阳真气的功力,要还手简直是轻而易举,刹时间就可以将七个人逐个击倒,早就破了七星剑阵。而霍吕艾见自己伤不了子宁,更是骇然,心想:这姓董的去哪里学到这一手奇妙的步法?他不是给化功丹废去了武功么?怎么还有如此的内力?怪不得他敢在武当山下杀人了。
小魔女在船篷上观看了一阵,暗暗惊讶七星剑阵的变化无穷。自己要是硬拼,恐怕也难以破得了。她也看出子宁只是用奇妙的步法闪避,从不还手,这样下去,要拖到什么时候?她放心不下,又纵身而下,说:“浑人,你闪开,让我来。不然,我一辈子也不理睬你的。”说时,剑光一抖,闯入了七星剑阵。
霍吕艾见七星剑阵都伤不了子宁,正感到惊讶时,骤然见小魔女闯了进来,便放开了子宁,又围攻小魔女。
子宁听见小魔女说了那么一句绝话而闯入剑阵来,知道自己再也阻止不了,只好一展轻功,跃上船桅杆上,以观动静。
小魔女展开招式进攻,好象碰上了一道无形的剑墙,给挡了回来,而且有几次都险些给对手划伤。她更领会到“剑阵不能硬拼”这一句话。她略想了一下,再也不进招了,只挥剑护体,却抖展了自己超绝的轻功,在三条大船之间,轻纵翻跃,以引七人追赶自己。同时,霍吕艾等七人追赶小魔女时,同起同落,阵势仍不乱,不论小魔女逃去了哪里,都是给七星剑阵包围着。可是几个来往之后,这七人武功有高有低,内力有强有弱,有的首先赶到,有的随后跟来。这正达到了小魔女要分散他们的用意。小魔女见此情形,抖展出西门剑法中的幽、奇、绝的招式出来,剑光如电光闪射,神速无比,转眼之间,小魔女已将武功最高,首先赶来的霍吕艾手腕刺伤。霍吕艾连剑也抓不住,掉落了江中。跟着钟吕墀又是一声喊叫,左脚中了小魔女一剑,翻倒在舱板上,子宁想出手相救两位过去的师兄弟也来不及了,喊道:“燕燕,请手下留情,千万不能伤害了他们。”总算小魔女看在子宁的情分上,没取了他们的性命。七星剑阵去了两名高手,便布不成七星剑阵了。不同在武当山上,源源不断有人补充上来。布不成阵势,就更易为小魔女所击破。名震武林一百年的武当七星剑阵,小魔女以自己出众的智慧和高超的剑术,就将它击破了,这也是武林中第一个能击破七星剑阵的人。因此,小魔女更是惊震中原武林了。当小魔女又挑伤两名武当派的弟子时,忽听到有人高喊道:“大家别相斗了,有话慢慢地说。”声落人也到,三条人影先后跃上船来。小魔女见三位来人武功极好,一时不知是敌是友,纵身上了船篷,按剑而问:“你们是什么人?”
“白小姐,是我们呀!”
小魔女一听是位女子之声,而且怪熟悉的,在月光下一看,是江南五侠中的凤仙子凤四侠,不由“咦”了一声问:“是你们?!”再看看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凌虚子,另一个是碧血子,便飘然落下相见。
凌虚子上前稽首道:“白姑娘,贫道有礼了!”
小魔女忙回礼道:“凌大侠,你可是武林前辈呵,我怎敢受此大礼?”
“白姑娘,千万别这样说,白姑娘在清凉寺相救之恩,我等终身难忘。”
“哎!这区区小事,凌大侠以后就别再放在心上了!其实我也不单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我自己的仇怨才出手的。”
凤仙子说:“不管白姑娘怎么说,救命之恩,我们江南五怪,怎么也忘不了!”
“你们是特意来这里相谢我的?”
“对了,我们一来相谢,二来也为你们消除成见和误会。”
小魔女瞟了那边持剑而立、惊疑不定的武当弟子们一眼,一笑说:“恐怕你也消除不了!你知道不知道,我杀了什么人?”
凤仙子道:“我知道,你杀了枉称仁义小孟尝的伪君子沙寨主。这一个奸险小人,白姑娘杀得好,就是白姑娘不杀,我们也放不了他。”
小魔女奇怪问:“你早知道这沙贼的为人了?”
“不!我们也是在今夜才知道的。想不到名动武林的小孟尝,竟然是个奸诈过人的伪君子,不知欺骗了多少武林中的正直人士,枉自与他称兄道弟,结为深交,说来也是武林中的奇耻大辱。”
凌虚子也感慨地说:“我们过去都算瞎了眼睛,几乎将他当成武林难得的慷慨君子,认为他难得的礼贤下士,谦虚过人,这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了!”
小魔女说:“这可不能怪各位,只怪这沙贼极富心计,善于做作罢了!哦,是了,各位怎么在这时也赶来这里的?”
凌虚子和凤仙子一说,原来是这样:
自从小魔女离开清凉寺后,凌虚子因旧伤上又添新伤,其他四侠便一直陪伴凌虚子在清凉寺养伤,同时协助性觉禅师处理善后工作,伤好后他们才离开清凉寺。为了早一点赶上武当会盟和在会上向天下武林人士说出血战清凉寺的真相,使各派掌门人提高对锦衣卫人的注意,所以他们不去襄阳,取路过南漳,直奔谷城而来。他们星夜赶路,想不到快到谷城的汉水边时,发现了沙寨主贼人们的行为,江南五侠在月光下看得一清二楚,贼人们的说话,江南五侠也听得一清二楚。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心目中敬仰的沙寨主,却是一个无耻之徒……
凌虚子说完这段经过,便与碧血子来到霍吕艾、钟吕墀等人面前。
霍吕艾、钟吕墀虽然身中剑伤,但只是一些皮肉之伤,服下了武当山特制的金疮药后,早已能行动了。他们看见江南五侠中的三侠到来,以为来了强有力的高手协助自己,可以同时对付小魔女。可是他们看见素有名望的凌大侠竞向小魔女相谢,一时惊疑不已。后来又听到他们的对话,更是愕然。暗想:难道沙寨主真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是自己弄错了?后来他们见凌虚子和碧血子走来,连忙以晚辈之礼,相迎。因为凌虚子与韩飞林是平辈,两个都是中原武林中的两大剑手。凌虚子说:“霍四侠,钟八侠,看来你们误会白姑娘了。当然,这不能全怪你们,要怪,就怪这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沙寨主,我们以前全叫他欺骗了!”
霍吕艾等人虽然仍有些疑问,比如,沙寨主为什么会来抢劫小魔女的?他难道没凤闻小魔女的剑法精奇绝伦而自投罗网?说不定沙寨主早已接到消息,知道小魔女前来武当捣乱生事,便特在这里伏击小魔女,以便为中原武林除掉邪教中的一名厉害高手,所以才这样不顾生死。你们说沙寨主前来行劫,只不过一面之辞,又何足可信?同时,霍吕艾心中也不大满意江南五侠与小魔女这般的亲近,这几乎是正邪不分了。就算沙寨主真是一个伪君子,小魔女没有杀错,但邪总是邪,正总是正,总不能为此向邪教人物认错。要是自己这般做,那不成了武当剑派的叛徒?你们江南五侠可以正邪不分,我却不敢苟同。霍吕艾虽然有这些疑问和不满,因为凌虚子辈份高过白己,而且素有名望,一时也不便说出来,只好说:“凌前辈既然这样说,晚辈也只好暂且相信。今夜之事,晚辈就不Сhā手了,就此告辞,请凌前辈见谅。”
小魔女“哼”了一声,心想:你不Сhā手?你Сhā手就管得了么?我要不看在浑人面上,早将你挑下江去,叫你到龙王爷面前Сhā手去吧!
凤仙子忍不住了,说:“你慢点走,我有活说。”
“哦?!凤四前辈有何赐教的?”
“你别称我什么前辈了。想我们江南五怪,怎敢说名门正派的武当派?霍四侠,听你刚才的口气,是不是我大哥的话,你不相信?”
“这——”霍吕艾不知怎么说才好。说相信吗,那是违背良心之言;说不相信吗?又恐防得罪了江南五侠。
凤仙子继续说:“我们江南五怪,从来说话有根有据,从不乱言,也不凭以往的声誉,强要别人相信。现在我们让你见见一个人,听听他是怎么说的。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全在你自己。”凤仙子说到这里,高喊道:“二哥,三哥,你们将他们带过来吧,请霍四侠、钟八侠看看。”
霍吕艾等人暗想:凤仙子要我们看的什么人呢?小魔女和子宁也感到奇怪,江南五侠带了一个什么人来?他难道知道这里面的详情和经过么?
凤仙子话声一落,谪仙子已在那条船上应了声,跟着谪仙子、铁笔子提了一个人跃过船来。小魔女和子宁一看,是一条黑衣大汉,生得浓眉环眼,满腮一口短胡须,这条大汉,小魔女和子宁全然不认识。霍吕艾和钟吕墀在月下一看,认出是沙寨土的杜管家,脱口而问:“老杜,是你?”
凤仙子说:“你们亲自去问他吧,你们要是还不放心,怕他在我们面前不敢讲真话,也可以将他带到你们船上去问。”凤仙子这样放心杜管家,因为她以前曾接近过杜管家,知道他是一条直肠直肚的硬汉子。就算他昧着良心讲假话,今晚里弄不清楚,以后也会弄清楚的,顶多增加一个麻烦罢了!因为偌大的一个沙家寨,人也没有完全死光,总会有一个讲真心话的人,会将沙寨主的行为捅了出来。
霍吕艾说:“凤四前辈,不必了,我想杜总管也是一位顶天立地的汉子,干得出,也就说得出来,不会受人威胁的。”他转身对杜管家说:“老杜,今夜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妨直说出来,是非曲直,自有公道。”
杜管家望望众人,问:“我家的沙寨主呢?他现在哪里?”
霍吕艾说:“沙寨主已经死了。”
杜管家感到一阵难过,长叹一声说:“事情已到这个地步,再隐瞒下去也没有什么好处。看来还是天理公道,我早知道总有这么一天到来。几次劝寨主洗手别再干下去了,他就是不听。”于是,他一五一十地将今夜里拦船行劫的事说了出来。
霍吕艾一听,顿时变色:“老杜,你说的是真活?没半句谎言?”
“我说的话,句句可以对得起天地良心,没半句谎言。我只后悔没听老寨主的话,活活将老寨主他老人家气死了。”
霍吕艾半晌也不能出声,最后说:“你走吧,我今后再也不愿看到你了。”
杜管家苦笑一声:“到了现在,我还能走到哪里?”
凤仙子问小魔女:“白姑娘,杜管家你打算怎么处置?”
“哎!凤四侠,人是你们捉到的,怎样处置,还是你们来处置的好,不过,我看杜管家倒也不失为一个硬汉子,已知错了,我就斗胆向凤四侠求情,放了他吧。”
“既然白姑娘这么说,我们就放了他吧!”
霍吕艾顿时起了疑心,问:“姓杜的,是不是你贪生怕死,不惜出卖沙寨主,昧着良心说话?”
“什么?!”杜管家顿时张目扬眉,“霍四侠,你将我杜某人看成什么人了?我虽然凶狠,杀人不少,但从来没出卖过朋友。何况沙老寨主从小将我抚养大,传授我武功,沙寨主又待我如亲兄弟,将整个沙家寨交给我打理,我能出卖他们么?你说我贪生怕死,我是贪生怕死的人么?好,好,沙寨主,你已经先我一步走了,我也不想活了,让我老杜到阴间再侍候你吧!”说时,他突然拾起一把刀,往颈上一抹,自刎而死。众人想不到他竟是这么的性烈,要抢救已来不及了。钟吕墀惊呼:“老杜!老杜!你何必这样呵!”
杜管家一死,众人心头都感到凛然和惋惜,想不到贼窝中也有这么一个烈性的人,他死得太不值得了!其实,象社管家这样的人,世上又何只他一个?掀开历代王朝来看,有不少残忍的暴君和昏庸无能、只顾自己享乐,不顾人民生死的君王,又不知有多少所谓的忠臣一昧愚忠为他们而死?只不过他们的身份和所在的环境、地位不同罢了。
小魔女眼见杜管家已死,不由冷冷地逼视着霍吕艾,问:“这是你逼死他的,你现在有何话可说?”
霍吕艾惊退一步,问:“你,你想怎样?”
“你不感到内疚吗?说,是你自己动手呢?还是要我来动手?”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要你还他一命来!这意思你不懂?”
霍吕艾又悔又恨:“好!我赔他一命就是了!”说时,便拔剑自刎。有人大喊一声:“使不得。”人影一闪,骤然而来,一出手就封了霍吕艾|茓位,夺下了他手中的剑,真是快如闪电,疾似流矢,众人一看,原来是子宁出手夺下霍吕艾的剑。
小魔女带怒道:“浑人,他死他的,关你什么事了?”
子宁说:“燕燕,杜总管已经死了,再逼死一个人,又有何好处?”
小魔女“哼”了一声:“好,浑人,你的事我不管了,你爱去听人家的咒骂,瞧人家的面色,你去听吧,瞧吧,我可受不了!”说时,身形一晃,已跃回自己船上。
子宁急叫:“燕燕,燕燕!”小魔女睬也不睬一下,径直走入舱中。
凤仙子见子宁木然不语,上前劝道:“慕容大侠,白姑娘只不过在气头上,并不是真的想逼死霍四侠,你这样做,也是出于好心救人,我想白姑娘是通情达理之人,事情冷下来后,她不会怪你的。”说时,她想解开霍吕艾的|茓位,谁知怎么也解不开,心想:这是哪一门的点|茓手法,怎么解不了的?她哪里知道,子宁运用的九阳真气,旁人怎么解得了?子宁—见,才想起刚才自己急湖涂了,忙向霍吕艾一揖说:“对不起,我一时心切出手,请霍兄莫见怪。”说时,伸手轻轻一拍,顿时解了霍吕艾的|茓位,江南五侠和武当派弟子更是惊讶,想不到子宁只有二十多岁,内力竟如此深厚,这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胜旧人了。要是他们知道子宁便是近来名动江湖的奇侠一枝悔,恐怕更是惊讶不已。
凌虚子上前劝解霍吕艾,霍吕艾面带惭色,向众人一揖说:“多谢各位大侠相救,在下恐怕终身难忘今夜之事。”说毕,便带了师兄弟,回到了自己船上,往襄阳而去。
武当派弟子一走,江面上顿时安静下来。只见月升中天,满江银蛇晃动。晚风阵阵,微浪轻拍船舷,贼船上只剩下了江南五侠和子宁。凤仙子看了看满船贼人尸体,问子宁,“慕容大侠,两条船你们打算怎样处理?”
子宁摇手说:“凤四侠,千万别这样称呼,‘大侠’二字,我真不敢当,请叫我子宁好了。”
“我怎敢如此称呼大侠?”
“不,不,要是凤四侠和四位前辈不赚弃我,我愿拜各位为兄长姐姐。”
江南五侠闻言大喜,他们早已看出子宁不但武功奇高,而且人品也极好,早有心结交了。凌虚子说:“要是我等能与大侠结为兄弟,实慰平生听愿了。”
子宁说:“江南五侠,侠肝义胆,誉满江湖,小弟仰慕很久了。请四位兄长和四姐受小弟一拜。”
江南五侠慌忙扶起子宁说:“贤弟,有心就行了,何必行此大礼?”要是他们知道子宁曾经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凌之洞,恐怕更是奇异惊喜不已。
凌虚子说:“各位贤弟,我们很久没有坐船了,现在我们清理好这些尸体,也陪慕容贤弟坐船到均州去,再取路去武当山,不更好?”
碧血子说:“大哥不说,我也早有此意。好,观在我们将尸首集中到—条船内,放沉水底,然后就起程吧。”
子宁也想帮手清理尸首,凤仙子说:“贤弟,你不用了,快回去向白姑娘赔不是,要不,白姑娘便会真的生气的。”
凌虚子说:“对,贤弟,你去吧,这里有愚兄们就够了。四妹,你也陪慕容贤弟一块过去吧,也好劝劝白姑娘。”
凤仙子一笑,拉了子宁:“贤弟,我们去吧。”子宁也的确挂心小魔女不知怎么样,便随了凤仙子跃回船去。
小魔女正向韦氏女侠诉说子宁的不是,一见子宁和凤仙子双双走入舱来,顿时面色一沉,起身便回自己房间里去。韦氏女侠忙起身招呼凤仙子坐下。风仙子说:“伯母,你别对我客气了!子宁已认我为姐姐,我也算是你老人家的女儿了。”
韦氏女侠一听,甚为高兴,说:“凤四侠,这我怎敢当的?”
“伯母,那你嫌弃我么?”
“噢!凤四侠说笑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哩!子宁有你们指点,我更放心。”
小彩奉上茶来?韦氏女侠问子宁:“你怎么又欺负燕燕了?”
“妈,我没有……”
凤仙子笑道:“你别再说了,快进去向白姑娘赔礼才是。”
韦氏女侠也笑道:“是呵!你还不进去?”
子宁尴尬地笑了笑,便走进小魔女的房间。只见小魔女赌气地侧身躺在床上,小霞站在一旁。小霞见他进来,指了指小魔女,微微一笑,便转身出去,轻轻将门拖上。
丁宁走近床边坐下,问:“燕燕,你生气了么?”
小魔女听了心里感到好笑:这个浑人,话也不会说,我不生气,躺在床干吗?她不去理睬,由他自说去。子宁又轻声说:“燕燕,你打我骂我吧,我求你千万别生气。”小魔女还是不理他。子宁“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小魔女一下坐起来,问:“浑人,你这是干什么?”
“燕燕,是我不好,惹你生气了,我该打。”
小魔女见子宁真的将自己的一边面孔打红了,不由又心疼起来:“浑人,我没有叫你自己打自己呵!”
“燕燕,你不生气了吧?”
“我怎敢生你的气?你是大侠士,大善人,我是无恶不作的小魔女。”
“燕燕,你要怎么才不生我的气?”
“好呀,你去将霍吕艾的人头拿给我,我就不生气了。”
“燕燕,杀了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怎么没有好处呢?起码我感到开心。”
“燕燕,你这就不讲道理了!哪有割下人家的头来开心的?”
“你不知道我是邪教么?邪教嘛,怎同中原的名门正派?当然喜欢割人家的头来开心啦!”
“燕燕,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去,去,我不知道什么叫道理,你去找你的会讲道理的人去。哼!逼得人家自杀是讲道理么?帮助行凶抢劫的贼人来要我们的命是讲道理么?什么名门正派,简直是恶人的帮凶,—群糊涂虫。这样的糊涂虫,多死—个少省—分心,省得他们助纣力虐,稀里糊涂地做人。”
小魔女的反驳,一时弄得子宁不知怎么说话了。小魔女的话又何尝没有道理?的确,玄武剑派受门派的偏见太深了,变成善恶不分,好丑不明。可是,非得要杀了人才能解决吗?子宁半晌才问:“燕燕,你真的要杀了他才甘心?”
“谁叫他逼死了我要放走的人?谁叫他骂我是小女妖!”
子宁一听,知道小魔女又任性打横来了,感到自己嘴笨,怎么也说不过小魔女这张利嘴,便说:“好,我去杀了他。”
“真的?!”小魔女反而愕然了,“你真的要去杀他?”
“谁叫他什么不好得罪,却偏偏得罪了我的燕燕。”
小魔女不禁“噗嗤”笑起来:“算了吧,我才不相信你会去杀他哩!”
子宁想不到一句调皮的反话,将小魔女逗笑而不生气了,这比说什么大道理还好。他也笑了,向小魔女深深一揖说:“多谢燕燕。”
“咦!你多谢我什么?”
“多谢你不相信我去杀他呀!”
“不行,你老是欺负捉弄我。”
“燕燕,我说呀,人家并没有骂错你。”
“你说什么?”
子宁本想再说句趣话,再逗小魔女高兴,不想又把小魔女招惹生气了,不由心里发了毛,慌忙说:“不,不,是我说错了,是人家并没有骂错我。”
“浑人,你别给我装神弄鬼的,你刚才到底要说什么?”
“燕燕,我是想说,人家并没有骂错你,你的确是个小女妖,一个会降魔捉怪、法力无边、使人敬仰、招人喜爱的小女妖。我一见你生气,吓得不敢说了!”
小魔女不禁又笑起来:“好了!我算怕了你这个胡说八道的小祖宗。我们出去吧,别叫妈和凤四侠笑话我们。”
“对,我们也该出去了。燕燕,今后你不能再叫凤四侠了。”
“为什么不能叫?”
“因为我跟江南五侠结拜了!”
“噢!你跟他们结拜,关我什么事的?”
“你不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么?你应该叫他们为大伯,二伯,三伯、四姑和五伯。”
小魔女“啐”了子宁一口,“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她心里感到实实在在的高兴。
子宁笑道:“我这个癞蛤蟆就专吃你这只天鹅,别的我碰也不去碰。”
小魔女不再理他,转身出了房门,子宁也跟了出来。后舱内厅上,凤仙子仍在和韦氏女侠谈话,见他俩人双双出来,韦氏女侠微笑问:“丫头,子宁向你赔罪了没有?"
小魔女笑道:“他赔什么罪呵!尽在欺负捉弄我。”
韦氏女侠和凤仙子见小魔女这种神情,已知道她不生气了,一颗心也放下来。凤仙子与小魔女只见过两次面,不算深交,只是微笑,不说话。而韦氏女侠笑对子宁说:“子宁,今后你再欺负和捉弄燕燕,妈可不答应你的!”
子宁笑了笑:“妈,你别听燕燕说,我怎敢去欺负和捉弄她的!”
“你还说没欺负捉弄我?”小魔女看了看凤仙子,说:“凤四姐,你知道他是什么人?”
凤仙子笑道:“他不是子宁么?又是什么人了?”
“噢!我告诉你。”小魔女附耳轻轻地对凤仙子说,“他是一个江湖大骗子!”
凤仙子初时愕然,跟着笑起来:“妹妹,他怎么是这么一种人的!”
子宁内力极强,早已听清楚小魔女说自己是江湖骗子,不外是说自己扮算命先生捉弄她罢了,便微笑不语。韦氏女侠没有如此内力,问凤仙子:“凤四侠,这丫头跟你说什么了?”
“伯母!妹妹在说小孩子的话。”
小魔女说:“四姐,我说的是真的呀!他不但捉弄我,也捉弄过你们。”
“捉弄过我们?!”
“四姐,你还记不记得那个什么神医凌之洞了?”
凤仙子有些奇异:“凌之洞?当然记得,他夫妇两人,曾是我们江南五侠的救命恩人哩!可惜在清凉寺失散了。妹妹,这跟你说的有什么关系?”
“什么神医,完全骗人!四姐,你去问问你这个新结义的好兄弟吧,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么一个神医。”
凤仙子完全惊讶了,问子宁:“贤弟,这是怎么回事?”
子宁只好将自己扮为郎中的事和原因说出来,最后说:“请四姐宽恕小弟当时的实情,也请四姐代小弟向四位兄长说明一下,请他们原谅我。”
小魔女说:“四姐,你看,我没有骗你吧?他是不是一个江湖上的大骗子?”
凤仙子听了真是又惊又喜:“原来子宁弟是这样一位奇人异士,我们江南五侠真是有眼无珠了!妹妹,这样看来,你一定是那位凌夫人了,对不对?”
“噢!姐姐,我不跟你说了!”
子宁笑起来:“这才是弄巧反拙哩!”
小魔女说:“你得意什么?要不要我将你在黔桂边上的事全都抖了出来?”
子宁忙说:“好,好,我算怕了你了。”
凤仙子疑惑起来:“妹妹,子宁弟又在黔桂边上干了些什么事?”
子宁忙向小魔女打眼色,小魔女一笑说:“四姐,没什么事,我只是吓唬下这个浑人罢了!”
凤仙子见小魔女不愿说,也不便再追问下去,自语道:“怪不得妹妹会突然在清凉寺出现,我们还暗暗奇怪,怎么妹妹在云南,竟神差鬼使地来到了中原救我们,而凌大夫夫妇又一下不见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子宁问:“四姐,四位兄长知道了,不会怪小弟吧?”
“你放心,他们知道了,恐怕高兴还来不及哩,怎么会怪你的?”
小魔女说:“四姐,你叫凌大哥骂他一顿,也好为我出气,谁叫他尽捉弄人的。”
凤仙子和韦氏女侠都笑起来。韦氏女伙说:“凤四侠,我这孩子和丫头都不大懂事,你千万别见怪。”
“伯母!你说到哪里去了?子宁和燕燕,都是当今武林的奇士,一个心地仁厚,对人宽和;一个嫉恶如仇,恩怨分明。他们双双在江湖上行侠仗义,那是再好不过了。我们江南五侠能结交这样的弟弟妹妹,真是三生有幸,怎会见怪的?”
“凤四侠,你别太夸赞他们了。尤其是我这个丫头,她会变得无法无天的。”
“嗯!妈妈,我怎的无法无天了?看来你还是宠爱子宁,不爱我。”
凤仙子笑道:“妹妹,我看伯母偏爱你才是真的。”
这时阿安进来说:“禀告老夫人、少爷,那边大爷们说船已弄好了,是不是现在就起程去谷城?还是在这里停泊,到天亮才走?”
韦氏女侠说:“子宁,这里刚才的一场厮杀相斗,又是火光人声的,恐怕已惊动了两岸附近的村落,我看还是现在就起程吧。”
子宁说:“妈考虑的是,现在就起程的好。那边船上没个船家的,请我们的船家派两个人过去吧。”
凤仙子说:“不用了,你还不知道我们江南五怪,从小就在钱塘江上长大,驾船比骑马更熟悉。尤其是三哥和五弟,那是一等一的好船家哩!”
小魔女高兴地问:“四姐,那么你们都懂水性了?”
“在钱塘江上长大,怎会不懂水性的?”
“那太好了,求姐姐教我好不好?”
“要是妹妹愿学,我一定尽力教会你。”
“那我多谢姐姐啦!”
说话间,船已移动,两条船一先一后往谷城而去。天亮时船到谷城县城,子宁见计除沙贼之事已了结,没有必要再装扮什么富豪家的王公子了,更没有必要养什么家人、奴婢的,何况在江湖上行走,带了家人、婢女多不方便,一路上少不了的刀光剑影,一来要分心去保护他们;二来也令他们担惊受险,甚至枉送了性命。便和母亲、表叔、燕燕商量,是不是打发他们各自回家或另谋生路。韦氏女侠和追风猴也赞同。小魔女不愿与小彩、小霞分手,但一想到江湖上的凶险,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碰上一般的武林人士和黑道上的人还易打发掉,若碰上象黑蝙蝠这样的高手,自身还保不了,怎有能力去保护她们?因而也就不出声。追风猴便将四人叫来,向他们说明原委。阿安阿康一听大喜,他们想到昨夜的惊恐,几乎丧身在汉水上,现在既不用为奴三年,又有银子作路费,于是连忙叩头谢恩,欢欢喜喜地上岸取路回家。但小彩、小霞死也不愿意离开小魔女和韦氏女侠,她们姐妹两人见小魔女和子宁的武功这么的精湛绝奇,早已倾倒了。何况小魔女还为她们报了杀父的大仇,甘愿终身生死相随。追风猴不敢作主,问韦氏女侠和小魔女,韦氏女侠对她们两人说:“孩子,我们这是为你们好呵!你们今后再也不用为人奴婢了,更不用在江湖上担惊受险,枉送了性命。”
小彩说:“就是死,我们也甘愿服侍老夫人和小姐—辈子,绝无怨言。”
小霞更是天真地说:“我们不怕死,也不怕苦,就算老夫人将我们赶走,我们就是讨饭,行乞,也要悄悄地跟着夫人和小姐,只要夫人、小姐有什么不妥,我们便跑出来侍候。”
韦氏女侠听了大为感动,说:“孩子,你们真有此心?”
“老夫人,我和姐姐可以对天发誓。”
小魔女说:“妈,你就留下她们吧!”
追风猴说:“表嫂,我看她们心地很好,你不如收为弟子,岂不更好?”
这双姐妹听了大喜,也不管韦氏女侠答不答应,便跪了下来,端端正正行了三个大礼,一齐说:“叩见老夫人师父。”
小魔女笑起来:“师父就师父,怎么又添上老夫人的?”
韦氏女侠喜得眉开眼笑:“好,好,你们起来吧,我就收你们为我的弟子。”
姐妹又磕了三个头,才起来,小魔女说:“今后你们叫我为师姐吧!”
“拜见师姐。”
“哎!好妹子,不用多礼了。”
姐妹俩又想向子宁拜见。小魔女说:“你们别拜他,他所学的,根本不是我们醉剑派的功夫,学的是些旁门左道。”
姐妹俩奇怪地问:“这怎么会呢?”
韦氏女侠说:“他学的的确不是我的功夫,你们今后叫他为兄长好了。”
从此以后,小彩小霞一心跟随韦氏女侠学艺,并且还不时得小魔女和子宁的指点,又把醉剑武功推向更高一层,丰富了醉剑的招式。虽然她们武功达不到小魔女和子宁那样的境界,但也成为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以后为江湖人士称为“醉剑双花”,是武林中新起的两朵奇花。但这是后话了。
小魔女不是不愿将西门剑法传授给她们,但她必须遵从师言,不能随便将西门剑法传授给他人。小魔女只能将西门剑法和醉剑有关的招式教会这双姐妹。至于子宁的武功,她们没有子宁那样的奇遇和内劲,就是想学也学不了。别说是她们,就是韦氏女侠和小魔女,也学不了他的功夫。这也是各自的缘分,谁也勉强不来。
他们在谷城逗留了一会,又启程往均州而去。从谷城到均州,有两天多的水路,要是山谷城取路上武当山,以子宁、小魔女和江南五侠的轻功,一天便可以到达了。可是他们宁愿坐船而去均州,再由均州转而上武当。作为子宁来说,主要是照顾母亲,以免母亲劳累。虽然母亲的手腕伤处已完全好了,行动无碍,但子宁总想母亲能多休养几天。二来嘛,离武当会盟的日子仍有五天,不必急于赶去参加。作为江南五侠来说,他们宁愿与子宁、小魔女多相处些日子,也不想先赶去武当山。因此,子宁、追风猴和江南四侠共坐一条船,小魔女、韦氏女侠和风仙子以及小彩小霞两姐妹却坐原雇的雕花大船。这样男女分开,互不顾忌,畅所欲言。在男船上,他们开怀饮酒,共研武学,在女船上,韦氏女侠传授
小彩小霞醉剑的入门功夫,而小魔女却缠着凤仙子教她如何游泳和潜水了。凤仙子说:“妹妹,以你的内力和轻功,要学游泳、潜水,简直是易如反掌,不消一刻你便能学会。”
小魔女高兴地问:“真的?姐姐,你不是在哄我高兴吧? ”
凤仙子笑起来:“我哄你干什么哟!”
“姐姐,那你快给我说说。”
凤仙子一笑说:“单是我说如何用手用脚的方法,你还是不会的。要学,只有先到水里学,才能学会。”
“去水里?我一点水性也不懂,那不淹死了吗?”
“噢!有姐姐在,怎么会淹死你的?”
“那我们现在就去水里好不好?”
“那也要选个地方才好,在这江中心,浪急水深,一个不小心,真的会出危险哩。”
凤仙子一边说,一边打量远处的两岸。只见不远处山崖下水势平稳,便指了指山崖说:“妹妹,你要学游水,到那里去好了。”
小魔女大喜,立刻命船家将船驶到山崖下,同时照会了子宁和江南四侠他们,将船驶到山崖处。凌虚子听了一笑说:“看来四妹也是一个不安分的人,白姑娘在她的唆使下,恐怕变得更魔了!”
两船在山崖下停泊下来,凤仙子观察了一下说:“妹妹,这里太好了,不但水势平稳,水清可观游鱼。更喜这处极少人来往,不怕让人来看。”
小魔女说:“姐姐,学游水难道还怕人看么?”
凤仙子一笑说:“妹妹,恐怕你还少闯江湖吧。当然,碰上正人君子,那没有什么,要是碰上一些好色之徒,就恐怕惹起麻烦。”
小魔女笑道:“要是他敢起不良之心,我就叫他有好看的了。”
韦氏女侠说:“丫头,真的有人来,你可千万别生事,这样会招惹麻烦的。”
“谁叫他跑来看我们?”
“嗨!丫头,这里又不是我们的地方,你难道不准人家路经这里?人家路过,就不免会看—下。你怕人看,就别在这里学游水了。”
“好啦!妈妈,我不生事就是了。”小魔女转身问凤仙子,“姐姐,我现在就下水吗?”
“你先别下去,让我下去看看江底有没有危险。”凤仙子说完,纵身而起,宛如紫燕腾空,身段姿式美极了。接着一个漂亮的翻身,头朝下,脚朝天,宛如隼鹰直Сhā江底,响声不大,连水花也几乎不见溅起。小魔女看见惊喜不已,暗想:就是一块石子和一块木板抛落江中,也会溅起一片水花,可是凤仙子居然连水花也不飞起,单这入水的功夫,已叫人喜欢了。半晌,小魔女不见凤仙子浮出水面,不由又担心起来,暗想:姐姐不会碰到什么危险吧?正耽心时,忽然听到“哗啦”一声水响,—条金光闪闪的东西从水中飞起来,直落在船头的舱板上。小魔女一看,是一条少见的金色河鲤,有一尺多长,在泼喇乱跳。小彩、小霞看得大喜,姐妹两人双双扑过来,擒住了这条金色河鲤。一个说:“好大的一条鲤鱼。”一个说:“它怎么会跳上船来的?”
小魔女也暗自惊讶,只听见又是一声水响,一条金色河鲤又跃上船来。小霞喜欢得叫起来:“姐姐,怎么这里这么多鲤鱼呀!尽往船上跳呵?”
小彩笑道:“小妮子!哪有这么好事,这一定是凤四姐姐在水里抓到扔上来的。”
“姐姐,那也说明水里的鲤鱼不少,我们也下水去抓几条吧,好不好?”
小魔女心里更惊讶,暗想:要是姐姐能在水中抓到大鱼,那就说明姐姐的水下功夫是非凡了,要是我能学到这样的功夫该多好。现在她听到小霞也要下水去抓鱼,笑起来:“哎!你们别乱来,你们以为这里是浅浅的水池子,不会淹死人?”
小霞说:“师姐,我们也懂水性哪!”
小魔女睁大了眼睛:“什么?你们也懂水性?我怎么没听你们说起的?”
“师姐,你也没问过我们呀!”
小彩说:“师姐,我们原来是长江边上的人家,从小就懂得水性,只是没有凤四姐姐这么好。”
这时,凤仙子浮出水面了,在江面朝小魔女扬扬手说:“妹妹,这水底下并没有什么危险,你抱着一块舱板下来吧。”
小魔女奇怪了:“姐姐,怎么要抱一块舱板的?”
小彩说:“师姐,刚学游泳必要抱—块木板的,我们学游泳时也是这样。”
“原来这样。”
小魔女抱着一块舱板下水了。初初下到水里时,她还有些害怕,但在凤仙子的指点下,很快学会了用脚怎么踢水,推动身体前进。最后连木板也不需要,在水中游起来。这也是小魔女的聪明。很快领会了游泳的要诀,加上她内力深厚,轻功过人,不到一刻时辰,便象鱼儿似的在水中自由来往。小魔女第一次尝到了游水的乐趣,笑着说:“原来在水里竟是这样的好玩。”
小彩、小霞两姐妹也下水了,四女在水中嬉戏追逐,玩得好不痛快。正是快乐不知时辰过。她们一下发现山崖下的一块石头上,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乡村老人,在呆呆地望着她们,一脸是笑。这位老人,不知几时跑到这里来了。小彩心里感到有些恼怒,从水里跳上岸来,问:“你几时跑来这里的?”
凤仙子和小魔女也感到奇怪,打量了这位老人一眼,感到这位老人一脸的忠厚,看来不是什么轻狂之徒,便说:“小彩,你叫他走开就是了。他恐怕是路经这里,坐下来休息一下的。”
可是这老人的回答又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他笑嘻嘻地对小彩说:“闺女,你玩够了吧?好玩不?”
小彩没好气地说:“我玩够了又怎么样?你还不走开?”
“闺女,你玩够了,就跟我回家吧。”
小彩扬了扬眉:“什么?!我跟你回家?”
“是呵!你跟我回家呵!”
“你这老东西,是不是想找死了?”
“闺女,你怎么骂起我来了?我是你爹呵!爹找你找了很久了。”
小霞在水中嚷起来:“你胡说八道,你怎么是我的爹来了?我们的爹早死了!”
小魔女本来感到好笑,现在一听,又疑惑起来。要是这位乡村老人是小彩小霞的爹,显然这姐妹两人过去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了,不但骗了追风猴,也骗了自己。这两姐妹为什么要骗人的?难道这位老人对她姐妹俩不好,私下逃了出来,害到这位老人寻到了这里?要不然,这位外表忠厚老实的老人,一定是个江湖上的大骗子,顶会骗人的。要是他真的是骗子,我叫他有好看的。
小魔女正疑惑间,又听见子宁一声叫喊:“小彩,不得动手打人。”接着子宁已跃到了小彩和这位老人之间。原来小彩恼怒得要动手打这位老人,给子宁及时赶来制止了。
子宁问:“老人家,她是你的女儿吗?你有没有认错人了?”
“我自己的闺女,怎么会认错呵!”
“老人家,你真的没认错?”
“我没认错,我辛辛苦苦出来寻找了她两个多月,总算老天爷可怜小老,叫我在这里找到了她。”老人又对小彩说,“闺女,你可怜爹爹年老,只有你这么一个闺女,你跑出来玩,爹不怪你。你要是还没玩够,你就玩吧,爹可以在这里等你,等你玩够了,再跟爹回家,好不好?”
子宁问:“老人家,你只有一个女儿?”
“是呵!我只有一个女儿。”
子宁指下小霞问:“这—个呢?她不是你的女儿?”
老人目光呆呆地看看小霞,突然在目光中闪现出了一道惊讶的异彩,最后又恢复了呆然的目光:“这也象我的闺女,但我只有一个闺女,没有两个,要是我有两个就好了。”
小魔女这时也跃上岸来,微笑问:“老人家,你几时不见了女儿的?”
“两个月前。两个月前,她说她要上后山打些柴回来,谁知她一去就不回来。”
“老人家,你家在哪里的?”
“草店。”
“草店?!”小魔女不知道这个地方。
子宁却知道草店这个地方,它是在武当山北面山下的一个小镇子。这小镇有山有水,风景迷人。子宁曾随武当剑派的师兄们到这小镇一次,那里民风纯仆,而且有不少青年在武当剑派的影响下,都会一些武功。子宁又打量这老人一眼?显然这老人半点武功也不会,更不会是一个为非作歹之徒。而小彩、小霞显然是一双姐妹,不论从面容、身段都相似。要是这老人说这两姐妹都是他的女儿,子宁都有点相信;但他却说只有一个是,明显是认错人了。子宁说:“老人家,你的确认错人了,她不是你的女儿,你走吧。”
老人一听,着急起来:“不行呵,她是我的闺女,你们可不能带走了她。”
子宁不由皱起了眉,正不知怎么说才好。小魔女问:“浑人,这草店在什么地方的?”
“武当山北面的山脚下。”
凤仙子早已走了过来,在旁静观,一直不出声。这时说:“这老人目光木然,显然神智不清,恐怕是个疯子。”
小彩两姐妹吓了一跳,害怕地向后退:“是个疯子?”
子宁也仔细地打量了老人一眼,点点头说:“四姐说得不错,这老人的确是神智失常。”
小霞透了一大口气:“噢!原来是个疯子呀!姐姐,我们走吧,别理他了。”
老人叫起来:“我不是疯子,我不是疯子,怎么你们个个说我疯了呵!”他见小彩要走,急得哭起来,“闺女,你别走,爹没疯呵,爹真的没疯,你不能丢下爹不理呵!”
子宁心里明白,这位可怜的老人,一定是因为不见了女儿,急得疯了!不由同情地说:“老人家,她的确不是你的女儿,你认错人了,到别处找吧。”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 怪侠戏魔女
上回说到,子宁很想帮助那可怜的老人,但对一个神智不清的人怎样帮助呢?
老人坐在地上大哭起来:“我没认错人,你们可不能抢走了我的闺女呵!”他又向子宁叩头说:“大爷,你可怜可怜我,小老就只有这么一个闺女了。”
子宁慌忙扶起老人:“老人家,你千万别这样,有话我们慢慢说。”
“大爷,你答应将闺女给回我了?”
子宁看看老人,又看看小彩,说:“小彩,你是不是先认下这个老人……”
小魔女嚷起来:“浑人,这老人疯了,难道你也疯了?怎么叫小彩胡乱认人做爹的?”
凤仙子也说:“子宁贤弟,你心地虽好,这样做也无济于事,小彩认了他又怎样?”
小魔女说:“是呵!你难道叫小彩跟他回草店去吗?那小霞又怎么办?”
蓦然间,一个人从大石背后转了出来,笑嘻嘻地说:“好办,好办,叫她们两姐妹都跟这老人回草店不就行了?”
小魔女眉毛一扬,打量了这突然出现的来人一眼。只见他生就一副扫帚眉,长脸无须,年纪三十岁上下,一双色迷 迷的目光在扫帚眉下闪烁不定,既贼忒忒地打量自己,也贼忒忒地往小彩身上瞧。小魔女一看这人就生厌了,没好气地问:“你是什么人?几时躲在那大石背后的?”
“嘻嘻,姑娘,我只不过是一个过路人罢了,刚好路过这里,听了你们的对话,不想打扰你们,只好蹲在那大石背后。姑娘,你没见怪吧?”
“那你怎么又跑了出来?”
“姑娘,我也顶可怜这位老人。这位小哥说得不错,叫那两位小姑娘先认这老人做爹吧,跟这老人回草店去,说不定会治好这位老人的疯癫。姑娘,你要是舍不得这两个小姑娘,不妨也同去草店走走,草店这地方虽小,可是个好地方呵!”
小魔女不动声色:“你也是草店人?”
扫帚眉摇摇头:“我可不是草店人。”
“你怎么知道草店是个好地方?”
“我虽然不是草店人,但草店我去过,有山有水,草店前面河道的水,比这里的水还清,姑娘要游泳,到草店去最好了。我想姑娘一去,就包会满意的。”
“你真是好心人。”
扫帚眉一听,不由嘻嘻笑起来:“这一点,姑娘算是说对了,我的样子生得不好,可心肠是最好的了。”
“那么说,你不是路过这里,而是早已躲在那里,看我们游水的。”
“这——,姑娘,你别多心,我只担心姑娘不熟悉水性,万一出事,我也好相救。”
小魔女心想:好呀,你这贼子的尾巴终于露了出来。她笑笑对子宁说:“浑人,你听听,你别以为你心肠好,他的心肠比你更好哩!人家不但关心这位老人,还关心我哩!”
凤仙子和小彩姐妹一昕,心下感到愕然,怎么小魔女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她看不出这来人用心不良么?
子宁一听,感到小魔女又要生事了,这来人固然讨厌,但他担心小魔女一出手,就会取了这来人的性命。谁知这扫帚眉更不知趣,裂开一张嘴笑嘻嘻地说:“姑娘过奖了!”
小魔女一声怒喝:“滚开!我问你,这老疯子是不是你特意唆使他来这里,跟我们胡搅蛮缠的?”
扫帚眉顿时愕住了,半晌才说:“你,你,你——”
“说!是不是你唆使的。”
老人突然说:“姑娘,你别这样说这位大哥,他是好心叫我来这里寻我的闺女的。”
扫帚眉—声长笑:“好,好,正所谓‘好心不得好报,好柴烧烂灶’。你们拐带良家少女,犯了大罪,我本来想私下了结了这件事,给你们一些面子,想不到姑娘却倒打一耙。好吧,你们全部都跟我走。”
小魔女大怒:“你敢说我拐带良家少女?”
“这两个小姑娘难道不是你们拐骗来的?现在她们的父亲寻来了,你还说人家是疯子,事实如此,你还想狡辩么?”
小彩、小霞嚷起来:“胡说八道,谁是这老疯子的女儿了?我看你才是这老疯子的龟儿子。”
小魔女本来大怒,听小彩、小霞这么一说,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
扫帚眉心想:现在我叫你笑,到时到了我的手里,我才叫你知道乐的。但却板着脸的:“我不管你们怎么说,先跟我走。”
小彩说:“你叫我们跟你去哪里?”
小霞说:“你凭什么叫我们跟你走,你是衙门里的差人吗?”
“哼!衙门里的差人,那算什么?你们看看,老子是什么人。”扫帚眉一扬衣袖里的一块木牌,“老子是内廷卫队的卫士,你们得跟我走吧?”
扫帚眉以为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准会将这伙男女吓得面都黄了,会乖乖地听自己的话。谁知小魔女嗤之以鼻,冷笑一下:“原来是位军爷,怪不得那么横行霸道了!失敬失敬!”
“你——!”
突然间有人高兴地叫起来:“看!那不是章三爷么?”
小魔女等人一看,只见四、五条汉子朝这里飞跑而来,其中一个青年大叫道:“三爷!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说时,他们一拥而至,把老疯子围了起来。一个青年说:“三爷,你叫我们好找啊!”又一个青年说:“好了,好了,三爷,你随我们回去吧,别再到处乱跑了。”
老疯子说:“不,你们不能拉我,我要我的闺女。”
“三爷,云姑娘不会在这里。”
“谁说她不在这里,你们看,那不是我的闺女么?”老疯子指着小彩说。
这伙人不由朝小彩望去。
老疯子说:“你们看,我不是找到了我的闺女么?嘻嘻,我找到自己的闺女了,我找到自己的闺女了。”
小魔女、凤仙子和子宁在旁静观不出声,大家心里想:来了这么一位内廷卫士,事情已够麻烦的了,现在又来了这么一伙人,要是他们也说小彩是这老人的女儿,事情恐怕就不那么简单了!谁知道这伙人看了小彩一下,摇摇头说:“三爷,你弄错了,那不是云姑娘。”
“不!她是我的闺女,她是我的闺女。”
“三爷,我们不会骗你,她真的不是云姑娘,你跟我们回去吧。”
“不!我不回去,我要我的闺女,我要我的闺女!”
这几个青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怎么劝这老人才好。其中一位青年向众人眨眨眼睛,对老人说:“三爷,云姑娘我们找到了,她在等着你哩。”
老人听了眼睛—亮,急问:“你们找到了?她在哪里等我?”
“三爷,云姑娘在家里等你,你快回去。”
“真的!?你们不会骗我吧?”
众人都说:“三爷,我们不会骗你,快跟我们回去吧,别叫云姑娘等急了。”
“好,好,我回去,我回去。”
老疯子在一个青年的扶持下,蹒跚地走了。子宁忍不住问:“各位阿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其中一位年长的汉子说:“章三爷也实在可怜,唯一的一个相依为命的女儿,两个月前突然失踪了,怎么找也找不到,弄得他也疯了,整天疯疯癫癫地到处乱跑,我们担心他会出事,一路追踪寻来,好不容易在这里才找到了他。”
小魔女问:“他的女儿,你们找到了?”
这年长的汉子叹了一声:“哪里找得到,我们不得已骗骗他罢了,以免他四下乱跑,弄出事来。”
凤仙子关心地问:“他的女儿怎么会不见了的?”
“这一点我们也感到奇怪,不但是章三爷不见了女儿,还有两户人家,也同样不见了女儿,弄得草店上有女孩儿的人家,个个人心惶惶,日夜不安。好了,我也该走了,三爷他没有麻烦你们吧?要是他有得罪你们的地方,请念在他是一个可怜的老人,一时急疯了,别放在心上。”
子宁说:“我们怎么会怪他呢?你们好好带着他回去,别叫他到处乱跑了。”
“那我多谢各位了。”说完,这年长的汉子便去追自己的同伴。
这伙人一走,小魔女冷冷地朝扫帚眉瞟了一眼,问,“这下你有什么可说的?我们可不是拐带良家少女了吧?”
子宁担心这内廷卫士一时搁不下面子,会老羞成怒。再说,对于官府的人,子宁更不愿去招惹他们,连忙说:“燕燕,事情弄明白了,就算了吧!”他转身对扫帚眉说:“军爷,事情明白了,你也上路吧。”
本来这扫帚眉这时一走,就不会发生什么事,可是他偏偏仗着自己是一名内廷卫士,见子宁这么一说,更以为是怕了自己。他“哼”了一声:“我会轻易这么走吗?”
小魔女问:“你想怎样?”
“我看你们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没说的,跟我到谷城县一趟。”
子宁说:“你要我们跟你去谷城干什么?”
“去了,你们自然会知道。”
小魔女怒极而笑:“不错,军爷,你说对了,我们的确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燕燕,你怎么这样说的?”
“浑人,对这种仗势欺人的小人,你不给些厉害他看看,他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
扫帚眉眉毛一竖:“什么!?你敢骂人?”
小魔女身形一晃,只听到“啪啪”两声,扫帚眉还看不清小魔女是怎么靠近身来的,连闪避也来不及,便捱了小魔女两个清脆的耳光。等到他定过神时,小魔女已站到原来地方了。他睁大了眼睛问:“你,你是什么人?"
“什么?你这样快就忘记了了这两个耳光不是告诉了你吗?我是一个不良之辈呀!”
“你敢动手打人?”
“我不但打了你,我这个不良之辈,还可以杀了你,你要不要试试?”
扫帚眉虽然武功不属一流,但在卫队中也是一个有名的好手,善使一对短刀,四、五个人也近他不得,深得卫队长的喜爱,故打发他来武当山办事。他哪里受得了小魔女这般的侮辱,“唰”的一声,一对锋利的短刀拔出,一个滚身,便贴近了小魔女,双刀划出。小霞“咦”了一声:“怎么象个滚地葫芦似的,这是什么功夫?”
凤仙子说:“这是山西龙门地堂刀的招式,看来这人是地堂刀门下的弟子,可惜还不到火候。”
扫帚眉见一招使出,就让人看出了门路,心里倒也吃一惊,但他不及想了,见一招刺不中小魔女,一连使出七、八招来。小魔女哪里将他放在眼里,几乎是原地不动,只是身形略闪,便叫他这七、八招都落了空,说:“你这葫芦滚够了吧?看我的了!”小魔女根本不用剑,只出手一招,就将他摔飞了。小魔女身似飞魂,已飘然落在他跟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一下踩断了他两条肋骨,问:“你现在还要不要我们跟你去?”
扫帚眉这才知道自己碰上了武林中罕见的高手,自己的武功简直是望尘莫及,他忍着痛说:“姑娘饶命。”
“怎么?你难道求我这个不良之辈?能求得了吗?”
“你,你,你真的要杀我?”
“象你这样的鼠辈,杀你不污了我的手?”
子宁在后面叫道:“燕燕,你千万别伤害了他,放他走吧。”
小魔女朝扫帚眉说:“要不是这浑人,我真想一脚就踩死了你。给我滚开,今后你最好别再让我碰上了。”
“是,是,我马上就滚。”扫帚眉吓得连大气也不敢透,忍着痛,连一双短刀也不要了,爬起来狼狈而去。
子宁跑过来问:“你没伤了他吧?”
小魔女没好气地说:“放心,他死不了。”
“他死不了,我可要死了。”一个声音蓦然从前面不远的一块平石上传过来。
小魔女一看,只见平石上卧着一个精瘦出奇的中年汉予。小魔女明明看见,刚才自己来时,这四周石上根本没有人,这精瘦汉子不知几时睡在这石头上的。她惊讶问:“你几时睡在这石头上了?”
“我也不知道我几时睡在这石头上的。”
显然这个精瘦出奇的中年汉子,有意在捉弄小魔女了.子宁却吃惊地“啊”了一声,正想喊出,忽然听到一个细细的声音在自己耳中响着:“子宁,你千万别认出我来,我要逗逗这个小魔女,看看她的西门剑法。”子宁心里好笑,便不出声了。小魔女却心里有些微怒,喝问:“你睡在这里干么?”
“我睡在这里发梦。”
小魔女心想:这人不是在胡说八道么?明明张着眼睛,怎么在发梦了?今天不知道碰到什么鬼了,碰到的尽是莫名其妙的人。她忍不住问:“你现在还在发梦吗?”
“是呵!我现在还在发梦。”
“你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我那不听话的小闺女在河里洗澡,也不怕人笑的。”
“以后呢?”
“以后不知怎么样,跑来了一个老疯子,我那不听话的小闺女却跟疯子吵起来。”
再现显不过了,这个汉子在戏弄小魔女。小魔女心想,这个人在说自己还是说小彩?忍着气问下去:“以后呢?”
“以后嘛,我的小闺女又跟人动起手脚来,几乎把人家打死了,吓得我直冒冷汗。”
这个家伙是冲着自己来的,好呀,你敢当面说我是你的小闺女,那你是自讨苦吃了!小魔女跟着一想:这个人敢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时大胆地戏弄自己,不是疯子,一定是个身怀绝技的高手。要是身怀绝技的高手,那就是有目的而来的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因为这个精瘦的汉子一直在石头上仰面朝天而卧,一动不动,小魔女没法看清楚他的面容。这时,凤仙子和小彩两姐妹也走过来了。凤仙子问:“妹妹,这是个什么人?”小霞却说:“这个人怎么大白天地在石头上睡的?难道又是一个疯子?”
精瘦汉子叹了一声说:“我的确是个疯子,不然,我怎么会在大白天发恶梦的?”
小魔女问:“在你的梦醒了没有?”
“没有呵!”
“我想,你应该醒过来了!”小魔女说时,一支无形的梅花针从衣袖中激射面去,朝精瘦汉子身上射去。子宁一 怔,急叫:“燕燕不可……”
谁知这汉子在这时略略一翻身,轻轻巧巧地闪开了这支无形的梅花针,子宁才放下一颗心来。小魔女却暗暗吃了一惊,自己所发出的梅花针,无形无声,令人难以察觉,几乎是百发百中,怎么叫这汉子闪过了?他是偶然无意翻身闪过?还是有意闪避的?
这汉子一侧身,众人看清楚他的面容了,这是副面色焦黄的中年人面孔,一对小眼睛对着小魔女微笑。小霞天真地叫起来:“这个人怎么生得象猴子一样?”子宁却喝道:“小霞,别胡说话。”小霞伸了下舌头,笑着不出声。凤仙子一看,心头感到凛然,从这人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来看,显然是位武林少有的高手奇人。
小魔女问:“现在你醒了吧?”
“是呵!我好象醒了,又好象还在发梦。”
小霞笑道:“你这个人真怪,明明醒了,在说话,怎么说在发梦哩?”
“小姑娘,你不懂了,有的人在大白天说梦话,干梦事哩!刚才我就梦见我那顽皮淘气的小闺女在玩绣花针哩!小姑娘,你知道她怎么个玩法?”
小霞仍是一团孩子气,睁大眼睛问:“她怎么玩法?不是绣花吗?”
“不!我那小闺女不在绣花,而是绣人。”
小魔女心中大怒,又是一支无形梅花针激射而出,心想:你说我绣人,我就绣给你看看。这支梅花针直朝这汉子的云门|茓射去,叫这汉子的一条手臂不能动弹。这汉子刚好这时又转身仰天而卧,又一次避开了。小魔女心中明白了,这汉子的确是位武林高手,有意找自已的麻烦了!
小霞仍天真地问:“你怎么又翻身睡了!说呀,人怎么绣的?是了,她是在布上绣一个人吧?”
精瘦汉子忍不住笑起来。一下坐起说:“小姑娘,她不是在布上绣,而是在一个人的身上绣花。”
“那不痛吗?”
“不会痛的。”
“怎么不会痛哪!”
“因为那个人给她绣了花后,就死了,死人会感到痛吗?”
“哎!你闺女不是在杀人么?”
小魔女又气又好笑地说:“小霞,你别跟他胡扯了!”她朝精瘦汉子喝问,“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了来这里干什么?”
精瘦汉子叹了一声:“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来这里只是寻找我那不听话的淘气小闺女。”
小霞睁大了眼睛:“什么!?你也是来这里寻你女儿的?你女儿也不见了么?”
“是呵!她一个人悄悄它从家里跑出来了。别的我不担心,我就是担心她太淘气了,她不但会用绣花针绣人,还会弄刀弄剑地吓唬人哩!”
小魔女再也忍不住了,“当”的一声,软形宝剑从腰间弹出,指着精瘦汉子说:“出招吧!我看看你今后再说不说疯话。”
精瘦汉子故作害怕地说:“你,你,你快收起来,别,别,别吓死我了。”
“别跟我装神弄鬼的,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是什么人吗?”
“哦!?姑娘看出我是什么人了?我自己还看不出我自已是什么人呢。”
“你是一位身怀绝技的高手,有意冲着我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精瘦汉一笑:“姑娘,别这样说,我的确有意朝姑娘而来,因为姑娘大象我的……”
“是不是你那不听话的小闺女?”
“罪过,罪过!姑娘你千万别恼,那是我在大白天说梦话。”
“那我象你的什么人了?象你的姑奶奶?”
“说象我的姑奶奶吧年纪又太小了,象我弟弟的媳妇儿还差不离。”
小彩喝道:“你找死了!胡说八道的。”
小魔女哪里容得人这样当面戏弄自己?当年武陵剑派一位姓白的弟子只说了一句疯话,就叫小魔女刺瞎了一双眼睛。现在她真想割下这精瘦汉子的舌头,叫他今后永远不能说疯话。她宝剑突然挥来,只见寒光一闪,剑尖巳直Сhā到瘦汉嘴前。瘦汉吓了一大跳,一个轻纵,身轻如飘絮,巳跃出—丈开外的地方,落在另一块石头上。不但小彩两姐妹感到惊讶:多俊的轻功,自己几乎没看见过。凤仙子也惊奇了,单这汉子这份轻功,江南五侠就没有一个能及得上。
瘦汉摇着双手说:“姑娘,请先别动手,我有话说。”
“你有什么话说?”
“姑娘是来真的?还是随便跟我玩玩?”
“谁跟你真的假的,我要割了你那说疯话的舌头。”
“那么姑娘是跟我来真的了!不过我们得把话说清楚,你我两人,要是有一个输了怎么办?”
小魔女说:“我输了,从此绝迹江湖。”
“姑娘,你何必绝迹江湖。你真的输了,拜我为兄长吧。”
“你输了呢?”
“那我认你为妹妹,好不好?”
“那输与赢,不是一样吗?”
“本来就是一样,那叫两不吃亏,多好。”
“谁在跟你说疯话?你输了,你要割下你的舌头。”
瘦汉愁眉苦脸地说:“那么说,我这条舌头是保不住的了?”
“那是活该,谁叫你讨我的便宜。你没有了舌头,恐怕会多活几年。”
“可是我没有舌头,今后怎么对我老婆说话呢?她不将我骂死了?看来今天那个内廷卫士不死,我可要死了。"
“少说废话,出招罢!”
“好,好,姑娘,请剑下留情,你顶多只能割我的舌头,别连我的头也割去了。”瘦汉说完,身形一闪,早已靠近小魔女的跟前,一掌拍出,说声:“姑娘小心,我出招了。”
小魔女心下凛然,暗想:这人不但轻功极俊,掌劲也非同小可,掌力中有柔有刚,刚中带柔,柔中带刚,是一种极难应付出掌劲。想不到这个外形近乎狠琐的瘦汉,竟是这般深藏不露,武功一流的上乘高手。小魔女以一招“嫦娥奔月”避开了瘦汉的掌劲,轻出一剑,宛如惊雷走电,剑尖直挑瘦汉的天突|茓。瘦汉脚步—移,便闪开了小魔女这骤出的一剑。一个出剑出得奇,一个移步移得妙,双方都在刹时之间一闪而过。凤仙子看得惊讶不已,子宁却看得心惊胆跳,他 很想叫两人都停下手来。因为这个精瘦的中年汉子不是别人,正是三年前传授迎风柳步给他的天山怪陕李是水。子宁一向知道天山怪侠行为怪异,不近一般常理,他不明白天山怪侠为什么不让自己相认。要试小魔女的武功,大家讲明了不更好么?而小魔女是容不得别人对自已有半点的轻侮。现在小魔女已动了真怒,出剑无情。这两大高手比武,稍有不慎,便有生命危险,伤了小魔女固然不好,伤了天山怪侠,子宁心里也不好受。他真想叫双方都停止下来,但一时又不知天山怪侠的用意,只好凝神旁观,只要两人中任何一个有危险,他就出手了。
天山怪侠见小魔女出剑便变化无比,暗暗惊骇,心中暗想,看来白老兄说的话是真的了,这小魔女真的得到了西门子的真传,劲力也非常深厚,怪不得能挑了长眉冷魔,杀败了甘氏三煞。他不敢大意,以迎风柳步闪开了小魔女这出人意外的剑招。谁知小魔女一招未完,剑招突变,第二招又来,逼得天山怪侠频频以迎风柳步招架了。
天山怪侠身负三大绝技,一是轻功。他轻如鸿毛,快如电闪,转眼之间,人便在几十里以外,因而武林人士号称他为云中电;二是绵掌。这刚柔并济的独特掌法,独步武林,这是刚中有柔,柔中带刚,掌力发出,拍豆腐而不烂,而豆腐下的青石板却碎成粉状,所以给他掌力拍中了的,表面不露半点伤痕,但筋脉骨胳早已碎了,不死也残废,第三,便是迎风柳步。这迎风柳步的步法奥妙无穷,它可以闪避任何强敌的奇招怪式,在闪避中伺机出手反击。一般来说,天山怪侠极少用迎风柳步应敌,以他独步武林的绵掌功,足可以应付武林中一等一的上乘高手了,用不着迎风柳步闪避对手的进攻,除非是骤遇强敌,一时无法接招,才用迎风柳步。现在小魔女一招就遏使天山怪侠使用了迎风柳步,这是因为小魔女的招式具有鬼神莫测的变化,叫人难以预料,而且奇快无比,晃如天外游龙,疾似电闪,骤然而至,只好用迎风柳步了。天山怪侠刚刚闪过小魔女的剑锋,谁知小魔女手腕轻转,剑光如一片秋水横腰削来,这是西门剑法中的一招“横锁秋江”,也是从武当地煞剑中的一招“云断蓝山”化出来,招式相似,却用法不同,突然而来,出人意外,要是其他高手,恐怕早给小魔女削翻了。幸而天山怪侠的迎风柳步也奥妙无比,脚步一移,身形一闪,竟转到了小魔女的身后,准备出掌反击。不料小魔女身形未动,反手一剑劈来,真是剑光如练,直临天山怪侠的头顶,令天山怪侠根本无法出手反击,只好又用迎风柳步闪开。
本来在船上的江南四侠、追风猴和韦氏女侠,一直在观望事态的变化,现在也上岸了。他们心里暗暗惊讶,这瘦汉是哪一处的高手?居然能闪开小魔女的剑招。韦氏女侠暗问子宁:“这位高手是谁?”
子宁轻轻说:“妈,这是天山怪侠。”
韦氏女侠一怔:“天山怪侠?你怎么不劝阻他们?”
“天山怪侠叫我别出声,他要看看燕燕的西门剑法。”
这时,小魔女的剑招源源使出,如影随形,紧跟天山怪侠不舍,令武林中一流的上乘拔尖高手天山怪侠只有闪避之功,全无还手之力。不但天山怪侠感到惊奇,连江南五侠和追风猴也看得瞠目结舌,心想:当今武林竟有如此惊世骇俗的超群剑术,怪不得她在清凉寺一连挑了锦衣卫的四十多人,甘氏兄弟败在她的剑下了。至于小彩、小霞两姐妹,简直无法看清小魔女是如何出剑的,不要说招式了。她们也无法看清天山怪侠是如何闪避的,她们只看见两团人影在剑光中飘来闪去。
刹时之间,小魔女已出手了六十多招,天山怪侠也闪避了六十多招。众人既钦佩小魔女的剑术,对天山怪侠奇妙的脚步也感到骇然。就是小魔女,见自己出手六十多招都没办法挑中对手,心下也是感到骇然,暗想:这是哪里跑来的这么一个高手?武功不在隐侠之下,更在黑无常之上。小魔女蓦然想起对手是什么人了,顿时凝剑不发。天山怪侠这时侧身而进,一掌向小魔女拍来。小魔女一招“贵妃醉酒”,仰面后翻,剑尖轻送,无声无息,“嗤”的一声,剑尖已刺中了天山怪侠的手臂。她“呀”的一声,连忙收剑,人也跃起,关心地问:“刺伤了你没有?”
天山怪侠一怔,苦笑一下说:“多谢剑下留情,只挑破了一点皮。”
小魔女一颗心放下来:“好啦,我再不跟你打啦!”便回剑还鞘。
这只在刹时之间的变化,众人一时反应不过来,感到不知是怎么回事,一时愕然了。两人刚才还是生死搏斗,怎么变得这么客气了?子宁和韦氏女侠也感到惊奇,他们虽然知道是天山怪侠,也知道天山怪侠在试小魔女的武功,可是小魔女并不知道对手是天山怪侠呀,难道她转了性了?
天山怪侠问:“姑娘,你不割我的舌头?”
小魔女笑起来:“算啦!我知道你是在逗我玩的。”
天山怪侠奇异了:“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小魔女笑道:“别看你装神弄鬼,诈癫扮傻,可是你的武功怎么也隐瞒不了。当今武林中谁会走出迎风柳步那样神奇的步法来了除了天山怪侠,还有哪一个?迎风柳,迎风柳,迎风而摆动的柳叶,哪怕我再使出六十多招,恐怕也不能刺中你。”
“你现在不是刺中了我么?”
“那是我想出的一个笨招。”
“什么笨招?”天山怪侠感兴趣了。
“迎风柳,迎风而动。可是我诱你出手,然后轻出一剑,无声无息,也就没有风啦,你自然就不会闪开啦,你看,我这个笨招好不好?”
天山怪侠不由笑起来:“果然是个精灵古怪的小魔女!叫我上当了。”
“不过,我这个笨招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对你就不灵了。”
天山怪侠笑道:“谁知道你第二次又使出什么古灵精怪的笨招来,叫我没法提防。总之,我今后对你要多加小心,别再上当。”
子宁这时走过来向天山怪侠一揖说:“李大哥,你好。”本来他很担心天山怪侠右臂的伤,但仔细一看,只是刺破了衣服,挑伤了一点皮而已。所以没问伤得怎样,只说“你好”两字。这两个字,不是一般的客套,而是蕴含了子宁深厚的感情。
天山怪侠正想回答,小魔女却“哼”了一声:“浑人,你怎么现在才过来认李大哥的?为什么不早点儿认?”
“这——”
“这什么了?你明明早已认出是李大哥了,却故意不认,特地看我出丑。"
天山怪侠见小魔女真的要怪罪子宁,慌忙说:“贤妹,你别怪子宁,是我暗暗叫他别认我的,要怪就怪我好了!”
“好呀,原来你们两人是串同来捉弄我的。”小魔女跑到韦氏女侠身边,“妈!你看看,子宁是不是在欺负我?”
韦氏女侠慈爱地抚摸着小魔女的头发,微笑道:“燕燕,别说孩子话了,你还不快过去感谢李大哥在衡阳对我们的救命之恩?”
原来小魔女在衡阳遭人暗算中毒时,天山怪侠突然出现,掌毙了一个贼人后,又去追踪另一个贼人。小魔女没看清,但韦氏女侠看得清清楚楚,曾对小魔女说过这事。小魔女“呀”了一声,忙过来向天山怪侠施礼。天山怪侠慌忙回礼说:“贤妹,别这样,这事我早都忘了,你还提它干什么?”
“你忘了,我可忘不了!你叫我为‘贤妹’,不叫我为那淘气不听话的小闺女了?”
大家都笑起来。子宁将江南五侠、追风猴等人一一引见给天山怪侠。江南五侠和追风猴等人早已对天山怪侠慕名很久了,只可惜难得相见。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瘦汉,竟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天山怪侠,真是大慰平生所愿。
天山怪侠对江南五侠只是寒喧了几句,对追风猴却几乎是一见如故,不知是两人身材相似还是气质相同。天山怪侠说:“呵呀,原来是你这个妙手老兄,我在京师一带四下打听你,原来你跑到这里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追风猴带奇异地问:“不知大侠打听小弟干什么?”
天山怪侠作了一下偷窃的手势。小魔女笑着说:“好呀,原来你在唆使我表舅去做贼,我去告发你们。”
众人又笑起来。小魔女问:“你想叫我表舅去偷什么?不过,我们先得把话说清楚,要是偷到了什么宝贝儿,我们大家都有一份子。”
天山怪侠笑道:“要是说我和你表舅是小偷,那你是坐地分赃的大贼头了。”
子宁知道这位义兄行为怪异,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便问:“大哥,你想叫我表舅去偷什么东西的?”
天山怪侠望着子宁:“你怎么也叫这妙手老兄为表舅了?要是说燕燕称他为表舅,还有一些近边,因为我知道妙手老兄是韦氏女侠的表弟,你呢?你是跟随燕燕叫的吧?”
风仙子说:“李大侠,你还不知道么?韦氏女侠正是子宁的亲生母亲哩!”
天山怪侠一听,愕然了。他瞪大了一双小眼睛,圆溜溜地转动,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好象碰到了什么稀奇古怪事似的,抓起自己的头发来。小魔女忍不住笑问:“你怎么啦?”
“我,我,我看看我是不是又发梦了。”
小霞笑道:“你这个人怎么老爱在大白天发梦的?你发什么梦了?别不是又不见了自己的闺女吧?”
“不!我发梦我的子宁贤弟怎么一下变成韦氏女侠的儿子了?”
“哎!”小魔女嚷起来,“你以为我们在骗你吗?”
子宁说:“大哥,这是真的。”于是将事情经过一一说出来。天山怪侠见是一件呣子重逢的正经大事,再不能打哈哈了,慌忙对子宁一揖说:“恭喜贤弟,找到了一个这么好的母亲。”又对韦氏女侠一揖说,“小侄恭喜伯母,有了这么一个好儿子,再添上燕燕,真是一门侠义了。”
小魔女一听,羞得面也红了,“啐”了天山怪侠一口:“看你说的什么话了?”
“贤妹,我说错了吗?”
小魔女一跺脚:“我不跟你说了!”
尽管天山怪侠一本正经,但众人听了,仍感到打哈哈的成份居多,都忍住笑,现在见小魔女这么一嚷,大家都忍不住笑起来。
韦氏女侠问:“李大侠,你想叫我表弟去偷什么东西的?”
“去京师锦衣卫府偷一件重要的东西。”
众人一听是去锦衣卫府,感到事情不寻常了,忙问:“什么重要东西了”
“这是一个秘密,有关我们武林人的一件大事。”
追风猴听得兴奋异常,说:“李大侠这样瞧得起我,我就是豁出命来,也跟大侠去。”
天山怪侠大喜:“有你老兄去,事情可以说是成功了—半。”
子宁问:“大哥,你就是为了表舅来这里的?”
“不!我不过是盲佬拾到了金戒指,碰上好运气罢了,我是跟踪一个人来的。”
“跟踪谁?”
“就是那个内廷卫士。”
小魔女奇怪了:“你跟踪他干什么?”
“你别小看了他,从他身上,也可以发现一件有关武林人士安危的秘密。”
“噢!你怎么不早说,现在这贼子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他跑不了!我已经知道他要去什么地方了。”
“他要去什么地方?"
“草店。”
“草店!?就是那个寻闺女老疯子的地方?”
“对。不过,我现在要赶去京师,不能跟踪他了,我希望贤妹和子宁代代劳,代我去跟踪他,好不好?”
子宁说:“行,大哥放心好了。我和燕燕去跟踪他。”
小魔女说:“浑人,我们不去武当山了?”
天山怪侠愕然问:“你们去武当山参加会盟?”
“我们才不去参加他们的会盟哩!”
“你要前去捣乱,挑翻了他们?”
“不!我们只想去看看他们干什么。”
“贤妹,你千万不能乱来,不然,挑起中原武林人士对碧云峰人的更大仇恨,事情更弄得一塌糊涂了。”
“你放心,有子宁在,我能乱来吗?再说,还有我韦妈妈和江南五侠哩!”
“你们这样去?”
“我们这样怎么行?我和子宁会化装前去的,谁也认不出来。”
“贤妹,你别小看了中原武林人士。其实,你和子宁去草店跟踪那个内廷卫士,也是跟武当会盟有关,说不定你们一去,查出了秘密,会化解中原武林人士与碧云峰人的仇怨哩。”
“真的!?那个人这么重要?”
“贤妹,讲笑归讲笑,这事我绝不骗你,要是你很快查出来了,也不会妨碍你去武当山看热闹。”
子宁说:“燕燕,我们就去草店吧。”
“好!我去。”
天山怪侠更是大喜:“有贤妹和子宁去,我放心了。不
过,你们在草店发现那个卫土时,千万别惊动他,在秘密没有查出前,更不能取了他的性命。”
小魔女说:“好啦,李大哥,我们可不是你那不懂事的小闺女。”
天山怪侠笑道:“好,好,我不说了,有你这么一个古怪精灵的小魔女,配上一个老实、心地仁厚的子宁,再加上一个深阅人世的韦氏女侠,我比什么都……”
小魔女笑问:“你还有什么高帽子给我们戴的?说呀!”
天山怪侠给问得啼笑皆非,一时哑口无言,摸着自己脑袋,望着小魔女,神态既狼狈又滑稽。众人看得都忍俊不禁。
小魔女仍问:“说呀!你怎么不说了?”
“好,好,我的姑奶奶,我算怕了你了,我真佩服子宁的脾性。要是我,不给你活活气死,恐怕也会气疯了!”天山怪侠转身对追风猴说:“老兄,你有什么要收拾的?没有,我们就快点离开你的表侄媳妇,要不,我真要死了。别人开玩笑,她却顶认真,别人认真,她又当成开玩笑了。”
子宁不由一怔:“大哥,你马上要走?”
“不错,马上就走。”
追风猴说:“那我去收拾一下就来。”说着便纵身上船。
小魔女问:“李大哥,你真的生我的气了?”
“贤妹,事情紧迫,我不能不走,漠北那老怪物还在京师等我哩。刚才我只不过藉口走罢了,你千万别当真的。”
“噢!我还以为你真的生我的气啦!”
子宁蓦然想起一件大事情来:“大哥,你见到齐老前辈了?”
“见到了,贤弟是不是想说在龙王庙前发生的事?”
“大哥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天山怪侠感叹地说,“真正知道一个人实在不易。有的人看去是正直侠义之辈,其实是大奸大恶之徒,有的看去是大奸大恶之人,却又是人间的奇男子。”
这时,追风猴已收拾好行装上岸,说:“李大侠,我们走吧。”
“好,我们走。”
天山怪侠便一一向江南五侠和韦氏女侠等人告别,往京师而去。追风猴这一去,不但为武林干了一件大事,同时也成为天山派的门下弟子,天山怪侠将自己三大绝技,一一传授给追风猴,使追风猴以后成为武林中的奇人。
江南五侠和韦氏女侠等人目送天山怪侠和追风猴远去,才登上船,起锚扬帆往均州驶去。一路上,倒也没发生什么事。想不到船一过谷城县,在傍晚快靠近老河口小镇时,突然一条特大的官船从下游飞驶而来,船头上不但竖立起“肃静” “回避”两块大木牌,两旁还站立了持矛横刀的兵丁,大声呼喝江面上的船只让道。吓得一些渔舟民船纷纷靠岸回避,害怕冒犯了官船,会大祸临头。
小魔女见了,感到奇怪,这是什么官儿的船?这么大威风?船家正要转舵靠岸行走时,小魔女说:“别理他,这条汉水不是他当官一个人的,他走他的,我们走我们的,为什么要让他走?”
船家担心地说:“小姐,俗语说,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小姐虽然不害怕,但小人可惹不起。”
“什么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我就要斗斗他,看他敢把我吃了不成?”
韦氏女侠说:“燕燕,算了,由船家靠岸吧,犯不着去争这口气。我们虽然不怕,但这船家一家大小今后要生活下去,要在这条水道上谋生,万一得罪了官家,他们拉人烧船,你顾得了他们吗?”
“那我砍了这官儿的脑袋下来,看他还这么霸道威风不成。”
“噢!你别给我惹是生非了!”韦氏女侠命船家靠岸行走。
凤仙子也说:“妹妹,你就算杀了他,其他的官儿呢?难道你都一一砍了他们的脑袋下来?”
“其他官儿也象他这般横蛮霸道么?”
凤仙子不由笑起来:“妹妹,这恐怕你见得少了,所有当官的都是一个样。别说这是京师来的官儿,就是一个小小的县官,坐轿出门,也鸣锣开道,叫行人回避哩!”
“要是不回避呢?”
“别说不回避了,就是回避不及,不是给老大的藤鞭劈头盖脑地打来,便是给捉来当街打ρi股。”
“那还有王法吗?”
“什么王法不王法的,所谓‘官’字两个口,他左说也对,右说也对,他讲的话,就是王法。”
“姐姐,那么说,他们横行霸道是应该的了?姐姐能容忍?”
“我们总不能将这些官儿的脑袋都砍下来吧?除非他们十恶不赦,为非作歹,残害百姓,我们才不得已取了他们的性命,一般的,我们只好不理了。何况有些官儿的确是好的,他们廉洁奉公,为民办事。不过他们出门也同样是鸣锣开道,叫人回避,这已是成为惯例了,不然,就显不出他的官威。”
“我真不明白,不这样就没有官威了吗?这样的官威,我看不要好过要。”
凤仙子一笑,“当然,我们也希望当官的象平民百姓—样,不摆架子,不显威风,跟平民百姓如父老兄弟一样,相爱相敬,但这是不可能的事。因为一些当官的,总是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别说是当官的,就是我们武林中人,有一绝技农身,便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盛气凌人,恃强凌弱。就是一些侠义人士,也往往自以为是,不将别人看在眼里,不讲是非曲直,以武了断事情。武林中,又有几人如武林八仙那样?他们有的虽然行为怪异,但却从不欺负别人,虚怀着谷,平易近人。”
一提到武林人士,小魔女深有感触,叹口气说:“要是所有武林人士都象武林八仙那样多好,江湖上也没有这么多恩恩怨怨,互相仇杀了。”
凤仙子说:“要是当官的将自己看成与一般黎民百姓一样,天下间就太平得多了。”
韦氏女侠说:“这恐怕很难哩,除非叫尧舜来做大明皇帝,文武百官才可能与平民百姓相亲相敬。”
小魔女说:“妈妈,尧舜是什么人?他比武林八仙还好吗?”
韦氏女侠不由一笑:“丫头,你除了练武,就没多看书吗?看来你应多看一些书了。”
“妈妈,这跟看书有什么牵连的?”
凤仙子笑道:“妹妹,尧舜是两位古代贤君,他们虽然做了皇帝,却跟平民百姓一样,甚至还自己耕种哩!哪有象现在,连一个小小的县官都摆官威,鱼肉百姓!”
韦氏女侠说:“说起来也好笑,本来君王初初是由黎民百姓拥戴而立的,只是叫他好好治理国土,为万民办事罢了。想不到后来国土却变成君王一家一姓的家产,甚至说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使得天下所有的黎民百姓,都成了他的奴仆。还大封其叔伯兄弟儿子到各地去做什么王呀侯的。本来他是为大家做事的,反过来大家要忠于他一个人了。听说汉朝开国皇帝刘邦,做了皇帝时,只要是他的本家,哪怕是一个疯子和白痴,都裂土封王封侯。”
小魔女问:“就没有人反对?”
“谁敢反对?不怕掉脑袋么?所谓皇帝开金口,谁也反对不了,谁反对,谁就是大逆不道,自己死了不要紧,还连累九族受株连。真是一人犯事,九族遭殃。”
“那他不比假仁假义的沙寨主更心狠手辣么?”
韦氏女侠一笑:“傻丫头,别说孩子话了,沙寨主怎能与暴君相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牛毛比牛了。单是本朝的朱元璋,杀戮功臣,一牵连就是成千上万的人受害,不知屈死了多少无辜的人,使多少人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有的沦为奴婢。”
小魔女听得愤怒异常,心想:要是我,早挑了这个皇帝。这时,那条官船已吆喝而来。小魔女不由朝官船望去一眼,只见一位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官员正站在船头上远眺老河口。小魔女感到这位官员颇为眼熟的,再想打量时,官船早已驶到前面去了。小魔女想:奇怪了,我好象在哪里见过这个人的?她蓦然一下想起来了,不禁叫起来:“原来是他呀!”
原来这个大腹便便的官儿,正是小魔女在三年前与韦氏女侠去衡山,路过桂北一处小镇,在客栈里投宿时,见到那位吃饭不付钱,还动手打店小二的军爷,也是子宁在落魂山庄里碰上的那位耿大人。小魔女为了给他一些儆戒,以“一枝梅”之名盗去了他的官服和乌雕马,与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想不到这一捉弄,却几乎害了子宁……
韦氏女侠正在同小魔女说话,突然听到小魔女叫一声:“原来是他呀!”感到愕然不解,问:“丫头,你怎么啦?”凤仙子却明白了小魔女的意思,问:“妹妹,你认识官船上那位官儿?”
小魔女点点头,对韦氏女侠说:“妈妈,你记不记得三年前,我们在桂北一个小镇上见到的那个大胡子的胖军爷?”
“是你取走了他的官服和马匹的军爷?”
“对了!现在官船上的那个官儿,就是他。三年了,看来他的官儿越做越大了,没有以前赖帐的无赖相,却变成了趾高气扬的小人相,令人可笑又可恶。好!今夜里我将他的官印取了去,叫他连官儿也丢了,看他以后还摆不摆威风?”
韦氏女侠望了一眼前面的官船,一笑说:“燕燕,别胡闹了,他恐怕没有什么官印。”
“当官的怎么没有官印啦?”
凤仙子说:“妹妹,伯母说得不错,他不是去上任的什么地方官,看来他不过是带队押运货物的一个官儿罢了,不会带着官印在身。”
“那我将他押解的货物取了去,令他没办法交差。”
韦氏女侠笑了笑,不出声。
小魔女问:“妈,你怎么笑的?我这样做不对吗?”
“丫头,要是这船上装的是珍贵货物,别人早取了去,也轮不到你去取了。你试想一下,从京师来到这里,沿途不
知有多少黑道中的高手,居然没人去踩他的盘子,可见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那船上装的是什么?”
“看这船吃水深,装的不是米粮,便是修建武当山宫殿的一些铜铁了。丫头,这些货物,就是你取走他十袋八包他也不在乎。说不定你这样做,反而帮了他的大忙。”
“噢!妈妈,我怎么帮了他的忙呐?”
“丫头,你没听子宁说过?上次我们取走了他的官服坐骑后,他不是恐吓客栈老板,要一笔钱财么?后来子宁虽然出手警告了他,他还是在当地发了一笔小小的横财。他发的这笔横财,不是你帮忙么?”
“哎!气死我了!今夜里我叫他发横财去!”
韦氏女侠一怔:“丫头,你要杀他?”
“这样横行霸道的贪官污吏,不杀了他留下他干什么?”
“丫头,你别乱来。”
凤仙子说:“妹妹,他罪不至于死吧?你杀了他,不怕太过么?这样的官儿,我们再惩戒他一次就行了。”
“姐姐,你不怕又一次帮了他的大忙么?”
小彩、小霞两姐妹本来在旁一直听着,没机会Сhā口。这下小霞说:“师姐,我们想办法推他下水去,这样,别人便以为是他自己不慎掉落水的,不就行了?”
小魔女一听,好笑起来:“你这小妮子,妈说我说的是孩子话,你比我更孩子气。我问你,我们怎么推他下水呢?”
说时,船已靠岸停了下来。小魔女问:“嗨!船怎么不走了?”
凤仙子说:“恐怕到老河口了吧!?”
小魔女往外看看,只见晚霞殷红如火,整个老河口小镇仿佛笼翠在一片霞光里,霞光中人影憧憧,来来往往恍如海市蜃楼中的仙境。小魔女说:“怎么船停在这里的?不靠近镇子去?”
说话中,子宁和凌虚子等四侠已跨过船来,说:“燕燕,你没看见那边有兵丁么?其他船只,都给赶走,不准靠近官船,我们又何必去讨没趣?”
小魔女带恼地说:“不管他,我们靠过去,我不相信他敢吃了我。”
“嗳!燕燕,官府中的人,我们避都避不及,还去惹他们干什么?”
“浑人,你知不知道官船上的那大胡子胖官儿是谁?”
“是谁?”
“就是那位曾经想要你命的耿大人。”
“是他!?那我们更犯不着去惹他了。”
“浑人,你不想报仇么?”
“算了,这种人理他干什么。要是为这种小事也找人复仇,那我要找的人可多了!”
小魔女生气了:“浑人,你怎么这样窝囊的?你不杀他,整治一下他也好嘛。”
子宁知道小魔女又使性子了,笑笑不出声,问韦氏女侠:“妈,开饭了吧?”
小魔女说:“没饭吃。”
“为什么?还没煮好么?”
“煮好了也不给你吃。”
不过,她还是与小彩小霞三人同到船尾将碗筷端了出来。
这一夜,小魔女闷闷不乐。她知道自己想要找那耿大人生事,不但子宁和韦氏女侠不同意,江南五侠也不愿出手。这也是武林中不成明文的规定:不去招惹官府,不与官府中的人来往,能避开尽量避开官府的人。于是小魔女干脆回房间睡觉。
第二天一早,小魔女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只听见小霞的惊呼声:“嗨!你们两个是哪里来的,几时到我们船篷上睡觉了?”接着是小彩的怒喝声:“起来,起来!再不起来,看我不将你们扔到水里去!”
小魔女不由一惊而醒,暗想:谁这么大胆,跑上我们船睡觉了?便大声问:“小霞,是谁?”
“师姐,是两个糟老头子,仍呼呼地睡着不理哩!”
小魔女心里一怔,两个糟老头子?莫不是武林中的怪人?难道是岭南怪老人和漠北怪丐么?小魔女匆忙穿好衣服出来,这时凤仙子也闻声出来了。她们又听见小霞在船头上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喂!你们怎么还不走的?愣着干什么?走呀!”跟着又是小彩的声音:“妹妹,别不是我们又碰上两个老疯子了?怎么这一带这么多疯子呀!”
小魔女走出船头一看,不由“噗嗤”地笑起来。凤仙子一看,只见两个土地公似的滑稽老头子,一样的身形相貌,一样的衣着打扮,呆头呆脑地坐在船篷上,傻乎乎地望着小彩小霞两姐妹,似乎不明白这对小姑娘为什么将自己吵醒过来。
小魔女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们这一对活宝贝呀!”
凤仙子问:“妹妹,你认识他们?”
小魔女笑道:“认识,认识。姐姐,你千万小心了,这两个活宝手脚顶麻利的,提防他们突然跳起来,将你举起抛到河里去。”
凤仙子不由后退一步,问:“妹妹,他们是谁?”
“辽东疯癫二怪。姐姐,你没听说过他们么?”
“就是他们两人?”
“没错,就是他们。”
辽东疯癫二怪,凤仙子早已听闻了,只是从来没见过面,想不到在这里碰上了他们。凤仙子不由再打量他们一眼,心想:久闻辽东疯癫二怪武功怪异,与众不同,怎么是这样两位滑稽的老头子?她越看越感到好笑,说:“原来是他们,我早闻名了,只是无缘相见。”
小霞的惊呼声、笑声也将另一条船上的子宁和江南五侠惊动了。子宁一看,不由惊喜万分。心想:他们不是受隐侠之请,前去武当山么?怎么来了这里?正要跨过船来相问,突然他耳中响起了一个细细的声音说:“子宁,你别过来坏了我们两个老头子的大事,我们正设法将一条看门狗引出来,不然,我们就没办法向东海白怪物交差啦!”
这是疯癫二怪用密音入耳之功说给子宁听的,子宁听了感到莫名其妙,不知是怎么回事。既然两位前辈这么说了,子宁也只好不过来,立足注目观望。碧血子却说:“这两个老东西怎么这般无礼,跑到女船上去了?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子宁一手拉着他轻说:“五哥,你别过去,这是辽东疯癫二怪前辈,看来他们又故意和燕燕开玩笑了。”
江南四侠不由惊讶:“他们就是武林中闻名的辽东二怪?”
子宁点点头。江南四侠又问:“难道他们与天山怪侠一样,又是来试白姑娘的武功?”
“不!燕燕早已认识他们了!两位前辈刚才叮嘱我们别过去,我们就先别过去,听听他们是怎么和燕燕说的。”子宁因为不明疯癫二怪说话的用意,更不明白引什么看门狗出来的事,只好这样跟江南四侠说。
这时小魔女在问疯癫二怪:“喂!你们几时不声不响跑上我们船的?”
疯癫二怪一见小魔女问话,傻乎乎地,好象碰上了什么稀奇古怪韵事情一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魔女又问了:“喂!你们怎么不说话呀?没听到我说么?”
疯癫二怪一个擦擦眼睛,一个揪着自己的胡子。一个说:“老三,我们怎么又碰上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娃了?”一个说:“我们别不是在发梦吧?”
他们两人又愕然地打量着四周,又瞅瞅众人,一个说:“我也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发梦了!大概是在发梦吧。”一个说:“二哥,我们跳到河里去吧,就知道是不是在发梦了。”
“跳到河里就知道了么?”
“是呀,以前我常常发恶梦,有时梦见有人将我的肚子破开了,有时梦见有人用火烧我的胡子。总之,当我最害怕的时候,不是跳落悬岩,便是跳进水里去,于是便醒过来,才知道自己原来在发恶梦。”
“现在我们跳进水里么?”
“是呀,不跳我们怎么会知道我们是不是在发梦的?”
“要是我们不是在发梦,跳进水里不淹死了?”
“我们是在发梦呀,又不是跳到真的河水里,只会惊醒过来,不会淹死的。”
他们疯疯癫癫地一问—答,逗得凤仙子、小魔女和小彩小霞两姐妹都笑起来。眼见他们两个爬起来真的要跳到河里去,小霞着急了:“咦呀!你们别跳,真的会淹死你们的呐!”
“老三,这个小小的女娃娃叫我们别跳,你说怎么办?”
“不跳,我们怎么会知道我们是不是在发梦?二哥,别听这小小女娃娃说的,跳!”
小魔女笑着说:“你们别跳了,你们咬咬自己的指头,就知道是不是发梦了。”
“咬手指头不痛吗?”
“就是不痛,也会流血呀!”
“不错,我们千万别上这小妖精的当。”
小霞嚷起来:“嗨!你们怎么骂起我们师姐来了?”
小彩说:“妹妹,别理他们,让他们跳到河里去。我看呀,他们才不会真的跳到河里去。”
疯癫二怪又愕然地望着小彩和小霞,指着小魔女问:“刚才她叫你做什么了?”
“师姐。”
“嘻嘻,死姐?老三,原来我们不是发梦,是这个小小女娃娃发梦了。”
“怎么是她发梦了?”
小霞“啐”了一声:“你们才发梦呢!”
“她要是不发梦,怎么把活生生的一个小妖精说成是‘死姐’了?她死了吗?”
小霞急得直跺脚:“你们想死了!我是说:‘师姐’,你们听到没有?”
小霞的天真,辽东二怪的疯癫,更引得凤仙子和小魔女笑得前仰后合。小魔女忍住笑道:“小霞,你这傻丫头,他们疯疯癫癫的,你也跟他们疯癫么?”小魔女对疯癫二怪说:“好了!你们别跟我尽打哈哈了,我问你们是怎么跑上船来的?”
“我们没跑呀,老三,你跑了没有?”
“没有,我是轻轻一跳,就跳上船来了。跑?能从岸上跑到水里再跑到船上吗?”
“我不管你们跑也好,跳也好,你们半夜三更里偷偷摸摸上船来,知不知道犯了王法?”
疯癫二怪顿时愕然了,瞪大了一双眼睛:“你别吓唬我们,我们怎么犯王法了?”
“私闯民船,还不犯王法的?”
“不错,他们是犯了王法。”一个粗野、沉重的大嗓门突然在岸边响起来。
小魔女心想。谁狗捉老鼠的跑来多管闲事了?转身朝岸上望去,心里不由一怔,暗想:好呀,原来是你来了,我正愁没办法找你的晦气哩!现在你自己送上门来,就别怪我啦!
子宁见了更是一怔,暗想:难道两位前辈要引出来的看门狗就是这个人么?他感到要出事了。他担心小魔女胡乱出手坏了两位前辈的大事,用密音对小魔女说:“燕燕,你千万别乱来,看看辽东二位前辈怎样做。”
小魔女“哼”了一声,才不去理会子宁。她正在想用什么办法惩治这个小人哩。
原来跑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官船上那个大胡子耿大人。
只见他挺着大肚子,带着两名持刀的侍卫,从跳板走上小魔女的船来。
正所谓贪财的人必贪色。这个贪财的耿大人,也跳不出“贪财好色”这四个字。原来小魔女和小霞嘻嘻哈哈的笑声和对话,早巳惊动这个大腹便便的耿大人了。起初,他还不怎么在意,谁知一看,小魔女明丽娇艳得不可方物,眉如黛山,跟若秋水。他几疑是汉水中的仙女,几乎整个魂儿都给小魔女的一笑一怒勾了去。他心想,自己走遍了大江南北,所见到的女子,有哪一个能及得上她?就是她身旁的那位女子
(即凤仙子),也是一等的美人。我在这两年来升了官,也发了财,就是没娶到一两个绝色的女子做小妾,想不到在这个小地方,却碰上了这么一个绝色的女子,这大概是天赐奇缘了。他看着看着,甚至有点妒忌那两个滑稽可笑的糟老头了。为了要接近小魔女,于是他带了两个侍卫过来,装得似乎要审理民事的地方官一样,贼忒忒的跟睛在小魔女身上打转,趾高气扬地朝疯癫二怪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私闯民船,戏弄良家少女,见了本大人怎么还不下跪?”
小霞说:“哎!他们是疯子呐!怎么会向你下跪的?”
耿大人愕然:“他们真的是疯子?”他上下打量着疯癫二怪,见这两老头子也在呆头呆脑地瞅着自己。心里想:原来真的是两个疯子。他问小魔女:“小姐,这两个疯子没有吓坏你们吧?”
小魔女笑道:“多谢你关心了。”
凤仙子心里想:这个官儿是存心来找死了。她担心这事闹大了不好办,便说:“他们是疯子,恐怕对你有不方便的,你走吧。”
“不要紧,要不要下官替你们将这两个疯子赶下船去?”
小魔女存心生事,笑问:“你赶得了他们吗?”
“要赶这两个疯子,有何难哉!”耿大人一心要讨好小魔女,板着面对疯癫二怪喝道:“你们快点给我滚下船去,要不,本官将你们抓起来。”
疯癫二怪愕然地你望我,我望你,根本没去听大胡子官儿的话。一个说:“老三,你看看这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他有这么一大把胡子,当然是男的啦!”
“不对,我说他是女的。”
“他怎么是女的了?”
“男人有这么一个大肚子吗?他一定是一个怀了孕的妇女。这个妇女也真是,有了这么个大肚子,还到处乱跑,不怕坏了他肚子里的小娃娃么?”
小魔女等人一听,不禁抿着嘴笑起来。耿大人勃然大怒:“你们两个老疯子,竟敢大胆戏弄本官的?来人!”
两个侍卫应声而出。
“将这两个疯子抓起来,送去衙门先打—百大板,然后才治他们的罪。”
“是,老爷。”
两名侍卫便上去要抓疯癫二怪。小霞人虽小,却有一副侠义心肠,着急地拦着说:“你们不能抓他们的。”
两个侍卫说:“小姑娘,你闪开,谁叫他们得罪老爷的。”
“他们是疯子哪!你们不知道?”
两个侍卫一时犹豫了,不知去抓好还是不抓好。小霞转身对疯癫二怪说:“你们快走吧,他们真要抓你们了!”
谁知疯癫二怪浑然不觉,仍疯疯癫癫地互相说话,一个说:“这个大肚婆娘怎么这样凶恶呀!动不动就要抓人。”
一个说:“我看这大肚婆娘一定是发疯了!”
“对,对!要不发疯,他怎么会乱跑出来抓人的?”
“我们能让他抓吗?”
“我们怎么能让他抓起来的?那不让人笑坏了?”
小霞给弄得啼笑皆非,一跺脚:“嗨!我不理你们了,让你们叫人家抓去。”
小魔女一把拉着小霞过来,笑道:“傻丫头,你着急干什么呵!”
“真的让他们给抓走么?”
疯癫二怪说:“小姑娘,你别急,我们先将这个大肚恶婆娘抓起来。”
耿大人一怔:“什么,你们要抓我?”
“是呵!谁叫你不好好在家坐着,跑出来发疯?我们将你丢到河里去,你就不会发疯了!”
“你们敢!”
大胡子的话还没有说完,疯癫二怪身形快似电闪,一下就将大肚子的耿大人抓起来高高举起。不单是小彩小霞,就是连凤仙子也看不出疯癫二怪是怎么出手的,不禁一时愕然了。
两个侍卫一怔之后,慌忙喝道:“你们不怕死了?快将老爷放下来。”
“放他下来,他会不会再发疯?”
小魔女正巴不得疯癫二怪狠狠捉弄这个贪心霸道的大胡子,便说:“你们一放下来,他恐怕更疯得厉害了。”
疯癫二怪说:“是吗?那放不得了,我们只好抛他下河,让他清醒过来。”
“呼”的一声,大胡子耿大人连叫喊也来不及,便给疯癫二怪扔到滚滚的江心中去了。两个侍卫又惊又怒,一面叫人去救耿大人,一面提刀朝疯癫二怪劈头盖脑地砍下来,恨不得一刀就劈死了这两个老疯子。这两个侍卫的武功,简直连花拳绣腿也比不上,他们只是仗着几分蛮力,提刀乱劈乱砍,用来吓唬百姓还差不多,怎能用来对敌,就是武林中二、三流之人也可以收拾他们了,怎是疯癫二怪的对手?所以在转眼之间,他们双双都结疯癫二怪扔到岸上去了,跌得他们连爬也爬不起,啊哟地叫痛。
疯癫二怪扔了人后,仍傻头傻脑地望着河里发怔。一个说:“怎么这个大肚婆娘还不见浮起来的?难道水底下好玩么?”一个说:“大概他发疯还没有发够吧,喜欢在水里多泡一下。”
小魔女给这一对活宝逗得笑痛了肚子,心想:这下这个耍威风逞霸道的家伙活该倒霉了,用不着我出手,就打发了他。看来他多半是淹死了。这下,他到水晶宫里去摆官威啦!
小霞一下惊呼起来:“看!那么多的官兵涌过来了!”
小魔女说:“你们两个还不快走?你们看,更多发疯的人来抓你们了!”
“啊呀,这么多发疯的人,我们可不能将他们都扔下河里呀!”
“你们还不快走?”
疯癫二怪连忙说:“对,对,蚁多咬死象,儿多吃瘦娘。我们还是快走的好。”然后,他们向小魔女眨眨眼睛,轻轻地说:“小古灵精怪,你快叫你的浑人哥哥和大家迅速离开这里,不然该出危险了。”
“什么危险?”小魔女愕然问。
“别问,快走!”
疯癫二怪一说完,纵身轻跃,已跃上了岸,官兵朝他们挥刀呼喝而来,可是一晃眼,他们从官兵们头上跃过,跃上了江边的一间屋顶,刹时就去得无踪无影。
小霞惊奇地说:“原来他们并不是真的疯子。”
小魔女笑道:“傻丫头,就是你疯了,他们也不会发疯。”
“那他们为什么要装疯骗人的?”
“当然有他们的用意啦?好了,我们快离开这里,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向我说这里有危险的。”
这时,附近的船家和行人见闹出了人命,而且死的又是官府中的人,个个怕惹祸上身,一哄而散,纷纷驾船摇橹离开老河口。子宁小魔女他们也趁人们慌乱中,放船往南岸而去。当他们靠拢南岸时,只听见江北“轰”然—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水浪冲天而起,只见耿大人坐的那艘官船,给炸得粉碎,碎木横飞。
众人正惊愕不知是什么回事,突然又见一条轻舟,如箭离弦,贴着水面,破浪飞驶而来。轻舟靠近了,子宁和小魔女看清楚了,轻舟上的三个人,觉然是疯癫二怪和东海独臂怪杰白浪锋。子宁一下明白了疯癫二怪突然出现在小魔女船上的用意。原来他们有意将耿大人这条看门狗引出来,同时也引开了官兵,让白大哥有机会潜上官船,从而—炸毁了官船。可是这官船上装载的是什么东西呢?
小魔女虽然没有知道得这么清楚,但却知道这官船必然
是疯癫二怪炸掉的,怪不得他们叫自己迅速离开,看来他们不单要干掉那个人肚子官儿,连官船也给他们端掉了。好呀,这两个疯癫老头子,竟然瞒着自己,故意装疯扮癫捉弄自己,我要问问他们去。
转眼轻舟靠近了他们的大船,东海怪杰扬须大笑:“于宁贤弟,白姑娘,你们好。”
“白大哥好。”
东海怪杰身形笔直,跃而起,便飘然落在大船上。这样的轻劲,又是在武林中所有的轻功里独出一格。其他各家各派的轻功,尽管千变万化,轻纵姿态各有特色,但总不外身躯微弯,双腿略曲,后脚跟提起,脚尖用力一点,身体便轻纵而起。只有东海怪杰独门的轻功与众不同,身形不动,直来直去,直起直落,名为“凌空移形”。这功夫全凭身体内一股浑厚的真气提升而起,其他各派难以学到。
子宁和小魔女见了不以为怪,但江南五伙见了却感到骇界。来人的其他武功就不必说了,但是这份奇特的轻功,恐怕就没有人能达到,因为这全凭一股真气驾御身体的轻功,没有一甲子的功力,简直是无法办到。当子宁把来人介绍与他们相识时,江南五侠更是感到意外和惊喜,原来又是一位武林中闻名的奇人.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在这条汉水上,居然有幸见到了武林八仙中的怪侠和怪杰,真是大慰平生所愿。子宁介绍自己母亲与东海怪杰相认后,看了看问:“咦!怎么疯癫两泣前辈不见上来的?”
小彩抿着嘴笑:“他俩在小舟上叠罗汉玩哩!”
“叠罗汉?"小魔女奇怪了,“这一对活宝又玩什么古怪了?”
这时小霞在船边嘻嘻地笑着说:“唤!你们别叠来叠去了,怎么叠也不够高,你们还是跳上来吧。”
小魔女走过去—看,几乎笑弯了腰。原来这疯癫二怪,不用轻功跃上船来,却用叠罗汉的办法,希望登上大船。谁知两个都那么矮小,叠起来也没大船高。滩瑞虎在下面埋怨地说:“你踩着我的头呀,踩上头不就够高了么?我想不到你这么的胆小怕跌。”
滩瑞豹带怒地说:“我几时胆小怕跌了?踩上你的头就够高了么?不信,你来试试。"
“我试试就试试,你下来。”
就在小魔女走过来看时,轻舟晃动,滩瑞虎站不稳,两个人象滚元宝似的滚跌了,幸而没跌落水中,但他们两个已够狼狈了,又互相埋怨起来。
小魔女笑问:“你们怎么不跳上来的?”
滩瑞虎仰着脸说:“我偏不爱跳,你管得着吗?”
滩瑞豹说:“你以为我们爬不上去吗?”
“好呀!你们就爬呀!”
“爬就爬。老三,来,这次我踩在你的头上,爬给小古灵精怪看看。”
于是他们又在轻舟贴近大船处叠起罗汉。尽管滩瑞虎踩在滩瑞豹头顶上,伸直双手,仍差二尺,才能抓到船舷。小魔女微笑着要看看他们怎样办。小霞却着急地说:“你跳呀,跳呀!一跳不就抓到了么?”
滩瑞虎发脾气了:“我能跳还用你说么?你不看看我的脚跟叫老三抓住了?”
原来滩瑞豹怕他站不稳,一手扶着大船,一手抓紧他的脚跟。除非滩瑞虎在下面跳,才可能攀上大船。但是他要是一跳,弄得不好,便双双会翻到河里去。
小霞问:“那你怎么办呢?”
“你不能伸出手,拉我一下么?”
“我一个人能拉得动你们两个人吗?”
“你不试一下,又怎么知道拉不动?”
小霞果然弯下身,伸手要去拉他们。小魔女说:“傻丫头,你不怕他们将你拉下去么?”
“他们会吗?”
滩瑞虎叫起来:“小姑娘,你别听这小古灵精怪说的,她想叫我们出丑,爬不上大船来。你拉我们,我们会买些麻糖给你吃。”
小霞说:“我才不要你们的麻糖呐!”
“小姑娘,你喜欢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
小霞伸手去拉他们,当她的手刚与滩瑞虎的手接触时,便感到一股温暖的真气,从自己掌心传入。她正感到奇异时,滩瑞虎急叫道:“小姑娘,用力拉呀!”
小霞略一用劲,“呼”的一声,只见疯癫二怪象从水中凌空飞起的两条大鱼,掠过小霞的头顶,翻跌在大船头的舱面上。这一奇怪的现象,不但江南五侠,小魔女看得莫名其妙,连小霞也愕然不明,怎么自己轻轻一拉,他们就飞翻上来了?
疯癫二怪笑嘻嘻地爬起来:“好啦!这下我们不用跳,就上来了。”
东海怪杰看见暗暗点头,不由向小霞打量—眼。暗想:也是这小姑娘好心有好报,得到疯癫两位老弟喜爱,暗暗将一股内家特有的真力传到了她的体内,打通了她的任督两脉,今后练内功便可事半功倍了。果然,今后小霞不论在武功和内动上,都比她姐姐小彩进展神速,高出一倍不止,成为了醉剑派一位佼佼者,这都是出自今日疯癫二怪暗暗帮助的结果。小霞什么都不要疯癫二怪的,但疯癫二怪却给了她武林中最珍贵的礼物。
小魔女问小霞:“你怎么拉他们上来的?”
“我也不知道啊!我只轻轻一提,他们就飞上来了。”
小魔女心想:看来这疯癫二怪的武功果然与众不同,特别怪异。她侧头问疯癫二怪:“你们不是跑了么,怎么又和白大哥在一块了?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疯癫二怪反而茫然起来,相互望望,一个说:“你看怪不怪?小古灵精怪怎么问起我们来了?我们问谁去?”一个答,“大概她昨夜里还没睡醒吧,仍在发梦讲梦话。”
小魔女笑骂道:“我看你们才发梦哩!”
东海怪杰笑道:“两位老弟,别逗她了,你告诉她吧。”
“我告诉她,你为什么不告诉她的?你没嘴巴吗?你的嘴巴是白生的?”
“他姓白,他的嘴巴当然是白生的啦!”
“难道白生的,只用来吃饭,不能说话?”
东海怪杰一笑:“好,好,你们不说,我来说。”
“谁说我们不说了?”
“对!二哥,他说我们不说,我们就偏偏要说。”
小霞:“那你们就快说呀!”
“小姑娘,你所清楚了,有一个消息告诉了我们一个人。”
“二哥,你说错了,是一个人告诉了我们一个消息。”
“老三,你别打岔。说火药装船了。”
“不对,是船装了火药。”
“那不是一样吗?”
“怎么是一样了?火药能装船吗?只有船能装火药。”
“老三,你别尽胡缠蛮捣的好不好!”
“好,我不说,你说。”
“我们,我们……老三,你说到哪里了?”
“说到船装了火药。”
“对,对。白老兄要我们来一个调鼠离山之计,我们……”
滩瑞豹一跺脚:“二哥,你又说错,是调虎离山之计,不是调鼠。”
滩瑞虎发起怒来:“那大肚子是老虎吗?他顶多是只小老鼠,偷东西吃的小老鼠。我看,他连小老鼠也不配做,小老鼠会游水,他连水也不会游。”
小魔女笑道:“好,好,你别扯远了,以后呢?”
“以后,以后……”滩瑞虎愣了半晌,突然说,“以后你不是看见了么?”
“我几时看见了?”
“那大肚子不是掉到河里去了么?你没看见?那条装了火药的船不是炸毁了?你也没看见听到?”
小霞叫起来:“你们说的什么啊!乱七八糟的,叫人听不明白。”
滩瑞虎瞪大了眼睛,望着小霞,对滩瑞豹说:“你看,这小姑娘心地很好,就是糊涂,怎么还听不明白的?”
“二哥,你再说一遍吧!让她听明白些。”
小魔女笑着说:“好啦!你们不用说了,我们听明白了。”
小霞问:“师姐,你听明白了?”
“傻丫头,你叫他再说一百遍,也还是稀里糊涂听不明白。”小魔女对东海怪杰说,“白大哥,你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海怪杰一说,大家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来锦衣卫人设了一条毒计,准备在武当山会盟时,埋下炸药,要一举而扑灭参加会盟的武林群雄,事后将这一大血案推到碧云峰人身上去,以激怒各门派的弟子和武林中的高手,誓死向碧云峰人报仇,大举侵犯碧云峰。等到双方互相残杀,大伤元气时,锦衣卫便再派出高手来收拾残局。所以便派了大肚子的耿大人秘密押解一船火药前来武当山,而埋藏炸药的地方,早已为锦衣卫人事前在武当山挖好(他们混入修建宫殿、道路的人群中),只等炸药一到便动手。这事为天山怪侠探听出来,赶着回来告诉东海怪杰。东海怪杰一听,吓了一大跳:“好一个歹毒之计,那船炸药走了没有?”
“早巳走了!所以我才急着回来找你。白大哥,你一定要设法找到这一只官船,将它毁掉,不然,将是武林的一场浩劫。”
于是东海怪杰匆忙离开了京师,一路在暗查这一条官船,最后终于在襄阳府谷城县的地方发现了。正巧这时,东海怪杰碰上疯癫二怪。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五回 死亡涧
且说东海怪杰三人商议,看怎样才能毁掉那官船,而又不多伤人命。正商议中,他们无意中瞧见了小魔女也坐船朝武当山而去。疯癫二怪惊讶地说:“怎么这个小魔女也去武当山,难道她还不怕武当山够乱的么?”而东海怪杰一见小魔女,顿时有了一条好计,说:“两位老弟,有了她来,我们便有办法了!”于是便说出了—条“调虎离山”之计。疯癫二怪一听,登时拍手叫好,说:“白老兄,这件事等我们疯癫老头来干好了,你打点精神潜上那条官船吧!”
当夜,疯癫二怪便悄悄地爬上了小魔女的船上,天一亮,一场疯疯癫癫的游戏,果然将大肚子耿大人引了过来,将他抛进汉水中去,又引来了船上的官兵。东海怪杰也趁这时潜上了官船,在炸药桶中做了手脚,一点燃引火线,便纵身登上疯癫二怪事先准备好的轻舟……
江南五侠和韦氏女侠、子宁等人听了,不禁从惊讶、愤恨、紧张中转变为担心、感激和敬佩。他们深深地呼出了一口大气,纷纷向东海怪杰和疯濒二怪拜谢。尤其是江南五侠,更是激动不已。凌虚子说:“三位大侠真是高仁大义,千里迢迢,追踪火船,从而挽救了武林的一场浩劫。我等斗胆地代表中原武林人士,向三位再三拜谢了。”
东海怪杰连忙回礼说:“各位千万别这样,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想,要是各位知道了这件事,也会这样干的。”
凌虚子说:“就算我们知道了,恐怕也未必能干得这样干净漂亮,说不定会伤害了不少的船只和一些无辜人的生命。而三位大侠,心怀仁慈,巧妙用计智取,大仁大勇,先吸引官兵下船,后又巧妙惊散众多船只和百姓,然后才炸船,除了少数官兵外,几乎是无一无辜受害,这怎不叫人佩服?”
韦氏女侠说:“我要是没有看错,除了死了那位耿大人外,似乎连官船上的船家也没一个丧生。”
疯癫二怪愕然:“咦!?你怎么知道了?”
韦氏女侠说:“当我们驾船离开时,我仿佛看见一个白影子如闪电般地跃上官船,跟着官船上的船家纷纷登上一只小艇离开。那时我感到奇异,不明白船家为什么要离开官船的,更想不到那个白影子就是白大侠。”
疯癫二怪说:“看来韦氏女侠是个老古灵精怪,怪不得调让出一个小古灵精怪了。”
小魔女笑道:“你们两个疯老头子才古灵精怪哩!”
众人不由笑了起来。子宁说:“燕燕,你也应该代表碧云峰人感谢白大哥他们才是。”
“哼!我不骂他们算好了,还感谢他们?”
子宁愕然:“燕燕,你怎么这样说的?”
“我说得不对吗?我将白大哥视为自己的亲兄长,可他也象你这个浑人一样,不但捉弄我,还串同了两个老疯子来戏弄我,我凭什么要感谢他们?感谢了他们,不是叫他们以后更捉弄我吗?”
韦氏女伙笑道:“丫头,你别任性了!白大侠他们不是存心来捉弄你的。”
“我不管,谁叫他们事先不告诉我的!”
疯癫二怪也在一边埋怨东海怪杰了:“白老兄,我说不告诉这小古灵精怪的,你偏要说,你以为这小古灵精怪是易相处吗?你看,现在不是弄出麻烦来了?好啦,你一个去应付她吧,我们可要走了。”
小魔女笑道:“你们疯疯癫癫地捉弄了我,就这样想一了事吗?没这么容易!”
疯癫二怪登时睁大了眼睛:“你想怎样?”
“没说的,你们怎么捉弄我,我就怎么捉弄你们。这是报还一报。”
“你想怎么捉弄我们?”
“你们将大肚子官儿扔到江里去,我也……”
“你也将我们扔到江里去?”
“你们别想得太美了!你们生长在大海边,将你们扔下去,那不让你们借故逃跑了?”
“你要将我扔到哪里去,扔上天吗?”
滩瑞豹问:“天上好玩不?”
小魔女笑道:“我要将你们扔到酒里去,那才更好玩!”
“你又不是纣王,有那么大的酒池吗?”
“将你们装进酒瓮里去,比扔到酒池里更有趣得多。”
滩瑞虎茫然了:“有那么大的酒瓮?”
滩瑞豹说:“二哥,你真糊涂,这小古灵精怪不会将酒打烂了吗?”
“打烂了,酒不流光了?”
“二哥,我们不能先将酒喝光么?”
“对,对,喝光了,我们醉也醉死了,由这小古灵精怪怎么扔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了,总比眼光光地让她扔到酒瓮里好得多。”
小魔女不理他们了,对小彩两姐妹说:“你们快去将两坛好酒抱出来。”
小霞睁大了眼睛:“师姐,你真要扔他们到酒坛里去吗?”
小彩一笑:“傻丫头,我看你是给人扔到糊涂缸里去了!走吧。”
小彩拖了小霞而去。不久,她们笑嘻嘻地捧了两坛沪州大曲出来。疯癫二怪一见,不由苦起脸来,一个说:“这下,我们一定会醉死了!”另一个说:“谁叫我们去捉弄小魔女的?弄得最后竟要醉死他乡!”
小魔女笑问东海怪杰:“白大哥,你与他们串同来捉弄我,我看你与他们一定会有难同当,有苦同受吧!不能眼看着他们醉死而自己不醉死吧?”
东海怪杰大笑:“贤妹说得对,愚兄愿与他们一同醉死。”
江南五侠满肚子疑惑,不知小魔女用什么古怪的方法来捉弄疯癫二怪。现在一看,心中明白了。原来小魔女用这种别开生面的办法请疯癫二怪饮酒,不由笑了。凤仙子问:“妹妹,我们呢?”
“你们哪!那么敬仰这两个活宝和白大哥,对不起,也是有苦同受,一块醉死。”
江南五侠欢笑起来:“好,好!看来我们也只好陪滩前辈一同醉死了。”
韦氏女侠也笑起来:“你这丫头,我还以为你跟两位滩前辈过不去哩,原来想出这么古怪的方法来,怪不得两位滩前辈说你古灵精怪了!”于是大家就坐在船头上,一面叫船家开船,一面飞杯畅饮,互诉经历。
疯癫二怪三杯洒落肚,满脸红光,疯话又多了。一个说:“老三,一个人醉死了,不知好不好看?”
“当然好看啦!”
“你怎么知道好看了?”
“总比给人杀死或病死好看得多。”
小霞在旁斟酒,一听,便叫起来:“咦呀!你们两位老爷子,怎么说话不顾忌的?尽说些叫人倒胃口的话来。”
滩瑞虎愕然地望着小霞,问瑞豹:“老三,这个小姑娘怎么啦?恐怕她是个皇帝女吧?”
小霞问:“我怎么成了皇帝女了?”
“因为皇帝女最怕听‘死”字,希望自己活上一千岁。”
“二哥,你怎么知道皇帝女要活一千岁?”
“因为她要别人称她为千岁。什么娘娘千岁,公主千岁的。”
“这有什么希奇,皇帝更要别人称他为万岁哩!”
“看来皇帝一家人最怕死了!皇帝称万岁,他的老婆、儿子、女儿称千岁,什么万寿无疆啦!什么万岁又加万万岁啦!一个人能活到一万岁么?那不成了老怪物?”
小魔女笑道:“我看你们两个,准能活到一万岁。”
“哦?!为什么?”
“你们不是一对老怪物么?”
众人一听,不由笑起来。疯癫二怪似乎茫然不知众人为什么好笑起来,一个问:“这小古灵精怪说什么了?”一个说:“我没听到啊!她说什么了?怎么大家都好笑的?”
“我知道她说什么了!”
“哦?!她说什么?”
“她说,她要与什么浑人哥哥快成亲了,问大家送什么贺礼。”
“怪不得大家笑起来。”
小魔女顿时脸色一沉,喝道:“你们胡说些什么?”
滩瑞虎愕然:“我们说得不对么?”
众人更是一发好笑,小魔女老羞成怒,“当”的一声,腰形宝剑弹出,众人不由吓了一跳。首先是韦氏女伙说:“丫头,你千万不要这样。”接着是子宁的声音:“燕燕,你怎么认真了?”最后是凤仙子劝道:“妹妹,两位前辈故意逗你哩!”
小魔女说:“你们别管,今天我非要教训这一对活宝不可,看他们再说疯活不!”
疯癫二怪身形奇快,一闪之间,他们仿佛连坐的姿式也没变,便从舱板已移到船篷上坐稳.互相仍茫然相视:“老三,这小古灵精怪怎么了?难道她不喜欢她的浑人哥哥?”
“不对,她要是不喜欢,为什么不杀那浑人?要杀我们了?”
“老三,不好!一定是她见我们醉不死,便动刀子了。”
小魔女一跃上船篷,一剑挥出:“好吧,你们说我动刀,我就动刀给你们看看。”
疯癫二怪身形突然飞到船桅上去了,仍一边茫然地说:“她怎么认真啦?”
小魔女轻功之轻,疯癫二怪武功之怪,江南五侠看得惊讶不已。刹时之间,小魔女如凌空紫燕,轻轻飘上船桅上,可是疯癫二怪却转到船尾上去了。众人几乎看不清他们是怎样跑到船尾上去的。子宁着急起来:“燕燕,你疯了吗?”
正想上前制止。东海怪杰轻轻地说:“贤弟,先别动,看来难家兄弟要以本门奇特的武功,试试能不能招架西门剑。”也在他们的说话之间,小魔女和疯癫二怪的身形,仿如飞魂惊鸿,倏然如电闪,一个在追,两个躲闪,忽来骤去,满船飘飞。疯癫二怪几次想骤然靠近小魔女身边,都给小魔女的剑锋逼开;而小魔女几次奇绝的剑招,也无法挑中疯癫二怪。小魔女这才真正感到疯癫二怪武功的怪异,不同一般的武功招式,闪得古怪,避得出奇。他们人虽然在空中,却像百变莫测的水中龙鱼一样,刹时变化万千。当然,疯癫二怪想胜小魔女,那是极其难的,可是要逃跑,却是轻而易举之事。
他们三人在船上像捉迷藏似的追来逐去,却像示了武林中最上乘奥妙的武功,令人看得眼花缭乱,惊叹不已。凤仙子问凌虚子:“大哥,这两位滩前辈展示的是什么武功?江湖上没见过的。”凌虚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武功,他们身形太奇特了。”
东海怪杰一笑说:“这是滩家的独门武功。滩家世传有两门绝技:一是移筋转|茓;二便是这一套‘鱼龙百变’了。与天山怪伙的迎风柳步,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比迎风柳步还高一筹。”
子宁说:“怪不得燕燕无法挑中他们了,这真是艺海无边,武学没有止境了。”
东海怪杰喊道:“贤妹,别追了,这是两位滩老弟故意逗你玩的,你怎么认真了?不怕别人笑话你吗?”
小魔女一面暗暗惊奇疯癫二怪的奇特武功,一面气也渐渐消了。她虽然停了手,仍不服气地说:“他们这算什么?一味地躲闪。”
疯癫二怪问:“小古灵精怪,你不玩了?”
“你们有本事,就别躲闪。”
东海怪杰说:“贤妹,躲闪也是一门奇妙的武功啊!要不是你那出神入化的剑法,叫其他高手,恐怕早给他们举起来,扔到江里去了。”
小魔女说:“这算什么奇妙,不如躲在家里别出来,不更奇妙?”
子宁说:“燕燕,各派有各派武功的长处,你怎能这么说?”
“浑人!你怎么尽帮这对活宝说话的?”
疯癫二怪说:“他当然帮我们啦!因为我们说出了这浑小子的心里话。”
“你——!”小魔女又动怒了。
疯癫二怪一看不妙,连忙说:“好,好,我们不说,今后我们在你前辈面前装哑吧好不好?”
东海怪杰一笑:“贤妹,说句老实话,你与子宁几时才请我们喝喜酒?”
小魔女脸一红,“啐”了一声:“我不跟你们说了!一个两个,都是老不正经。”
东海怪杰大笑起来:“贤妹,愚兄说的是心里话,怎么老不正经了?”
江南五侠都微笑不语,小彩小霞更是瞧着她笑。小魔女给大家瞧得不好意思起来,冲着小彩两姐妹说:“你们笑什么的?”接着她到韦氏女侠身边撒起娇来,“妈,你看,他们都在欺负我哪!”
韦氏女侠抚摸着她的秀发说:“傻丫头,别说孩子话了,大家从心里都盼你好。”
这时,船来到了一处荒凉无人的江岸,东海怪杰打量了
一下,朝疯癫二怪说:“两位老弟,我们也该走了。”
子宁一怔:“大哥,你要走?”
东海怪杰点点头:“贤弟,愚兄也希望与你们长相处。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子宁疑惑地问:“大哥,别不是为了燕燕吧?”
小魔女也说:“白大哥,你这时要走,那是明显生我的气了!”
东海怪杰笑道:“我是这样的人吗?再说,滩家兄弟更不会这样。子宁,我们确实有点事要赶去料理。”
子宁问:“大哥有什么事要料理?”
“贤弟,不瞒你说,我们虽然炸掉了那一船火药,但仍担心有一批火药已运到武当山去了,急着要赶去查探一下才放心。”
这是一件有关武林安危的大事,子宁不能再挽留了。小魔女说:“白大哥,就是去也不急在这一两天。船到了均州,我们再分手也不迟。再说,江南五侠也是要去武当山,你们一块走不更好么?”
“贤妹,你不明白了,要是我们大摇大摆地去参加武当会盟,那便什么也不可能查到,再说愚兄也不想去趁这个热闹。其次,我们在老河口干了这件大事,说不定已引起官府和化了装的锦衣卫人的注意。与江南五侠一块去,就会连累了他们。所以我们才在这无人的江岸上岸,悄悄地潜上武当山,才能避开官府和锦衣卫人的耳目。”
凌虚子说:“白大侠,你们这样做是为了武林,我们哪会怕连累的?要是白大侠不嫌弃,我们五人愿随白大侠一块潜上武当山,去查探这件事。”
“凌老弟,这样恐怕不大好。”
凤仙子说:“这样有什么不好的?是不是白大夫瞧不起我们五人了?”
“凤四侠言重了。江南五侠,一向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受人敬仰,我早想与你们结交了,只是苦无时机相见罢了,哪有瞧不起之说?凤四侠,你想过没有?你们这次是接到了请帖而去参加会盟的,同时又交游极广,几乎所有武林人土都与你们相识。要是你们与我们一块潜上武当山,给人认出来,那不更引起别人的思疑?凤四侠,这样好不好,你们明上武当,暗中留意这件事,有了线索,你通知我们吧。”
“我们怎么通知你们?”
“这一点请放心,到时,滩家兄弟自然会去找你们的。如果我们查到了,更要去找你们。”
凌虚子点点头:“好,白大侠,这样我们就说定了。”
疯癫二怪问小魔女:“小古灵精怪,你还生我们的气吗?”
小魔女给他们弄得啼笑皆非,没好气地说:“谁生你们的气了?鬼才生你们的气。”
“好,好,你不生气了!你去武当山玩吗?”
小魔女真是对这一对活宝骂又不是,笑又不是,大声说:“不去!”
疯癫二怪愕异地睁大了眼睛,一个问:“武当山可好玩了,你怎么不去?”一个说:“武当山有你这个小古灵精怪去,就更好玩了!”
小霞说:“咦呀!两位老爷子,你们少说两句好不好?我师姐在生气呐!”
“呵!?她又生气了?那不是成了鬼么?”
“我师姐怎么成了鬼哪!”
“她说,鬼才生气呀!”
小魔女给这对活宝逗得笑起来:“嗨!我算怕了你们好不好!?”
疯癫二怪也嘻嘻哈哈地笑起来。东海怪杰疑惑地问子宁:“贤弟,你们来均州,不去武当山了?”
子宁说:“我们也要去武当的,不过,我们先要去草店走走。”
“去草店!?”
小魔女奇怪问:“你们没见到天山李大哥么?”
“天山李老弟?你们见到他了?”
子宁说:“我们大约是在仙人渡一带见到李大哥的,他叫我们去草店跟踪一个人。”
东海怪杰一笑:“原来李老弟将这件事交给了你们办,他算找对人了。现在他在哪里?”
“他又转回京师去了。”
“好,好。贤弟,你们去草店,最好化了装去,以免引起那人的注意,尤其是贤妹,恐怕认识她的人不少。”
小魔女问:“这人很重要么?”
“重不重要,就靠贤妹细心查出他在草店的行踪和意图了。我所知道的,这人是京师一名侍卫,暗中受锦衣卫人的派遣,三个月前就去了草店,最近返了京师一转后,又回草店了。”
“原来这样。”
东海怪杰又叮嘱子宁几句,便向韦氏女侠、江南五侠告辞,与疯癫二怪上岸,飘然而去。江南五侠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凌虚子深有感触地说:“此事于他们,可以说是毫无利害关系,完全可以撒手不理。可是他们却千里迢迢,不辞辛劳去办,要不是我们碰上了,武林中可以说无人知道他们为武林人土干了这么一件大事。如此看来,武林八仙才真正称得上侠士,真正是武林中的高人。”
小魔女心想:要是你们知道隐侠子君和漠北怪丐的事情,恐怕更感叹不已哩!
船快到均州时,子宁和小魔女依然扮成一对郎中夫妇,只不过小魔女的面具已坏不能用,需要在均州买些村料复制一面。小彩和小霞看得惊奇不已,问:“师姐,那我们扮成什么好?”小魔女说:“你们不用化装了,依然是我妈跟前的小丫头。”
小彩问:“那行吗?万一碰上那一位扫帚眉和那个老疯子怎么办?”
子宁说:“我给你们把眉毛画粗一些,他们不会一下就认出来。当然,到了草店,你们可不能象野丫头似的到处乱跑呵!”
小霞说:“我们不能上街玩吗?”
小魔女笑道:“好吧,你上街吧,最好碰上了那个老疯子,将你当闺女拉回他家去,那才够你好玩的。”
小霞伸了伸舌头:“我才不愿碰上他呐。”
到了均州,江南五侠依依不舍地与他们分手,取路直上武当山。子宁他们打发了船家,又在均州雇了一条小船,购置了一些吃的用的,便直去草店。
草店,虽然是一个人口不多的小镇,座落在武当山北面山脚下的一块小盆地上,北面临汉水,而南面却是武当山的群峰狭谷。地处偏僻,更不是交通要道,所以来往的人不多,比起其他地方的市镇来,它冷落多了。一条石板小街上,只有一间客栈,一座茶楼和两三货栈而已。镇子上的居民,除了做小生意的人以外,大部分以—上山打猎,砍柴和下河捕鱼为生。说它是个小镇,其实与乡村差不多。
草店虽然冷落,人口不多,但却相当的安宁。因它在武当山脚下,武当剑派的掌门人韩飞林,常派一些弟子来这里教人们一些拳脚功夫,以作健身自卫之用。所以这里的人们,不论男女,多多少少都会一些武功,有一两个可跻身武林的二三流角色。一般小偷小摸,从不敢来这里作案。就是一些黑道上的人物,也看在武当剑派的面子上,不来这里犯乱,以免招惹了武当剑派。所以这里的治安非常的好,百姓生活得相当宁静。可是近两三个月来,草店和附近的一些村子,一连发生了几桩莫名其妙的怪事。首先是离镇子十里之远的一条山涧,突然瘴气大盛。过去这条山涧,就是有名的“死亡涧”。一到黄昏,瘴气弥漫山涧,直到第二天日出才慢慢消失,这种瘴气毒雾,人一碰上,若不及时医治,便会身亡,就算医得好,也落得一身残废。所以这条涧,一到黄昏,便没人敢走近了。现在连白天也出现了浓厚的瘴气,笼罩着整条山涧,使一些在白天误闯入死亡涧的樵夫猎人,身染瘴毒,不治身亡。一时之间,死亡涧真正成了取人性命的死亡涧。
第二件怪事,就是当地一位能医治瘴毒的郎中先生,一向身体极好,突然一夜之间,暴病身亡,使得一些不慎中了瘴毒的人无人医治,这就使人更加不敢去接近死亡涧了。
第三件怪事,就是镇上和附近村子一些有姿色的少女,都莫名其妙地失踪,不知去了哪里。一个两个不见,还可以说纯属偶然,或许她跟情人跑了,或者不慎跌落山崖,叫野物叼了去。可是接连四五个不见,便引起了人们的思疑。而且有一个少女,明明当夜仍在家中,第二天使不见踪影,更引起了人们的猜疑。有些人因失去唯一的亲人而发疯。小魔女在学游水时所碰上的章三爷,便是其中一个。
这样一来,一些迷信的人,便四处宣扬今年当黑,流年不利,灾祸降临草店之说;有的责怪某些人不敬天地,不拜山神土地,惹得上天发怒,降灾惩治草店。更有人说,自己在深夜中,听到了死亡涧里传出阵阵令人恐怖的怪叫声,大概是山神爷在发怒了。当然也有一些勇敢不怕死的人,服下解毒之药,闯入死亡涧想看看什么原因。可是有的人一去不回,有的身染瘴毒而归。这样一来,更弄得草店人心惶惶。人们四处求神拜佛,烧香还愿。更有的跑到死亡涧口前烧香,遥拜山神。因为死亡涧里有一座山神庙,因瘴气太盛,人们不敢过去,只好在涧口前遥拜了,求山神爷大慈大悲,消灾降福。一时弄得死亡涧口前香烟缭绕,纸钱飞舞。
正当人们在惊惶恐惧中,韦氏女侠带着小魔女和子宁来到草店,立刻引起人们的注目和议论,惊讶和好奇。
船靠岸后,船家搭好跳板,对子宁说:“先生,你们要投宿,上去不远,就是客栈,也就是这镇子上唯一的一间客栈。”
“多谢指点。”
在渡口人群中观望的一个青年汉子一听,便朝街上扬声大喊道:“小古仔,有客来啦?你还不快出来?”
“嗨!来了,来了!”
顿时噔噔跑过来一位店小二打扮的青年,展开笑脸对子宁问:“先生要投宿吗?我店有上好光亮的客房,价钱公道,包先生满意。”显然这店小二很会做生意。
“那麻烦小二哥带路。”
“先生有什么行李的?小人来拿吧。”
“不用,我们只几件随身行李,自己拿行了。”
至于他们购置的箱箱笼笼,在均州时,已赠送给那条雕花大船的船家,因而带的东西不多。
小魔女在子宁与店小二说话时,不由向那热心高喊的青年汉子瞧了一眼,一下子认出是劝章三爷回草店的几个青年汉子中的一个,心想:有了他,要找那个侍卫就容易了。一路上,她正愁不知怎样去找那个扫帚眉侍卫军爷哩。
店小二殷勤地将他们带到店里,不由又打量一下韦氏女侠和小彩两姐妹,疑惑地问子宁:“你们是一家人?”
小魔女反问:“是一家人怎么样,不是一家人又怎么样?”
店小二说:“要是你们是一家人,小店后面有一座院子,专供一家人住的,只不过价钱贵一点。不是一家人,小人就另作安排了。”
韦氏女侠说:“他们夫妇两人是我特意请来为我看病的郎中,我早晚少不了他们。你带我们到后院看看。要是我们满意了,不论价钱多少,我们都住下。”
“那请夫人和各位随小人来。”店小二凭自己目光,看出韦氏女侠是位有钱人家的老夫人,要不,哪里能专门请个大夫相随?何况身边还带了两个漂亮的丫环。故而口称“夫人”。
店小二带他们来到店后的一处院子。这院子有个月门与外面相通,院内有树有亭,有一座二层的楼阁,虽然不大,却极共清雅。众人打量了一下,不由暗喜,心想:看不出这么一个小镇,却有这么一处高雅的住所。他们随店小二登上楼阁。楼上是一厅两房,真是光亮干净。依窗而立,北可观赏汉水的景色,南可眺望武当山的七十二峰。韦氏女侠问,“这里原来是接待什么人住的?”
“在这里住的,都是些带有家眷的豪商大贾。”
“哦!?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收购皮货,一住就是十天半月。”
小魔女问:“这里有什么皮货的了”
“大嫂!这里的皮货可多了,有虎皮、云豹、黑貂、金丝猴,还有世上不多见的熊猫皮哩,单是一张熊猫皮,说值几百两银子。”
小魔女又问:“一些当官的不来这里住吗?”
店小二愕然:“当官?!”
“是呀,比如说什么军爷啦,知府呀。”
店小二摇摇头:“我们这里很少有什么军爷、官儿来过。”
小魔女略略有点失望了,又问:“没一个京师来的军爷?”
“京师来的?没有!大嫂,你要打听这位军爷?”
小魔女疑心顿起,不由上下打量店小二一眼。因为她想起了甘骐说过的一段话:锦衣卫人可以说是无孔不入,不但在武林各门派都有人卧底,而且也化装为各种人士出现,游方和尚,化缘道士,行商走贩,下人小厮等等都有。难道这店小二是锦衣卫人化装的?说话便不能不小心了。心想:要是你这厮也是锦衣卫人,我叫你有好看的。她本想再问一句“草店上有没有人在京师侍卫队中当差的”也不问了,便笑了笑说:“我不过随便问问罢了!因为我们曾为一个军爷医过伤,他连诊金也不给就跑了,听人说他是这一带的人。”
“这一带可没人在京师当差呵!”
“是吗?看来我们叫那人骗了。”
韦氏女侠这时说:“店家,这院子我们全包了,你不可再接别的客人进来住。”说时,命小彩先交付店小二五十两白银为订金。
店小二大喜,暗想:我没有看走眼,这真是一位有钱人家的老大人,一出手就这么阔绰大方,便连忙应是,问:“老夫人,你老打算在这儿住多久?”
小魔女眉毛扬了扬:“你问这干嘛?老夫人喜欢住多久就多久,要是不高兴,明天就离开!”
店小二慌忙说:“不,不,小人意思是说,要是老夫人有三四天逗留,小人打算叫人猎一些奇珍异兽给老夫人尝尝新鲜。”
韦氏女侠微笑:“那不必了。我因身体不适,需要在这里调养一些时候,而我请来的这位先生,也需要在这一带寻些草药为我医治。看未恐怕要住上五六天的。在我住的这段日子,不喜欢别人来打扰。每日里除了你送饭送茶水外,就不要让别人进来。有什么事,我自会打发人去叫你。没事,就是你,也别乱闯进来。你听清楚了没有?”
“小人听清楚了,没事,小人不进来就是。”店小二说到这里,不禁望了望子宁,“不过,小人有几句话要说的。”
小魔女问:“你有什么话要说的?”
“小人说,要是这位先生去寻找草药时,千万别闯进死亡涧去,不然,恐怕有生命危险。”
“哦!?那里有吃人的老虎?”
“大嫂,比老虎还可怕得多。”
“难道出了妖魔鬼怪么?”
“小人也不知道是出了妖魔鬼怪,还是山神爷爷发怒显灵。”于是店小二将死亡涧突然出现的种种怪事一一说了出来,同时将四五个少女失踪的事也一并说出。
小魔女不由再次打量店小二一番,暗想:这厮是出于好心还是别有他图?子宁却—揖说:“多谢小二哥指点,在下去采药时,远避死亡涧就是。”
店小二一走,小霞有点害怕,问小魔女:“师姐,这地方真的有妖魔鬼怪吗?它会不会再出来的?”
“小妮子,你最好别一个人出外,要不妖魔会摄了你去。”
“师姐,你别吓我。”
小魔女笑起来:“你这小妮子,这么胆小,你干脆别学武了!”
“师姐,这不同呐!妖魔鬼怪来无踪,去无影的,怎么与它交手哪。”
小彩说:“妹妹,说来说去,你还是胆小怕死。学武的人,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妖魔鬼怪的?大不了是个‘死’字,有什么可怕的?”
小魔女奇异地望着小彩,问:“你不怕妖魔鬼怪?”
“师姐,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记得我爸爸说过这么一句话,鬼神是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谁也没见过,说不定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编排出来吓唬人的。往往有的人,鬼神还没有真正看到,却自己先把自己吓死了!”
韦氏女侠听了不由暗暗点头,心想:这一对姐妹,性格是那么迥然不同,一个对人冷漠,沉默而刚强,一个天真烂漫,心慈而好义。怪不得小彩能在父亲死后,为报父仇,勇敢地带着妹妹卖身葬父,暗地里不断练武了。这—对姐妹,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今后自己要好好调教她们,免使她们各走极端才是,不然,她们一旦武功练成,一个对人冷漠缺乏同情心,就会出剑无情,多伤人命,一个对敌心慈手软,易上好险小人之当,到头来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
小魔女却没有韦氏女侠这么复杂的想法和长远的打算,她略带惊讶地问小彩:“那么,你不相信世上有什么妖魔鬼怪了?”
小彩一笑:“除非我真正见到了才相信。”
小魔女对鬼神可没小彩看得那么透彻,她不是不信鬼神,只不过不怕罢了。
小霞说:“姐姐,看见了不吓坏了吗?”
“傻丫头,真没半点胆量。真的碰上了,你怕就没事吗?它要害你,始终要害你,与其等死,不如一拼了事。”
子宁不禁暗暗佩服小彩有这等的胆量和勇气。蓦然,月门外一阵嘈杂的人声。子宁“咦”了一声:“外面什么人嘈的?我去看看。”
小魔女说:“我也去看看。”
店小二见他们出来,连忙说:“好了,好了!这位先生出来了,你们去向他说吧。”
子宁问:“小二哥,什么事?”
店小二说:“小人不该多嘴,说先生是位郎中,这话不知怎么传了出去,他们便来求先生看病。”
子宁问:“什么人病了?得的什么病?”
只见一位老者走出来,向子宁一揖说:“小儿不幸中了死亡涧的瘴毒,听闻先生到来,故此前来求医,万望先生看在上天好生之德,挽救小儿一命,小老一家便感激不浅了。”
子宁慌忙回礼说:“老丈千万别这样,行医救人,原是在下天职。请问令郎中毒有多久了?”
“半月前就中毒了,一直卧在床上不能行动。”
小魔女问:“你怎么拖到现在才求医的?这一带没有郎中先生么?”
老者叹了一声说:“原来这镇子有位很好的郎中,不幸半个月前暴病身亡。小老也曾远近求医,但不论怎么吃药,都不见好。所以特来恳求先生前去舍下医治。”
子宁说:“在下医道浅薄,恐怕有负老丈厚望。不过在下将尽力医治,万一医不好,请老丈莫怪。”
“先生过谦了,只要先生肯去,小老已感恩不尽了!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说是万一医不好,小老也不敢怪先生,只怪小老命苦而已。”老者说时,不禁双目落泪,不胜悲痛之状。
旁边行人叹息说:“五公的命也太惨了,活生生的—双儿女,女儿突然失踪。他儿子为探死亡涧,又不幸身染瘴气……”
老者—听,更是忍不住老泪纵横,衣袖抹泪,唏嘘不已。子宁心地一向仁厚,忙上前安慰说:“老人家,别太伤心了,说不定令郎还有救哩。”连小魔女也看得同情心大动,说:“老人家,别哭了,快带我们去吧!”她又对子宁说:“浑人,你还不快去拿药箱?你在这里说话,他儿子就有救了么?”
子宁连忙回去拿药箱,对母亲说了一下外面的情况。韦氏女伙—听便说:“你快去吧,救人如救火,可不能怠慢了。这里有我和小彩两姐妹,你们大可放心。”
子宁提药箱出来,小魔女已不耐烦了:“浑人,你怎么这样不紧不慢的?”又对五公说:“老人家,快带我们走吧。”
跟随五公而来的人一看,虽然不大相信子宁的医术,但见他们夫妇这么热心,不同一般的江湖郎中,自我吹嘘什么“药到回舂”的废话,要先付诊金才肯动身的大架子,而是一副急于救治病人的神情,大家不由十分感动,对五公说:“五公,快带先生去吧。”
子宁和小魔女随众人来到五公家中,看见病人不过二十岁左右,但面色青黄,骨瘦如柴地昏卧在床上。子宁观察了病人一会,便坐下诊脉。他真不愧跟随过三不医徐神仙学医几个月,—下就诊断出病人确是中了毒,可是又不同于一般瘴气之毒,心中感到愕异,问五公:“令郎真的中了死亡涧的瘴气么?”
五公说:“是啊!小儿为了寻找失踪的妹妹,不顾生死要闯入死亡涧探看。一进山谷口,便中瘴气了。他刚退出谷口,便晕倒在地,幸得同去的人将他抬回来。”
小魔女虽然不懂医术,但是从小跟随母亲,在碧云峰司毒帮中成长,知道各种中毒的症状。她—看病人的症状,已经暗暗地疑惑了。现听了宁这么一说,不由一怔,问:“浑人,他中的不是瘴毒么?”
子宁迟疑地说:“从病人的症状、气色和脉象看,他似乎中的不是瘴毒,而中的是其他迷魂似的毒气。”
“浑人,你看清楚了?”
“我自间不会诊断错,只可惜一时不知他中的什么毒,无从治理。”
小魔女心小虽是疑惑,但已明白了—大半。她观察了病人—会,对五公说:“你快命人斟一大碗冷开水和拿—只茶杯来,我自会救得你儿子的一条命。”
子宁—喜:“你要动用你那什么丹吗?”
“浑人,这事你就别理了。”
五公早已叫人捧了冷开水和茶杯来。小魔女打开药箱,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从瓶内倒出—些紫色的粉末到茶杯中,然后又斟下冷开水,调匀后,命人灌病人服下。略略停了一会,小魔女口含冷开水,喷在病人脸上,说声:“醒来!醒来!”
果然病人在小魔女的叫声中睁开了眼睛,惊异地望望四周,要挣扎起身。小魔女说:“别动?别动,你等一会再慢慢起来吧。”
病人愕然相问:“我怎么睡在家里了?我记得我明明晕倒在死亡涧的山谷口啊!”
小魔女对五公说:“好啦!你儿子没事了,进些饮食,休养两天,便如常人了。”
五公喜极而下拜,小魔女慌忙扶起他说:“老人家,你千万别这样,不然要折我的寿了!这是你儿子命大,不关我的事。”
众人想不到这位说话爽直的丑妇,医术上竟然比她丈夫还高明,怪不得她呼她丈夫为“浑人”,而她丈夫半点也不恼了。有人拜问她的姓名,小魔女说:“我无名无姓,而我丈夫叫凌之洞。”
观看的人中有一条汉子惊讶地问:“贤夫妇就是近来名动江湖,救世济人的神医凌之洞夫妇?”
小魔女想不到在这个小地方,竟然也有人知道神医凌之洞的,略带讶然地打量这位说话的汉子。—看,又是那位在渡口高声叫喊店小二的青年汉子,便说:“什么名动江湖,救世济人,你大哥过奖了。”
这青年激动地对众人说:“这就是我向大家说的神医凌之洞夫妇,他俩不但有起死回生的医术,而且医德服人,怪不得我德仁兄弟好得这么神速了,你们还不下拜?”
众人—听,更是惊喜愕然,纷纷下拜,连床上那位病了半个多月的德仁也要下床向小魔女和子宁下跪拜谢了。慌得子宁和小魔女连忙摇手,叫大家起身。众人这么敬仰神医凌之洞,使小魔女和子宁也大感意外。可见一个人只要在人世间做些好事,是会得到大家的敬重和拥戴的。
小魔女问那青年汉子:“你怎么知道我们的?”
那汉子说:“小人本是武当剑派门下的一名挂名俗家弟子(所谓挂名,不是正式的弟子),也是最近从各处武林人士的口中,才知贤夫妇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医道医德,令人敬仰。”
“那么说,你最近上过武当山了?”
那汉子点点头:“小人为草店出了几单怪事,特意上武当山请求武当山韩掌门派人帮助,所以才见到那么多的武林人士,因而才知道贤夫妇大名。”
“韩掌门不派人来帮助你们么?”
“韩掌门说,等会盟大事一了,便派人来。”
小魔女心想:什么名门正派的掌门人,还以侠义自居哩!在你们脚下出了这么几单大事,也不派人来的,难道人命不比你会盟之事更重要么?因为有浑人在身边,同时也担心会露出自己的真正面目,所以才没骂出口来。小魔女说,“你这位大哥我还没请教姓名哩。”
“不敢,小人姓章,立早章的章,贱名德义,是我五公的堂侄。”
“原来是德义阿哥,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德义问:“夫人是不是想打听—位京师来的军爷?”
“哦!?你怎么知道了?”
“小人是听小古仔说的,说夫人要打听这么一个人。我们这—带的确没来过这么一位军爷。要是有,我们没有不知道的。”
小魔女说:“没有就算了!”一边心下暗想:看来这店小二口疏得很,今后有什么事,千万不得对他说了。同时又暗想,怎么李大哥叫我们来草店跟踪那个扫帚眉侍卫的?这里面有两种可能,一是李大哥弄错了。这扫帚眉根本没来过草店;二是这里面准有些古怪。于是也不多说,便与子宁告辞回去。
这样一来,神医凌之洞夫妇来了的消息刹时传遍了草店小镇和附近一带的村子,几乎人人知道草店来了一对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人们都说,看来草店人的灾难快结束了。—些迷信的人说:“也是我们烧香拜佛心诚,上天可怜,特意打发神医来草店了,说不定他们还会给我们降妖捉怪哩!”
人们越传说越玄,顿时惊动了草店一位深藏不露的人。这人是草店的一位浪子,多年在外谋生,半年前突然回来草店,孤单一人,靠上山打柴为生,在山边搭起了草寮以作居屋,平日不惹人注意,本本份份做人。他—听说来了—对神医夫妇,只用一帖药,便医好五公儿子的中毒病,顿时愕住了。一双深邃的目光顿时露出了杀机。也在这时,他听到屋外有轻微的脚步声,立刻警惕起来,收敛了目光,不露声色,注意外面动静。不久,有人轻叩门,他从暗孔中往外一看,一颗心放下来,打开柴门,让那人进来,带疑惑地问:“你几时回来了?”
那人也是一身樵夫打扮,进门时将遮了半个面孔的斗笠除下,—双扫帚眉特别惹人注目。原来他就是子宁和小魔女要跟踪的京师侍卫,不过他现在已不是侍卫装束了?腰上的两柄短刀换成了一把利斧。
扫帚眉笑了笑:“老麦,我回来已有两天。这一次,几乎连命也丢了。”
“哦!?出了什么事?”
“别提了,我碰上那老疯子,误认人家的少女为自己的闺女,想混水摸鱼将那少女骗来,让哥儿们乐乐。想不到竟遇上了武林高手。要不是他们手下留情,我几乎回不来。老麦,最近镇子里有什么情况?”
“来了—对郎中夫妇。”
“嗨!这有什么奇怪的!”
“老程,你知道这对郎中夫妇是谁?”
“是谁?”
“他们是最近名动江湖的神医凌之洞,竟用—帖药就医好了五公的宝贝儿子,这恐怕对我们不利。”
“那我们将他们干掉好了!别让他坏了我们的大事。”
“我正愁一个人干不掉。你来得太好了,今夜里我们就动手,省得夜长梦多。”
“好!今夜动手,让他夫妇死得象这镇上的郎中一样。老麦,你现在先给我弄些吃的来,两天来,我几乎在死亡涧里淡出鸟来。还有,你也准备—些好洒,让我带回死亡涧去。”
现在先不说这两个贼子的行动。再说子宁和小魔女在回客栈的途中,子宁奇怪地问:“燕燕,你怎么知道病人中的什么毒,而将它化解了?”
“浑人,我正私下奇怪哩,你知不知他中的什么毒?”
“什么毒?”
“这是我们碧云峰司毒帮的迷魂百日睡,中了这种毒,便昏迷三个月,最后死去。在这百日内,没我们的解药,谁也救不了。”
子宁愕然:“怎么这里出现了你们的毒药?莫不是你们碧云峰人来了这里?”
“是呀!我正奇怪哩。但不管怎样,今夜里我们去死亡涧看看是怎么回事,到时,什么都会明白了。”
“去死亡涧!?”
“浑人,你不觉得奇怪么?这镇子上接二连三地出现几单怪事情,几个少女突然失踪;死亡涧瘴气突然大盛,镇子上的郎中莫名其妙暴死。你相信是妖魔鬼怪作祟么?我才不相信哩!这一定有奸人在其中捣鬼,说不定还有什么重大阴谋哩!要不然,天山李大哥不会叫我们来这里了。我看,这事必然与锦衣卫人有关,奇怪的是他们怎么弄到了我们司毒帮的迷魂百日睡呢?”
子宁想了—下,不禁佩服小魔女的细心机敏,便说:“好!今夜里我与你同去死亡涧看看。燕燕,要是万一是碧云峰人干的,你怎么样?”
“那我也要问清楚他们为什么这样干。”
说时,他们已回到了客栈。韦氏女侠笑问他们:“你们给人看病看得怎样了?”
小魔女说:“妈,你猜那病人中的什么毒?竟然是中了我们司毒帮的迷魂百日睡。”
韦氏女侠愕然:“真的!?”
“是真的,不然我怎么能化解呢?”接着,小魔女将自己的怀疑和要去夜探死亡涧的事说出来。
韦氏女侠沉吟了一会说:“我看这事不会是我们碧云峰人干的。”
“妈,你敢肯定?”
韦氏女侠说:“要是碧云峰仍掌管在笑面银狐手中,我不敢这样说。可是现在是由你爹掌管着,就不会这么干了!燕燕,难道你还不知道你爹的为人么?他一向主张不与中原武林人士结怨,更希望能化解怨仇。如果派人来到这里,那明显是要与中原武林人士为敌了。再说,你爹就算要干,也不会用这种歹毒的方法,滥杀无辜百姓。我看这可能是锦衣卫人干的,将祸移到碧云峰人身上。你们去,一定要小心行事。敌人计划得这么周密,在死亡涧必然会防备森严,说不定还有厉害的武林高手埋伏在死亡涧内。”
子宁说:“妈,你放心。我们自然会小心。倒是孩儿不大放心妈一个人留在这里。”
“这你放心好了,为娘自问还可以打发四五个人的。”
小魔女说:“妈,这样吧,要是有什么事,你举火为号,我们会立刻从死亡涧赶回来。”
“也好,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是夜,月光似水。小魔女和子宁开始行动了。尽管子宁内力深厚,不易为毒气所侵,但是为防万一,小魔女还是叫他服下了一颗玉女黑珠丹。至于小魔女,更是百毒不侵。他们一身轻装,从窗口轻跃上树,正要翻出院子时。蓦然听到墙外有轻微脚步的走动声,跟着在墙头上出现了两条黑影。小魔女轻轻“咦”了一声:“浑人,是什么人来了?”
子宁也感到奇异,暗想:难道这草店也有一些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他们来这里干什么?他轻轻地说:“燕燕,我们先别出声,看看他们要干什么。”
小魔女说:“我看,准是那些妖魔鬼怪,冲着我们来了。”
子宁同意地点点头。小魔女说:“好呀!我正愁没办法找到他们,想不到他们却自己闯来了,这才是机会难得哩。”
这时两条黑影轻跃下来,在院子内凝神聆听了—会,见没有什么动静,便一步步朝阁楼走去,他们刚走近窗前时,小彩在里面喝问一声:“谁!?”
两个贼人不由一怔,跟着—声冷笑:“小丫头,你想活命就别出声,不然,老子就先宰了你。”
这两个贼子,心想不过是一位老太婆、两个小丫头和一对郎中夫妇,不是武林中人,以为一吓唬,她们就不敢出声了。他们想不到的却是一把利剑从窗口刺出,接着一条人影从窗内轻跃翻出,又是一道剑光一闪,几乎削飞了一个贼子的头巾。小彩一转身,冷冷地立在他们的面前,问:“说!你们是什么人?跑进来干什么?”跟着小霞也持剑立在窗口上,问:“你们是不是想来偷东西的?”
子宁伏在树上想出手,小魔女轻说:“浑人,慢—点,先看看这对姐妹的武功,要是不行,我们再出手也不迟。”
贼人想不到这两个小丫头竟会武功,已感到不妙。他们倒不怕这两个丫头,只怕这样一来,惊动了镇上的人,就不大好办了。其中一个贼人说:“老程,我们走吧。”
小彩说:“你们想走,走得了吗?不把话说清楚,没那么容易!”
姓程的贼人冷冷一笑:“老子既然能来,也就能走。你既然不想老子走,就莫怪我刀下不留情了。”他转身对另一贼人说,“老麦,先将这两个小丫头放倒了再说。”
小彩再不说话,一剑刺出。贼人一闪身,顺手—刀劈出。想不到这贼人使出的竟是五虎断门刀的刀法。五虎断门刀也是中原武林中的一个有名的门派,在山西地面颇有势力,他们的刀法极为霸道,虽然招式不多,只有六十四招,但招招都是凶狠的杀着。小魔女暗想:难道这贼子是五虎断门刀的门下弟子?
小彩却是一招“贵妃醉酒”,人仰后倒,闪开了刀锋,轻剑一送。姓程的贼子“咦”了一声:“你是醉剑派的门下弟子?”
“不错,没想到吧?”
“想不到—个醉剑派的弟子甘为人仆。”
“就是为人奴仆,也胜过你这小贼。”
老程大怒,进招更凶狠了。小彩的醉剑虽然只有三成的火候,但她为人冷静而有胆略,加上醉剑是门上乘的剑术,往往如奇峰突起,出人意外的进招,逼得贼人不得不回刀护身。同时贼人心有顾忌,尽管他功力胜小彩一筹,但心有旁鹜,这时也只能与小彩战成平手。
老麦见老程战小彩不下,便拔短刀上前相助。谁知小霞人似轻燕,—剑横来,几乎刺中了他的面门。这个扫帚眉侍卫不禁吓了一跳,在月光下一看,一下认出了小霞,不由脱口而出:“是你!?”心中感到十分惊讶。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间客栈里,竟然碰上了自己在仙人渡时见到的游水姑娘。
小魔女在隐藏处也一下听出扫帚眉的声音,又惊又喜,原来是你这位侍卫军爷呀!我正愁不知怎么才能找到你,想不到是你跑来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你蒙上了一块黑布,叫我看不出你来。她对子宁说:“浑人,你知不知道这贼子是谁?!”
子宁愕然:“是谁!?”
“就是李大哥要我们追踪的那个侍卫。”
“是吗?那我们更不能放他们跑了。”
“不!让他们跑,我要看看他的贼窝在哪里。说不定镇子上的种种怪事,就是他们弄出来的,其中必有意图。”
“那死亡涧我们还去不去?”
“死亡涧的事放慢一步,先盯着他们。”
在那一边,小霞的一把剑紧紧围住扫帚眉不放。扫帚眉原先根本不将这个黄毛小丫头放在眼下,以为自己出两三招,便可以放倒了她,谁知越战越处于下风。他哪里知道小霞得到了疯癫二怪的暗助,打通了她的任督两脉。加上几日来的勤练内功,功力此时已比姐姐高了。何况扫帚眉的武功还不及老程,更不是小霞的对手了。他越战越心寒,想起了在仙人渡的情景,几乎九死一生,回不了草店。暗想:既然有这两个小姑娘在此,那位武功厉害的姑娘必定不会在远处。突然,他感到肩膀—痛,一看,巳中了小霞的一剑,吓得他低吼一声:“老程,别再缠下去了,快走!”说时,他自己已翻墙而逃。
老程见扫帚眉负伤而逃,更无心苦战下去,一纵而跃上墙头,向山边窜去。
小彩小霞正想去追赶,小魔女从树上闪身下来,说:“已经有人去盯踪他们,你不用去追了。看来,你们俩的武功还不错嘛!!”说完,人似惊鸿而逝。
小彩两姐妹正惊讶小魔女怎么还留在院子里的,正想动问,谁知一眨眼,小魔女身似幻影,—下就不见了。却见韦氏女侠笑吟吟地立在她们的面前,她们几疑自己看花了眼。
原来韦氏女侠在她们暍问贼人时,已悄俏地从阁楼跃上了房顶,—面注视贼人的行动,—面也四周打量一眼,—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贼人。在小彩、小霞与贼人交手时,她本想出面,却听到了子宁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她说了几句话后,也不出面了,继续隐藏于黑暗处,观看自己这一对女弟子的武功。她想不到小彩小霞初次与人交锋,竟能如此沉着冷静,招式不乱。当她看到她们将贼人战胜时,满意地点点头,高兴了。
小彩小霞惊讶地问:“师父,是您?!”
韦氏女侠微笑说:“难为你们了。想不到你们两个小丫头,居然初出茅庐,立了一功。”
小彩恭敬地说:“这都是师父您老人家对我们的教导。”
小霞却问:“师父,这也算是立功吗?”
韦氏女侠笑道:“你这傻丫头,当然算立功啦!好了,贼人由你们师姐和子宁去追踪了,我们回去睡吧。”
再说子宁和小魔女不动声色跟踪贼人来到山边一间孤零零的茅寮。其实他们想要捉住这两个贼人,简直是易如反掌。但他们不这样做,却想查出贼人们的背后秘密。他们见贼人四处打量了一下,认为无人,便闪身入茅寮。小魔女暗想:原来贼窝竟然是在这里,可是草店的人为什么不知道他们的?
茅寮不久闪现了灯光。子宁和小魔女轻轻贴近茅寮!窗下,往内一看,只见那位贼人正在为扫帚眉敷药,—边说:“想不到那老太婆跟前有这么一对醉剑派的弟子,看来那老太婆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扫帚眉问:“老程,你看那老太婆是什么人?是不是醉剑派的人?”
“醉剑派派了两名弟子为她保镖,就算她不是醉剑派的人,也与醉剑派渊源极深,明天我要好好地查明一下。”
“老程,看来我得马上回死亡涧,将这一情况向华总及常队长禀明一下。”
小魔女—听,不由望了子宁一眼,意思说:果然死亡涧是这伙妖魔鬼怪作祟。他们更不想向这两个贼子出手,以免打草惊蛇。于是便悄然离开茅寮,在远处守候着扫帚眉。半晌,便在月光下看见扫帚眉背了个大皮囊从茅寮闪身出来,一直往死亡涧奔去。想不到扫帚眉武功平平,轻功却也不错,翻坡越岭,十里之地,转眼便到。他来到死亡涧山谷时,又环视身后一眼,聆听了一阵,然后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服下,便闪身闯入死亡涧,一下在月光下消失了。
小魔女暗想:这家伙服下的一定是化解“百日睡”的解药。因为小魔女非常了解“百日睡”的毒性,就算是武林的一流上乘高手,中了“百日睡”,不昏睡一百天,也起码要昏迷十天半个月。除非象黑蝙蝠和子宁这样深厚内力,才不致于昏迷。不然,没事先服下解药,谁也顶不住。
小魔女见扫帚眉已入死亡涧,说:“浑人,我们快跟踪,不然叫他跑了。”子宁却轻轻说:“燕燕,慢一点,贼人仍伏在涧口没动,似乎看有没有盯踪。”
“你怎么知道?”
“我听到了他伏在地上的气息声。”
原来子宁浑厚无比的内功,可以察觉到四周五里内有人走动的脚步声和呼吸声。而打帚眉只不过离他几十丈远而已,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小魔女说:“这贼子好狡猾!”
好一会,子宁说:“燕燕,我们进去吧,贼子已走了。”
一进入死亡涧,真是乱石耸立,杂草横生,林木遮天,瘴气弥漫。别说是在月夜,就是在白天,恐怕十步外就看不见事物。他们进入死亡涧,仿佛闯进一个黑沉沉的地狱世界,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别说跟踪人了。幸而子宁体内的真气与常人不同,凭着他敏锐的听觉和感觉,便知道贼人在哪里,朝何地方而去。再加上他这时的迎风柳步,在当今武林中更是无人可及,哪怕在黑漆漆的深夜里行走,碰上障碍物能一闪而过,绝不会发出半点响声来。他拉小魔女之手在乱石林木中行走,几乎如走平地,不离开扫帚眉十步之远。扫帚眉根本无法发觉他们在跟踪自己,而子宁却可以清清楚楚知道扫帚眉在前面小心翼翼地摸索走动。
一条弯弯曲曲,毒气弥漫,二里多长的洞口小道,子宁和小魔女轻而易举地闯过了,对于其他人来说,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死亡涧,其实是武当山群峰峻岭中的一条狭窄的深山谷,全长十多里,险峻异常,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在乱石杂草林木中穿Сhā,有时贴着山崖,有时跨越小溪,稍一不慎,便会失足跌落悬岩和滚落深涧中去。除了大胆的猎人和樵夫外,其他人极少进入死亡涧的。死亡涧的尽头,又是十条如上天梯般的悬崖小径翻上山峰。从山峰取路而走,便可直达武当剑派所在地。不过,一般武林人士极少从这条路去拜访武当派的。—来它鲜为人知,二来它险峻异常。他们多数是由谷城或均州直上武当山。
子宁和小魔女闯过了那段涧口小道,来到了死亡涧的高处中间地带。这里林木稀少,山路也比较平稳,但两旁悬崖峭壁在半空中伸出的怪石却异常吓人,仿佛它们随时会掉下来砸碎人的脑袋。到了这里,他们再不必紧跟着扫帚眉了,因为他们已发现不远的地方,有一线灯光在悬崖下的一丛树木中闪出来,显然,那是贼人们的栖身之处。这一带,既没有瘴气,也没有毒雾,一弯冷月,从峡谷的一线天照射出来,更显得死亡涧的神秘与恐怖。
到了这里,子宁心中已明白了几成,点点头说:“看来贼人们秘密住在山神庙中,故意制造什么瘴气,唬吓草店人不敢闯来这里,以免泄露了他们的行踪。”
小魔女问:“山神庙?这死亡涧也有一座山神庙么?”
“有,一转过山角,山神庙便在前面了。”
“你怎么知道?你以前来过这里?”
“我以前跟随武当派的师兄们经这里去过草店一次。可是,他们住在这里干什么呢?”
小魔女猛然想起:“是了!这里恐怕是锦衣卫人存放炸药的秘密地方,白大哥不是担心有一批炸药已运到了武当山么?”
“不错,我们去看看。”
“要是有,我先将它们炸掉。”
他们不再在山道上行走了,抖展轻功,宛如惊鸿飞魂,转眼便飘然落在山神庙的瓦面上,而扫帚眉这时才摸到山神庙的门口。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将子宁和小魔女带了来。
两盏明亮的油灯下,庙内三个猎人樵夫打扮的贼人正在掷骰子赌钱,呼五喝六地叫喊着,—见扫帚眉带着一股凉风扑进来,先是一怔,继而大喜。有的喊道:“麦五哥,你赶回来太好了,推牌九三缺一,只好掷骰子解闷。”有的说:“麦五,你来做庄家。”
扫帚眉麦五瞪着眼说:“你们不要命了?大声大喝的,不怕人听到?”
贼人们愕然:“这十多里的死亡涧,前后峪口,都有毒气还有人能进来么?”
“你们知不知道,草店来了醉剑派的高手,我们的事,迟早会让人知道。”
一个贼人说:“五哥,你别吓唬我们,醉剑派算哪一号人物,他们敢闯入毒雾阵么?”
“你们别尽发好梦了!草店还住了凌之洞神医,他能化解烟雾中的‘百日睡’。而且也发觉草店人中的不是瘴气是‘百日睡’。”
“真的?”
“麦五,你和老程怎么不干掉那神医?”
“干掉?差一点老子连命也丢掉了!别玩了,你和蒋七连夜上武当向常队长禀告这个情况,看看我们怎么办。”
叫蒋七的贼人犹豫地问:“今夜就去?”
另一个贼人说:“麦五,那一段上山路可不是好玩的,还是明儿去吧。”
小魔女听了暗想:这常队长是什么人的?也在武当山什么地方?子宁虽然—边听,却一边打量山神庙的里里外外,看看贼人们将炸药放在什么地方。
这座山神庙不大,进大门后,便是小小的天井,一过天井,便是神殿。神殿—侧便是厢房和厨房。这座山神庙,本来有一个香火道人看秋打理,现在这个香火道人不见了,只有这四个贼人将山神庙弄得乱七八糟的。子宁凭自己敏锐的嗅觉,似乎这山神活并没有存放着炸药。他轻轻对小魔女说:“燕燕,别去听贼人谈话了,我们到别处看看有没有炸药,显然炸药没放在庙中。”
“你怎知道庙里没有炸药的?”
“炸药有—股硫磺气味,就算是封存再密,我也会嗅得出来。”
“好吧,先放过这几个贼子,我们到别处看看。”
当他们从瓦面轻轻跃下来,正打算在这—带搜索时,月光下蓦然见三条人影!在死亡涧的另一头出现。他们身形好快,轻功极俊,显然是武林中—流的上乘高手,倏然间便到了山神庙前面。子宁暗暗惊讶:“这是哪一处的高手?怎么也能闯入死亡涧的?”小魔女轻轻说:“莫不是白六哥和疯癫二怪?”
子宁摇摇头:“不是他们。”
三条人影在庙前停下,轻咳—声。庙内四个贼人—听,—齐跑了出来迎接。原来轻咳一声是贼人们的暗号。
小魔女轻说:“原来他们是一条路上的。想不到锦衣卫中有这么极俊武功的三大高手。”
三条黑影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带责备地问:“你们这么大意,连暗哨也没—个。”
小魔女—听,不由怔住了口,对子宁说:“浑人,是假黑蝙蝠老贼。”
子宁也怔住了,问:“燕燕,你没听错?”
“是他!这老贼的声音,就是化了灰我也听得出来。”
“燕燕,那我们的行动更要小心。”
再说,四个贼人听到华慕飞严厉的口气,吓得大气也不敢透,诺诺认错。另—位来人问:“姓韩的怎样了?他没说?”
“没有!”
“你们没动刑?”华慕飞问。
“动了,九套刑具我们全用上,他也真硬,死也不说一句。”
又是那位来人的声音说:“华前辈,依贫道之见,他再不说,不如趁早将他打发,以免后患。”
子宁在隐藏处听了这人的声音后,不由一怔,这人的声音非常的熟悉,好象是峨嵋派掌门人玉清道长的声音,难道他真的与锦衣卫人勾结在一起?
小魔女见他愕然发怔,问:“浑人,你怎样了?”
“这人好象是玉清道长的声音。”
“什么!?是这老贼?”
“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
“浑人,我们上瓦面上去看看。”
“不行,华慕飞的内力极为浑厚,一不小心,就会让他发觉出来。燕燕,我们最好选—个逆风的高处窥视山神庙,不让这老贼听出我们呼吸的气息。”子宁说时,前后左右打量了一下,发现山神庙对面的石壁上,有一块怪石凭空伸出,他指了指对燕燕说,“我先到那块石头上看看,要是可以藏人,你随后上来。”
小魔女—看,从那里窥视山神庙内的情况,最好不过了,便点点头。子宁轻轻一跃,简直如幻影般地,无声无息,已飞落到那块伸出的怪石上。一会儿,小魔女也轻轻一纵,更如一缕轻烟,飘落在子宁的身旁。小魔女自从得了子宁的九阳真气后,调息运气又是天魔内心法,这种正邪气相结合,竟然是阴差阳错,使小魔女的内功猛增十倍,变成了一种与众不同,亘古没有的内功。此时小魔女体内的真气,可以任意操纵控制。人似飞鸟,能在空中自由盘旋上下,轻功之轻,更是无人能及。人落下来时,真正达到了纤尘不扬的境地,连声息也全无。在这方面,她比子宁更胜—筹。
这块半室中伸出的怪石,上面长满了乱草和一丛低矮的灌木,别说月夜,就是在白天,一个人藏在这里,谁也发现不了。而从这里斜斜俯视山神庙,却将庙内外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简直象在楼上看下面做戏一样。
子宁和小魔女借着山神庙内的灯光,一下看清楚了那三大高手的面目,一个是假黑蝙蝠华慕飞,一个果然是峨嵋派的掌门人玉清。再一个——子宁顿时感到全身象触了电似的不动了!他惊疑万分,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花了。因为第三位高手不是别人,正是他过去的大师伯,目前武当剑派的掌门人韩飞林!他呆若木鸡,不能出声。要是说韩飞林与玉清在一块,他半点也不奇怪!可是却与锦衣卫府中一流高手华慕飞在一起,难道自己一向敬仰、尊崇的大师伯,也是武林中的败类、口是心非灼伪君子,锦衣卫府中的奸细了要不是今夜里自己亲眼所见,别人说起,就是杀了他也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与那人反目动手哩!但是现在,事情是明摆着,一加一等于二这么清楚,再简单不过了。
小魔女也清楚了,惊讶地说:“浑人,那不是你过去的大师伯韩飞林么?”
子宁苦笑一下不出声,他心里难受极了。过去,他对大师伯是何等的尊敬、热爱和崇拜,几乎将他当成自己心目中的神,哪怕为他去死也甘心。可是现在,他一向尊敬崇拜的偶象倒塌了下来。他精神上一下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和摧残。他感到自己受到了别人的捉弄、欺骗和侮辱……
小魔女说:“怪不得化功丹的秘方落到了锦衣卫人的手中,原来他们是蛇鼠一窝的奸险伪君子。什么名门正派,什么一派宗师,他们才邪得不能再邪了,是挑动武林仇杀的元凶巨恶。这事我不知道罢了,既然知道了,我就绝不会放过他们,浑人,我们下去,看看他们怎样说。”
子宁—怔,忙说:“燕燕,我们千万不能轻举妄动,我总感到这里面有古怪,我们看看再说。”
“浑人,这有什么古怪的了你是不是念在他是你的大师伯,不愿出手?别说你现在已不是玄武派的人,就算是,你也不能认他为师伯,你应该挺身而出,为玄武派清理门户才对。”
“燕燕,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以我们两人日前的武功,单是一个华慕飞,恐怕我们就不易取胜,何况他们还有两大高手相帮。”
“这有什么可怕的?浑人,你先去对付那姓华的老贼,让我来打发韩飞林和王清贼道,料理了他们两个后,我们再合力来对付姓华的,我不信我们胜不了他们。”
小魔女这—对敌战略无疑是正确的,可是刹那之间,山神庙内又出现了一件令他们感到惊讶和愕然的事情。只见两个贼人从神座下面提了一个浑身血污的人出来(原来神座下面竟然是一个关人暗狱),这个人的面貌,显然与韩飞林一模一样,所不同的,—个衣服光鲜,目光有神,一个衣服破烂,目光黯然失神。一个是座上客,一个却是阶下囚。不但子宁感到惊奇讶然,连小魔女也看得愕然了,问:“浑人,谁是真的韩飞林?”
“我也分不清楚,我们听听他们怎么说。”
假黑蝙蝠华慕飞说:“韩掌门,你何必这样?只要你将秘方说出来,你不但生命无忧,仍然是玄武派的最高掌门人。这事除了我们几个人知道,谁也不知道。对你的名望,地位毫无损害。”
显然,浑身血污的人是真正的韩飞林了。小魔女暗想:那个坐着的与韩飞林一个模样的人又是谁呢?他们为什么这样相似?难道他们是一对孪生兄弟?可是在江湖上从来没听说韩飞林有兄弟的。
贼人们见韩飞林默然无语,对华慕飞的话似乎充耳不闻,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瞧也不瞧他们一眼。玉清说:“飞林兄,我们这次来看你完全是一番好意,其实那张秘方,我们早已拿到手了,你说不说都是一样。”
韩飞林“哼”了一下,仍不出声。
玉清微笑道:“你不相信?那份秘方你不是收藏在‘凌霄阁’老君座下的暗匣中么?”
韩飞林初是—怔,目光闪动,凝视玉清问:“是不是那聋道人告诉你的?”
“是谁告诉我们,你就不必问了!我们这次来……”
韩飞林一口怒痰,直向玉清面上吐去:“奸贼!恨我有眼无珠,错认了你。也恨我不能亲手杀了你这奸贼,为武林除害。”
玉清大怒:“你!”他用袖力拂开了飞来的怒痰,便想出手。在一旁貌似韩飞林的人说:“道长,想取他的性命,又何必要你出手?”
玉清恨恨地说:“姓韩的,你以为我们非你不可吗?你看看,这是谁?他才是当今武当派的掌门人韩飞林,他哪一点不象你?我们化装改容术不错吧?你死在这里,谁也不知道,就当这世上没有你这个人—样。而他,将掌管你的门下弟子……”
“卑鄙!无耻!”
“不,这是你太不识时务的结果。”
华慕飞说:“韩掌门,你这时与我们合作还未得及,你将秘方交出来,我们半点也不会难为你。”
“秘方你们不是拿去了么?还来问我干什么?”
“姓韩的,你别装糊涂了,你藏在老君神象座下的秘方是假的,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韩飞林听了不由一怔,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不错,那是假的,真的我早已烧掉了,你以为我会交给你们么?”
假韩飞林平静地劝说:“韩掌门,我劝你还是说出来的好。”
“呸!要命倒有一条,想我韩某将秘方交给你们去残害武林人士,别发梦了!”
小魔女尽管对韩飞林没有好感,但听了这一段话,也从心里敬佩韩飞林的刚直和为人,是条不怕死的硬汉,不愧为武当派的掌门。但她心下又疑惑:难道姓华的真的拿到了一份假的化功丹秘方?还是上了自己圈套而不知道?
这时山神庙又进来两个佩剑的汉子。华慕飞挥手叫人将韩飞林带下去,对来人说:“你们怎么现在才到的?”
“这——”两个佩剑的汉子不知怎么说明才好。玉清却说:“华前辈,算了,以他们的轻功,这时能赶来,也算不错了。”
华慕飞不出声,转头对假韩飞林说:“常队长,其他事你来处理吧!老人不敢越权。”
与韩飞林面貌一样的常队长说:“前辈言重了。”他登时对扫帚眉四个贼人沉下脸喝问:“你们知罪不?”
扫帚眉麦五顿时愕然:“队长,卑职……”
“还不给我跪下来了我问你们,将草店的五个少女弄到哪儿去了?”
“这——”
“你们不想说?弄去哪里了!?”
扫帚眉磕头说:“卑职该死,她们先后都撞墙跳崖死了。”
“该死的东西,叫你们来这里办事,你们竟然敢胡作非为,强抢奸淫少女,弄得草店人上武当山告状。知不知道,你们犯了什么罪?”
“求队长饶恕,卑职今后再也不敢了。”
“你们还想有今后么?不杀你们,怎么对得起那五个枉死的少女?不杀你们,又怎么以平民愤?”
“队长饶命,卑职们再也不敢了。”
“你们赌钱,我可以不怪你们。就是你们将花楼的表子带来这里,我也可以饶恕你们,但这件事,我怎么也不能饶恕。”常队长说完,只见他手中寒光—闪,扫帚眉顿时人头飞起,尸体翻倒,吓得其他三个贼人面如土色,连叫饶命。
常队长收剑入鞘,对那两个佩剑的汉子说:“将他们拉出去砍了。”
“是!”
玉清轻咳两声,示意慢动手,说:“常统领,为首的已经杀了,这三个人嘛!是不是看在东厂王公公情分上,饶他们一死?”
常队长顿时色变,冷冷地问:“我常某一向只知秉公执法,不敢徇私。道长为一派宗师,素以侠义自居,试想如见了歹人为非作恶,奸淫妇女,逼死人命,能袖手不理么?”
“这——”玉清顿时语塞,强笑一下,“常统领,恕贫道一时不白,多嘴了。贫道只怕……”
“请道长放心,要是王公公以后怪罪下来,自有常某一人担着。”常队长说完,朝两个佩剑汉子喝道:“还不给我拉去砍了?”
三个贼人见状不妙,想拔脚而逃,谁知两个佩剑的汉子出剑不俗,刹时之间,就将他们全挑翻了!
敌人内部这一场变化,子宁和小魔女以复杂的心情注视着。那四个为非作歹的贼子死有余辜,不值得可怜,就是姓常的不杀了他们,小魔女也会出手将他们挑了。但他们想不到敌人中也有佼佼者,执法严明,不畏权势。子宁说:“这姓常的也算一条好汉子,只可惜身在锦衣卫人中,与武林为敌。”
华慕飞见事情料理完毕,站起来道:“我们也该走了。”对那两个佩剑汉子说,“那姓韩的巳没用了,这里也该撤走,你们留下来伺候那姓韩的上路,然后到均州听令。”
“是!”
“手脚给我弄干净一点,别留下任何痕迹,出了漏子,别怪我不讲情面。”
“卑职知道该怎么处理。”
华慕飞等人一走,两个汉子先将四个贼人的尸体拉到天井中去,然后对韩飞林说:“韩掌门,今夜里是你归天之日,我们奉命行事,你死后可别怨我们。要是你有什么话要留下来的,我们可以为你代传。”
韩飞林摇摇头,仰天长叹一声:“想不到我韩飞林在江湖上纵横半世,却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我没什么话可说的,只恨我有眼无珠,识错了玉清这贼道。你们动手吧。”
一个汉子说:“韩掌门,我殷纪得罪了!”欲知韩掌门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六回 山中奇女
且说殷纪说完后,便举剑朝韩飞林刺去,也在这一刹问,只听见“当”的一下,殷纪“呵呀”一声,手腕一痛,一把剑掉下来。原来子宁以一粒小石子激射飞来,震跌了他手中之剑,也震得他手腕发痛。
另一汉子感到愕然,急问:“殷兄,你怎样了?”
“彭汹,小心,有人!”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灯下人影一闪,回头一看,一位亭亭玉立,面如僵尸的少女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位僵尸面孔般的少女,来得无声无息,仿佛是从地下冒出来似的。
殷纪和彭汹不由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到柱子跟前,瞪大了眼睛,口吃地问:“你,你,你是,是,是人还,还是鬼?”
小魔女面部毫无表情,但一双晶莹的明眸含笑地问:“你们看我是人呢?还是鬼呢?”
“你,你,你不会是屈、屈、屈死中的—个,个,个女鬼吧?”
“你们说对了!人怎会深夜里在死亡涧出现的?”
“你,你,你来,来,来干什么?”
殷纪和彭汹,武功不错,也算得上武林中的一等高手,平日胆识也不错,刚才出手杀了三人,连眼皮也不眨一眨。但他们现在却不由害怕了,他们真的相信小魔女是鬼。要是人,不可能在深夜里来死亡涧的,除非是自己人。
小魔女说:“我呀,是奉了阎王爷之命,请你们去阴府走走。”
“你千,千,千万别弄,弄错了!害死你的,不,不,不是我,我,我们两个。”
“我不管,总得有人随我到阴府去。”
殷纪说:“你,你,你可不能乱,乱,乱拉人呀!”彭汹说:“姑娘,我,我,我知道你,你,你死得很,很惨,我,我,我回去请,请,请法,法师超度你好不好?”
“超度也不行。”
“那,那,那你,你想,想,想要什么?”
小魔女心想:虽然他们出剑不俗,却是一对窝囊废,没半点胆量,比小彩还不如。别再捉弄他们了,不然,真的会将他们吓死哩。便说:“你们想不去阴府也行,得回答我的问话,我就会放过你们。”
“姑娘想,想,想问什么,什么?”
“那姓常的是什么人?”
殷纪和彭汹又奇异起来。本来他们以为这女鬼要追问她的仇人去了哪里的,想不到问起常队长来,莫非这女鬼感激常队长为她伸冤报了仇?要报答常队长的?想到这里,他们两个也不那么害怕了,胆也壮了,说话也不口吃了,说:“常队长是我们侍卫队的队长,也是御林军的副统领,他真是一个好人。”
“哦!?你们不是锦衣卫的人么?”
殷纪和彭汹一下疑惑了,这女鬼打听锦衣卫人干什么?看来锦衣卫的人也作恶多端,连这女鬼也不放过他们。他们无意中回头一看,又是一个面如僵尸的男人,不知几时跑到他们的背后去了,将浑身是刑伤的韩飞林扶到墙边坐下,手铐脚镣全打开了。他们吃了一惊,要是韩飞林走脱了,不但坏了大事,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也难保。这时他们也明白过来了,这哪里是什么女鬼?分明是为救韩飞林而来的,大声喝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装神扮鬼捉弄我们?!”
小魔女说:“我看你们还是老实—点的好,不然,我真会将你们打发到阴府去。”
彭汹一剑劈来,—边说:“让我先打发你到阴间去!”殷纪却拾起剑扑向子宁。子宁伸手—下将削来的剑用三个指头拿住了,暗运真气,“啪”一声,不但将一把剑震断了,同时也将殷纪震飞了,跌落天井爬不起来。小魔女也在这时点了彭汹的|茓位,叫他动弹不得。他们这时更是大惊,这一男一女僵尸般的人,武功出奇地高,自己万万不是他们的对手。殷纪挣扎爬起来说:“你们最好将我们杀了!不然,你们将韩掌门救走了,就是你们不杀我们,我们也是死路一条。”
小魔女说:“你们是死是活,我才不管你们哩!”
“好,你们不杀,我就自刎。”殷纪说完,便一头向一条石柱撞去。突然“嗤”的一声,子宁凌空封了他的|茓位,叫他想死也不能。子宁走过来说:“你怎么将自己生命看得这么贱?你这样死了又有什么好处?”
殷纪和彭汹给封了|茓位,手脚虽然不能动,但能说话。彭汹叹了一声说:“不瞒两位说,你们救走了韩掌门,我们回去,恐怕死得更惨,倒不如现在死了还痛快。”
小魔女问:“你们不会远走高飞吗?”
“走!?就算我们走脱了,恐怕我们一家大小也活不了,就算我们走到天涯海角,黑蝙蝠也会将我们抓回来,没有人能从他手中逃脱的。”
子宁一时犹豫了,为救韩飞林,却令这两个人死掉,可是更不能为了这两个人,而不救韩飞林。子宁正想着,小魔女“哼”了一声:“什么黑蝙蝠,那是假的。过两三天,他便是泥菩萨过河,自身也难保了!你们跑不掉,就回去告诉他,说韩飞林是我们一枝梅救了,叫他来向我们要人。”
“你们是一枝梅!?”
不但这两侍卫队的卫士惊愕,连韩飞林也惊愕了。奇侠一枝梅,已是名动江湖,几乎是武林中莫人不晓。怪不得他们武功奇高,深夜里闯来了死亡涧!
“当然我们是一枝梅哪。”
殷纪和彭汹不敢出声了。子宁说:“这样吧,要是你们不敢回去说,今夜之事,除了这里的人知道外,谁也不知道,我们不说,你们也不说,不就行了?”
“可是韩掌门不回武当山么?”
“韩掌门伤势极重,这时我们就是送他回去,恐怕也逃不过锦衣卫人暗下毒手,等到他伤好后,已是十天半个月了。在这十天半个月的日子里,那个假黑蝙蝠自身难保,还能管你们的事吗?我们就算不取他性命,也有人要取他性命。”
“真的?”
小魔女不耐烦了:“什么真的假的,信不信由你们。”她转头对子宁说:“浑人!别管他们了!我们走。”
子宁点点头,又对这两个卫士说:“我们不会骗你们的。”他解了这两个人的|茓道,背起韩飞林,与小魔女同时一跃,刹时便消失在夜空里。殷纪和彭汹惊骇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殷纪才问:“彭汹,我们怎样办?”
彭汹说:“我们只有照他们的话办了,今后是生是死,由命吧。”
“回武当山向他们报告?”
“不!到均州去。”
子宁以当今罕有的内力背负起韩飞林来,简直如负无物般,丝毫不影响他舒展轻功。只见他在山野中飞跃,宛如御风而行,不用半个时辰,便与小魔女回到了草店的客栈。此时,天刚破晓,草店无人行,只有一两户早起的人家,已升起了炊烟。
韦氏女侠守望了他们整夜,见他们似飞鸟般地飘落院中,一颗心放下来。见子宁背着—个受伤的老人,又奇异了,暗想:“这是谁?”
子宁已将韩飞林背到楼下一间房内。韦氏女侠正想下楼,小魔女却上楼来了。韦氏女侠问:“那人是谁?他怎么受伤了?”
小魔女轻说:“妈,是武当剑派掌门韩飞林。”说时,将自己面具除下来。
韦氏女侠愕然:“什么!?是他,他怎么受伤了?是你出手伤了他么?”
“噢!妈,你说到哪里去了?要不是我们,他早巳没命了。”
“哦!?燕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魔女略略将死亡涧的事一说,韦氏女侠既愕异又惊讶,也感到事态严重。锦衣卫人Сhā手武当会盟,将自己的人扮成了韩飞林,必有重大的阴谋。这时,子宁已经将韩飞林安顿好,登上楼来。韦氏女侠迎上前问:“子宁,他怎样了,没事吧?”
子宁摇摇头,将面具除下,轻轻叹息一声:“妈,他给华慕飞这老贼用重手法震乱了经脉,武功全废了。”
小魔女问:“真的!?”
韦氏女侠也问:“有没有生命危险?”
子宁说:“生命倒是无妨。”
“那武功能不能挽救回来?”
子宁摇摇头:“迟了!要是刚中掌时,我及时赶到以内力相助,或许能挽救。可是现在,已经迟了,不但武功全废,恐怕人也瘫痪,不能行动。”
小魔女不禁感到恻然。尽管她对韩飞林全无好感,也巴不得他武功全失。但听说他今后将不能行动,也引起了同情心,狠狠地说;“姓华的太狠毒了!今后我绝不会放过他!”可是又不大明地问,“可是我没见姓华的出手,他几时中了重掌的?”
“三个月前,华慕飞乘他不防,一出手就震乱了他的经脉,秘密将他押在死亡涧的山神庙中……”
“怪不得死亡涧出了怪事,原来姓华的不但怕武林人士知道,也怕草店的人知道,叫人在死亡涧的烟雾中洒上了‘百日睡’,使人不敢闯入死亡涧。”
韦氏女侠心里也感到戚然。一个学武的人,苦练了那么多年,—旦给废了武功,那不比死了还难受?她也感到冥冥之中好象自有报应似的。韩飞林当年废了子宁的武功,几乎令子宁不想再活在人间。想不到现在,他也同样给人废了武功,而且比子宁更惨。看来为人还是厚道一点的好。便问:“韩掌门他知不知道?”
“他早已知道了!”
“那他怎么说的?”
“他只恨自己识错了匪人,才弄得今日的结果。他求我将一封信带上武当山交给我师父和师母。”
小魔女一怔:“浑人!他认出了你?还是你将真面目告诉了他?”
“没有!他当我是—枝梅。”
韦氏女侠说:“子宁,那你快将这封信给你师父师母送去,看来这事挺严重。”
小魔女说:“我跟你一块上武当山去。”
子宁说:“妈,我有点不大放心。”
“孩子,你不放心什么?”
“妈,要是我和燕燕走了,你老人家……”
“噢!这你放心好了!为娘自问这一把剑,还可以应付四、五个高手,何况还有小彩两姐妹相助。去吧,别为娘担心,更不能为娘而误了这件大事,说不定这封信是涉及到整个武林的大事。”
子宁想了一下,感到锦衣卫令人害怕的高手不外是华慕飞师徒和甘氏三煞等人,现黑无常,黑老三已死,甘氏三煞已洗手退出,玉清贼道武功不过与师伯、江南五侠在伯仲之间,自己母亲的一把醉剑,足可以应付过来。只要这件事不传出去,母亲便没有什么危险。自己的确不应为了母亲,而误了武林大事,此信说不定会牵涉到许多武林人士的生死呢。于是又说:“妈,孩儿第二件不放心的,就是师伯在这里养伤,千万不能让人知道。”
韦氏女侠说:“这一点,为娘自会处理。”
“妈,这镇上还有一个锦衣卫人的暗桩,这事让他知道了,恐怕……”
小魔女说:“浑人,你担心什么?我们不会先把他干掉?”
“可是我们杀了他,又会惊动敌人了。”
“你放心好了!我叫他莫名其妙地失踪,谁也不知道。”
韦氏女侠问:“谁是暗桩?是店小二?”
小魔女说:“店小二倒不是,只不过他为人口疏,得防他一点。那个暗桩就是昨夜来这里行刺的其中一个。”
“哦!?你们知道他住在哪里?”
“就住在这镇子边山脚下一间草寮,这人表面上以打柴为生。”
“燕燕,你用什么办法叫他莫名其妙失踪的?”
“我有两个办法,包叫这贼人跑不了,死了也没人知道。”
子宁不由问道:“两个什么办法?”
小魔女一说,韦氏女侠不由点点头说:“不错,这样一来,这贼子就跑不了。”
子宁一想,也只好点头,感到这贼子不除掉,不但对母亲,也对韩飞林的威胁极大。于是事情便决定下来。子宁和小魔女恢复了神医凌之洞夫妇的面目,为韩飞林医冶刑伤,同时向人扬言,下午要进山采药。
韦氏女侠叮嘱小彩两姐妹千万别将韩飞林住在这里的事传出去,更不能让外人进来看见韩飞林,并将韩飞林迁移到楼上的房间。这个房间,原是小魔女住的。
下午,子宁和小魔女上山采药了。他们—到山上,果然不久,便发觉那姓程的暗桩子在后面悄悄地跟了上来。小魔女轻轻地说:“浑人!你看,这贼人不是跟了来么?”
子宁叹了一声:“这是他找死,怨不得别人了。”
其实这是小魔女的第一个办法一引蛇出洞。万一这个办法不行,小魔女便采取第二个办法,夜里到草寮中将他杀死,然后一把火烧了草寮,让人知道他是不慎失火而烧死的。现在这贼人跟了来,就不必用第二个办法了。
到了无人之处,贼人赶了上来,说声:“你们两个想到哪里去?”
小魔女说:“我们上山采药呀!”
贼人说:“采药!?你们是不是想去死亡涧探查瘴气?”
“去死亡涧?那个地方能去吗?”
贼人冷笑一声:“你们能医好五公儿子的毒,为什么不能去?我劝你们别去了。”
“我们也没有打算要去死亡涧呵!”
“不去死亡涧,为什么朝这里走?”
“这里是去死亡涧的吗?我们可不知道呵!”
子宁说:“既然这是去死亡涧的,我们就别去了,到别个山头去。”
贼人说:“别个山头也别去了。”
小魔女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老子现在就打发你们到死亡涧去。”贼人说时,一刀便劈了过来。小魔女一闪身,避开这贼人突然出手的一招,问:“你要打劫我们么?”
贼人见小魔女居然能闪开自己的这一招,略带讶异,再也不答话,又是狠狠一刀劈来。小魔女说:“原来你不是樵夫,是个贼!可惜你找错人了。”小魔女“当”一下,腰形软剑出手,迅速无比,真是后发先至,贼人的刀没劈到,手腕已中了小魔女—剑,痛得他刀也脱手了,惊恐地问:“你,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神医呀!你不知道?”
贼人见状不妙,拔脚想逃跑。小魔女哪里容得他逃的?只出手一剑,便挑断了他脚上的一条筋,顿时令他翻倒在地。小魔女冷笑说:“贼人,你没想到吧?我们不但会医人,更会杀人哩!你这个为非作歹的锦衣卫暗探,在镇子上装神扮鬼,逼死了五位少女,还杀死了一位郎中,你早就该死了。”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想知道?告诉你,我就是江湖上人称碧云峰的小魔女。”
“你就是小魔女?不是神医?”
“神医也是我,小魔女也是我。你想向华慕飞这老贼报告吗?可惜迟了!”小魔女说完,一剑送出,便将这贼人挑死了。
子宁就地将贼人埋下,对小魔女说:“好了,现在我们可以放心去武当山了。”
在暮色苍茫中,他们已出现在武当山的天柱峰下。天柱峰,是武当山七十二峰的一座主峰,高耸入云。武当剑派就在天柱峰山腰上的太和宫内。太和宫内宫殿楼阁数百栋,处处有曲栏回廊,石梯栈道。远远望去,红墙碧瓦在飞云淡雾中时隐时现,似沉似浮,宛如海市蜃楼或瑶池天宫般的仙境。这时,夜幕已垂,太和宫内已亮起了点点灯火,在云雾中时隐时现,更似天宫中的明珠闪烁。小魔女说:“看来中原各处武林人士来得不少,我们怎么去找你师父师母?我们这么夜去拜山,不引起华慕飞和玉清贼道的怀疑?”
子宁说:“一般来说,我师母每次来武当山,不住在太和宫,而住在黄龙峡的妙音观中。因为我师母与妙音观的观主摘月仙姑情同姐妹。不知这次她会不会又住在妙音观中了?”
“你不会先找你师父么?”
“我想,还是先找我师母的好。”
“妙音观离这里远不远?”
“不远,不过五里左右。”
“浑人,我们还不快走?万一你师母不在妙音观,我们也能及时摸到太和宫。”
于是他们来到黄龙峡中。黄龙峡也如死亡涧一般的险峻,一边是陡削般的山壁,一边是万丈深的深涧,一间小小的庙观,几乎是镶嵌在半腰的石壁上。原来妙音观是建筑在石壁上的黄龙洞口上。要不是子宁以前来过,一般外人,几乎不知道黄龙峡中有这么一间小小的庙观。小魔女问:“这摘月仙姑的武功好不好?”
子宁说:“我没听人说她会武功。”
“呵!?她不会武功,怎么敢住这里?不怕强人来抢劫么?”
“在武当剑派的脚下,谁敢这么大胆来抢劫?再说,她这间小小的庙观,没有什么值钱的,谁又会来抢劫她们?”
“那么说,她只是一般敲钟念咒的道姑了?”
“她虽然是一般道姑,但我师伯和师父都很尊敬她。听说她精晓道德经上的奥秘,不但我师伯师父请教她,就是武当山其他宫的道长们,也请她去讲经传道,所以尊称她为仙姑。”
“这就怪了,她既然这么受人尊敬,为什么外人只知道武当山有太和宫、南岩宫、五龙宫、紫霄宫、玉虚宫,而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妙音观?更不知道有摘月仙姑这么个人的?”
“什么原故,我也不清楚。大概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是真人吧。”
“好!今夜我要看看这个不露相的真人。”
“燕燕,你千万可别得罪她呵!”
“浑人!我总不会杀了她的。”
说着,他们已轻轻登上了黄龙洞,叩门求见。一位年约十六、七岁的道姑打着一盏小灯笼开门,一见是一男一女两位乡下郎中打扮的人,怀疑地问:“这么夜了,你们怎么跑到这荒无人烟的峡中来?”
子宁一揖说:“请小仙姑原谅,在下有事求见徐冰女侠故此前来打扰了。”
小道姑惊奇起来,不但上下打量子宁,也打量小魔女,问:“你们怎知道徐冰女侠在这里的?你们是什么人?”
子宁—时不知怎么说才好。说自己是凌之洞,怕师母生疑,不愿相见,说自已是子宁吗?万一师母不在这里,又露了行藏。小魔女说:“你先别问我们是什么人,你去告诉徐冰女侠,说我们有要事求见好了。”
“你不说明,我怎敢乱放你们进来的?”
“你这个小道姑好没道理,别说我们有要事,就是路经这里,你也应该让我们进去喝杯茶才是。”
“你们半夜三更地跑来,谁知道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对不起,请你们明天再来吧。”小道姑说完,便要关门。
小魔女生气了,一手将门推开,一脚踏了进去:“我们真的是坏人,恐怕你拦也拦不了。”
“你想撒野么?”
“不错,我就来撒野的。”
子宁着急了:“燕燕,你怎能这样说的?”跟着有人在里面娇喝一声:“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跑来这里撒野了,你不想活了么?”子宁不由一怔,这不是师妹肖小琳的声音么?她既然在这里,师母一定是在这里了!子宁正想问,肖小琳提着剑,已蹬蹬地从里面跑了出来,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说!不然,休怪我剑下无情了。”
子宁激动地说:“琳师妹,是我呵!”说着已将面具除了下来。
肖小琳惊讶异常:“是你!?宁哥?”
“琳师妹,我正是子宁。”
“宁哥!三年多来,你去了哪里呵!妈和我都很惦挂你哇!”肖小琳激动异常地朝里面喊道:“妈,子宁回来啦!”
徐冰女侠闻声早已奔了出来,她几乎不敢相信在这里竟然见到了三年多来音讯全无的爱徒。她声带颤抖地问:“宁儿真的是你吗?”
子宁慌忙上前就地跪下说:“正是徒儿回来了。”
徐冰为人甚是坚强,不轻易流泪,这时骤见爱徒,也不禁泪水盈盈。她扶起子宁说:“宁儿,三年多来,你去哪里了?我可寻得你好苦。”
“都是徒儿不肖,累你老人家受苦了。”
小魔女听了心里嗔着:你这个浑人,尽说些浑话,你又有哪点不肖了?要是你算不肖,天下间还有什么人是肖的?
徐冰女侠在灯下端详着子宁,蓦然见小魔女立在一旁,不由问道:“宁儿,这是何人?”
子宁说:“她就是白姑娘。”
徐冰一怔:“白姑娘!?”
子宁对小魔女说:“燕燕,你将面具除下吧!”
小魔女一除下面具,只见灯光下面出现了一位明丽的少女,令掌灯的小道姑惊讶了。肖小琳却惊喜地叫起来:“白小姐,原来是你呀!”
徐冰女侠见是自己一家的救命大恩人,既惊讶又高兴,慌忙上前施礼说:“原是白姑娘,请受老身一拜。”
“哎!”小魔女连忙扶住她,说,“前辈千万别这样,不然,要折小女子的寿了。”
小道姑在旁好奇地问肖小琳:“这位白姑娘是谁?”
肖小琳笑道:“雪妹,她就是剑术超群的女侠,江湖上人称小魔女。”
小道姑睁大了眼睛:“什么!?她就是在大沩山小救了你一家的小魔女?”
“是呵!雪妹,你可要好好地看看。”
小道姑笑道:“怪不得她敢跑来这里撒野了!我正心下纳闷哩。”
小魔女笑问:“你害不害怕?”
“我才不害怕哩!”
小魔女奇怪问:“你真的不害怕?”
小道姑说:“我害怕什么哟!你总不能一剑将我杀了吧?”
大家都好笑起来。徐冰女侠说:“宁儿,你和白姑娘快到后殿去,摘月师太也想见见你们。”
“师太她老人家还没睡么?”
“我正与她谈后日武当会盟之事,不想你来打断了。”
子宁本来很想将韩师伯的事立刻同师母说的,听说摘月仙姑要见,就只好把说到嘴边的话吞回去。况且摘月仙姑是这座观的观主,主人相请,不去就失礼了。小魔女更想去看看这个不露真相的真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他们在小道姑的带领下,穿过前殿,经过一道天井,来到了后殿。这个后殿,既没有梁,也没有柱,其实它在黄龙洞的洞中,四周尽是不平的石壁,只有一个入口可以进来。入口处是一扇铁门把关,要是将铁门关上,任何人也来不了后殿。小魔女看了暗想:怪不得她们不怕强人来抢劫了,原来有这么一个好住处。一盏明亮的琉璃油灯,将整个殿照得如同白昼,更将洞内顶上的各种奇形怪状的钟|乳石照得闪闪发亮,仿佛满洞都是珠宝似的。四周是天然的石凳石椅石桌,干净得几乎一尘不染,小魔女几疑自己进到了神仙的洞府中了。她借着灯光,看见一位年约四十岁上下的道姑,面容慈祥,双目有神采,微笑地起身迎接自己和子宁。小魔女见是这么一个中年道姑,没有什么奇异之处,略略感到有些失望。
摘月仙姑略略打量了—下子宁,面露惊讶之色,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却将目光注视着小魔女,含笑说:“难得白姑娘夜临小观,贫道有失相迎,望白姑娘莫怪。”
小魔女只好客气两句,便随子宁坐下来。
摘月仙姑又看了子宁—眼,问徐冰女侠:“冰姐,你不是说子宁已给化功丹废去了一身武功么?我怎么看不出来?”
徐冰女侠说:“月妹,他真的给废去了武功,内力全失,已同一般常人了。”
摘月仙姑摇摇头:“我看子宁不但内力没失,恐怕比以前更强了,似乎是当今武林人士少有的内力。”
子宁听了感到惊讶,小魔女也不由愕然了。子宁身怀绝技,不但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看不出来,就是连武林八仙也没人看出,怎么这中年道姑一眼就看出来了?难道她是未卜先知的神仙么?不禁问道:“仙姑,你怎知道他内力没失?”
摘月仙姑微微一笑:“子宁浑身有一股真气流动,控制自如,已达到了返朴归真的境地,一般人的确不易看出来。子宁,你是不是在这三年内遇到了奇缘,才练了这一身非同一般的真气?”
徐冰女侠也惊讶了:“真的?子宁,你内力真的没失?”
子宁只好承认了,说:“师母,徒儿的确是遇到了奇缘,又得岭南慕容老前辈的指点,才不致成废人,恢复了功力。不过徒儿不象师太她老人家所说的非同一般,只感到内力比以前稍强一些而已。”
肖小琳又高兴又埋怨地说:“宁哥,你恢复了功力,怎么不来告诉我们一声的,害得我们三年来日日夜夜地为你担忧。”
摘月仙姑说:“小琳,你别错怪子宁,他三年来苦练内力,现在练成了,不是来见你们么?”
肖小琳一想也是。恢复内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子宁在苦练中,怎能来武夷山见自己的?便说:“宁哥,你不会怪我吧?我们是惦挂着你哪!”
子宁说:“我怎敢怪师妹的?我是应该早一点来看你们才是。”
小魔女对摘月仙姑的话一直疑惑不解,暗想:她到底是凭哪一点看出子宁身负绝技的?难道她真的是神仙?具有—般人所没有的慧眼?要是真的是神仙,怎么不哄动世人的?就算别的地方人们不知道,难道武当山四周村落市镇的人们也不知道?既然不是神仙,莫非她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绝顶武林高手?可是为什么没听人说起摘月仙姑这个人的?我不管她是也不是,让我来用话套套她。于是便问:“仙姑,我看你也是一位身怀绝技的武林高人。”
摘月仙姑微笑道:“白姑娘,你看错了。我生平最厌武功,怎么是武林高人了?我除了会在青灯下念经之外,其他什么也不会。”
小魔女也笑道:“那仙姑怎么看出子宁一身不同人的少有内力了?”
徐冰女侠也问:“是呵!月妹,你怎么看出来了?”
摘月仙姑一笑说:“我不是说过,子宁一身真气流动么?虽然他练到了控制自如,但仍然有一股微微的真气溢出体外,别人不易察觉,而我却察觉到了。这不过是我比别人心静罢了。”
徐冰女侠说:“月妹一向与世无争,与人无争,不同我们,当然心静多了。”
这时,叫雪妹的小道姑捧上香茶敬客。她走到小魔女跟前一笑说:“来撒野的白施主,请用茶吧。”
小魔女笑问:“你是不是心里还怪我?”
小道姑笑起来:“白施主,我怎敢怪你啦!你小心了,我这杯茶里放了毒药的。”
“你就是放了毒药,我也不怕。”
“那你敢喝吗?”
“我为什么不敢?我喝给你看。
小魔女拿起杯子,一口而喝干。
小道姑说:“白施主不但剑法惊世,胆识也过人,怪不得在清凉寺中一人而挑了那么多的高手。不过,我这杯毒茶,等下发作起来,恐怕白施主受不了。”
小魔女一怔:“真的是毒茶?”
小道姑说:“是真的哪!你害怕了?”
小道姑似乎有意报复小魔女刚才在门口恐吓自己似的。
摘月仙姑说:“扫雪,别胡说了!就算真的是毒茶,你也毒不了白姑娘。白姑娘身似菩提树,已经是百毒不侵了。”
此言一出,不但小魔女大吃一惊,子宁愕异,连徐冰女侠和肖小琳也奇异起来,问:“真的!?”
摘月仙姑说:“你们难道嗅不出来?白姑娘体内有一种淡淡的异香,这不是什么草木的清香,也不是什么龙涎和麝香,更不是白姑娘体内天然的国色天香,而是服了百年难遇,能克万毒的珍禽异兽所致。这种淡淡不为人觉察的异香,在大白天、旷野中和大庭广众中是闻不出来的,只有在夜里岩洞中才隐隐闻得出来。子宁,你虽然是内力举世少有,身近白姑娘,恐怕也察觉不到吧?”
子宁说:“我的确察觉不出。”
徐冰女侠点点头说:“怪不得白姑娘在大沩山中,身中黑蝙蝠巨毒,仍若无其事了。”
小魔女已经是惊讶万分,暗想:这个道姑,若不是神仙,也是世上的奇人。怪不得武当山一些牛鼻子老道对她那么尊敬,她果然有过人之处。
摘月仙姑瞧了小魔女一眼,从小魔女面上惊奇之色,似乎已看出她的心思,一笑说:“其实,我也不是神仙,更不是奇人,只不过我心静如水,比别人的嗅觉和感觉敏感一些罢了。子宁,你与白姑娘夤夜而来,一定有要事要向你师母说吧。
“我的确有要事要向师母禀说的。”
“哦?!是有关武林中的大事?”
“是。”
“既然是大事,你们说好了,我也该去念晚经了。”
徐冰女侠说:“月妹,你我不是外人,你怎么回避的?”
摘月仙姑笑道:“冰姐,你素来知道我从不过问人间俗事,更不想卷入武林中恩恩怨怨的烦恼漩涡中去。”说时,已站起身来,显然要去诵经了。
徐冰女侠说:“既然这样,我也不强留你了,以免扰乱了你的清静。”
摘月仙姑又说:“冰姐,虽然这里僻静无人,但你们说话也不可过于大声,以防石壁有耳,传了出去。”说完,她带了小道姑扫雪走入另一个石洞中去。
徐冰女侠和肖小琳也带着子宁和小魔女回到自己的住处,先请小魔女坐下。小魔女说:“徐前辈,你别和我客气了。”她又对子宁说,“你快将事对你师母说吧。”
徐冰女侠在灯下再次打量小魔女,见她明丽万分,眉间英气逼人,情感上与子宁似乎异常亲密。她是过来之人,已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了。不由暗想:看来三年前的流言,也并非空|茓来风。但她看见这天生一对地配一双的情侣,也暗暗高兴,心想:就算子宁全无武功,有这小魔女的保护,自己也放心了。便问:“宁儿,你有什么要事对我说的?你找到了自己的生身父母没有?”
子宁说:“徒儿巳找到了生身慈母,但徒儿今夜来……”
肖小琳好奇地打断了子宁的话,急问:“你亲生母亲是谁?她现在在哪里?”
小魔女说:“他的亲生母亲,便是我的韦妈妈。”
徐冰愕然:“是江湖上人称的韦氏女侠?”
子宁说:“是。”
徐冰女侠这时的情感异常复杂,自己也不知是喜还是忧,同时心里更明白了,怪不得他与小魔女这般亲密,原来还有这一层原因。这么看来,莫非他已加入碧云峰,前来武当与中原武林人士为敌么?要是这样,子宁便真正成为玄武派的叛徒了!尽管徐冰女侠对门派没别人那么偏见,但子宁要公然加入碧云峰,她心中是不大高兴的。便问:“你今夜来要说的什么事?”
“师母,大师伯有一封信,要徒儿面交你老人家和师父。”
徐冰女侠更是愕异:“你去太和宫见过你大师伯了?”
“徒儿没有去太和宫。”
徐冰女侠更是奇怪了:“你没去太和宫,在哪里见到你大师伯了?”
小魔女早已不耐烦了,她埋怨子宁说话太不干脆了当,便说:“徐前辈,在太和宫的那个韩飞林,不是真的,是别人冒充的。真正的韩飞林,在三个月前已给人用重掌震断经脉,一身武功全失,把他秘密地关押在死亡涧的山神庙里了。”
徐冰女侠听了十分惊愕,睁大了眼睛问:“真的!?”
肖小琳也惊愕了,她简直不敢相信。
子宁说:“师母,这是真的,是徒儿和燕燕将大师伯从死亡涧救了出来。”他前前后后,一一将事情经过说出来,并将韩飞林的亲笔信交给了徐冰女侠,说:“师母,你看过信就完全清楚了。”
徐冰女侠一看信封,便认出了是大师兄的手笔。她急忙将信抽出来,在灯下细看。信写得不多,寥寥数句,内容还没有子宁说的那么详细。但信的最后两句说,望接到信后,由飞雨和徐冰接管武当剑派正副掌门人之职……
徐冰女侠看后心情极为沉重。肖小琳咬牙切齿地问:“是谁用重掌废了我大师伯的武功?”
子宁说:“是锦衣卫府中的华慕飞。”
“华慕飞!?”
小魔女说:“他自称为黑蝙蝠!”
子宁说:“是呀!但他也是个冒牌货,是黑蝙蝠的师弟。他和玉清贼道以及那位假韩飞林,恐怕已混进太和宫去了。”
子宁又补充—句说:“师母,本来徒儿和燕燕想去太和宫找师父的,怕惊动了贼人,又想起你老人家常住这里,所以先来这里打听—下,幸而你老人家果然住在这里。”
肖小琳问:“妈,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我马上去太和宫将爹找来这里?”
徐冰女侠说:“不!玉清这贼道为人甚是机敏,你一去,就会引起他的思疑。要去,我们明天去,而且神色与平日无异,才不致引起贼于的思疑。”徐冰女侠果然是久阅江湖的人物,对敌斗争经验丰富。
肖小琳狠狠地说:“我真恨不得千刀万剐杀了这玉清贼道,枉我二师伯还与他结为金兰哩。”徐冰女侠苦笑一下,“别看玉清贼道自称为中原武林五大剑手之一,其实他的剑术并没有什么,为娘一个人就可以应付。可怕的是他的奸险狡猾,几乎骗了所有中原武林的有名人士。琳女,现在要紧的事,不单是为你大师伯报仇,而是他们这样做,必定还有更大的阴谋,我们只有将冒充你大师伯的人的真面目揭出来,才能破了他们的阴谋。”
小魔女说:“徐前辈,近来你很少与韩飞林接触么?”
“白姑娘这话的意思——”
“徐前辈,我是说,你没有看出这假的韩飞林与真的韩飞林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我的确看不出。”
“其他人也看不出?”
“既然连我也看不出来,他们也看不出了。看来这贼子的易容术非常的高明,不但面貌一样,连行动和声音也相似。要不是我看到了大师兄这封亲笔信,我也不敢相信你们今夜里所说的一切。”
子宁说:“的确太相似了,要不是徒儿亲眼所见和听到他们的说话,我也分辨不出他们之间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肖小琳问:“妈,我们怎样才能将假的揭出来?”
小魔女说:“要揭出这假的,容易得很。我不管这贼子易容术怎么高明,只要试试他的武功,便立辨真假了。我不相信这贼子在两个月之间,就将武当剑术学到手,就算他学到了,一到性命攸关时刻,就会露出本门派的武功来,怎么也假不了。”
“白姑娘,你意思是上太和宫找他比武?”
“这不好吗?”
“白姑娘,这办法当然好。但贼人们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恐怕他不轻易与你动手,而是让其他人出手。再说白姑娘这样去太和宫,太危险了,恐怕于事无补。因为中原武林人土,有相当多的人对碧云峰人成见太深,轻易不能扭转过来。不但不能揭穿贼人们的阴谋,反而正中他们的下怀,再次挑动中原武林与碧云峰人的仇杀。”
“我不能化装为别的人去吗?”
徐冰女侠苦笑一下:“白姑娘,正象你刚才所说的,一个人化装再巧妙,武功是化装不来的,你一出手,别人就会看出是西门剑法了。”
肖小琳说:“妈,那我们怎样才能揭穿这贼子的真面目来?”
“将你大师伯接来这里,然后再将你爹和二师伯请来。”
子宁一怔:“师母,这样做,不就惊动了玉清和华慕飞他们?”
“这事,我们只有在夜里行动了。”
肖小琳说:“好!我现在就去接大师伯。”
“今夜里恐怕赶不及了,你明天一早动身去草店,趁夜里将大师伯接来这里。”
子宁说:“师母,徒儿认为今夜里去好。我和燕燕与师妹一快去,明天在草店休息一天,天黑时行动,就不会惊动他人了。”
“宁儿,你不辛苦吗?”
“师母,你老人家放心,这一段路,徒儿还受得住。”
“可是白姑娘已二天两夜没休息过了。”
小魔女说:“徐前辈,为了武林,我可以将头砍了下来,一天两夜没休息又算什么?”
徐冰女侠不由感动,朝小魔女一拜说:“老身自问也是一个行侠仗义之人,比起白姑娘,远远不及了。”
小魔女慌忙回礼:“徐前辈,千万别这样,小女子怎及前辈?江湖上谁不称前辈为人公正仁慈而又识大体?”
“江湖人士过奖了,老身受之有愧。白姑娘,你不但对我一家有救命的大恩,也是我玄武三派的大恩人。”
“前辈,这不关我的事,都是子宁干的。”
子宁说:“燕燕,别多说了,快动身才是。”
“好,你们去吧。子宁,你一定也要将你母亲韦氏女侠请来这里住,让我好好拜谢她。其实,我本该与你们一块去的,亲自接我大师兄和拜谢你母亲才是。只是明天各派掌门人集会商议后天的会盟大事,我要是不去,恐怕会引起贼人们的思疑。”
“师母,有我们去行了。师母明天去太和宫,千万小心。”
“这个我自然知道。子宁,你一定要将你母亲请来,并代我问候她。”
“是。”
随后,他们一行三人,离开了妙音观,连夜直奔草店。武夷剑派素以轻功见长,而肖小琳的轻功更是从小练就,轻捷灵活,可是一与小魔女、子宁相比,显然差了一大截。子宁和小魔女在山野施展轻功,宛如闲庭信步,毫不费劲。而肖小琳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迫随他们身后。肖小琳不禁暗暗佩服摘月仙姑慧眼识人,想不到子宁给废了武功之后,内劲之强,竟超出自己的想象之内。其实子宁和小魔女已在暗暗迁就她,放慢了速度了。
他们一过紫霄宫,子宁便发觉前面远处有人行动,似乎守在往草店和浪河店的三岔路口上。跟着小魔女也发觉了,互相望望,便停下来。肖小琳奇怪问: “宁哥,怎么不走了?”
子宁轻轻说:“师妹,小声点,前面有人伏着。”
“哦!?这么深夜,谁伏在路口的?”
小魔女生疑道:“难道我们的行踪叫玉清贼道们发觉了么?”
肖小琳说:“我去看看。”
子宁说:“师妹,你去看看也好,我们暂时隐藏在林子里。要是没有什么意外,你就先取路往草店而去,我们会随后赶来。”
“好。”
肖小琳便一个人往前面走去,刚走了一段路,前面便有人喝问:“谁!?”跟着便有两个人奔了过来。肖小琳停下了脚步,借着月光一看,其中一个是武当剑派的大弟子方吕中,另一个却是峨嵋派的弟子。方吕中一看是肖小琳,有些愕异:“咦!琳师妹,怎么是你?”
肖小琳也奇怪了:“方师哥,这么深夜,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我奉了师父之命,在这一带巡夜。”
“巡夜!?出了什么事了?”
“琳师妹,你还不知道?这两夜来,武当山出现了一些可疑的武林高手,来往如飞,意图不明,各派掌门人怀疑是碧云峰派来的人物,前来捣乱武当会盟,所以各派掌门人都派了弟子在各个路口巡夜,以防不测。这里,是我和峨嵋、少林两位弟子在巡夜。”
肖小琳心里说:你师父都已给人害了,还巡什么夜?但事关重大,何况还有峨嵋派的人在旁,更不能说了。便应付地说:“原来这样,怪不得你在这里了。”
那位峨嵋派弟子问:“肖姑娘,你这么夜怎么也跑来这里?”
“哦!我妈也发现了一些可疑的人影在夜里出现,故此叫我一路寻来,想不到在这里却碰上了你们。”
方吕中说:“琳师妹,你一个人跑出来太危险了,你回去吧,这里有我们行了。”他话没说完,猛然听到那边少林弟子大喝一声:“好贼子,竟敢戏弄洒家的,你不要命了?”
吕中急忙回头一看,只见一条人影,与少林弟子交手,便说:“琳师妹,你快回去。”说时,与峨嵋弟子直朝那人影扑去。
肖小琳心想;一定是宁哥或白姑娘故意现身,将他们引开,好让自己脱身。她不由朝那边看去一眼。那个人影身段异常敏捷,几乎真象一个影子一般,在三般兵器中闪来闪去,毫不受伤,边打边走,将方吕中等三人引到另一处山峰去了。肖小琳想:“此时我不走,还等到何时?”于是她急展轻功,一口气奔了五六里路,才放慢脚步,等待子宁和小魔女赶来。可是她回头一看,子宁和小魔女已悄然跟在她身后了!她惊喜地问:“你们这么快就赶来了!刚才是你们引开我方师哥吧?”
子宁说:“不是我们。”
肖小琳顿时愕然:“不是你们?那是谁?”
“我们也感到奇怪哩!看来那人似乎有意将方师兄引开,好让我们通过。”
小魔女说:“我看一定是东海的白大哥。”
肖小琳又是愕然,东海白大哥是谁?难道是白小姐的兄长?可是怎么没听人说白姑娘有位兄长的?肖小琳根本没想到小魔女所说的白大哥是武林八仙之一的东海怪杰。她就算是想到了,也不敢相信。东海怪杰年纪在六十岁以上,而小魔女顶多才有二十岁,有年龄相差这样悬殊的兄妹吗?
子宁却摇摇头说:“不可能是白大哥,那人身段轻盈,仿佛是位女子。”
这时轮到小魔女惊奇了:“女子?莫非是徐前辈暗暗在掩护我们?”
肖小琳摇摇头说:“不会是我母亲,要是我母亲,我方师兄也会认出来。”
“那是谁呢?那女子轻功非常的俊,武功不凡,武林中哪个女子有这般高超的武功?总不会是甘氏双壁和岭南的凤姐姐吧?更不会是我的姑姑。”
子宁说:“都不可能是她们。我看出那女子武功招式,与各门派的武功迥然不同。内力之浑厚,几乎不在武林八仙之下。她施展的轻功,仿佛似凌空而行,贴地而飞,与武林各大门派的轻功更是截然不同,而是独创一格。想不到在武当山上有一位武功如此超群的女子出现,不能不令人感到惊讶,她到底是谁呢?”
“哎!”肖小琳突然叫起来,“我想起一位奇人了,一定是他。”
子宁和小魔女同时问:“谁!?”
“奇侠一枝梅。”
子宁和小魔女一听,不由相视一笑。小魔女问:“你怎么想到一枝梅了?”
肖小琳说:“白小姐,你记不得了?在大沩山时,奇侠一枝梅不是突然出现,去追黑蝙蝠么?只有这位出没无常,武功奇高的奇侠,才会在深夜里出现。”
子宁说:“师妹,不会是一枝梅的。”
“你怎么知道不会是他?”
“因为我看出那人是位女子。”
“噢!你不知道一枝梅也会以女面目出现么?”
小魔女心里好笑:“好了,不管她是什么人都好,看来她对我们没有什么恶意。”
说时,天已黎明,晨光之下,草店已遥遥在望了。在满天的彩霞中,他们已末到了草店的锁门。以子宁和小魔女的轻功,完全可以在下半夜赶回草店,可是肖小琳却不行。虽然肖小琳的轻功在武林也算是一流好手,但比起子宁和小魔女这样拔尖的一流上乘高手,可以说相差了一大截。子宁和小魔女不想在肖小琳面前显示自己的武功,更不愿肖小琳感到惭愧和不好受,所以放慢了速度,拖到黎明时才回到草店。
一回到草店,子宁蓦然想起一件事来,对肖小琳说:“师妹,等会你见到了大师伯,千万别说是我们救了他。”
肖小琳愕然:“这为什么?”
“师妹,你知道大师伯的为人,而我却是他赶出来的。要是让他知道是我和白姑娘救了他,他心里是不好受的,对医治他的伤恐怕没有什么好处。同时大师伯对碧云峰人的成见极深,要是让他知道是白姑娘了,恐怕他宁死也不会再接受我们的治疗,说不定他一时想不开,会自寻短见,我更不好办了。”
“你们救他,他不知道是你们?”
“我们是戴了面具,借用一枝梅之名,所以大师伯一直是以为一枝梅救了他的。”
“噢!你们用一枝梅的名,要是万一让—枝梅知道了,不怪你们么?”
“我想一枝梅行侠仗义,救弱除暴,就算让他知道了,也不会怪我们的。”
“可是,你们怎么去见大师伯呢?”
“你说,我们是凌之洞夫妇就行了。"
肖小琳睁大了眼睛:“凌之洞!?就是最近在江湖上扬名的神医凌之洞?”
“是。”
“你们真的是神医凌之洞?”
“是。师妹,因为我曾经跟过三不医徐神仙学过医,对一般头痛脑热、伤手烂脚还可以医治,而博得了这么个虚名,望师妹千万不要在别人面前说穿。”
肖小琳又惊又喜:“原来你就是什么神医凌之洞呀!我听人说,这位神医不但人品好,医术高,更难得的是他那惜老伶贫、救人济世的医德。凌之洞,凌之洞,已令多少武林有名望有人士敬仰,渴望能与他结交为友。我和母亲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你。”
“师妹,江湖人往往言过其实。”
“宁哥,难道少林寺的智灵大师、河间的云路大伙和江南五侠也言过其实吗?就是连玉清贼道,也派人到处去打听你们哩!”
小魔女奇异:“他打听我们干什么?”
“他不知听什么人说,你们有了一本祖传的‘毒经’,可以化解天下万毒。宁哥,你真的有那么一本‘毒经’么?”
子宁说:“那是我们骗人的。”
小魔女心里一下全明白了:“看来这贼道与玉泉观之事一定有牵连,说不定他就是这事的主谋人。”
肖小琳愕然:“玉泉观之事?玉泉观什么事了?”
子宁说:“师妹,我们到客栈里再说吧。”
他们回到客栈,店小二慌忙从里面迎了出来:“凌大夫,你们采药回来了?”
子宁说:“回来了,老夫人没事吧?”
“凌大夫放心,老夫人没事。不过,我们草店又发生了一件奇异的大事。”
“哦!?什么大事?”
“死亡涧的瘴气突然消失了!”
小魔女扬扬眉问:“你们怎么知道?”
“昨天黄昏,有人去死亡涧探查过。”
“哦!谁这么大胆去死亡涧探查的?”
“是德义德仁兄弟俩去探的。大家都说凌大夫、凌夫人真是神医,一来,不但医好了人,连死亡涧的瘟神也吓跑了!”店小二一边说,一边不时在打量肖小琳。
小魔女说:“这位是老夫人的侄女,特意未接老夫人走的。”
“哦!?你们不住了么?”
“不住了!今天下午我们就走。小二哥,请你给我们雇一乘轿子来。”
“好!我马上给你们雇来。不过,镇子上的人都希望你们住下去呵!要不是神医来,我镇的灾难不知几时才能消除哩!”
子宁说:“这都是上天的垂怜和镇上乡亲们的洪福,不关我大妇俩的事。”
“可是大家都这么说呵!”
子宁和小魔女一笑,带了肖小琳往内院走去,刚一出现在院门口,便叫小彩、小霞发现了。她俩正在亭子边练剑,一见面,便立刻收了剑,象一对小鸟般地扑来,高兴地喊道:“呵!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刚才师父还在惦记你们哩!”
韦氏女侠已闻声而出,小魔女扑过去说:“妈,我们回来了。”
韦氏女侠笑着:“我知道你回来了,你这丫头,没生事吧?”
“噢!妈,你怎么老说我生事的!”
肖小琳上前施礼。韦氏女侠有些愕然,不知来人是谁,小魔女说:“妈,这是武夷徐冰女侠的千金肖姑娘。”
韦氏女侠慌忙还礼说:“原来是肖姑娘,老身失敬了!令尊令堂可好?”
“托伯母之福,家父家母还好。家母感激伯母一家相救之大恩,本要亲自前来拜谢,因一时事忙抽不开身,特命侄女前来拜谢和问候,并请伯母务必赏面上武当山一行,以慰渴望。”
“暧!肖姑娘千万别这样说,令尊令堂对子宁二十年养育的大恩大德,老身还没有报答哩!”
小魔女说:“妈!你们说话有完没完的?”
韦氏女侠一笑:“你这丫头,怎么不懂礼仪的!你看人家肖姑娘多有礼貌,哪有半点象你这么野?”
“从小你们就叫我野丫头的,我当然野啦!我最怕别人客套了,听了浑身不自在,不如有什么说什么不更好吗?”
小彩小霞都笑起来。肖小琳也笑了:“白小姐是个爽快人。”
“你不会怪我野吗?”
“我呀,小时也很野的。”
子宁说:“师妹,我们看大师伯去。”
韦氏女侠说:“是呵!肖姑娘,你快去见你大师伯,这一天一夜来,他似乎心事重重,长夜难眠,天亮时才睡下。”
小魔女说:“既然他一夜没睡,就让他先睡下,别去叫醒他了。我们商议一下怎样离开这镇子吧。”
她们商议了好一会,然后子宁便带了肖小琳上楼去见韩飞林。肖小琳看见韩飞林闭目仰卧在床上,形同废人,面色苍白无血,比以前瘦多了。想不到中原武林一大门派的掌门,今日落得如此情景。肖小琳虽然以前对这位大师伯几乎没有什么好感,往往对他敬而远之。可是眼见他如此情景,也不禁感到黯然。她走近床前轻轻喊了一声:“大师伯。”
韩飞林现在同平常人一样了。要是以往,别说能让人走近身边,就是刚踏入院子,他也就发觉了。他闻声微微睁开双目,一见是肖小琳,略感惊讶:“你来了?”
“大师伯,是我特地来看你老人家了。”
“我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肖小琳点点头:“都知道了,妈特意打发我来接大师伯回之的。”
韩飞林惊喜地问:“你父母掌管了玄武派?将玉清贼道和冒充我的贼人干掉了?”
“没有!”
“他们跑了?”
“大师伯,不瞒你说,这事只有妈和我知道,二师伯和我爹还不知道。玉清贼道和冒充你的人还在太和宫内。不过,大师伯你放心,他们跑不了,我一定要手刃了他们才甘心。”
韩飞林双目顿时闪出一道凌厉的目光,尽管他武功全废,仍有一股掌门人之威严。他说:“那你来接我干什么?你快回去叫你父母将掌门人之位接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干掉了玉清贼道和冒充我的贼人,才能阻止锦衣卫人的阴谋行动。你赶快回去,不用管我了。”
“可是……”
韩飞林发怒了:“可是什么?快去,不然一切都完了,那将是武林的一场浩劫。还有,你来时玉清贼道他们知道不?”
“不知道。”
“那你更应该赶回去,马上行动起来。”
子宁说:“韩掌门,在下有话不知当不当说。”
韩飞林说:“凌大夫,有话请直说,别客气。”
“在下想那冒充韩掌门的人,必然与掌门异常相似,要不两个月来,他日日接近武当弟子,近来又与武陵钟掌门,武夷肖掌门等人接近,而没有人能识穿的?所以只有韩掌门亲自在武当出面,当面对质,众人便立辨真伪了。看来徐女侠想到这一点,才打发肖姑娘亲自来接韩掌门回去的。”
韩飞林说:“凌大夫,我又何尝没想到这一点?可惜我武功全废,行动不便,要我回武当,恐怕要走两天才能到达,这两天中难免不引起玉清等贼人的注意。他们要是在途中出手,我死固不足惜,一来误了大事,二来也连累你们丧了性命。”
肖小琳说:“玉清这贼道来了更好,我正恨不得亲手杀了此贼才解恨。”
韩飞林叹了一声:“琳女,不是你大师伯长敌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以你目前武功,万万不是他们的对手。别说我武功全废,就是没废,即使与你二师伯和你父母一齐联手,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肖小琳愕然:“玉清贼道武功那么好?”
“玉清这贼道算什么,单是你父亲一个人,对付他绰绰有余。”
“那是谁!?”
“黑蝙蝠!”
“黑蝙蝠?”
“是呵!这个恶魔,在四十年前已惊震武林,多少武林一流上乘的高手,都丧在他的掌下。幸而少林寺的智慧禅师会同武林八仙中的隐侠、东海怪杰等人,才将他击败。当时以为他死了,想不到四十多年后,他又复出江湖,成为了锦衣卫人中的一个可怕杀手。”
子宁听了默不作声,暗想:看来黑蝙蝠在武林中蒙受的冤屈,真应该要澄清了,不然,会在武林中造成更多的误会。可是,为了保守黑蝙蝠下山的秘密,不惊动华慕飞,他又不能在韩飞林面前说出来。
肖小琳呆了半晌,最后才说:“大师伯,要是你上太和宫在中原武林人士面前出现,这恶魔骤然向你出手不危险了?”
韩飞林苦笑一下:“我能在中原武林人士面前出现,他就是杀了我,那他们的面目也就在众人面前暴露无遗,阴谋不能得逞了,何况我们还可以用七星剑阵对付他。就怕他们在半途上将我们秘密干掉,那就危害了整个武林,挑起了中原武林人士与碧云峰的大仇杀。”
子宁说:“韩掌门,这事我们与肖姑娘商议好了,打算将你秘密送到铁印山,再由铁印山走南岩,连夜赶到摘月仙姑那里,他们不会发觉的。”
韩飞林沉吟了一会,长叹一声:“看来我们只好冒险走这条路了,一切全由天意。”
子宁说:“韩掌门请放心,吉人自有天照应,说不定徐女侠已在暗中为韩掌门安排妥当了。”
下午,店小二雇了一乘轿子来。这乘轿子向外张扬是老夫人一韦氏女侠乘坐的,实际是准备让韩飞林悄悄上轿。而韦氏女侠在中午时已乔装打扮,趁人们不注意,施展轻功,悄然地离开了客栈,到镇子外一个无人的山林中等候。
小魔女将轿子招呼入后院,然后由子宁陪着两位轿夫到外面饮茶,肖小琳和小彩两姐妹扶着韩飞林上轿,放下轿帘。一切打点妥当,才告知轿夫入院抬轿出门。
草店乡亲们听闻神医凌之洞夫妇要走了,纷纷前来相送。尤其是章五公一家,一直送到镇子外一处路口上,才依依不舍面别。
小魔女却四下张望,一边说:“妈怎么还不见的?”
韦氏女侠一下从林子里闪身出来,笑道:“丫头,别望了,我在这里。”
“噢!妈,你怎么不声不响地跟在我们后面哪?我还以为你在前面哩。”
想不到韦氏女侠从林中闪出来时,却叫一个隐藏在山坡草丛里的人瞧见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峨嵋派门下的二位弟子。韦氏女侠在贵州救青衣女魔时,曾用剑挑伤了他,所以他一下便认出了韦氏女侠,不由暗吃一惊,心想:这个碧云峰人,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了?怪不得韩掌门和师伯打发我来这里盯踪肖小琳的行踪,想不到武夷派的人也与碧云峰人搭上线。他立刻将这一新的情况,用飞鸽传书向玉清禀告。
原来昨夜方吕中回去向“韩飞林”报告在紫霄宫遇上肖小琳和碰上一位武功神秘莫测的蒙面女子时,玉清在旁听了,感到事情来得古怪。肖小琳怎么半夜里在紫霄宫外出现的?那位蒙面女子是谁?
假韩飞林问:“你们没追上那蒙面女子?”
吕中说:“师父,那人轻功太好了,仿佛如轻烟飞魂,不紧不慢,弟子怎么也追不上,追了两个山头,就不知她跑去哪里了。”
“你看不出她是哪一门派的武功?”
“弟子看不出来,好象武林中从来没有这门轻功的。”
假韩飞林思索片刻说:“这就奇怪了,这是哪一处的高人呢?”
玉清却问:“你肖师妹呢?去了哪里?”
方吕中说:“她大概回去了吧。”
假韩飞林见问不出什么来,便挥手叫方吕中回去休息。方吕中一走,玉清轻说:“常贤弟,你看那蒙面女子会不会是碧云峰的小魔女?”
姓常的说:“我看不是,小魔女是西藏一派踏雪无痕的轻功,方吕中怎么会看不出来?真的是小魔女,她又何必蒙了面孔?”
“常贤弟,依贫道看,肖小琳深夜出现在紫霄宫一带必有古怪,很可能是小魔女和武夷派弃徒董子宁在那一带出现了。”
因为小魔女和子宁在汉水出现,杀了沙寨主,智破七星剑阵的事,早已传到了武当山的太和宫中,令一些在太和宫内的群雄为之惊震愕然,而狡猾的玉清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点?
姓常的说:“肖小琳的出现,与小魔女有什么联系?”
“常贤弟,这你就不明白了。董子宁是徐冰女侠的爱徒,虽然给驱逐教门,但徐冰心里仍惦挂着他的,经常派人去打听他的下落。看来肖小琳深夜出现在那里,很可能是去看他们了,我们不能不小心。”
这样,玉清便一早打发几个峨嵋弟子分头到草店、浪河店一带跟踪肖小琳的行踪……
黄昏,子宁和小魔女一行人刚出现在铁印山峰下。蓦然问,—条猛汉从林中闪出,手提水磨九节钢鞭,势如奔马,疾似迅雷,凌空朝轿子扑来,想一鞭将一乘小轿击为粉碎。这事来得太突然了,子宁想也不想,身形骤起,一掌击出,直将这条猛汉凌空拍飞,直垂深涧中去,显然不能活了。
众人惊魂方定,又见林中闪出几条汉子来,都是一色紧身玄衣打扮。小魔女大怒:“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这里拦路抢劫的?”
其中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走出来。这位青年生得面如美玉,气宇轩昂,目不怒而含威,朗小魔女一揖说:“凌夫人请原谅,在下只想会会碧云峰的韦氏女侠和想看看轿中之人。凌夫人和凌大夫要是不想卷入武林中的是非,你们可以先走,在下不敢阻拦。”
肖小琳“哼”了一声:“你们想看轿中之人,先问问我手中之剑答不答应。”
小魔女怒道:“有你们这样看人的吗?突然出手,不怕将人吓坏了?”
这青年人仍彬彬有礼说:“凌夫人请原谅,我这部下一时性急,只不过想打开轿子看看而巳。”他又对肖小琳说:“肖姑娘,在下知道你身为武夷派的弟子,又是肖掌门的千金,怎么与碧云峰人在一起了?不怕中原武林人士耻骂么?在下劝肖姑娘还是早点离开这里的好。”
肖小琳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中原武林可没有你这号人的。”
“在下是什么人,肖姑娘就不必问了。”
韦氏女侠吩咐子宁和小彩姐妹看护轿子,便挺身而出,“请问阁下,只想会老身的武功?还是别有他图?”
青年人一见韦氏女侠现身,慌忙一揖说:“韦前辈请了!”
韦氏女侠还礼说:“不敢!有话请直说好了。”
“在下一来想领教前辈的醉剑,二来也想问问前辈为何独闯武当?”
“武当山不是你的吧?我不能经过?”
“要是韦前辈只是路过,在下也不敢斗胆阻拦。可是韦前辈先在襄阳出现,后露面武当脚下草店,正巧又是武当会盟。前辈身入碧云峰邪教,不能不令人生疑了。”
“原来这样。你我比武,胜又如何?败又如何?”
“要是前辈胜了,在下死在前辈剑下也无憾了。”
“要是你胜了,要取老身性命?”
“不敢。在下万一侥幸胜了,只求看看轿中之人面目就行了。”
“你要看轿中之人,老身作不了主,你去问凌大夫和凌夫人才行,老身只不过顺路与他们同行罢了。阁下既然冲着老身而来,请出招好了,别去难为他们,叫他们先走吧。”
青年人思疑道:“前辈真的只是与他们顺路同行么?”
“不错。”
蓦然间,林子中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说:“小常,别管他,先擒了这碧云老妇再说。”
韦氏女侠不由一怔,这苍老的声音颇为耳熟,是谁?小魔女听了也是一怔,这不是华慕飞老贼的声音么?原来这老贼也在这里,看来今夜里有一场恶斗了!她向子宁轻声说:“那是假黑蝙蝠华慕飞的声音。”
子宁一怔,“真的?!是他?”
“不错,就是他,错不了。”
“燕燕,那我们更要小心了。”
这时,青年人早与韦氏女侠交锋。韦氏女伙的一把醉剑,可以说打败了不少武林高手和一些黑道上有名的人物,可是与这青年人交手,竟然占不了上风,仅仅战成平手。这青年人的剑法竟然是地地道道的武当剑派的太极两仪剑法,一招刚来一招柔,往往在刚柔之中,又含着—两招凌厉无比的杀着,令韦氏女侠仅能回剑护体。小魔女瞪吃一惊,这青年人的剑法好俊呵,不在中原五大剑手之下,只有在五大剑手之上。再战下去,韦氏女侠迟早会败下来。她问肖小琳:“这人是武当派的弟子么?”
肖小琳摇摇头说:“不是,但此人的剑法,的的确确是武当剑法,而且功力似乎还在我大师伯之上。我正奇异哩。”
小魔女说:“肖姑娘,你看好轿子,我去打发这贼。”她拔出腰形软剑,跃上轻轻一剑刺出,对韦氏女侠说:“妈,你先退下,这贼子交给我好了。”
小魔女感到,只有先将这青年杀败或挑伤,才能引华慕飞出来。所以她一招“嫦娥奔月”刺出,跟着又是一招“贵妃醉酒”,再进一招“铁锁横江”,前两招似醉剑而不似醉剑,后一招似越女剑又不似越女剑,但这三招连贯使出,奇绝无比,杀着凌厉,令青年人无法防守,逼得他跃出圈外,睁大眼睛惊愕地问:“这不是西门剑吗?凌夫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魔女算是出手留情,不直逼过去,而是按剑而立,说:“不错,算你有眼光,叫你看出来了。”
“那你是——”
“我是凌夫人呀!我曾拜小魔女为师,学了这几路剑,看来还不错吧?”
“好!久闻西门剑法惊世骇俗,超群绝伦!在下久想要领教了。”青年人说时,一剑刺来,虽然是平平刺出的一剑,但却蕴藏着四、五招变化,小魔女闪身而进,一招“一苇渡江”发出,顿时化解了青年剑手的剑势,令他的四五招变化一招也变化不出来。不料这青年剑手沉着老练,反应极速,身形轻闪,避开了小魔女的来剑,却手腕一转,平平刺出的一剑横扫过来,变成了“云断秦龄”的招式。
小魔女一招“醉卧山门”,剑尖轻递,直挑青年剑手约面门。青年剑手刚刚闪出,还末不及回手,小魔女却一个轻跳,宛如紫燕腾空,一招“玉女飞梭”发出,直刺青年剑手的心胸,青年剑手慌忙以一招“金顶朝日”接招,“当”的一声,两剑相碰,火花四溅。双方都睹吃一惊,各自跃开,观看手中之剑有没有损毁。小魔女是一把家传的软形宝剑,断金削玉,可以说是无坚不摧。她见不能摧毁对手之剑,已暗暗惊讶。而青年剑手的一把剑,更是祖传的一把宝剑,名为“青虹”,相传是三国时期蜀国大将赵子龙的宝剑,锐利无比,可削铁断发。两剑相碰,各不损伤,双方都暗暗惊讶和放心。
青年剑手见小魔女的剑法变化莫测,招式出人意外,再也不敢贸然进招了,抖展出武当剑法中特有的招式:以柔为主,柔中带刚,以防为主,防中有攻。意图以四两拨千斤的招式,接小魔女西门剑法雄、险,幽、奇、绝的种种招式。这时,夜幕已临,双方都点亮了火把,只见青年剑手的剑光化成一个个圆圈圈,大圈圈套小圈圈。他浑身上下隐藏在一片剑光的圆圈圈中,步步逼近小魔女。这大大小小的剑光圈,真是刚中带柔,柔中带刚,既能进攻,更能防守,几乎毫无破绽可寻。
西门剑法和这青年剑手使出的太极两仪剑法,都是同出一源。西门剑法是在武当剑法的基础上,融会百家上乘剑法招式,从而创出了面目一新的剑术。自问世以来,可以说是无敌不摧。而青年剑手所使的太极两仪剑,却又是深入磨练武当剑法的长处,将剑法又升华到另一个新的境地中。一个是广博而奇巧,一个是深入而精通,真是各有所长。转眼之间,双方各自出招五、六十回,只见剑光闪处,叮叮当当的双剑相碰之声乱响。双方的人员都看得惊讶驻然。这真是武林中有史以来最上乘高手的比武试剑。小魔女更是暗暗惊讶:这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第一流好剑手?刚才还估计他不在中原武林五大剑手之下,现在看来,他完会可以跻身于武林一流拔尖高手之列,武功可与武林八仙并驾齐驱了。可惜是锦衣卫府中的爪牙,辜负了一身的绝技。
小魔女学成剑术出道以来,除了黑蝙蝠,几乎可以说打尽天下无敌手,想不到在这铁印山下,却碰上如此劲敌,而且敌手竟然是在武林中不见经传的青年人。这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小魔女突然想起了师父西门子在授剑时说过的一段话:“天下之间,绝没有无破绽的武功,你要在对手最无破绽的招式中寻找破绽,才可以一击而破。”小魔女在七十个回合中,终于发现了青年剑手在剑光圈中一闪而逝的破绽,几乎令人无法进去,因为剑光圈中处处都伏着厉害的杀着。冒险进去,稍一迟便有折手断臂的危险。小魔女也是艺高人胆大,看准了对手在换气的一刹那,一招“天姬送子”,剑尖竟从对手剑光圈中心穿过去,真是奇迅无比,快如电闪。
只听见青年剑手“呀”的一声,跟着“当”的一下,青虹宝剑落地,满天剑光一下全失。小魔女这一招“天姬送子”已刺中了他的手腕处。跟着小魔女的剑光已贴近了他的心胸处,含势不发。只要小魔女顺势一递,便可刺穿了他的心。小魔女爱惜他是位武林中难见的高手,不忍心一下将他杀了,冷冷地问:“怎样?西门剑法你领教得怎样了?”
青年人顿时呆若木鸡,站立不动,半晌才说:“凌夫人真是神剑,你杀了我吧。”
小魔女说:“只要你今后不再与武林人士为敌,我可以饶你一命。”小魔女话没说完,只见一道凌历之劲直击而来,一下将自己的剑荡开了,随后眼前人影一闪,青午剑手身形也被人拂到一边去。而小魔女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位黑衣老人,只见他浑身真气护身,衣袍无风自鼓,冷冷地对着小魔女问:“你到底是谁?说!”
小魔女定神在火光下一看,来人正是冒充黑蝙蝠的华慕飞,冷笑一声:“到底你还是现身了,不再隐藏在林子里了么?”
“你认识老夫?”
“汉水边龙王庙中,你没领教过?”
华慕飞一怔:“什么?是你?”
“不错,是我,老贼,今夜里你可不能再逃跑了。”
华慕飞大怒,突然一掌拍出,小魔女一招“随波逐浪”,身形随掌风在半空中翻滚,人落剑发,真是疾似流星,光直挑华慕飞咽喉。华慕飞身形一闪,冷笑一声:“你这招式还想伤得了老夫么?”又是一道凌厉的掌风发出。这是昆仑追魂掌中的一招杀着,名为“单鬼索命”,逼使小魔女无法还招。
子宁看了大急,正想挺身而出,谁也想不到这时一件奇怪的事出观了!一位浑身雪白的蒙面女子骤然而来,轻巧地接下了华慕飞这一掌,另一手架开了小魔女,说:“白姑娘,你累了,让我来吧。”不但小魔女感到愕然,所有在场的人都愕然了。
华慕飞愕然问:“你是谁?”
小魔女、子宁和肖小琳一下认出来了,这位神奇的奇人,就是昨天夜里在紫霄宫引开方吕中等三人的蒙面女子。她居然能轻轻巧巧接下了华慕飞凌厉无比的一掌,同时又架开了小魔女,武功真是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境地。
蒙面女子说:“我是谁,你不必多问了!我奉劝你一句,还是早日回昆仑山去,不要再作恶了。自古说:‘善有善报,恶行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末到,时辰一到,一切必报。’不然,我担心你以后难逃劫数,”
“胡说八道,看掌!”华慕飞身形骤起,双掌朝蒙面女子头顶凌空劈下。蒙面女子身形不动,出掌接下,竟然将华慕飞惊人的掌劲化解得无踪无影,这显然是武当太极掌四两拨千斤的武功,在蒙面女子运用之下,已达到了神奇得不可思议的境地。华慕飞感到自己双掌拍在这女子单掌中,仿佛如拍无物,力量消失得不知踪影,这才大惊,问:“你到底是谁?”
“我不是说过么?我是谁你不必多问了。我劝你还是离开此地的好,别再与人为敌。”
华慕飞感到一个小魔女就不易打发掉,再加上这位武功深不可测的神秘蒙面女子,更讨不到什么好处,不然,自己一世威名,便会在今夜里丧失。便说:“好!老夫看在你的份上,暂时放过了他们。”他向青年剑手等人说,“我们走吧。”
小魔女喝声:“慢走!老贼!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华慕飞扬扬眉:“老丈说什么来着?”
“哼!你暂时放过了我们?说得多好听,我今夜里却不想放过你们。”
“你想怎样?”
“将你的头留下来!”
子宁急道:“燕燕!”
蒙面女子说:“白姑娘,也请你看在我的份上,放过了他们吧。何况白姑娘身有要事,又何必此时与他们决生死?”
子宁说:“是呵!我们看在这位前辈份上,放过了他们吧。”子宁不称这位蒙面女子为什么侠士或小姐,而称前辈,因为他从这蒙面女子的声音上听出,这位蒙面女子恐怕是四十岁左右的人了。
小魔女用剑指着华慕飞说:“我要不看在这位前辈份上,我今夜里誓必取了你的人头。”
华慕飞哪里受得了别人当面侮辱自己?他一生以来,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在自己前面说出半句不逊的话。便勃然大怒,“好!老夫今夜里也誓必要杀了你。”说时,双掌骤然击来。子宁担心小魔女有危险,闪身向前,骤然硬接下华慕飞的双掌,两道劲力相撞,“砰”然一声,双方身形骤然平空飞起。子宁落下时仍能站稳不动,但心血却翻腾得十分厉害。可是华慕飞却摔在地上站不起来,一股鲜血喷口而出,面露惊恐之色。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手的内力竟是这样的浑厚,自己第一次竟败得这般的惨。小魔女在火光下看见子宁口角一丝鲜血流出,担心地问:“浑人,你怎样了?”
韦氏女侠也奔了过来:“孩子,你没事吧?”
子宁摇摇头:“我没事。”
小魔女恨恨地说:“我杀了这老贼给你出气。”
小魔女这时要取华慕飞的性命,简直可以说是易如反掌。蒙面女子劝道:“白姑娘,将来自有人料理他。现在请看在我的份上,饶过了他们吧。”
小魔女问:“前辈与他有什么关系么?”
蒙面女子摇摇头:“白姑娘此时杀了他,今后的事情又怎样弄得明白呢?”
韦氏女侠一想不错,对小魔女说:“丫头,这位前辈说的话大有道理,暂且放过这老贼—次吧。”
小魔女恨恨地说:“总有一次,我要杀了这老贼才解恨。”
这时,那青年剑手和他的手下,巳悄悄护着华慕飞走了。华慕飞也是一时大意,太过低估了对手,要是他早知道对手内力这样的深厚无比,不硬接子宁这一掌,就不会在一招之下便败北,落得个束手待毙。他要是展开昆仑派的追魂掌法,就算子宁和小魔女联手,要胜他也恐怕要在千招之外。
韦氏女侠内蒙面女子拜谢说:“今夜里多蒙前辈赶来相助,不然,胜负之分,实在叫人难料。就算能胜,双方伤亡也必惨重。”
蒙画女子慌忙还礼说:“闻说韦氏女侠见识过人,今夜一见,果然如此。我不过怕双方厮杀过久,多伤人命,前来化解而已。”
子宁这时已调息运气过来,一如平常,也走过来向蒙面女子相谢。蒙面女子不由打量了他一下,点点头说:“慕容少侠内力果然与众不同,当今武林少有。”
小魔女惊讶地问:“你怎么都知道我们的?你是谁?不能露出真容让我们相识么?”
蒙面女子一笑说:“当今江湖上,又有谁不认识韦氏女侠、慕容少侠和白姑娘的?尤其是白姑娘侠义过人,爱憎分明,清凉寺一战,汉水上智破七星剑阵,早已是令万人敬仰。至于我,只不过是一位山野闲人罢了,又为何一定要相识?”她又对子宁说,“慕容少侠,以你这样的内力,刚才大可不必与他双掌相撞,只要以拂花分柳的掌法,便可将他的掌劲化得干干净净,自己半点也不会受到伤害。”说时,她展示了一下“拂花分柳”的掌法,真是巧妙无比,奥妙无穷,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掌法。
子宁大喜,一揖说:“多谢前辈指点和厚爱,晚辈今后将终身受用不尽。”
小魔女仍问:“前辈真的不能揭下面巾,让我们相见吗?”
“白贴娘,你也不是戴了一个面具吗?”
“噢!我们大家都揭下来好不好?”
蒙面女子不答,一笑道:“好了!我也应该走了,你们还是赶路吧。”说时,身形一闪,幌如一道轻烟,一下在众人眼前消失了。小魔女想去追赶,韦氏女侠拉着她说:“丫头,看来这位前辈是位世外高人,不想真面目让人看见,我们也不必强人所难了。”
肖小琳一直默不出声,今夜里她感触万分,要不是子宁、小魔女和那蒙面女子,单凭自己,说什么也不能护送大师伯回去。同时她第一次目睹了子宁的武功,不知比过去高出多少倍。就是对手中那青年人的剑术,不单是自己,就是整个玄武三派所有的人都望尘莫及。这青年人是谁呢?为什么他将武当剑术练得那么好?竟能与惊世骇俗的西门剑术几乎战成平手,看来本门派的武功深不可测,大可探索。这时她耳边昕到韦氏女侠亲切的声音说:“肖姑娘,我们该上路了。”她才从沉思中醒过来,看看左右,说:“是呵,我们该赶路了。”
子宁早巳将韩飞林从轿中背负下来,打发两位轿夫回去,与众人施展轻功,连夜直奔黄龙峡。在途中,小魔女忍不住问韦氏女侠:“妈,你看那蒙面女子练的是什么武功?”
“从她的掌法看来,好象是武当一派的武功,却又胜似武当派。就是她的内功,也似乎源于武当柔中的一脉。”
小魔女猛然想到父母曾与自己谈论武学内功的三大派系,就是刚、柔和刚柔相济三大派。武林中各门派所练的内功门路不同,方法不一样,但总离不开这三大派系。有的刚多柔少,有的刚少柔多,有的刚柔各占一半,刚柔之比重份量不同,便形成了各家各派不同的内功和功力来。少林寺的九阳真经,是刚—派的顶峰,而武当山的太乙真经,却是柔一派的顶峰。可惜这两门内功,都在武林中失传了数百年。而刚柔相济内功的顶峰,仍存在于武林中,那就是少林寺的易筋经。就算九阳真经和太乙真经不失传,也恐怕极少人能练到最高的顶点。传说太乙真绝练到最佳的境地时,感觉、嗅觉异于常人,可以捏石成粉,化水滴为钢珠,身轻如无物,几可凌空飞翔了。至于碧云峰一派的内功,却是刚多柔少,天山一派和西域冷魔一派的内功,却是柔多而刚少了。小魔女想到这里,不禁脱口而说:“莫不是那蒙面女子所练的内功是太乙真经?”
韦氏女侠一怔,随后摇摇头说:“太乙真经的内功是怎么样的,我只是听人言而从来没有见过,不知是也不是。太乙真经失传了数百年,也没听说武林中有人练了这门内功。要是真的,那真是匪夷所思了。不管怎样,这蒙面女子却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当世奇人。”
“妈,你不觉得奇怪吗?这蒙面奇人认识我们,她一定在哪里见过我们的,而我们也一定见过她的,我不信她是神仙。”
“我可是从来也没有见过她。”
小魔女心思极敏,联想也极快。她蓦然想起一个人来,不由说道:“难道是她!”
韦氏女侠问:“谁?”
“摘月仙姑!”
肖小琳一听,也怔住了:“不会是她吧?”
“极可能是她,子宁说她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奇人,而且她的感觉、嗅觉异于常人,能感觉到子宁体内微微外溢的真气,更能嗅出我体内发出灼一种为人不易察觉的异香。嗨!我还以为她是神仙哩,能未卜先知,原来她练了太乙真经。好!到时,我一试就可以将她试出来,我看她还装神弄鬼不。”
“丫头,你可不能乱来。”
“妈,你放心,我会有办法的,绝不会乱来。”
说时,她们已到了黄龙峡,徐冰女侠早已在洞口等候着她们了。一见她们,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第—句便问肖小琳:“你大师伯呢?”
“宁哥在背负着哩!”
徐冰女侠急忙叫子宁背着韩飞林到后殿中去,并拜谢韦氏女侠相助之情。这两位江湖上有名气的女侠,因子宁关系,显得异常亲密。韦氏女侠慌忙回礼说:“徐女侠,别这样,你还是快进去看看韩掌门,可能他有重要话跟你说。”
“这——”徐冰女侠很想进去,又怕冷落了韦氏女侠。
韦氏女侠说:“徐女侠,虽然我们从没见面,但我心中巳将你当姐姐一样,你我又何必客气?要是徐女侠不嫌弃,我俩结为金兰姐妹好吗?”
徐冰女侠大喜,问:“姐姐今年贵庚多少?”
“我痴长五十一岁了。”
“那姐姐大小妹一岁。姐姐在上,请受小妹—拜。”
“贤妹多礼了!”
小魔女说:“徐前辈,那我要叫你为姨妈啦!”
韦氏女侠说:“丫头,你还不快拜见姨妈的?”
“噢!姨妈在上,甥女燕燕给你老人家叩头了!”小魔女向徐冰行了大礼。慌得徐冰女侠忙拉起她说:“白姑娘,别这样,你可是我一家救命的大恩人哪!”
“那么说,姨妈不认我这个甥女了?”
“嗨!我有你这么个好甥女,就是点了灯笼也寻不到,怎么会不认的?”
韦氏女侠说:“贤妹,你快去看韩掌门吧,别听这丫头胡扯的。”
“嗳!妈,我怎么又胡扯了?”
徐冰女侠一笑:“姐姐,你们先在这里坐会,小妹去去就来。”说罢便进去了。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七回 直闯武当
且说徐冰女侠进去时,打量了小彩、小霞两姐妹一眼,吩咐小道姑扫雪好好招待,然后才去看韩飞林。徐冰女侠一走,小魔女朝扫雪问:“你师父呢?怎么不见的?”
扫雪说:“我师父已睡着了。”
“哦!?她一早就睡了吗?”
“她是不是一早就睡我不知道。不过,天一黑,她就入房间打坐诵经的。”
“你不陪伴你师父么?”
扫雪说:“师父诵经时,不许我在旁边打扰的。”
“那么说,今夜里你一直没见过你师父的面了?”
“是呀!”
韦氏女侠知道小魔女问话的用意,看看摘月仙姑是不是那位蒙面的奇女子,便微笑不语。她看出这小道姑年纪跟小彩差不多,但天真活泼,性格却又跟小霞差不多。
小魔女又说:“你没见到你师父,我却见到她了!”
扫雪睁大了眼睛:“真的?你在哪里见到我师父了?”
“我在铁印山见到的。”
扫雪吃吃地笑起来。小魔女问:“你笑什么?我说得不对?”
“白施主,你大概喝多了酒吧?”
“我怎么喝多酒了?”
“你不喝多了酒,怎么会说起醉话来?我师父足不出门,你怎么在铁印山见到了?”
“你以为我骗你吗?”
“你骗不骗我不知道,就算你见到了,也—定是认错了人。”
“你师父真的没出过门?”
“噢!我骗你干什么哟!”
“说不定你师父出去了,你还不知道哩!”
“没有那事儿的。要不,我去将师父叫醒过来,你去问问她好不好?”
韦氏女侠说:“不必去叫醒你师父了!不过,我们真的在铁印山见到一位奇人,不知她是不是你师父。”
扫雪摇摇头,“绝不会是我师父的。”
小魔女瞅着扫雪,不知这小道姑真的不知道还是在骗自己,心想,或许自己看走了眼,那蒙面女子不是摘月仙姑呢。正考虑用什么话去套这个小道姑时,徐冰女侠、肖小琳和子宁出来了。韦氏女侠和小魔女起身相迎,问:“韩掌门怎样了?”
徐冰女侠说:“他伤势倒没什么,只是武功全废了!”
小魔女心里说,我难道不知他武功全废么?我是问你们怎样打算呵!她看了看,问:“钟掌门和肖……”
肖小琳说:“二师伯和我爹没来。”
“什么!?他们怎么不来的?”
韦氏女侠说:“丫头!别这样,也许钟掌门和肖掌门有事不能来。”
徐冰女侠叹了一声:“姐姐,不瞒你们说,小妹外子半信半疑,而我二师兄根本就不相信。那贼人扮成我大师兄,不但面容酷似,连说话声也相同。今日我端详了好久,也看不出这贼子的破绽来。”
“姨妈,你没将韩掌门的信给他们看么?”
“给了,要不,连我内子也不相信哩。”
“姨妈,那你怎么打算?韩掌门又怎么说?”
“这事我们刚才商议了一下,白姑娘,我们只好请你出手了。”
“哦!?要我去杀了那假韩飞林?”
“不是这样,你与宁儿,明天以神医凌之洞夫妇面目上太和宫,寻找时机在群雄面前揭露他们的真面目。”
“姨妈!你不怕我将武当会盟闹得个天翻地覆么?”
肖小琳说:“燕妹,我们正想将武当会盟闹它个天翻地覆,让他们会不成盟哩!”
小魔女大喜:“好,我明天去,叫那玉清贼道和那假的韩飞林有好看的。”别说这一行动是为了破坏锦亡卫人的阴谋,就算不是,小魔女也要想法将这个针对碧云峰人的会盟闹它个一塌糊涂,会不成盟。她哪有不去的?
韦氏女侠有点不大放心地说:“丫头,明天的会盟,中原武林高手如云,武当山更是个藏龙卧虎之地,能人异士不少,你千万不可大意才是。”
“妈,你放心,我才不大意哩!何况有姨妈、子宁在旁,谅那华慕飞也不敢公然出现。”
第二天一早,小魔女和子宁仍是一对郎中夫妇打扮,跟随徐冰女侠和肖小琳出黄龙峡,来到天柱峰下。只见千层石阶,直Сhā云霄。屹立在险峰悬上之旁的第一座天门,仿佛如在云雾之中。她们登上第一天门,又遥见第二天门几乎悬在自己的头顶之上,真是险峻异常。
她们一连穿过了三座天门,来到了朝圣门。只见方吕中带着武当派八位出家弟子持剑守护着朝圣门,这显然是武当派的七星剑阵了。方吕中—见徐冰女侠,连忙奔过来施礼,说:“弟子奉了师父之命,在这里恭候你老人家和师妹,并请你老人家和师妹现在就赶去金仙崖,协助二师叔在那里接待各处来的武林人士。”
徐冰女侠说:“不是说下午才在那里当天地誓盟么?怎么现在就去?”
“是这样的,因为有不少门派的弟子已先去了金仙崖。”方吕中一边说,一边打量着徐冰女侠身后的小魔女和子宁,心想:师婶怎么带了一位郎中来的?谁生病了?
徐冰女侠问:“你师父去了哪里?”
“没有,师父仍在大殿上与各大门派的掌门人商议今日会盟的程序,同时打算推选出一位盟主,主持会盟大会。”
“既然这样,我先去见见你师父。”
“这——”
肖小琳扬扬眉:“怎么?我们不能进去?”
“不,不!弟子只怕师父怪罪下来,弟子没法向师父说明的。”
徐冰女侠说:“你怕什么?有我哩!”
方吕中看看小魔女和子宁:“这两位……”
肖小琳说:“师兄,你没听说神医凌之洞夫妇么?”
方吕中惊讶:“神医凌之洞?莫非是近来江湖上闻名的凌大夫?”
“就是他们了!”
不但八位武当道士惊异,连方吕中也改容了,慌忙向子宁和小魔女施礼道:“原来是神医凌大夫和凌夫人驾到,方某失礼了。”
子宁回礼说:“不敢。在下冒昧而来,还望方大侠见谅。”
“凌大夫太客气了!请大大稍等片刻,方某进去禀报师尊,前来迎接。”
徐冰女侠说:“不必了!凌大夫,凌夫人由我带进去行了。”
“是,是。”
方吕中一挥手,八名道士立刻闪开,让出一条路来。肖小琳皱皱眉问:“师兄,你在这里布下七星剑阵,难道还怕人前来捣乱么?”
“师妹有所不知,有人发现碧云峰的小魔女在武当山出现了,为了防万一,师父命我在此守卫。”
肖小琳一怔,望望小魔女,问:“是谁发现了的?”
方吕中摇摇头说:“什么人发现,我就不清楚了,师父只是这样吩咐我。不过,这几夜里,武当山的确出现了来往如飞、行踪莫测的一些武林高手。前夜里,我在紫霄宫的三岔路口就碰上这么一位高手。”
“是那位蒙面女子?”
“对!那夜你也看见她了?”
肖小琳点点头,试探地问:“那不会是小魔女?”
“起初我以力是小魔女,后来听师父说,那不可能是小魔女,可能是一位路过的武林高手,故意调弄我们罢了。”
“哦,大师伯怎知道她不是小魔女?”
“师父说,小魔女生性残忍,出剑无情,在她剑下,不是死就是伤。要是我们那夜里真的碰上了她,恐怕不死,也会带伤。”
小魔女一直在旁不出声,这时冷冷地问:“小魔女这么可怕可恶么?”
方吕中说:“可怕倒不见得,可恶倒是众人皆知的了。”
"是吗?我看倒不见得。”
“凌夫人,你不知道,小魔女她……”
徐冰女侠担心方吕中出言不逊,惹起了小魔女的怒火,忙制止说:“吕中,江湖上的流言蜚语,不可足信,切不可人云亦云。”她又对小魔女说,“凌夫人,我们走吧。”
小魔女知道徐冰女侠的用意,一笑:“是呵!我们该去拜见韩掌门才是。”她忍不住又对方吕中说,“所以你们在这里布下了七星剑阵,等候小魔女到来?”
方吕中说:“凌夫人,我们也不完全是对付小魔女,也对付一些与我们为敌的高手。”
子宁说:“我们走吧,这些武林中的事,我们何必去多问?”
小魔女才一笑而去。
太和宫内的凌霄宝殿,各大门派的掌门和帮主正商议谁做这次会盟盟主的事,见徐冰女侠和肖小琳带了—对中年郎中夫妇进来,一时感到愕异,纷纷朝子宁和小魔女望来,心中暗想:这是哪一门帮的掌门和帮主?但江南五侠之首的凌虚子却从座位上一下站起来,惊喜地说:“呵!你们来了?”
云路大侠也站了起来,离坐相迎:“凌大夫,凌夫人,怎么你们也来这里了?”
大殿群雄一时相顾愕然,凌大夫?凌夫人了这是哪一路的武林高手?江湖上可没听人说过呵!怎么凌大侠与云路老大伙与他们认识的?可是平日也没听他们说起的?徐冰女侠对假韩飞林说:“大师兄这是最近江湖上人们传扬的神医凌之洞贤伉俪,今日前来武当拜见你了!”同时一面暗暗打量假韩飞林的神态和举止,看看他有什么破绽之处。
在群雄相顾愕然和凌虚子与云路大侠打招呼之时,假韩飞林与玉清道长早巳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一时问感到愕然与惊疑,不知这一对其貌不扬的中年夫妇是真的神医凌之洞,还是小魔女化装而来的。要真是小魔女,正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只有突然出手,才能致小魔女于死地。万一不是,是真的神医凌之洞夫妇,自己突然出手伤害了他们,那不引起武林人士公怒么?而且更坏了今日所图的大事。因此犹豫不决,不敢骤然下手。
群雄一听是名动江湖的神医凌大夫夫妇来了,既惊讶也高兴,纷纷起身相迎。就是有一些不大相信神医的掌门人和帮主,见众人起身,也只好相随站起来,以免失礼。因为这一对夫妇不但医术高超,更难得的是医德服人,而令众多武林人士敬仰和尊重。
假韩飞林见是徐冰女侠引见,虽然是在惊疑中,也不得不站起身,施礼说:“原来是神医贤伉俪大驾光临,贫道有失相迎,万望恕罪。”
子宁和小魔女早已暗暗打量着这一假韩飞林了,见他神态、举止和说话,无一不酷似韩飞林,心中十分惊讶。别说其他掌门人,就是自己也分辨不出来,怪不得钟飞云、肖飞雨不相信了。这贼子的易容术真是举世无双,世间少有。子宁见假韩飞林以一派宗师身份向自己施礼,慌忙回礼说:“不敢。久闻韩掌门正直过人,平生疾恶如仇,门下八大弟子在江湖上行侠仗义,更是难得。晚生今日能拜见,实慰平生所望,还请韩掌门恕晚生冒昧进山之罪。”
“凌大夫客气了,也太过奖贫道了!来,贫道引见各掌门与大夫认识。”
假韩飞林在牵子宁的手时,已暗运内劲,试探这位郎中是郎中呢,还是武林中人。可是他一试,子宁却毫无反应。这么说,这个人不会武功,是位地地道道的大夫,不是武林中人了。因为练武之人,体内会自然而然产生一种反抗内劲,以抗拒外来力的侵犯。他哪里知道,子宁所练的九阳真气达到了炉火纯青、反朴归真的境地,加上岭南怪老人的精心指点,早已是收敛自如,深藏不露了。何况子宁事前已早有防备,怎会试得出来的?
假韩飞林仍不大放心,再一次暗运内劲,子宁“呵呀”一声叫出来,这显然又是—般不会武功人的正常反应。假韩飞林只好放手,带歉意地说:“贫道一时手重,望先生莫怪。”此时他更相信这位凌大夫不是武林中人了,便对玉清道长打了一下眼色。
小魔女“哼”了一声,一语双关地说:“你是不是想捏断我外子的手腕骨,试一下我们的医术?”
假韩飞林一揖说:“凌夫人言重了!贫道怎敢如此?”
群雄想不到这丑陋的凌夫人爱夫心切,竟这般不客气地对韩飞林说话,感到愕然也好笑。同时也敬佩韩飞林到底是一位名门正派的掌门人,不失风度,全不计较凌夫人的无礼。
小魔女心想:这贼子扮韩飞林也扮得真象,沉着而不失风度,真是毫无破绽可寻。但却进一步地说:“谁知道你想干什么?我才不放心哩!”小魔女显然要激怒韩飞林了。别说韩飞林是一派掌门人,就算一般武林人土,怎么有涵养,恐怕也咽不下这句话。大殿内各派掌门虽然仰慕神医凌之洞,但对凌夫人这句话都露出了不满之色,更有的想给凌夫人一个小小的教训,叫她不得这般放肆无礼。除了江南五侠的凌虚子和徐冰女侠两母女知道小魔女的用意外,就是连受过凌夫人恩的云路大侠,也感到凌夫人太过分了!你来武当作客,怎么能对主人这般不尊重?不怕主人将你们赶了出去?这时有人冷冷地说:“什么神医,我看就不见得。”
小魔女一看,是山西双侠中的唐人虎,心想:你这个大赌徒也出来打抱不平,真是赌钱赌昏了头脑,受了别人的愚弄还不知道。好,我就首先拿你这个赌徒开开玩笑,将事情引出来。便问:“请问唐二侠,什么是不见得?”
唐人虎有点愕异:“你认识我?”
小魔女一笑:“山西双侠,以豪赌而闻名江湖,我怎么不知道?”
玉清这时话中有话地说:“看来凌夫人对武林人土倒很熟悉呵!”
“是呀!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我怎敢不熟悉?不然,我们怎敢在江湖上行医谋生?要不,我们到了山西地界,不先去拜见山西双侠,我们能安然在山西行医吗?”
玉清说:“那么说来,你也认识我了?”
“峨嵋派的掌门人,以神剑之名传闻武林,又有谁人不知,那个不晓?”
“可是我怎么没见过凌夫人的?”
“道长为一派宗师,又怎认识我们这么一对乡下郎中?更不会注意到我这个乡下丑妇人了。”
玉清饶有兴趣地问:“凌夫人在哪里见过贫道的?”
“在衡山呀。三年多前道长不是在马家庄么?不单见过了你,也见过在座诸位中不少的人。只是那时小妇人医术未学成,不敢公然在江湖上行医罢了。”
小魔女这一对答,不但释去了玉清道长心中不少的疑虑,也令大殿上的群雄大感兴趣,淡化了刚才对她的不满。一位貌美的女子微笑地问:“凌夫人,你认识我吗?”
小魔女打量了她一下,一笑说:“要是小妇人没看走眼,小姐一定是四川陶三小姐了,不知是也不是?”
陶三小姐大为愕异:“你怎么认识我?我可没有去衡山呵!”
“我当然没有在衡山见过三小姐,但三小姐的一身打扮,配带着陶家标记,在名门正派武林人士中,以貌美艺高而惊震江湖的,除了四川制毒名家陶三小姐,又有何人?何况三小姐还带一口四川音哩!”
陶三小姐大喜:“凌夫人真是敏慧过人,看来医术也如其才了。”
“多蒙三小姐夸奖了!”小魔女转向唐人虎,“刚才唐二侠说什么不见得,大概不相信我夫妇的医术吧?久闻唐二侠好赌,不知唐二侠敢不敢与小妇人赌一下?”
这真是投了唐人虎的所好,顿时赌兴大发,问:“凌夫人想赌什么?”
“当然赌我的医术啦!”
玉清别有用心地说:“贫道久闻贤伉俪医道高明,尤其能化解各种暗器之毒,我想在座诸位也想亲眼看一下,不知凌夫人肯不肯赏面,以献其艺?”
因为玉清已接到了玉泉观的信,说凌之洞家有一本祖传毒经,能化解各种毒药的秘方,也能制各种毒药,要是能将这本毒经弄到手,将对自己大有用途。他一来想看看是也不是;二来也可探出眼前的凌夫人是不是真正的凌夫人,还是碧云峰小魔女化装改扮而来。昨夜小魔女在铁印山下与华慕飞等人的交锋,玉清当夜就知道了。
小魔女更明白了这贼道的用意,心想:这贼道果然是狡猾,用心险恶,步步逼来了。好!等会我叫你这贼道原形毕露,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唐人虎马上说:“对!在下听闻江南五侠说你们夫妇两人,能化解锦衣卫人的巨毒,正想亲眼目睹你们的医术。”
小魔女一笑:“是吗?可是这里没有人中毒受伤。”
陶三小姐微笑一下:“要人中毒还不易?就怕凌夫人医治不了。”
陶三小姐此言一出,大殿群雄更兴奋了!在江湖上,谁不知道陶家以毒器而称雄武林?不单施毒手法层出无穷,令人防不胜防。而且陶家之毒药,在当今江湖上根本无人能化解,除了陶家的解药,谁也治不了。同时陶家的毒药,品种繁多,有的当场发作,有的一个月、三个月、甚至一年,三年后才发作,不知自己几时中了陶家之毒。一发作起来,就是有陶家的解药,也无法医治了。所以江湖上人们传说“宁可得罪官家,也不可得罪陶家”。得罪了官家,顶多问罪杀头。得罪了陶家,那才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终身受罪无穷,就是想自杀也无气力。
小魔女说:“这么说,三小姐是要我夫妇俩出丑了!不知唐二侠敢不敢以身相试?”
唐人虎一怔:“这——”
“唐二侠,你害怕了?还是不信我夫妇的医术?不过你放心,你死不了的。就算我医治不了,难道三小姐还能见死不救么?要是唐二侠不敢以身相试,我们就不必赌了。”
玉清说:“对,唐二侠,有三小姐,你还怕什么?”
唐人虎真有一般赌徒的通病,要赌不要命,一拍胸口:“好!我唐某人跟你赌了!我们赌一千两银子。你要是医治不了,不但从今以后,不准在江湖上行医,也要赔我一千两。”
“我冶得了又怎样?”
“我当然赔你一千两。”
小魔女说:“这公下合理吗?你输了,只赔一千两,而我输了,不但赔一千两,还要打烂了饭碗。”
“你想怎样?要我退出武林么?”
“退出武林倒不必,万一我侥幸治好,只求山西双侠今后别与我们为难。”
“好,我答应了。我山西双侠不但不为难你们,就算有人为难你们,我也要为你们出面料理。”
“真的!?”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小妇人多谢唐二伙啦!”
陶三小姐见小魔女这般从容与唐人虎相赌,说话中似乎十拿九稳,不由疑惑了,问:“凌夫人,你真的有把握能化解我陶家之毒?”
“小妇人只不过图侥幸罢了。要是万一能化解了三小姐之毒,请三小姐原谅。”
“好!你要是真的能化解,我陶蕊娘拜你为师。”
“三小姐言重了!小妇人怎敢为人师的?要是小妇人真的能化解,三小姐若不嫌弃,我们结为金兰姐妹好吗?”
“要是你化解不了呢?”
“化解不了,小妇人夫妇不但输了一千两银子给唐二侠,而且还敲破了饭碗,只好身入陶家为奴,伺候三小姐一辈子。”
徐冰女侠一听大惊:“凌夫人,你——!”
徐冰女侠见小魔女与唐人虎相赌,条件倒不怎么苛刻,顶多不过输一千两银子而已。至于不在江湖上行医,小魔女和子宁根本就不是什么郎中,行不行医无所谓。要是与陶蕊娘赌输了,那就要失去了人身自由,终身为奴了。她不能不担心起来。
陶三小姐说:“徐前辈请放心,凌夫人是前辈的客人,我怎敢要他们为奴?要是他们化解不了,我只要他们进我陶家办事一年。”
小魔女说:“好!三小姐,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陶三小姐说:“唐二侠,我要得罪了!”说时,从锦囊中掏出一支细而长的银镖来,要扎在唐人虎的手臂上。
玉清道长在旁说:“陶三小姐,慢着。”
小魔女问:“玉清道长有什么话要说?”
玉清一笑道:“贫道见大家这么高兴,也来凑凑热闹,想跟凌夫人赌一下。”
“哦!?你要赌什么的?”
“要是凌夫人化解不了陶家之毒,贫道得向凌大人身上要一件物品,不得拒绝。”
“要什么物品?”
“这事以后就再明说吧。”
“你要我的人头,我也割下来给你么?”
“凌夫人说笑了。贫道所要的物品,绝不会有半点伤害凌大人的。”
小魔女暗想:这贼道想要我什么物品的?我身上可没有什么宝物值得武林人土垂涎呀!莫非他已知道我的面目了?问我要西门剑谱?还是——小魔女蓦然一下想起来了,莫非这贼道想要我那本无中生有的“毒经”?看来这贼道用心不良哩!好,不管他,我先答应了再说。便说:“好吧!要是我化解了陶家之毒,你又怎样?”
“贫道也任由凌夫人要什么就给什么。”
“我才不要你什么东西哩,我只要你的一句话。”
“一句话?!”
“是呀!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得当着众英雄面前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得隐瞒,更不能说假话,你答应么?你要是不敢答应,我们就别赌了。”
群雄一听,都不由愕异和疑惑。什么不好赌的?怎么只赌一句话?凌夫人可以说与玉清素末谋面,有什么要紧的话用赌来博的?这一句是什么话?很重要么?可是小魔女这一赌法,几乎弄得狡猾老练的玉清猜疑不已,一时进退为难。赌吗?他摸不透眼前这位凌夫人要问的什么话(因为他到底是作贼心虚,有很多事是不能见光的,更不能在公开场合说出来);不赌吗?那就显得自己有些事见不得人了,那不引起各掌门人的思疑?但他为人到底是机敏过人,在那一刹之间的犹豫中,他笑了笑:“凌夫人,你要是有话相问,请问好了,贫道所知道的,一定回答,又何必相赌?我看,贫道还是以一件贵重的物品与夫人相赌吧。”
小魔女说:“我才不希罕你什么贵重的物品,我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一句话,你敢不敢赌?”
玉清哈哈一笑:“贫道有什么不敢赌的?只不过贫道太占便宜了。”
“好!那我们也一言为定啦!”小魔女朝陶三小姐说,“请三小姐出手,小妇人尽量献丑就是。”
陶三小姐一笑,身形在唐人虎跟前—闪,众人还没看清陶三小姐是怎么出手的,唐人虎轻叫一声“哎哟”,手腕处巳中了一针,顿时面色大变。子宁早已将几支银针取在手中,一看唐人虎手腕处已青黑一片,知道这药性发作极快,不敢怠慢,迅速在唐人虎手腕中毒处四周|茓道上Сhā上了银针,首先封住了|茓位,不使毒性蔓延开来。然后,他又在尺泽、曲池两|茓处擂上门银针,以保万一。群雄们见子宁运针纯熟,认|茓准确,行动迅速,暗暗感到惊讶:神医果然是神医,名不虚传。徐冰和肖小琳,更是感到惊奇不已。
陶三小姐见了也暗暗点头,微笑问:“凌先生,你可看出这是我陶家的何种毒药?”
子宁在针灸时已观察和注意了,知道了这是什么毒。因为他跟随三不医徐补仙学医时,徐神仙见他没有内力,除了授给他医治一般病痛外,更传给他医治各种毒蛇之毒,讲解武林中各门派所使用毒器之毒性,以及如何去化解、抢救。当然,大多数各派之毒是无法化解的,只有本门派才能医治。徐神仙传给他的只是延长毒性发作的时辰,然后去求使毒器的人的解药。所以子宁虽然不能化解,但对各门各派毒药之毒性比较了解。何况四川陶家之毒,天下闻名,子宁更注意研究了。他再次观察了一会,对陶三小姐一揖说:“在下要是说得不对,望三小姐指正。”
“先生不必多礼,请说吧。”
“在下知道,这是陶家化血腐骨针之毒,虽然毒性甚猛,发作极快,但却不是陶家最厉害的毒药。刚才在下向三小姐施礼,就是拜谢三小姐出手留情,没使用陶家最厉害的毒药与我夫妇为难,只是试试我夫妇的医道而已。”
群雄们一听,都用目光注视着陶蕊娘,不知这位神医说得对不对。只见陶蕊娘面露似讶之色:“先生果然不愧为神医,竟然看出我陶家化血腐骨针之毒性。”
“不敢,三小姐夸奖了。”
“先生既然知道了毒性,能不能化解?”
“这种化血腐骨针之毒,除了陶家之解药,原本是无法化解的。但在下夫妇既然与各位相赌,只好尽力化解,要是化解不来,再求三小姐出手,以救唐二侠。”
子宁说完,用眼角暗示,向小魔女讨了一颗“玉女黑珠丹”,捏碎洒在唐人虎的中毒处。他为了遮人耳目,又从药箱拿出了一般的止痛药粉,用水化开,叫唐人虎服下。其实,一颗“玉女黑珠丹”,巳足以化解了。子宁之所以这样做,是不使人看出这颗丹的特异解毒效力。然后他暗运九阳真气,旋转Сhā在各|茓位上的银针。这一股九阳真气,由银针传入,细如蚕丝,直逼中毒之处。化血腐骨之毒在内逼外吸之下,众人只见唐人虎手腕弱伤处,一缕青雾直冒而出,转眼之间,青雾消失,唐人虎中毒处便完好如初,恢复原来的肤色。子宁一一拔下银针,说:“唐二伙,毒已化解干净,已完全没事了。”
各派学门人见凌之洞夫妇只用一柱香的时辰,便完全化解了名震武林的陶家之毒,既惊讶,也不禁由衷的敬服。就是—些初时想出手教训小魔女的掌门人,这时也佩服了,暗想:怪不得凌夫人补态那么傲然,果然是医术惊世。就是徐冰女侠和肖小琳,初时非常地担心,现在完全放心了,暗想:子宁与白姑娘不知从哪里学到这一手高超的医术,这也是武林的大幸。少林寺高僧智慧禅师(本来是由智灵禅师带队来武当参加会盟的,因智灵禅师在清凉寺一役中,内伤极重,不得已回寺疗养,少林寺长老便改派智慧禅师前来)更起身离坐,向子宁、小魔女合计稽首道:“敝师弟曾言两位施主医道高超,医德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是天下之幸。”
子宁慌忙回礼说:“禅师过奖。在下只不过侥幸化解罢了。”
陶蕊娘观察了唐人虎手腕中毒之处,心中暗暗惊讶,感到就是用陶家之解药,也不及这位神医的药力好得这么神速。她衷心敬服,朝小魔女—拜说:“姐姐在上,请受蕊娘小妹一拜。”
小魔女慌忙扶起,说:“小妇人只不过一句戏言,三小姐又何必当真的了?”
“不!我陶家在江湖言出如九鼎,怎能不拜姐姐的?莫非姐姐嫌蕊娘高攀不上?”
“三小姐千万别这样说。我是说,万一我是名门正派人痛恨的恶魔,你也认我为姐姐么?”
陶蕊娘疑惑地说:“姐姐不是在说笑话吧?”
“万一是真的哩?”
“要是真的,小妹也尽力劝解姐姐转回正道上来。”
“劝不了又怎么办?”
“真的有这么一天,小妹也只好回避姐姐,绝不与姐姐为难。”
“好!那我先在这里多谢妹妹啦!”
“姐姐,你是跟小妹开玩笑吧?”
“妹妹,这事很难说。有的人明明是侠义之人,名动武林,谁知他暗地里却是一个无恶不作大坏蛋。有的人是遭千万人唾骂的大魔头,却又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奇人。这世上真是千变万化,无奇不有。”
“姐姐真会说笑话。”
这时,唐人虎将一千两银票交给小魔女,说:“凌夫人,你赢了,这一千两银子是你的,你可到各处大银庄兑换。”
小魔女说:“唐二侠,你怎么当真的啦!这一千两我不敢收,你拿回去吧。”
“不!我唐某人向来说一不二,更不敢在赌场上赖账。凌夫人要是不收,今后就没有人敢与我唐某人赌钱了。”
小魔女心想:这个大赌徒,他家中有的是钱,几千几万两都输了去,他才不在乎这一千两哩!好!我就收了。便说:“唐二侠既然这么说,小妇人只好厚脸皮要啦!”
“应当,应当!”
小魔女将这一千两银票交在徐冰女侠手中,说:“徐前辈,这一千两,就作为小妇人捐给妙音观的香油费。”
“哎!凌夫人,这怎么可以的?”
“徐前辈,我这是作善事啦!你老人家不会阻止我作善事吧?”
“好,好,我就代摘月仙姑多谢你了。”
玉清也走了过来稽首道:“先生和夫人果然医术高明,令贫道大开眼界了!这真是上天有眼,令贤夫妇前来参加我们中原武林人士的武当会盟,这也是中原武林的大幸。”
子宁说:“道长请原谅,在下并不是来参加会盟的。”
“哦!?那么贤夫妇来拜访韩掌门……”
小魔女打断他的话说:“道长,会盟之事,等会慢谈。我们相赌之事,小妇人想道长不会食言白肥吧?”
“对,对!凌夫人有什么话问贫道的?”
“你可要老老实实回答,不可撒谎,更不能回避不答。”
大殿上群雄见小魔女说得这么郑重其事,一时全都静下来,望着小魔女,听听她问的什么话。有的猜疑:难道玉清道长过去有什么事得罪了这位凌夫人的?玉清更是不悦地说:“凌夫人有话请直说好了!”
“好!各位在座的掌门和侠士们请听清楚了!小妇人有句话问玉清道长,务请他如实回答。”
智慧禅师说:“施主,老衲想玉清道长身为一派宗师,没有什么话不可回答的。”
陶蕊娘一看气氛不对,说:“姐姐,你不会有什么事跟玉清道长过不去吧?”
“噢!我怎会跟玉清道长过不去呢?”
“姐姐,那你有什么话要问他的?很重要?”
“妹妹,等会你便明白了!”小魔女转内玉清说,“道长,现在我问你,跟前的韩掌门是真的,还是假的?”
众人一听,几乎如晴天一个炸雷,全都惊震愕然。凌夫人这么郑重其事,怎么问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就是连已知小魔女身份的凌虚子大侠,也感到愕然。但子宁和徐冰女伙母女,已暗暗准备,以防玉清和假韩飞林骤然出手,同时更要提防在暗处的华慕飞。
大殿内一时鸦雀无声,一双双惊讶、奇异、探索、思疑的目光望着玉清,同时也望着小魔女,也有的向假韩飞林瞧去,不明白凌夫人为什么向玉清问出这么一句话来。
玉清和假韩飞林心头一怔,一刹间不由面色大变,相互交换了一眼,但很快冷静下来。玉清故作愕然地问:“凌夫人,你不是跟贫道开玩笑吧?”
“我才不跟你开玩笑哩!你说,这位韩掌门是真的还是假的?”
玉清一拂袖,不悦地说:“凌夫人,这事你做得太过分了!要问,你自己去问韩掌门好了!”
“噢!玉清道长,请别忘了我们相赌之事,我问你的话,不能回避,更不能不答。”
假韩飞林勃然大怒:“凌夫人,你太放肆了!来人,给我送客。”
小魔女说:“韩掌门,请先别发怒,这是我与玉清相赌的事。等事情一了,你就是不赶我们,我们也会走的。”
唐人虎说:“玉清道长,是真是假,你回答不完了?相赌之事,可不能赖的。”
玉清说:“好!凌夫人,贫道回答你,这位韩掌门是真的,你满意了吧!?”
“你不说谎?”
“笑话!堂堂一位韩掌门摆在眼前,你不会看么?”
“好!在座诸位武林前辈们都听到了,玉清说这位韩掌门是真的。但小妇人说他是假的,真正的韩掌门,早给人害了。”
小魔女此话一出,更如平地一声惊雷,除了徐冰女侠母女,所有人全都怔住了!一双双目光都集中向假韩飞林投视。
假韩飞林骤然出手,剑光如电一闪,直向小魔女刺来,徐冰母女两人早有准备,双剑齐出,架住了假韩飞林的剑。假韩飞林又惊又怒:“师妹,你——”但却惊异地望着小魔女。
徐冰女侠说:“师兄,你现在杀了凌夫人,武林中人会怎么看你?你不怕人们在背后骂你么?”
小魔女说:“我现在暂且称呼你一声韩掌门。你这一举动,不嫌太愚傻么?你要是假的,以为杀了我能灭口么?今日之事,早晚都要传扬开来,尽管大家不相信我的话,但也不能不起疑心,说你作贼心虚,当众杀人灭口。那不说明你不是真正的韩飞林了?你要是真的,又何必杀我?杀了我你能解怒么?你何不冷静下来,将事件弄明白,不更好?何况在众多有侠义心肠的英雄面前,你也未必能杀了我。我要是你,才不这么干哩!”
凌虚子这时说:“韩掌门,我不怕对你直说,凌夫人是我江南五怪的救命恩人,你要是杀了她,我不管你是真的假的,我江南五怪誓必为她报仇,绝不生还江南。”
陶三小姐也说:“是呵!凌夫人是我的姐姐,你要是不明不白地将她杀了,只有使我更疑心你这个韩掌门是假的,今后我们大家就别想过好日子了。”
陶蕊娘这一句活,说出来比江南五侠更有份量。江湖上谁都知道四川陶家是极难惹的,要是给陶家的人缠上了,除非一死了之,不然,你终身就别想过舒服的日子。
智慧禅师一看气氛不对,要是万一处理不善,就会因凌夫人一事,掀起了一次中原武林人士的互相仇杀,便说:“大家先冷静下来,有话慢说。”
云路大侠说:“禅师出来就再好不过了。”
“对,先听听禅师怎么说。”玉清也附和说。
于是假韩飞林和徐冰女侠母女各自收回了剑。
智慧禅师走近小魔女跟前合什道:“凌夫人,俗语说,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夫人的话,可是有关韩掌门的声誉。”
小魔女说:“老禅师,你看小妇人是个乱说话的人吗?”
“不错,以贤夫妇在江湖的声誉,医德那么高尚,有一副济世救人的心肠,是不会乱说话的。不过,老衲想,夫人是不是听信了什么谣言,或是中了奸人之圈套,要不然,就是认错人了。”
小魔女心想:你这个老光头和尚,还号称什么智慧哩!我看你既不智,也不慧,你才中了奸人之圈套,认错人了!她说:“老禅师,你将什么都说到了,你怎么不问问眼前这个韩飞林是真的还是假的?”
王清说:“凌夫人,你口口声声说韩掌门是假的,你有什么凭据?”
“小妇人当然有凭据啦!要不然我怎么敢来闯武当山?不怕你们将我乱剑挑死了么?”
“什么凭据?你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玉清!”小魔女现在直呼其名了,“你以为会难倒了我吗?其实?你也知道跟前这个韩飞林是假的,只是不敢说出来,而是当众撒谎,欺骗大家。”
“简直是一派胡言。”
“玉清!是我胡言还是你胡言了?你以为真正的韩掌门死了吗?他并没有死,仍然活在人间,有人将他从死亡涧救了出来,交给了我夫妇两人。”
玉清和假韩飞林顿时面色大变,半晌说不出话来。大殿群雄更是惊奇万分,纷纷问:“真的?”“真的韩掌门现在哪里?”“凌夫人,你认清了那人是韩飞林?”
智慧禅师以深湛的内功高呼一声:“各位施主,先冷静下来。”这一声,真是中气充沛,声震屋梁,群雄纷纷静了下来。智慧掸师对小魔女说:“凌大人,这事非同小可,你不会认错了人?”
“老禅师,就算小妇人认错了,难道徐冰女侠徐前辈也会认错人么?他们可是同门师兄妹哩。”
众人不由都将目光注视徐冰女侠。智慧禅师望着徐冰女侠问:“徐施主,此事可真?”
徐冰女侠点点头:“不错,凌夫人并无虚言,这个韩飞林是别人冒充的。”
徐冰女侠话一说完,群雄动容哄然起来。这真是一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堂堂—位武当派的掌门人,居然叫人冒充了。这事要是在别人口中说出来,恐怕大多数人不会相信,可是在徐冰女侠口中说出来,人们不能不信了。因为徐冰女侠不但在玄武派有威望,深得弟子们的敬服,就是在江湖上,侠义、正直和处事公平,也向为人们敬仰。首先是在惊讶、愕然中的武当派门下激起了巨大的波澜,纷纷问:“肖师婶,这真的么?”
“是真的,你们的师父,真的叫人害了,而叫这人冒充了你们的师父。”
武当派弟子全都瞅着假韩飞林,上下打量着,几乎不敢相信。这人的神色举动,完全与韩飞林—模一样,怎会是假的呢?而假韩飞林这时居然镇静如常,目光中虽然含怒,仍不失一派宗师风度,只冷然地望着徐冰女侠,徐徐而说:“师妹,我希望你冷静些,别太感情冲动。”
众人一听,又是一怔。要是他是假的,怎么毫不露惊慌之色?不禁又半信半疑了。
徐冰女侠说:“我也佩服阁下的化装术非常高超,不但神态酷似,连说话也相似,更难得的,仍能如此从容,不愧是一位奇才,可惜你们失算了,没有将真正的韩飞林害死。要不然,连我也分不出你是真是假哩。”
“师妹,你真当我是假的么?”
“阁下,你真能将韩飞林学得十足么?别忘了,我从小是在我大师兄身边成长的,他的一些细事,不为外人知道,只有我才知道。不然,我怎么敢肯定你是假的?”
玉清一看形势对似韩飞林非常不利,心想:只有先杀了她,那真假韩飞林就令人莫辨了,但要杀了她,不能蓦然出手,不然会令人思疑自己在杀人灭口了。他略略想了一下,冷笑一声说:“徐女侠,这事贫道就有些不明了。”
徐冰女侠面对仇人,想到自己大师兄给此贼害得如此结果,真恨不得一剑将这贼一颗心挑了出来。但目前事件未明,大多数群雄心中仍半信半疑,而更主要的是贼人们阴谋意图来揭露,现在杀了此贼,太便宜他了。徐冰女侠按下一肚的怒火,平静地问:“道长有什么不明的?”
“要是这位韩掌门是假的,你怎么早不说,迟不说,偏偏来了这么一对神医夫妇才说?依贫道看来,恐怕事出有因,其中必有古怪。”
小魔女说:“这有什么古怪的?徐前辈不是说过,这贼化装韩飞林太酷似了,没见到真正的韩飞林,怎么早说?”
“凌夫人,以贫道的目光看,你也不是真正的凌夫人吧?你瞒过了别人,可瞒不过贫道,哪有四十岁左右的妇女,说话仍似少女?而从你的身形看,你根本就没有结过婚,仍是一个处子,你怎么是凌夫人了?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玉清这么一说,群雄又不禁讶然地打量小魔女起来。一些目光敏锐的武林高手,如智慧禅师,丐帮帮主等人,也看出来了,不由暗暗点头,同意玉清所说。小魔女心里也暗吃一惊,暗想:这贼道果然有些过人之处,不能小看他了。但她心思极为敏捷,微微一笑:“不错,我和凌之洞原本是师兄妹,为了便于在江湖上行医,故此以夫妇之名义行走江湖。我结不结婚,你也要管么?你未免管得太宽了吧?好吧,等我们应了誓言,在江湖上救满了一千个人后,自然要结婚的,到时请你作个媒人好不好?”
“这——”
尽管玉清机智过人,现在也给小魔女问得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答。因为小魔女的话的确是无懈可击。而且立意甚高。为救满一千人才结婚,这只能令人敬佩,不敢指责。果然,刚才群雄对小魔女产生的疑心,也变成了敬仰之色。智慧禅师说:“善哉!善哉!两位施主有如此誓愿,实在令人敬仰了!”
就是徐冰女侠和凌虚子,也不能不佩服小魔女的应变才能了。心想:白姑娘不但剑术惊世,就是在心思敏捷上,也令人钦佩,怪不得她一个人敢独闯江湖了。
玉清一心一意要激怒徐冰女侠出手而借机会杀了她灭口的想法,想不到又一次叫小魔女破坏了。但这奸贼到底不同常人。他在思索小魔女是什么人时,心中突然一闪,一声长笑:“凌夫人,你就是不说,贫道也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哦!?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你就是碧云峰邪教的小魔女,一位浪荡的小淫妇。”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愕然和大吃一惊,连凌虚子和徐冰女侠母女也不禁微微变色。心想:这贼道好厉害的眼光,他怎么看出来了?
小魔女在众目盯视下从容自如,微微一笑:“道长,你这话不前后矛盾么?”
“贫道怎么矛盾了?”
“碧云峰小魔女是位浪荡的淫妇,而你刚才还说我是处子,我怎么一下又变成小魔女了?你不是自打嘴巴么?”
智慧禅师说:“罪过,罪过,道长,你怎么这样乱说凌夫人的?”
肖小琳说:“简直是胡说八道。”
小魔女说:“我是小魔女也好,不是小魔女也好。玉清,你想节外生枝,拖延时辰,不使人揭露假韩飞林的面目,恐怕办不到吧?我劝你别枉费心机了。”
只见寒光一闪,玉清竟突然向小魔女出手。他的出剑,比假韩飞林山剑更迅速和骤然。智慧禅师身形一晃,伸出两指将玉清的利剑夹住,顿时令玉清的剑动弹不得,拔不能拔,进也不能进。智慧禅师这两指的功,是少林寺有名的绝技之一,名为金刚指。在少林寺会这手种绝技的,除了智慧禅师,就是出走的三不医徐神仙了。三年多前,徐神仙在衡山下也是以金刚指夹住了冯老五的剑而救了子宁的。这一次智慧禅师却以金刚指救了小魔女。其实智慧祥师就是不出手,小魔女也能闪避,只不过会现出自己的武功罢了。
智慧禅师问:“道长,你想干什么?”
玉清不愧为老奸巨滑,他哈哈一笑说:“贫道不过想试下凌夫人会不会武功罢了。”
“道长,你这未免太过分了吧?”智慧禅师说完,收回了两指。这时,他只要稍一运劲,便可折断了玉清的剑,他不想使玉清太过难堪,所以仍手下留情。
小魔女说:“玉清贼道!”这时小魔女已对他毫不客气,直骂了出来,“你只是想试一下我的武功吗?我看你是想杀了我灭口,我说过,在这么多武林高手面前,你们想杀我恐怕不那么容易。看来,你们是作贼心虚了,不惜向人突然偷袭,这是一派掌门的风度吗?一位冒充武当派掌门,—个身为峨嵋派宗师,两人同—行径,哪一点似名门正派的人物了?”
群雄两次见小魔女在死亡边缘生幸回来,见她却镇定自若,毫不害怕惊慌,单是这份胆识,已令人们惊异称奇了。
玉清强笑着:“凌夫人莫怪,贫道只不过试下夫人会不会武功而已,没有他意。”
“是吗?其实你用不了试,我当然多少懂得一下武功,不然我怎么防身,在江湖上行走的?”
“你会武功?”
“是呀!奇怪么?等假韩飞林面目揭露出来,我也想领教你神剑的绝招哩。”
小魔女在说话时,众人只见一条人影一闪,跟若是一声惨叫,一个人在小魔女身后平飞出大殿,摔在殿外石阶上爬不起来。原来这人趁众人不注意,悄悄接近小魔女身后,想突然出手取小魔女性命。谁知小魔女体内已形成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奇怪的内劲。她体内是九阳真气,而运气的方法却又是天魔内功心法,举手投足之间,便可将人震飞。初期没有显示出来,经过几日来的运气调息,便渐渐显示出来了。这一点,就是连小魔女也感到莫名其妙,她初时不过想将这暗算的人拂开罢了,谁知一拂之下,竟将他拂飞了出去,连他双手也拂断了。小魔女暗想:这怎么啦?我有这么大的功力么?别不是浑人在暗中帮助我吧?
众人见小魔女亮出了这么一手功夫,十分惊奇讶然。想不到这么一位乡下丑妇,名不见武林经传,却有这样一身惊人的内劲,几乎不在几位掌门人之下,这真是奇怪了,难道她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只以医术示人?假韩飞林和玉清也看得愕异了。这位自称凌夫人的人到底是谁?是哪一门派的高手?因为小魔女只是显示内劲而已,并没有显示自己的武功,他们仍看不出小魔女的来路。
凌虚子首先不平地吼起来:“这是谁人的门下?竟敢如此卑鄙,背后暗算凌夫人!”
肖小琳奔出去,要将那人捉回来审问,可是一看,这人巳咬破舌尖,自断而死了。此人面孔陌生,从未见过,不知是何人的门下和何帮派的人物。
徐冰女侠问:“琳女,他怎么样了?”
“妈!这家伙已经死了!好奇怪,这人面生,不知是什么人,怎么会给他混上武当山来的?”
子宁、小魔女和徐冰女侠明知这位是锦衣卫的人,与玉清和假韩飞林是同伙的。但人已死了,正所谓死无对证,就是问玉清和假韩飞林,他们也绝不会承认,只有徒费口舌,于事无补,只好命人拉去埋了。但这人的行动,却提醒了她们的注意,看来这太和宫内,埋伏的锦衣卫不少,要千万小心才是。
小魔女冷冷地朝玉清望去:“道长,你不是要试下我的武功么?现在你看见了,怎么样?还不错吧?”
玉清木然无语,只能苦笑一下。初时,他还有这么一个打算,要是这凌夫人是真的,他想办法将这对神医夫妇骗上峨嵋山去,成为自己人。万一不行,也要将那本“毒经”弄到手。正因为他有这样的意图,才与小魔女相赌,引起了一串的麻烦。现在,他看见了小魔女随意一拂而显示出的一股惊人的内劲,那么说,她竟然是一位出人意外的武林高手,看来要想将“毒经”弄到手,不会那么容易了。在事情的进程中,玉清的内心极为复杂。他既疑心凌夫人是小魔女的化身,又希望不是,是真的凌夫人。不然,他所需要的“毒经”便完全落空了。不但落空,还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对手。刚才他突然出手,也正象他所说的,意图是试探凌夫人会不会武功,是不是小魔女,可是他现在看见小魔女展示了在武林中从来没有见过的古怪内劲,既惊讶也愕然。这可不是碧云峰白魔王家传的功夫呵!那么这凌夫人到底是哪一处的高手?如此深藏不露,令玉清疑惑了。因为玉清不但为人机变,对武学也相当渊博,别人一出手,他便大致可以看出是哪一门派的武功路子。但小魔女这一出手,偏偏他看不出来。别说是玉清,就是武林八仙和少林寺的长老,恐怕也一时看不出来哩,谁想到小魔女的内劲竟然是正、邪两派内功的混合,而变成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古怪内劲呢?
智慧禅师在惊讶中合什道:“原来凌夫人不但医术过人,武功也惊世,老衲失敬了。”
小魔女说:“老禅师,小妇人哪会什么武功呵!刚才要不是禅师出手相救,小妇人恐怕已伤在奸人的剑下了。”
“夫人客气了。老衲想问一声,夫人尊师何人,能否赐教?”
“老禅师请原谅,吾师脾性古怪,不愿为人知道,小妇人不敢说。”
武林中不愿说自己师父是谁,这也是常言的事,智慧禅师也不为怪,合什说:“请原谅老衲多嘴了。”
大殿群雄很想知道眼前这凌夫人是何门派,尊师是谁,见小魔女不说,略感失望,纷纷猜测,看来这位凌夫人的师父,不是世外高人,也必然是一位海岛奇人了。这里面,只有凌虚子和徐冰女侠母女才明白,但是在目前情况下,他们更不能说了。
小魔女转向假韩飞林:“你这个假武当派的掌门人,现在还不将真面目说出来吗?”
假韩飞林“当”的一声,宝剑出手,厉声说:“凌夫人你这般当众侮辱我,我已一忍再忍了。我一来敬你是江湖上的—位名医;二来以为你不是武林中人,同时也看在我师妹面上,不与你一般见识。好!现在你既然是武林中人,我要领教你的—高招了!请亮出兵器吧。”
这正是小魔女所需要的。一个人易容术再好,武功是改不了的,在生死当中,自然而然抖出本门派的武功来以求自保或战胜敌手,到时不愁假韩飞林不露出狐狸尾巴来。
小魔女扬扬眉问:“你要与我过招比武?”
“不错,不杀了你,今后我如何立足于武林中。”
“就算你杀了我,恐怕你今后更难以立足于武林了。”
智慧掸师说:“依老衲说,还是不动手的好。”
“老禅师,你有什么办法?”
“凌夫人,你一定认为目前的韩掌门是别人冒充的。正所谓‘是真不会假,是假跑不了’。凌夫人,你何不将那位韩掌门带来,让众人辨认?老衲相信,在座的有不少是韩掌门的多年朋友,一定会认出来的。就算一时认不出,还有武当众多的门下弟子,难道也分辨不出?这不比过招好得多?”
“老禅师,这主意固然很好,可是他们见害韩掌门不死?一说他的住处出来,那不危险么?就算他们不追踪到韩掌门的住处,在韩掌门来的半途上,他们不会派人伏击?到那时,人死更无对证了。”
玉清心里一功,莫非韩飞林已经死了?他们在死亡涧所见到的只是韩飞林的尸首?要不,他们怎么不敢带来。玉清暗暗恼怒留下的人办事不得力,招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叫人发现了尸体。一面冷冷地说:“这显然是推搪之辞。恐怕这世上就没有第二个韩掌门。”
“玉清,你别将话说绝了!我要是将真正的韩掌门带了来,你怎么样?”
“哼!就算你带了来,恐怕也是假的。贫道看你存心是来武当山寻事生非,与武林人士过不去,你未免也太看小中原武林人士了。”
“玉清,我没时间与你唇枪舌剑地争论不休。”小魔女转向智慧禅师说,“老禅师,大家一定要将真正的韩掌门带来,得依从我三个条件。”
“夫人请说。”
“第一,派出绝顶高手,保护韩掌门的安全。”
“凌夫人请放心,这一条老衲斗胆应承下来。这二条呢?”
“第二条,”小魔女指着玉清和假韩飞林说,“他们两位,不准离开大殿半步。”
玉清“哼”了一声:“我们高开这里干什么?”
智慧禅师说:“夫人,看来第二条玉清道长和韩掌门也答应了,第三条又是什么?”
“第三条,绝顶高手得由小妇人提出,陪同徐前辈前去接韩掌门。”
“哦!?夫人打算请几位前去?”
“第一个,当然是你老禅师了。”
“对,老衲自然要去的,第二个——”
“丐帮的龙帮主。”
丐帮龙帮主哈哈大笑:“多蒙凌夫人瞧得起我,我龙某人愿为夫人效劳。”
小魔女向龙帮主施礼说:“小妇人在这里多谢帮主了。”
“凌夫人何必客气,这是有关武林的人事,龙某人怎敢不出力?”
智慧禅师不由暗暗点头,龙帮主正昌武林中的拔尖高手,一根打狗棍,威震长江南北,有龙帮主去,更万无一失了。看来这位凌夫人不但熟悉武林人士,更了解各人的武功。
小魔女将眼光看着陶三小姐,微笑道:“三小姐,小妇人求你出面了。”
“姐姐要我去么?”
“在江湖上谁不知三小姐绝技一身,尽得陶家的真传,有三小姐之,我就更放心啦,不知能答应吗?”
“姐姐这样看得起我,我当然去啦!其实有智慧禅师和龙帮主之已经够了!难道姐姐还怕何护不了么?”
“妹妹,你知道害韩掌门是什么人?”
“什么人呢?”
“就是当前锦衣卫中的绝顶高手黑蝙蝠。”
众人一怔:“黑蝙蝠!?”
武林中人,谁不知道黑蝙蝠是四十多年前的大魔头?以武林八仙那棕奇高的武功,单打独斗,也不是黑蝙蝠的对手,在座的人,又有哪一位是他的对手?怪不得凌夫人那么郑重其事了!
智慧禅师愕然:“这大魔王真的没有死?又出现了?”
小魔女点点头:“他没有死。不知禅师近来有没有见过漠北齐老前辈和隐侠子君?”
众人见小魔女问的竟然是武林八仙中的人物,又是感到惊讶,暗想:莫非这对神医夫妇是武林八仙中的弟子?为对付黑蝙蝠而来?
假韩飞林和玉清也是一怔。他们两个是武林八仙的弟子?要是这样,怪不得他们那么熟悉武林人物,傲视群雄,独闯武当。看来恐怕自己所谋的大事有点不妙了。因为武林八仙一向出没无常,武功又高,他们Сhā手要理的事,你就别希望能成功。尤其令玉清感到不安的,就是昨夜华慕飞带着小常出去袭击韦氏女侠,直到现在仍没半点音讯。其实他哪里知道,华慕飞先与蒙面女子对掌,给蒙面女子化去一些内力,后来又与子宁对掌,受到的内伤颇为严重,不得不找一处隐蔽处进行运功调息,由小常在旁保护。等到华慕飞运功凋息治好内伤后,徐冰女侠已带子宁和小魔女早上太和宫了……
智慧禅师又是愕然,不明白小魔女在说到黑蝙蝠时,却突然问起漠北怪丐和隐侠子君来,他摇摇头说:“老衲近来没有见到他们。”
小魔女睨视玉清和假韩飞林一眼后说:“老禅师,请借一步,我们到外面说。”
“夫人,这事很机密么?”
“不但机密,尤其对老禅师更为重要,同时又牵连到武林今后的前途。”
“既然这样,老衲就随夫人到外面。”
智慧禅师一肚的疑惑与小魔女走出大殿,轻声低语。
大殿群雄都感到愕异,凌夫人有什么话要单独与智慧禅师说的?而且这般机密?就是连徐冰女侠和肖小琳也感到奇异,不知小魔女布什么机密话要向智慧禅师说的。只有子宁心中明白小魔女要说的是什么,不过是真假黑蝙蝠的事情,以免智慧禅师碰上了真正的黑蝙蝠而产生误会。
玉清和假韩飞林见了更是忐忑不安,感到事情迟早都会揭了出来,考虑如何行动以挽救败局。就算挽救不了,自己最好也能安全而退身,以后再作打算。他们这时已将这对神医夫妇恨得牙痒痒了。他们一来,将自己全盘计划全打乱了!就算现在出手杀了这对神医,也挽救不了自己的失败。这时,智慧祥师和小魔女已从外面走进了大殿,人们向他们脸上望去,只见智慧禅师神色凝重,面无表情。而小魔女的神态依然如常,没有任何变化。玉清和假韩飞林更是暗暗准备,以防不测。谁知智慧禅师向假韩飞林合什道:“韩掌门,这是有关目前的武林大事,老衲与龙帮主、陶三小姐和徐女侠前去,—来查清事实,弄明真相;二来韩掌门要是真的,也可为韩掌门洗去疑点。想来韩掌门不会怪罪老衲此举吧?”
到了这时,假韩飞林还有什么话可说?他只有不失身份地说:“禅师客气了!禅师等人此去,正好为韩某辨明真相,怎会怪禅师的?”
“好,好,有韩掌门这一句,老衲等人可以放心而去了。”
玉清暗想:这老和尚弄的什么花样?他是真不知眼前这位韩飞林是假的?还是故弄玄虚,以稳定我们的心?他眼睁睁地望着他们而去,一筹莫展。正盘算自己怎样行动时,蓦然,他耳中响起了一种细如蚊蚋的声音,他不由又惊又喜,这是华慕飞以密音入耳之功对自己说话。原来华慕飞早巳来到了,就是不知他隐藏在何处。因为华慕飞内力深厚,密音之功可以传到半里之内。而且从他的说话中听来,似乎大殿所发生的事已了如指掌,命自己和假韩飞林采取第二个计划行动。
玉清一颗不安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向假韩飞林打了一下眼色,不知从身上掏出什么东西来,呷茶服下。几乎在同一的时间里,假韩飞林也饮下了一杯茶。
小魔女心细如发,见他们服下了不知是什么东西,心里一怔,莫非这两个贼子眼见事情要暴露了,便服毒自杀么?看来他们没有这么傻吧?忍不住问:“你们服下了什么?”
玉清一声冷笑:“凌夫人,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我们服什么不好,要你来干涉?哼!等韩掌门一事弄清楚了,韩掌门不出手教训你,贫道也会出手教训你。”
“是吗?那我等着你好了。”
小魔女话没说完,只见一阵轻烟从殿后飘出大殿,刹时飘散在大殿四周。这一阵轻烟淡雾,仿佛是从空中飘来,又似从殿后吹来。小魔女心感不妙,问:“哪来的这阵烟雾?”
玉清一笑:“凌夫人,你从没上过武当吧?天柱峰时有云雾迷漫,又何足为怪?”
小魔女展目四看,只见大殿上各帮各派的掌门人全都翻倒了!说声:“不好!”向子宁打了一下眼色,也翻倒了。子宁一怔,跟着立刻会意过来,故意一个踉跄,跌倒地上。
以慕容子宁的九阳真气,一般的毒药毒气根本毒不了他。就算毒气入了他的体内,他也可以在顷刻之间将毒气逼出来。至于小魔女,更是百毒不惧了。他门两人假装中毒翻倒,就是看看对手如何行动,同时也让大殿上翻倒在地的群雄看清了玉清和假韩飞林的真正嘴脸。因为大殿群雄中,绝大多数都是各门派的掌门和帮主,只有少数是武林中甚有名望的侠客义士,如中州大侠?岭南大侠,江南五侠和山西双侠。他们不立门派,也不属于任何会门帮派。但他们一个个都是武林中的一流上乘高手,内力颇为深厚,虽然中毒翻倒,无力站起来,但神智仍很清醒。有的心知不妙,运气调息排毒,有的却骂了起来:“谁个贼子,竟敢施放毒气的?”
玉清一声长笑:“凌夫人,你这位专治毒的名医,怎么也自己中毒了?你知不知你们中的什么毒?”
小魔女看了看各人症状:“这是碧云峰司毒帮的迷魂百日睡。奇怪了,小妇人了解武当会盟是为了对付碧云峰人的,你们怎么与碧云峰人勾结在一起,来暗害中原武林人士了?”
“凌夫人,你真不愧是位名医夫人,竟然知道这是碧云峰司毒帮的迷魂百日睡之毒,可惜你无能化解了。凌夫人,有这么多中原武林高手陪同你一块死,你应该满意了吧?”
“贼道!你真的要全部杀害他们?”
“凌夫人,这都怪你多事,连累害了他们。你要是不来,他们就不会死了!”
山西双侠唐人虎吼道:“玉清!你连我们也要杀害么?”
“唐二侠,你别怨恨贫道心狠手辣,贫道出于无奈,只有这样做,今后才能在武林中立足。你认命吧!你们死后,贫道念你们一份交往之情,会开坛超度你们的。”
“玉清贼道,我兄弟二人瞎了眼睛,枉认你为侠义人士,中原武林一派掌门,原来你这般卑鄙无耻,我唐人虎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小魔女说:“贼道,你杀了我夫妇二人还说得过去,你杀害了各大门派掌门人,你又怎样在武林中立足?你不怕各门派弟子将你砍为肉酱么?”
玉清哈哈大笑:“凌夫人,你不是很聪明么?我杀了他们,这里没有人见证,我可以说这是碧云峰人干的,叫他们的弟子们去寻找碧云峰人报仇吧。我不是更好在武林中立足么?”
这时,从殿后窜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位是一身道士装束,说:“玉清师兄,快干掉他们,别跟这丑妇人罗嗦了,我们还要赶去金仙崖行动。”
小魔女一看,这人是独眼净清,小魔女在西门子指点的三招剑术下将他杀败而逃,几年没看见他的下落,想不到是他在殿后施放毒雾。再看另一位,竟然是碧云峰覃长老的儿子覃雷。小魔女一切都明白了,原来是他将司毒帮特有的毒药偷了出来。
净清说完,便举剑朝小魔女刺来,小魔女正要出手反击,想不到在这刹那之间,竟有人轻出一剑,架开了净清的剑,一看,居然是假韩飞林出手救了小魔女,净清愕然:“常队长你这是干什么?”
小魔女也感到奇异,怎么是他出手相救的?难道这贼子还有什么用意,暂时不杀我?好!我要看看他安的什么心,于是忍了下来,仍装着中毒,不出手。
玉清也感到愕然:“常老弟,你——!”
假韩飞林叹了一声说:“道长,我看算了吧,既然我们所图的事已败露,杀了她也挽救不了,江湖上难得有这样一位名医济世救人,医术又好,医德更服人。我们要是杀了她,就算黎民百姓不敢怨恨我们,我们也问心有愧,不如放了他们吧。”
玉清说:“这对名医夫妇我们可以不杀,由贫道废了她的内力,带回峨嵋,但其他的人,我们就不能手软了。”
假韩飞林摇摇头:“我们的事不暴露也暴露了,又何必多滥杀无辜?看来这也是天意,我们就此收手吧。这两个月来,我总感到你和华老所干的事不够光明磊落,不是大丈夫的行为,我早就想收手了,并派人向皇上报告。玉清道长,在下劝奉你一句,你不能为了你一人立足武林,而杀戮这么多毫无反抗能力的正义人士和各门派的掌门,而引起武林人士的公愤。”
“常队长,贫道想捉醒你一句,请别忘了此行的任务,而且东厂的王公公……”
常队长陡然变色:“道长!在下只知道此来是为了清除不法之徒和聚众暴乱的匪人,而不是来滥杀无辜。在下是受命于朝廷,而不是受命于东厂。这大殿上,都是一些在武林中有名望的人士和武林前辈,并没半点反叛朝廷之心和行动。要是他们都是一伙不法之徒和匪人,道长平素与他们称兄道弟,又怎样向朝廷和天下人交代?”
净清问:“那么说,常队长不单将这对夫妇放过,也想将所有人都放了?”
“不错!至于道长与其中某些人有什么过节和恩怨,在下不想Сhā手,但也请按武林规矩办事,不能杀戮无反抗力之人。 ”
玉清说:“好,好,既然常老弟这么说,贫道又何苦做丑人?可是我们怎样向朝廷复命?又怎样向王公公交代?”
“道长放心,有什么事,由我常某一个人担当好了。”
子宁和小魔女暗暗惊讶这个假韩飞林,竟然是这么一个深明事理,大义凛然,正直可敬的好人。他们不由想起了黑蝙蝠的一番话:“他们当中,也有不少是忠心报国的壮士和为国为民的英雄好汉,他们一时不明真相而已……”看来这位假韩飞林是这一类人了。怪不得那夜他在死亡涧的山神庙,毫不容情下令砍了那四个为非作歹的恶徒,为一些屈死的少女伸冤……
这时净清却冷冷地说:“到时,我们就怕常队长一个人担当不了。”
玉清连忙喝住净清:“胡说!你怎敢这样对常队长说话的?”
“师兄,可是我们……”
“你再罗嗦什么?这里有常队长料理,我们走吧。”
谁知玉清刚一转身,便猝然出手,点了假韩飞林的要|茓,令假韩飞林不能动弹。假韩飞林惊怒地道:“你——!”
“常老弟,恕贫道得罪了!你既然这么大仁大义,贫道也只好成全你了,让你和他们一块去吧。”
“什么!?你敢杀我?你不怕犯王法么?”
玉清哈哈大笑:“常老弟,这里的人全都死了,谁又知道我犯不犯王法?不过,我可以说你是因尽职壮烈而死,你该满足了吧?”
小魔女说:“假韩掌门,你怎么这样傻?对这个贼道来说,什么王法不王法,他才不管哩!”
“不错,凌夫人,你的确很聪明。”
“我当然聪明啦!你连原峨嵋派的掌门人虚清道长也杀害了,还说是碧云峰人干的。在你的眼里,只有自己—人,什么王法,什么门派戒律,你一概不放在眼里。”
玉清一怔:“你!?谁说的?”
“是你们锦衣卫人说的呀!要不然,你怎么会爬上了峨嵋掌门人之位?正所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一生干了这么多坏事,别人怎么会不知道?”
大殿内群雄都惊愕起来:“什么,虚清道长也是他害的?”
净清在旁大怒:“你这丑妇,竟敢胡说八道的,我先挑了你。”说时,一剑朝小魔女胸口刺来。众人只见人影一闪,小魔女平地凌空而起,顺手一拂,也同样将净清拂飞了。
群雄惊异,玉清骇然,问:“你,你没有中毒?”
小魔女笑哈哈地说:“贼道,我不是一位名医吗?一个化解万毒的名医,怎么会中毒的?贼道!你没想到吧?”
玉清又惊又怒:“好!贫道来领教你的武功。”他又对覃雷说,“上!我们一块砍了这丑妇,别让她跑了。”
“贼道,你别发梦了,我怎么会跑呢?”
覃雷早已凌空跃来,双掌朝小魔女劈下。同时玉清也一剑倏然刺来。小魔女在掌劲剑光中一闪而逝,出人意外地竟跃上了大殿的横梁上,说:“覃雷,你这寒冰掌倒进步很快呵!可惜还不及你父亲一半的功力。”
覃雷愕然:“你认识我?”
“我怎么会认不得你?你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出你来。原来你父子两人是锦衣卫的爪牙,跑到碧云峰卧底,怪不得玉清贼道有司毒帮的迷魂百日睡毒药。玉清贼道一伙在中原武林人士中制造与碧云峰人的仇恨,而你却在碧云峰人中挑动与中原武林人士的仇杀,你们用心好毒呵!要将武林人士赶尽杀绝吗?”
玉清怒极,骤然跃起向小魔女出手。峨嵋派的剑术有它快速辛辣的一面,而玉清的剑术,又是峨嵋派中首屈一指,招式凌厉老练,不然,他在武林中就不会称为“神剑”了。他以为眼前这位凌大人只不过内劲极强,轻功极佳罢了,而在武功上不会强过自己,否则,她就不会逃到横梁上去。当然,从小魔女的轻灵,迅速,竟然能从覃雷的掌下和自己的剑锋中闪身出来,武功也相当可观了,他也不敢太过轻视。所以这一招的发出,已用上了峨嵋派中的绝招一着:“佛光普照”,将整个小魔女的身形罩在自己的剑光之下,就算小魔女能闪身避开,也会身中剑气而受伤,逼小魔女跳下来,处在覃雷的掌风下,必死无疑。他怎么也想不到小魔女身似飞魂轻烟,出手更好,只见寒光一闪,人从梁上飞落,软形宝剑出手,竟出奇不意将玉清面上划出了一条血痕。幸好他闪这得快,不然,他半边面孔给小魔女削飞了,就算不死,也受伤极重。
小魔女在跃下来时,又是倏出一剑,将覃雷划伤。这正是高手一招,立见胜负,这两下举世罕见的剑术招式,吓得玉清、覃雷双双面无人色,竟然看不出小魔女是怎样出手的,自己就受伤了。惊问小魔女:“你到底是谁?”
小魔女将面具除下,刹时间,一位丑陋的妇人竟然变成了一位容颜绝世的少女,冷冷地问:“奸贼!你们看看我是谁?”
不但玉清、覃雷和受伤极重的净清惊骇,大殿上各派掌门也惊奇不已。除了凌虚子,都在相视惊讶地暗问:这是谁?
覃雷惊愕:“是你?燕燕?”
玉清更是骇然:“你是小魔女?”
众人一听是小魔女,更是大感谅奇意外,这就是名震江湖的小魔女?在清凉寺刹那间挑了四十多名锦衣卫高手的小魔女?
“不错,我正是小魔女,也是你们所咒骂的小女妖。”
玉清颓然地说:“原来是你,我应该早想到是你了。”
“是吗?现在你想到了也不错,你不是要领教我的武功吗?现在你来领教吧。”小魔女看看覃雷,“还有你,也一块上吧。”
覃雷说:“燕燕,我不是来……”
“住口!我燕燕是你这贼子所叫的吗?你们父子两人,在碧云峰兴风作浪,唆使笑面银狐和刀京秀将碧云峰弄得一团糟,不知害死了碧云峰多少人。不论在公在私,我也要挑了你这锦衣卫派来的奸细,为死去的人报仇雪恨。”
玉清冷眼一看,只见那位所谓的神医凌之洞早已解开了常队长的|茓位,他们两人分头给各门派掌门人服解药。玉清更是惊恐万分。单是眼前这个小魔女已是难对付,要是各门派掌门人恢复过来,自己还能生存的?不给众人撕成肉碎才怪。我得想办法早点离开这里为妙。
玉清正愁不知如何脱身才好,蓦然间,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从金仙崖方向传来,整个大殿晃动起来,桌上的茶杯给震得纷纷跌落下来,屋顶的一些瓦片也给震裂,灰沙尘土飞扬,人几乎站立不稳。人们大惊失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山崩地裂么?往大殿外一看,只见金仙崖方面浓烟碎石冲天而起。正当人们在惊慌愕异中,小魔女大喝一声:“奸贼,你想逃跑么?”
众人在尘土弥漫中只见寒光一闪,覃雷一声惨叫,翻倒地上,而小魔女和玉清都不见了。原来玉清趁众人在惊讶中不注意时,身形一晃,已窜入殿后,跃上瓦面而逃。小魔女一见,怕覃雷也逃跑,顺手一剑将他刺翻,追赶玉清而去。
子宁一怔,喊声:“燕燕!”他担心小魔女一个人追去有闪失,想追出去,但众人有的服下解药,有的还未服,就是服了解药的,也一时没完全恢复过来,怕自己一走,众人会有危险,又停住脚步了。
假韩飞林见状说:“凌先生,你要是信得过在下,你放心去,众人交给我好了。”
“这——”
子宁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对这位假扮韩飞林的常队长,他从心里敬佩他的为人,但将这么多人的生命交给了他,总有点放心不下。正所谓人心难测,何况这人是官方的人士,不是武林中人,谁知道他刚才的举动,是不是出于一时的正义冲动,事后会不会后悔?
常队长也看出了子宁的为难,长叹了一声说:“在下目前的情形,也难免凌先生生疑,其实先生不去也好,想凌夫人这样惊世的剑术和轻功,玉清不会是她的对手,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先生尽管放心好了。”
“不,不。”
子宁见自己心中所想的事,一下叫对方说了出来,反而不好意思,说:“阁下既然这样,何不将真面目给大家看看?日后我们也好认识阁下,交个朋友?”
“不错,我是应该将我真面目露出来给大家看看了。”常队长说完,将一副制作得非常精致的面目除了下来。众人一看,这个假韩飞林并不是什么年已半百的老人,而是虎目剑眉、威风凛凛的中年汉子,年约三十多岁。华山派掌门一瓢道长“咦”了一声:“你,你不是怀壁么?”
常怀壁面带惭色,向一瓢道长一揖说:“道长,在下正是怀壁,因事出无奈,欺骗了道长,也欺骗了各位武林前辈,望大家宽恕。”
一瓢道长说:“是了,当徐女侠说你是假的,贫道也应该想到了,只有你的身材和说话的声音,最象韩掌门了。可是,我怎么也不会相信你会冒充韩掌门的。”
云路大侠也说:“常将军,老夫也颇闻你们兄弟二人为人侠义,正直刚烈,怎么会干起这等事来?”
“看来,在下也受他们愚弄了!”
子宁问:“阁下怎受他们愚弄的?”
常怀壁一说出原因和过程,大家才明白是这么—回事:
原来常怀璧、常怀玉兄弟二人,是明朝开困功臣常遇春的后裔,常遇春是他们的叔祖(常遇春中年不幸暴病身亡,没有子女,他们却是常遇春的堂侄孙,而常怀玉过继到常遇春的名下)。这兄弟二人,生性正直刚烈,好打抱不平。他们在幼年时,曾得到一位异人传授给他们的一套剑法。三年之后,这位异人留下一部剑谱,便不别而去。十多年来,他们日夜勤练,剑术大进,在江淮一带,几乎无人是他们兄弟两人的对手。永乐皇帝闻说他们武功高强,又念他们是功臣之后裔,便派人将他们召到京师供职,常怀玉成为了皇帝的近身卫士,而常怀壁却封为侍卫队的队长。因为他们不在江湖上走动,所以武林中除了极少数人知道他们外,一般武林人士都不知道他们。两个月前,东厂的王公公面呈皇上。将他们兄弟二人要了去,原来锦衣卫的华慕飞,不但看中了他们的剑术,更看中了常怀壁身形和说话声音酷似韩飞林,对他们说目前皇上兴建武当山,而武林人士又在武当会盟,偏偏武当派掌门又身罹重病,不能理事,恐怕一旦武当派掌门人不在,一些不法之徒会聚众闹事,破坏了武当山的兴建,所以请常怀壁暂时冒充韩飞林,参加武当会盟,以稳定武林人心。等会盟之事一了,群雄散后,便回京师。常怀璧见事情颇为严重,便答应下来。华慕飞又暗请玉清前来,向常怀璧讲韩飞林的一些特性和习惯以及武当派与武陵、武夷派的关系和门下各弟子姓名等等,于是,常怀壁便以韩飞林出面目出现在武当山……
“原来这样。”子宁听了后说:“常将军,那么说,韩掌门受害,将军不知情了?”
“初时,在下确不知道,直到草店人前来求助,说失踪了四五个少女,我暗派人前去草店了解,才知道我部下一些坏人所为,我便前去死亡涧处理,才知道韩掌门并不是病重不能理事,而是为他们所害……”
突然,太和宫门外人声嘈杂,有人叫起来:“咦!怎么他们都教人杀死了?”跟着钟飞云雄浑的大嗓门忿怒地吼起来:“是谁将他们杀了?”接着是肖飞雨的声音:“不好,宫里可能出事了,我们快进去看看。”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八回 元凶伏首
且说子宁听说宫中出事,不由—怔。他暗想:莫非大殿中的人中毒时,方师兄他们在外面也中了毒,叫锦衣卫人杀害了?怪不得这里闹得天翻地覆,方师兄不跑进来看看的。他内心感到一阵难过,由于自己一时的疏忽,只想到对付玉清,没想到外面,而令方师兄他们遇害。
常怀壁这时逼视受伤不能逃跑的单眼净清,厉声问:
“是不是你干的?说!”
净清惊恐地说:“不,不,这不关我的事,外面另有一伙人。”
子宁却联想到锦衣卫人既然能将方师兄他们害了,难道不能将智慧禅师他们也害了么?尽管智慧禅师和龙帮主武功深厚,可锦衣卫有个出没无常的华慕飞呢。子宁想到这里,更是忧心如焚。这时,钟飞云、肖飞雨等人已奔向大殿来了。子宁—想到与他们见面,必然有一番解释,那将耽搁不少时辰。正所谓救人如救火,半点也误不得。他对一瓢道长、凌虚子和常怀壁等人说:“这里有诸位行了,在下有事告辞,先走一步。”
凌虚子奇异:“你怎么就走了?不放心白姑娘么?”
“不,不,有比燕燕更令人不放心的事。这里的事,烦大哥与他们说明一下吧。”
子宁说时,为了避免与进来的人见面,便闪身入殿后,跃上屋顶,翻墙越殿,不走千步梯,而是从险峰峻岩处,想直下天柱峰。子宁这时的轻功,简直如惊鸿一掠,御风而行,谁也看不清楚他是谁,仿佛他是一闪而逝的影子。
子宁在一处险峰上,放眼四望。只见金仙崖顶上仍然尘土弥漫,来参加武当会盟的各处武林人士,三三两两在山道上一边走,一边交头接耳地谈话,有的仍聚集在金仙洞口议论纷纷,显然是金仙崖上发生了重大的事故,一定是与刚才巨大的爆炸声有关了。
因为金仙崖三面,下临千尺绝壁,只有一条山道通向天柱峰的金顶,山腰有一眼石洞,山道由石洞穿过。任何人想要去金仙崖,都必需要经过这个石洞,就算是任何一等一的武林高手,轻功再好,也无法从三面绝壁下攀上金仙崖的。正因为这是一处险要的地方,中原武林人士才选择了它作为会盟地点,准备对天地宣誓会盟。想不到这个险绝的地方,居然发生了大爆炸,这明显是有人事前在金仙崖上埋下了炸药,企图将各处的武林人士全部炸死在金仙崖上。不用问,这又是锦衣卫人下的毒手,事后又将这场惨祸推到碧云峰人的身上……
子宁以异于常人的敏锐目光,从走着和议论着的人面部表情看出,人们只有愤怒、惊讶、愕然,而没有人悲痛、流泪,似乎这次爆炸,没有什么人伤亡。是谁事先发现了炸药而通知人们离开金仙崖的?莫不是东海怪杰和辽东的疯癫二侠?只有他们,才知道锦衣卫人的阴谋,而且一直在武当山明查暗访。要真是他们,那就是再次为武林干了一件伟业,又一次救了众多武林人士的生命了。
子宁本想过去看看,但因念及师母和智慧祥师等人的安危,况且金仙崖似乎没有什么人伤亡。再说,现在不爆炸也爆炸了,就算有人死亡,自己去也没有什么用。追寻爆炸的凶手和主谋者吗?有东海怪杰和疯癫二侠在,他们恐怕早巳去追踪了,也用不了自己现在才去。于是子宁便打消去金仙崖看看的念头,飞身直下天柱峰,直奔黄龙峡而去。
子宁刚踏进峡口,便见峡内飘散着一阵轻烟淡雾,似徐徐升起,又似徐徐消散。子宁一看这情景,心内一阵紧张。这种轻烟薄雾,与死亡涧的烟雾一模一样,也与刚才在太和宫大殿内飘散的烟雾一样,显然锦衣卫人也在黄龙峡向智慧禅师他们下手了,这更叫子宁担心。他刚走出十多丈,蓦然刀风骤起,两条黑衣劲汉从树林乱石中凌空跃起,直朝自己照头劈来。子宁身形一闪,不但避开了他们的刀锋,人似幻影,已闪出几丈远的地方,一晃而没入丛林中。子宁一来救人心切,不愿与他们交手而耽误时刻,二来也不想取他们的性命,便抖展轻功,几乎似一阵轻烟在他们眼前一闪而逝。
两条大汉见自己劈了空,转眼便不见人,惊疑地说:“怎么不见了的?莫非我看花眼,没有人进来过?”另一个说:“我明明看见一个人走来,怎么转眼就不见了?难道我碰上了鬼么?鬼不能在大白天出现呵!”
子宁不理睬他们的胡言乱语,急往山峡奔去,不久,他发现了几具尸体横卧在乱石草丛中,四周血迹斑斑,显然这里不久前发生过一场血斗。子宁的一颗心几乎要跳出来,打量几具尸体,没有智慧禅师等人,他一颗心才略略放下来。但他已隐隐听到峡内有兵器交锋之响声和人的呼喝声。当他转过一个山角,只见前面山崖的亭子内,自己的师母、师妹和丐帮的龙帮主坐卧在亭子的靠崖处,智慧禅师闭目盘腿坐在亭子中央,运气调息,显然已受重伤。而陶蕊娘则持剑在旁守护着。亭子前面的乱石草丛中,也伏下了几具死尸,同时亭子三面不远处的乱石草丛里,伏着不少的黑衣壮汉。这些壮汉,显然心惧陶蕊娘的武功和刹时取人性命的毒器,都不敢逼近亭子。
子宁不知自己的师母和师妹是生是死,从伏着的黑衣壮汉们头顶上空飞越过去,黑衣壮汉们感到愕然,怎么亭子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出来?陶蕊娘也惊愕了:“你!”当她看清是子宁时,又惊又喜:“先生,你是从哪里跑过来的?好了,你来了,他们都中毒了,你快给他们化解。”
子宁一听师母、师妹和龙帮主只是中了毒,一颗心略略放下来,这种迷魂百日睡,倒也容易化解,而且他身上就有这种解药(这是他在太和宫大殿上为救众人中毒,常怀壁交给他这种解药,还没有用完)。他看了看智慧禅师,奇异地问:“你和禅师没中毒?”
陶蕊娘说:“禅师内力深厚,这些毒怎能毒得了他?我吗?更不易中毒了。只是禅师与黑蝙蝠对掌时,身受重伤,幸而一位蒙面女子与碧云峰的韦氏女侠赶来,我们才侥幸活下来,不然,我们早尸横峡谷了。”
子宁又是一怔,急问:“那蒙面女子和韦氏女侠呢?她们去了哪里?”
“她们在那边峡谷中厮杀——贼子,你敢!”陶蕊娘手一扬,几支见血封喉针激射而出,只听两个贼人“呀”的一声惨叫,翻倒地上,抽搐一阵,便立刻死去。原来这两个贼子趁陶蕊娘与子宁谈活时,来个突然袭击。哪知陶蕊娘眼急手快,打出陶家的独家暗器——夺命针,立刻便取了他们的性命。
子宁看见也感到骇然,原来陶家的毒器竟是这样的厉害,倾刻之间便取人性命,怪不得她独自一人,能保护这几位中毒和受伤的人了。
陶蕊娘说:“先生,你快给他们化解,我去打发这伙贼子。”
子宁说:“三小姐,这伙贼人由在下去打发好了,这是解药,你让他们服下便没事。”
陶蕊娘惊讶:“先生,你去?”她想不到这位神医还会武功,那真是太出人意外了,因为她从子宁的眼神中看不出子宁会武功,只认为他不过是位高明的郎中罢了。
子宁将一包解药交给她,身形一晃,已跃到了群贼之中,真是人如幻影,出手如闪电,群贼还未看清子宁是怎样来到自己眼前的,便已给点倒了。刹时之间,十多个黑衣劲汉全部给子宁封了|茓位,一个个不能动弹。他们几疑子宁不是人,而是万能的神仙,因为一个人,绝不可能有这样令人不可思议的武功。
陶蕊娘见了更是惊疑不已。原来这位凌大夫,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绝顶武林高手,武功高深得令人莫测。她不禁由衷地敬服,说:“原来先生是位武林奇人,我蕊娘失敬了!”
子宁之所以显示这一手武功,就是感到陶蕊娘的毒器太过厉害了,几乎没有解药可医治,他不想过多地伤害人性命,故此出手,将武夷剑派的三十六路天罡打|茓剑法,化在岭南怪老人的掌法中。只不过他内力浑厚无比,行动如电,别人一时看不出他怎样出手而已。他只封人|茓位,而不取人性命。
子宁说:“三小姐过奖了,在下不得已才如此出手。我们现在先给龙帮主化解身上的毒吧,然后为禅师医治内伤。”
他们一一给徐冰女侠、肖小琳和龙帮主服下解药,然后子宁暗运九阳真气,为智慧禅师治疗内伤。智慧禅师内力极为深厚,又得到子宁这一股九阳真气相助,不一会,智慧禅师便醒过来,说:“多谢凌施主相救,老衲感到,施主体内有一股举世罕见的真气。这股真气纯阳而平和,至刚而不暴,不知施主练的是哪一门的内功?”
子宁说:“在下也不知是哪一门的内功,只是依据一本书胡乱练而已。”子宁的确不知道自己练的是哪一派的内功,说是甘家的吗?可是甘氏三煞所练的内功与自己完全不同,他更不能将绝谷中的事情说出来。
智慧禅师久阅世事,也知道武林人中有不愿说出自己门派的,他也就不再问下去,便说:“施主不但医术过人,医德服众,更难得的是施主有这么一身罕见内劲,这真是人间的大幸。”
陶蕊娘说:“老禅师,凌先生还有一身惊人的武功哩,他在瞬息之间,便将十多个贼子全封住了|茓道,令他们—个个动弹不得。”
“真的!?”智慧禅师愕然了。因为在他闭目运气调息时,根本没看到子宁是怎样出手制服众贼人的。
子宁因心切要去看看自己的母亲,便说:“禅师既然体力恢复过来,再休息一会便完全没事了。龙帮主他们,等会便会苏醒过来。”他看了看众贼人说,“至于这群贼子,没有三个时辰,他们不能恢复,在下希望三小姐千万别杀了他们,留下活口,也好说出事件的真相,化解中原武林人士与碧云峰人的仇怨。”
陶蕊娘说:“先生你放心,我蕊娘也不是无缘无故取人性命的。”
“那在下就多谢了!龙帮主他们,还望三小姐和禅师照顾一下,在下去看看韦氏女侠她们。”子宁说完,轻轻一跃,人巳离开,便消失在树林中。
智慧禅师见了,不由赞叹一句:“多俊的轻功,老衲自愧不如。”
子宁凭着自己敏感的听力,顺着声音寻去。刚转出另一个山角,便见前面开阔的空地上,一个黑影,一个白影相斗得难解难分。他们倏分倏合,身如飞魂幻影,双方每出一招,都是武林中罕见的掌法。黑影的掌法刚劲凌厉,变化万千,但招招都是厉害的杀招,这是昆仑派最精湛的追魂掌。不用说,这黑影便是冒充黑蝙蝠的华慕飞了,只是他的身形和出手太过迅速,令人无法看清,只见一个黑影如飞魂似的飘忽不定。可是不论华慕飞出手多快,掌劲吓人和招招凌厉,一到白影子的跟前,都给白影人以无可思议的巧妙掌法化解了。凌厉的掌劲一拍到她跟前,她手掌只轻轻一翻,便卸去了华慕飞大部分的掌劲,将华慕飞震惊武林的内劲化得无影无踪,这种武林中少有的掌法,将四两拨千斤的巧劲淋漓尽致发挥了出来,它仿佛是刚劲有力的追魂掌的克星,令华慕飞的绝技几乎无从施展,空有一身的六阳真气。显然这白影便是那神秘的蒙面女子,武当山上的奇人,曾两次解了他和小魔女之危。
子宁再举目往远处看去,却见自己的母亲韦氏女侠与小彩小霞两姐妹,联手围攻一位青年剑手。这位青年剑手,正是昨夜在铁印山下与小魔女交锋的一流上乘剑客。尽管醉剑的招式每每如奇峰突出,出人意外,可是韦氏女侠和小霞两姐妹仍处于下风。这青年剑手一把剑使出,几乎一时如云中蛟龙,一时又如天马行空,步步逼近韦氏女侠,对小彩、小霞两人,他只是随意挥洒,轻出一两招,便将小彩、小霞逼开。这真是武林中第一流的上乘剑术,什么中原武林中的五大剑手,恐怕不是这青年剑手的对手。在剑术上,这青年剑手与小魔女的西门剑法,可称武林中的双绝了。怪不得他可以接得小魔女五六十招而不露败迹。要不是小魔女胆大心慧,冒险进招,几乎不易杀败了他。子宁想不到华慕飞跟前竟然有如此一流的剑手,他担心母亲有闪失,轻纵而起,骤然而落在他们中间,以一股浑厚的九阳真气,荡开了双方的剑招,双方都吃了一惊,各自跃开,持剑一看,韦氏女侠惊喜起来:“孩子,是你么?你来得太好了。”
子宁说:“妈,你和小彩、小霞休息一下,由孩儿来接他的招好了。”
青年剑手惊讶地望着子宁:“阁下何人?”他昨夜里虽然与慕容子宁会过面,但那时是在黑暗的火光之下,人影幢幢,根本看不清楚,何况他当时一心为了应付小魔女的进招,全然未注意到子宁。
子宁说:“在下凌之洞。”
青年剑手愕异:“什么,你就是江湖上传名的神医凌大夫?”
“不错,正是在下。”
青年剑手更是疑惑不已,他怎么也想不到江湖上有名出神医,竟然是碧云峰韦氏女侠的儿子?这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而且两人年龄上也不符合。韦氏女侠不过五十岁左右,而这位神医,看上去已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他怎么是韦氏女侠的儿子?青年剑手怎会想到子宁是化了装的?他只感到碧云峰人行为怪界,与众不同,叫人无法理解,怪不得中原武林人士称碧云峰人为邪敦了。便说:“在下也闻先生医道高明,为人极好,甚得人们敬重,在下想奉劝一句,不知先生愿不愿听。”
“阁下有话,不妨直说。”
“先生有如此名声,何必身陷邪教,卷入武林的是非中去?不如洁身自爱,与令堂退出武当,在下绝不会为难先生。”
子宁一笑:“阁下误会了,在下并不是碧云峰方面的人,而且碧云峰人也不是什么邪教,他们绝大多数都是一些爱憎分明,疾恶如仇,古道热肠,侠义过人的英雄义士。在下也有一句奉劝阁下,阁下愿听否?”
“先生有什么要说?”
“阁下有如此一身剑术,何必与奸人为伍,挑动中原武林人士与碧云峰人的仇杀,徒招杀身之祸。我劝阁下还是及早回头,别再受奸人利用才是。”
华慕飞虽然与蒙面女子杀得难解难分,但对他们的对话,仍听得清清楚楚。这时他在那边说:“小常,你别与他多说了,他就是碧云峰派来武当的,你快将他打发掉,别误了我们的大事。”
青年剑手说:“原来你是邪教派来的人,怪不得为邪教说话了。先生,请出手吧。”
子宁说:“既然这样,在下只好领教阁下的高招了。不过在下还是奉劝阁下,别为奸人利用,听信他们的谗言蜚语。”
“少胡说,看剑!”
青年剑手说完,一招发出,顿时寒风骤起,剑光如练,将子宁全身笼罩在一片剑锋中。子宁身形一闪,以奇妙的迎风柳步避开了青年剑手这精湛的一招,顺势一掌拍出,这是岭南怪老人的一招“拍波分浪”,掌劲如强风,几乎将这青年剑手逼得无法透过气来。青年剑手这才感到骇然,原来这位神医竟有如此的内力,不在华慕飞功力之下。他再也不敢贸然进招了,急退几步,深深呼出一口气,将手中的青虹剑一抖,剑光如弧形划出,既是进攻的一招,也是护身的一招,人随剑进,这是武当剑派太极两仪剑精奇的绝招之一,刚中有柔,柔中带刚。青年剑手整个身形隐藏在自己的剑光中,剑与身合二为一,形成了一个球形的剑光,上下左右,四方八面,都可以将人划伤或削飞,令对手不敢贴近自己半步,而自己可以左右逢源削伤对手,逼近对手。
子宁暗暗惊讶,这青年从哪里学来的这一套太极两仪剑法?其中有不少精奇的招式,就是自己的大师伯韩飞林也使不出来。要是这青年剑手是武当派的弟子,还不怎么令人惊讶,因为任何门派,往往有一些天资极高的弟子,在武功上胜过白己师父的。可是这青年既不是武当派的弟子,又从哪里学到武当派的这一套镇山的剑术?就不能不令人惊讶思疑了。
子宁在这青年抖展出这一套剑术时,真是空有一身绝技,却无法进招。要是冒险进招,固然能击败这青年人,但稍一不慎,自己的一条手臂就会给这青年剑手削飞,说不定与这青年剑手同归于尽,落得两败俱伤。子宁只好以迎风柳步闪避青年人的剑锋,伺机进招。要是有小魔女,便可以制服这青年剑手了。子宁只有与这青年剑手比内力,因为将一把剑挥舞得滴水不进,没有深厚的内力是无法办到的,长久下去,必然缓慢下来,到那时子宁出手,必胜无疑。要比内力,子宁更是稳操胜券,比内力,恐怕当今的任何武林高手,都比不过子宁的内劲。
这时,徐冰女侠两母女和智慧禅师、龙帮主,陶蕊娘等五人也赶来了。他们看到这两对高手的比武,莫不感到惊奇。对黑蝙蝠(除了智慧禅师和子宁知道是华慕飞外,其他人都以为是真黑蝙蝠)的武功,他们早已久闻,而对那蒙面女子的武功,莫不感到惊讶骇然。当年四大高手,才对付得黑蝙蝠这个大恶魔,可是这蒙面女子却以一人之力,居然与这恶魔战成平手,并且还稳占上风,掌法之精奇,用劲之巧妙,动作之幽美,神态之潇洒,几乎到了完美无瑕的境地,仿佛她不是在施展武功,而是在舞蹈,令人以美的感受。可是在她优美的动作中,往往暗藏着可怕的杀机,举手投足的刹那间,足可以立取人性命。尽管华慕飞有着惊世的掌劲和快速无比的凌厉招式,都被她的优美掌式化解了。而她一出手,又逼得华慕飞翻腾跃开,不敢硬拼。因为华慕飞有两次与这蒙面女子的手掌稍一接触,便感到自己的内劲无影无形给她化掉,吓得华慕飞再也不敢与她接触,暗自惊恐,要是与这蒙面妖女双掌相碰,自己体内的真气不给她化得干干净净?真气全失,那不变成了废人?这个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女子,会使这种妖法?华慕飞哪里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太乙真气的内功,以柔克刚,可以在对掌时化掉对方刚强的内力。这蒙面女子所练的正是这种在武林中失传了的太乙真气。对—般人,蒙面女子绝不会使出这种武功来,但对付华慕飞这种强有力的对手,她不能不用了。幸而这蒙面女子不愿开杀戒,只想叫华慕飞知难而退,所以并没有将自己的武功和功力全部抖展出来,出手留情,只使出自己出五成功力。单这五成功力,就令华慕飞无法取胜,令众人感到惊愕骇然,奇异不已。当今武林中能与这蒙面女子相抗衡的,恐怕只有慕容子宁一个人了。因为子宁练的是九阳真气,与太乙真气正好是一正一反,相生相克,但这两位奇人是绝不会交手的。
众人再看子宁与青年剑手交锋。只见子宁身似幻影飞魂,在青年剑手精奇无比的招式中闪来闪去,这青年剑手竟不能刺中他一剑。肖小琳忍不住问徐冰女侠:“妈,这子宁走的是什么步法了明明看见剑好象刺中他了,都叫他一闪而过。”
徐冰女侠用眼色示意小琳别暴露子宁的真实面目,说:“我也看不出这凌大夫走的什么步法。”
智慧禅师说:“这是天山怪侠的迎风柳步,而且看来,他似乎比天山怪侠更胜一筹。”
陶蕊娘奇异:“难道凌先生是天山怪侠的同门师弟?我可没听人说天山怪侠有这么一位师弟的。”
智慧禅师说:“凌施主的步法虽然是天山怪侠的迎风柳步,可是内功和武功套路却不是天山一派。看来凌施主的武功不但深厚,而且很广博呵!”
但徐冰女侠却对青年剑手的剑法感到讶异而生疑。华慕飞见久战蒙面女子不下,对方又来了智慧禅师等;这么多高手,感到再不脱身,以后就没有脱身的时机了。他招呼青年剑手:“小常,我们走吧!”
青年剑手也自知不能取胜,应了一声,正想跃身纵出圈子。他想不到子宁趁他这纵身的一刹间,猝然出手,“嗤”的一声,以岭南怪老人的无形剑术,击中了他的右臂,劲力之强,不但震飞了他手中的青虹宝剑,更将他击翻在地,痛得他冷汗直冒。子宁跟着又是一个隔空点|茓,封住了他的环跳|茓,令他在地上爬不起来,无法逃走。
小霞也在这时,一个纵身,跃到这青年剑手跟前,剑尖对准了他的咽喉,娇喝道:“不准动!”
华慕飞见状大惊,身形一晃,真是动如脱兔,疾似隼鹰,在小霞头顶上凌空而下,一掌朝小霞头顶拍来。众人都惊呼起来,眼见小霞马上便要脑浆进飞,谁也想不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竟有一个人仿佛凭空出现似的,接了华慕飞这一掌,同时更将华慕飞震飞开去,从而救了小霞。
众人一看,救小霞的这位高手,既不是子宁,也不是蒙面女子,更不是智慧禅师,而是一位面容清瘦,深邃的双目如电的黑衣老者。衣着打扮与华慕飞一模一样,不过年纪比华慕飞更老。徐冰女侠、肖小琳、龙帮主和陶蕊娘惊讶异常,不知这一位老者是谁,只有子宁和韦氏女侠知道,是真正的黑蝙蝠来到了。智慧禅师也依稀记得,这不是黑蝙蝠么?
只有小霞仍浑然不知自己刚才在生死一线之间。她先是听到一阵风起,跟着是众人的惊呼,随后见一个人在自己头顶上飞了出去,最后却见一位眉发皆白的黑衣老者立在自己的身后。她有点愕然,问:“你是谁?怎么站在我背后的?”
子宁连忙喝道:“小霞,不得无礼,还不快拜谢这位前辈?要不是这位前辈出手相救,你早已没命了。”
“真的!?我怎么不知道呵!”
韦氏女侠也说:“丫头,你还不拜谢这位前辈的?刚才你几乎将我们吓坏了。”
小彩说:“妹妹,你快拜谢呵!”
小霞这才丢下剑,恭恭敬敬地拜谢黑蝙蝠,说道:“老前辈,小霞多谢你啦!”
黑蝙蝠本来是一脸的严峻,见小霞一派天真无知,不禁微笑了:“你这小姑娘,也太大意了,今后在江湖上行走,可要小心呵!”黑蝙蝠说完,便朝华慕飞走去。华慕飞刚才给黑蝙蝠一掌震飞,一颗心几乎翻出胸膛来,浑身骨架象散了似的,再也无力站起。他见到黑蝙蝠一脸怒容走过来,又惊又怕又困惑,问:“师兄,是你么?”
“哼!你还认得我这个师兄么?”
华慕飞既痛苦又怨恨地说:“师兄,我纵然有什么不是,你也该念在同门之情!怎么一下将我武功全废了!”
众人一听,更是惊讶愕异。就是刚才那么一掌,就将华慕飞多年的武功全废了?黑蝙蝠的武功,才是真正深不可测哩!
黑蝙蝠冷冷地说:“不错,是我将你的武功全废了。可是,你凭什么将武当派掌门人的武功全废了?他有什么天大的罪恶?”
智慧掸师一听,心里顿时了然。果然目前的韩飞林是假的,徐冰女侠没有说错。因为这话出自黑蝙蝠之口,绝不会冤屈了自己的师弟。当他看见华慕飞武功全废,心下感到有些憾然,暗想:这真是天理循环,一报还—报,丝毫不错。
华慕飞说:“小弟这是为朝廷效力,是奉命而……”
“胡说!以你的行径,哪一点为朝廷效力了?你这是助纣力虐,屠杀生灵,残害无辜。以往的我不去说你,就以你今日的行为,你在金仙崖埋下炸药,要一举而炸死这么多武林人士,然后再转嫁给碧云峰人,挑起武林一场无休止的仇杀,杀尽武林精英,你这是为朝廷效力吗?就算朝廷要你这样做,你要是还有半点人性,也不应该这样做。何况这不过是东厂奸险小人王太监的命令罢了。要不是东海怪杰和辽东二怪,事先叫众人离开,这一场惨案不发生了?你这种行径,不但丢了昆仑派之丑,也丢尽天下武林人士之丑。我若不废去了你的武功,让你再胡作非为,天下武林还有平静之日么?我不杀了你,已念在同门之情了。”
智慧禅师、龙帮主和陶蕊娘听了黑蝙蝠这一段话,莫不感到骇然。这么说来,玉清奸贼一定与他们狼狈为奸了,难怪凌夫人哪个不找,专针对玉清。同时,怪不得玉清提议打发各门派的弟子和各地的武林人士先去金仙崖等候,留下各派掌门在大殿上议事,更怪不得假韩飞林和玉清口口声声说会盟是为了对付碧云峰人了。
徐冰、韦氏女侠和子宁虽然知道华慕飞叫人假冒韩飞林,必然有重大的阴谋,却想不到竟是这么一场大惨案。这一阴谋真的得逞了,今后武林之间的仇杀将何时了结?想到不久前金仙崖的爆炸声,众人心下更是悚然不已。既感激东海怪杰和辽东二怪,也恨极华慕飞。要不是看在黑蝙蝠的情面上,众人真恨不得将华慕飞劈为碎尸。众人一时无语,可是小霞却一派天真稚气,直言无忌。她嚷了起来:“你这个人活了一大把年纪,怎的心肠这样歹毒呀!死那么多人,你心忍吗?”
韦氏女侠说:“丫头,你别多口了。”
“师父,我说错了吗?”
黑蝙蝠一声长叹:“韦氏女,老夫真羡慕你,你有—双这么好的儿子媳妇,还有这么一个好的徒弟。可是老夫门派,却出了这么一个武林败类,这是我昆仑派的不幸。”
韦氏女侠说:“耶律前辈何必这样?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半点也不影响昆仑派的声誉,何况了解前辈的人,莫不敬仰前辈是天下间顶天立地的奇男子?武林中无人可比的第一大侠。”
“韦氏女,你真会给老夫戴高帽子。”
“耶律前辈,这是事实,谁也抹杀不了。”
子宁说:“单是前辈这次亲自下山,清理门户,已叫人敬仰了。武林中又有难敢说昆仑派的不是?”
智慧禅师也说:“是呵!耶律施主的高风亮节,如日贯中天,谁人不敬仰?”
黑蝙蝠一声苦笑:“好,好,多承你们美言了!”他喝着华慕飞,“跟我回昆仑去!想不到一顶乌纱帽,将你的心染得那么黑,世俗的权欲,更将你从人变成了一条生性残忍的豺狼。你以为以你的武功,就可以纵横天下么?单这位小兄弟就可以击败你,不要说那位蒙面女子了,要不是她生性仁慈,手下留情,早已将你击毙于黄龙峡中。咦!那位蒙面女子呢?她怎么走了?”
黑蝙蝠一说,众人这才发觉,那位神秘的蒙面女子,不知几时已悄然离开。众人说:“她怎么就走了?我们还没有拜谢她的救命大恩呵!”
黑蝙蝠说:“看来她是一位世外高人,不愿与我们见面。”于是,他告辞各位,从地上提起华慕飞,跃身而起,转眼之间,已不知去向。龙帮主,陶蕊娘和徐冰女侠母女异常惊讶这位老者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测,提一个人如提无物一样。他们仍不知这位老者是名闻江湖的黑蝙蝠,向子宁和韦氏女侠打听这位老者是谁。子宁说:“他才是真正的黑蝙蝠!”
龙帮主他们顿时瞪大了眼睛:“什么!?他!就是黑蝙蝠?四十多年前的武林大魔头?可是,那一个给废了武功的又是谁?”
子宁将黑蝙蝠的经历和其中原因一一说出,龙帮主他们更是惊异不已,半晌不能出声。智慧禅师说:“过去我们都误会他了,现在我们应该在武林中为他昭雪,恢复他本来的真面目了。凌施主,现在我们对这个人(指在地上不能动弹的青年剑手)怎样处置?”
子宁问青年剑手:“阁下今后打算怎样?只要阁下今后不与武林为敌,我们可以放了你。”
青年剑手闭目说:“你们杀了我吧!”
小彩说:“你以为我们不敢杀你么?”
徐冰女侠说:“小彩姑娘,先别杀他,我来问问他。”她走到青年剑手跟前问,“你师父是谁?玄灵子你怎样称呼?”
青年剑手惊讶:“那正是吾师,你,你怎么知道了?”
“那么说,你的剑法是他传授的了?”
“是。”
“现在他在哪里?”
青年剑手摇摇头:“在下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去了哪里。他老人家传授了我们兄弟两人的剑术,一年后留下一本剑谱,便悄然离去。”
“你师父没说他是哪一门派的人么?”
“他老人家没有说,只叫我兄弟两人别去多问武林中的事,千万别卷入武林的恩怨中去。”
“怪不得你会武当派的太极两仪剑法,你原来是我师叔的弟子。”
青年剑手奇异:“我师父是武当派的人?”
徐冰女侠点点头感叹地说:“你师父之所以不愿说,是因为当年武当派掌门废去了西门子的武功,他不满而悄然离开武当,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想不到他却传授了你的武功。论辈份,你应当是我的师弟。可是你怎么与华慕飞、玉清他们在—起,来害你的大师兄?”
从谈话中,子宁已知这个青年剑手是什么人了。他就是开国名将常遇春的后人,常怀壁的弟弟常怀玉了。便说:“师母,这事他并不知道,也不关他的事,这完全是华慕飞和玉清干的。”
肖小琳说:“宁哥,你别尽好心了,你怎么知道不是他干的?”
“师妹,你知不知道冒充我们大师伯的是什么人?就是他的兄长。”
“什么!?是他兄长?”徐冰女侠愕然。
“嗨!你怎么还说不是他干的?”肖小琳嚷起来。
“师妹,你听我说。”子宁便将在太和宫大殿上的情形一一说了出来,众人才明白是这么一回事。
子宁拍开了他的|茓位,并将一颗丹药递给他说:“这是九转金疮还魂丹,你服下,右臂便会立刻恢复。”
常怀玉既感激也疑惑:“你是不是想要我为你们做什么事?”
子宁摇摇头:“你可以走了。”
“哦!?你这样就放了我,不担心今后我与你们为敌么?”
“阁下说笑了。在下听闻华山一瓢道长说,贤昆仲二人正直刚烈,为人仗义,怎会与武林为敌的?今日之事,只不过贤昆仲一时不明,以为这样做是力图效命罢了。”
常怀玉听了不由大受感动:“想不到先生如此宽仁厚义,今日之事,我常怀玉将终身难忘。”他走到徐冰女侠跟前下跪,“师姐要是不怨恨小弟,请受我一拜。就是师姐处置我,我也死而无怨。”
徐冰女侠激动异常,眼含热泪,扶起常怀玉说:“师弟,你我总是同门,何必这样说?你应该先向智慧禅师,龙帮主、陶三小姐和我韦家姐姐赔罪才是。”
“师姐说的是。”
常怀玉又一一向众人赔罪。智慧禅师说:“常施主如此知过能改,真是善莫大焉,善哉!善哉!”
徐冰女侠从身上掏出一件本门派的信物交给常怀玉道:“师弟,看来太和宫内必定纷乱,你持此信物去见你钟师兄和肖师兄,说我们去接大师兄,随后便来。”
“小弟谨遵师姐之命。”
于是常怀玉施展轻功,飞出峡口,直往天柱峰的太和宫而去。他这一轻功,又是武当派地地道道上云梯的轻功,胜过武当派门下弟子的任何轻功。智慧禅师赞叹说:“想不到玄灵子有一个这么好的弟子,为武当派增光添色。这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胜旧人了。”
徐冰女侠看了常怀玉远去的背影,更是百感交集。武当派在韩飞林的掌管下,只知因循守旧,不敢大胆创新,以至剑术在武林中日渐见微,想不到本门派的剑术,却在门派之外争芳吐艳,大放异彩。一个是小魔女的西门剑法,出神入化,惊震武林;一个便是这常怀玉的太极两仪剑术,深得武当剑派的精髓。想来怀玉的剑术如此,他兄长怀壁的剑术也必定相当可观了。
子宁说:“师母,我们去接大师伯吧。”
徐冰点点头,问:“白姑娘呢?她在太和宫么?”
“她去追赶玉清贼道了。”
徐冰一怔:“她一个人去?”
“是。”
“宁儿,你怎能放心她一个人去的?玉清奸贼—向机智过人。为人老奸巨滑,你不担心白姑娘有闪失?不行,你快找白姑娘去,有我们去接你大师伯行了。”
“这——”
“你还这什么呵!快去!”
肖小琳说:“宁哥,我和你一块找白姑娘去。”
子宁不由看看母亲,韦氏女侠也不大放心小魔女一个人去追赶玉清,她不是担心小魔女的武功,而是不放心小魔女的经历不足。再说,要是在追赶玉清的途中,碰上了一些不明真情的中原武林人士,说不定会引起一场厮杀哩!便说:“孩儿,既然师母叫你去,你就去好了!这里有我们行了。”
“是。”
徐冰女侠说:“你找到了白姑娘,便直去太和宫,不用来这里了。”
“是。”
于是子宁和肖小琳告别众人,去寻找小魔女。可是徐冰,韦氏女侠与子宁的对话中,却令智慧禅师等人听得莫名其妙,一肚的疑惑不解。怎么江湖上的一代名医,却是徐冰女侠的弟子和韦氏女侠的令郎了?陶蕊娘首先忍不住问:“徐女侠,怎么凌大夫是你的弟子?看他的武功,可不是武夷一派的招式呵!难道他是你的记名弟子么?”
到了这时,徐冰女侠感到再没有必要隐瞒事情的真相了,对韦氏女侠问:“韦姐姐,我们将真相说出来好不好?”
韦氏女侠点点头说:“是应该说清楚了!”
徐冰女侠便将子宁和小魔女的真正身份和这次为什么闯武当山的经过,源源本本地说出来。众人听了惊讶异常,更是从心里敬佩韦氏女侠呣子二人和小魔女的为人,感激他们不顾危险,侠义为怀,挽救了武林中的一场浩劫。看来江湖上所传扬的碧云峰人行为乖戾,不可理喻,生性残忍,滥杀无辜等等,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韦氏女侠呣子和白小姐三人,那才是真正武林中的侠义人物,他们不顾危险,不理睬别人的中伤和诽谤,更不记前怨,为了揭发奸人的阴谋,化解中原武林与碧云峰人的仇杀,勇闯武当,这怎不叫人感动和敬佩?反而中原武林一大名门正派的掌门人玉清,道貌岸然,满口侠义仁爱,竟然是一个丧心病狂、欺师灭祖、暗算朋友、卖身投靠锦衣卫的奸雄,比起黑道上一些杀人放火掠劫的人物更不如。众人听了嗟叹不已。半晌,智慧禅师说:“徐施主,韦施主,我们现在是不是快去接韩掌门上太和宫?迟了,老衲恐怕又会生变。”
陶蕊娘说:“是呵!我们快去接才是。”
于是,他们一行人直去黄龙洞。一路上,徐冰女侠问韦氏女侠:“韦姐姐,你们出来时,我大师兄在妙音观没事吧?”
“没事,摘月仙姑将他安排在一个很好的地方——哦,对了,冰妹,你看那白衣蒙面奇女子是谁?”
徐冰女侠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也暗暗惊讶,这位武功极高的奇人,怎么以前从来不听人说的?”
“冰妹,我昨夜见过她一次,刚才我又特别注意了她,我倒疑心一个人来。”
“哦!?姐姐,你疑心是谁?”
“摘月仙姑。”
徐冰一怔:“是她!?不可能吧?她不可能有这么高的武功,而且——”
“冰妹,往往是真人不露相的。你看子宁,要是他不显露出武功,谁也看不出他有那么无比浑厚的内力,以为他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江湖郎中哩!我看摘月仙姑也是这样的人。”
“好,这事我以后慢慢观察。”
再说,小魔女去追赶玉清贼道时,她跃上瓦面,便见玉清飞也似地向西面逃去,显然是想奔回峨嵋山。小魔女心想:你这贼道,能跑得了吗?这时小魔女的轻功,在速度上,她比不上子宁、天山怪侠和黑蝙蝠等人,但武林中几乎没有人能及得上她了。而且在“轻”的方面,她却又比子宁、天山怪侠等人高出一筹。她追过了两个山峰,便无声无息地来到了玉清贼道身后,手一扬,一支无形梅花针激射而出,将玉清贼道射倒在地,锋利的宝剑尖已对准了他的后枕,喝声:“贼道!你还跑吗?怎么不跑了?”
小魔女的梅花针打在他的委中|茓上,怎么能跑得了?他连呼饶命。小魔女一听,不由心头一怔,这声音可不是玉清贼道的声音呵!她顿时收了宝剑,搬过那人的脸一看,果然不是玉清贼道,急问:“说!玉清贼道跑去哪里了?”
“我,我,我不知道。”
小魔女出手一剑,便在他面上划下了一条剑痕:“你不知道?那你怎么穿上了贼道的衣服,引我追来?你是不是想我在你面上再划上十条八条剑痕的?”
“我,我,我真的不,不,不知道,他,他,他只叫我穿,穿,穿上他的衣服,赶,赶,赶回峨嵋山去。”
小魔女心想:好狡猾的贼道,难道他仍躲在太和宫内?不行,我得赶快回去。但却喝问:“你真的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真,真,真不知道。”
“你这么听他的话,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魔女真想一剑将他挑了,但还是忍了手说,“要是你今后再作恶,撞在我的手里,你别想再活下去。”说时,便赶回来。还没回到太和宫,江南五侠中的凤四侠却迎了上来,问:“燕妹,你没去追玉清贼道?”
小魔女一跺脚:“我—时大意,上了这贼道的当了!”
凤四侠一怔:“给他跑掉了?”
小魔女咬着牙说:“就算这贼道会飞天遁地,我也要找到他。”
当凤四侠问小魔女怎么会上玉清的当时。小魔女一说,凤四侠想了—下说:“燕妹,你怎么没想到,玉清贼道杀害了峨嵋派前掌门人,事情穿了出来,他已成了峨嵋派欺师灭祖的叛逆,怎敢回峨嵋山的?”
“那他往哪里跑了?”
“依我看,他只有跑回京师锦衣卫府中,才有可能保住自己的一条命。”
“好!我就朝京师一条路追去。我算他躲到了皇帝老子的床底下,也要将他揪出来。”
这时,凌虚子也来了,凤四侠一见说:“大哥,你快回太和宫,查查玉清贼道有没有藏在太和宫内,我和燕妹分头往北、往东方向去追赶。要是这贼道不在太和宫内,必先到均州、谷城衙门内藏起来,然后再去京师的。”
凌虚子还没问清楚,小魔女和凤四侠已走了。
凤四侠果然没有估计错,玉清真的向均州方向逃跑了。因为均州,是锦衣卫人的一个集中处。凤四侠朝谷城方向追赶,而小魔女却朝均州方向而来。她越过了几个山峰,远远便瞧见玉清如丧家之犬,往均州飞奔而去。小魔女大喜,暗想:好呀!这下,我看你这贼道能往哪里逃!便急展轻功追来。
玉清贼道以为自己摆脱了小魔女的追踪,心中暗暗自喜。谁知回头一看,只见小魔女似流星般地从远处飞奔而来。他从来没有看见过有人有这般极上乘的轻功,几乎是御风而行,不由吓得心胆俱裂。蓦然间,在他前面又出现了两个人,一看,是草原双鹰穆家骏、单素云夫妇。他们也是来参加武当会盟的,由于路上有事,现在才赶到。玉清想了一下,顿有一计涌上心头,不由暗喜,便急忙奔了过去。
穆家骏和单素云夫妇两人,也是武林中一流的上乘高手。夫妇两人的鸳鸯日月刀,刀法自成一派,在草原上,打尽各处的黑道人物而称雄草原。论武功,他们不在中原五大剑手之下。夫妻两人联手,恐怕五大剑手也战不过他们了。他们见玉清神情狼狈地奔过来,感到奇异,问:“道长,出了什么事?”
玉清说:“不好了!武当会盟,碧云峰邪教派了大批高手前来捣乱,什么五大魔王,七大长老和各路的堂主全都涌来。你们快来帮手,贫道实在战不过那碧云峰的小妖女。”
穆家骏夫妇一怔:“小妖女?就是江湖上人称的小魔女么?”
“对了,就是她。你们看,那不是她追过来了!”
穆家骏说:“道长,你先休息下,让我来会会她。”他拔出了自己的鱼鳞日月刀。
玉清说:“穆大侠,这小女妖的剑术出神入化,深得西门子的真传,千万大意不得。”
“是吗?”穆家骏一笑,“那我更要领教她的高招了。”
适时,小魔女已飘然来到,见男女两人拦住了自己的去路,而玉清却垂手站在他们身后一丈多远的树下。小魔女不由打量了他们一眼。男的约五十岁上下,身材高大雄伟,一脸的虬须,威风凛然,双目有神;女的也有四十上下,身材修长,眉目含怒。小魔女扬扬眉:“你们是什么人?是玉清贼道的同伙吗?”
穆家骏问:“你是碧云峰的小妖女?”
“是呀!有人叫我小妖女,也有人称我为小魔女,不管魔也好,妖也好,我才不在乎。可是两位眼生得很哪!我可没见过。”
“我们就是人称的‘草原双鹰’。”
“哎!原来是两位武林前辈呀,我可失敬了!请两位前辈闪开,让我先捉了这玉清贼道,然后才和你们说话。”
草原双鹰一听小魔女这口气,居然视自己如无物,叫自己闪开,气更大了!单素云首先将鸳鸯刀一摆,说:“你要我们闪开,先问问我手中的刀答不答应。”
“你们要与我交手吗?要是让玉清这贼道跑了怎么办?”
穆家骏说:“小妖女,出招吧!我也久想领教西门剑法是不是人们所传说得那么厉害,那么出神入化。”
“我可不想与你们交手。”
小魔女说时,身形骤起,已从草原双鹰头顶上掠过,直取玉清。玉清也不愧为中原武林五大剑手之一,应变奇速,身形一闪,翻身轻出一招“白龙戏水”,剑尖直取小魔女心胸的膻中|茓。玉清应变奇快,出剑也极快,但小魔女反应比他更快,一招“紫燕腾空”,跟着又是一招“天姬送子”,已逼得玉清回剑护身。小魔女这两招迥然不同的招式,任何一个剑手,也无法连接起来。因为这种突然的变化,简直叫人无法思议。可是小魔女使出,仿佛是一气呵成,变成了最精湛而出人意外的绝招了。令草原双鹰见了,也不禁心头凛然,暗想:这小妖女的剑术,简直是达到了魔剑的境地。这时,草原双鹰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草原双鹰毕竟是武林中的有名人物,不愿联手去对付一个小姑娘,以免为人笑话。
也在这一刹之间,玉清已给小魔女杀得手忙脚乱,身上中了小魔女的两剑。小魔女并不想将他杀死,而是想将他活捉回太和宫,因此出手极有分寸,只挑伤了玉清的皮肉。小魔女又是两招紧逼过去,喝道:“贼道!你现在还不束手就擒?是不是想我挑断了你的经脉,废了你的武功?”当然,小魔女想在几招内废了玉清的武功,也不那么容易。玉清毕竟也是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之一,要是能在几招中废了他的武功,小魔女早就将他废了。
草原双鹰见此情形,不得不出手了。穆家骏向单素云打了一个眼色,双双跃起,双刀齐进,一边说:“道长,你闪开,将这小妖女交给我们夫妻两人好了。”
穆家骏夫妇两人双双出手,已视小魔女为武林中一等一的上乘拔尖高手了。他们两人联手是极少有的现象,只有当年在救云路大侠时,夫妻两人才联手,战败了黑道上最厉害的人物地魔星君。现在他们看到小魔女在几招之中,竟然杀得中原武林五大剑手之一的峨嵋派掌门人手忙脚乱,毫无还招之力,不能不以全力应付。
小魔女见他们掩护了玉清,真是又急又恨,心里骂道:怎么武林中这么多糊涂虫的,不分好丑,不明是非,胡乱仗义救人。她眼见玉清已闪到一边去,自己又给这一对糊涂的草原鹰缠住了,更是大急,不由运剑如风,杀招凌厉,变化莫测,心里想:只有先打发了这一对疯子,才能捉到玉清。
草原双鹰在草原上称雄二十多年,可以说一向未逢敌手,想不到小魔女在十多招之后,便杀得他们刀法乱了,只能接招,而无法还招。小魔女突然一声怒喝:“给我撒手!”只听见“咣当”两声,草原双鹰手中的日月鸳鸯刀双双落地,人也呆住了。他们不知道小魔女是怎么出剑的,一刹时,夫妻两人手腕都给小魔女的宝剑刺中。
小魔女回头一看,玉清贼道不知在几时溜掉了,恨得小魔女真想一剑挑翻了这一对糊涂的草原鹰。也正在这时,子宁在远处急喊道:“燕燕,你千万不能乱来!”接着是云路大侠苍劲有力的声音说:“白小姐,请手下留情。”
子宁声到人也到了,一见草原双鹰双双受伤,不由吃了一惊:“燕燕,你怎能伤了这两位前辈的?还不向前辈赔罪?”
小魔女一跺脚:“浑人!要赔罪,你去向这对老糊涂赔罪去,我才没你这么浑!”说时,身形一闪,又去追赶玉清了。
小魔女一直追了几个山峰,蓦然见前面远处山道上一匹怒马狂奔而来,马上骑着一位青衣女子,拦住了玉清的去路。马上的女子一见玉清,顿时从马上跃下来。小魔女见了心里又是一沉。看来这女子又不知是哪一个名门正派的高手,赶来参加武当会盟了,免不了又要与她交手。小魔女一边想一边急奔过去。快到跟前时,只见那青衣女子拔出了一条软鞭,冷冷地对玉清说:“贼道!你想不到有今日吧?”
小魔女一怔,这下她看请楚了,这位青衣女子,就是崆峒派梅映雪的弟子刘如梅,江湖上人称的青衣女魔。小魔女高兴得大喊:“刘姑姑,这贼道狡猾得很,别让他跑了。”
青衣女魔一见是小魔女赶来,略带惊喜:“燕燕,是你!?你是来追这贼道的?”
“是呵!我从太和宫一直追到了这里,刘姑姑,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青衣女魔说:“燕燕,我们的事慢慢谈,让我先杀了这贼道再说。”
“刘姑姑,你最好别杀了他。”
“哦!?为什么?”
“因为武林所有各派的掌门人,都希望将这贼道抓回去,叫他说说自己所干的一切罪行,你要是杀了他,就便宜了这贼道了。”
“这贼道又干下了什么罪恶?”
“刘姑姑,他干的罪恶可多哩!”小魔女问玉清,“贼道,你是自己束手就擒,还是要我们动手?”
玉清突然一见青衣女魔,不由从心里抽了一口凉气。要是在以往,他还不怎么害怕青衣女魔,因为自己还可以应付这女魔。可现在,他身带几处剑伤,小魔女又从后面赶了来,他自问自己怎么也不是这两个女魔的对手,单是一个小魔女,他就招架不了。他只有临机应变,看看自己怎么才能逃掉。所以当小魔女与青衣女魔对话时,他表面上是泰然处之,面带微笑,但内心里却是异常的恐惧。他不信凭自己的机敏,不能骗过这两个女娃娃而逃走。他心里一直在暗暗盘算着,同时也暗暗打量了四周的地形。这时,他见小魔女问自己一声苦笑:“你们想联手对付我么?”
青衣女魔一听就生气了,对小魔女说:“燕燕,你站到一边去,我今日不活捉了这贼道,誓不为人。”
玉清说:“那么说,你是要与贫道单打独斗了?”
“不错,你亮兵器吧,本姑娘先让你三招,然后才出手。”
“刘姑娘,这话你不后悔?万—你活捉不了贫道,而贫道又侥幸胜了你又怎么办?”
“你要能胜了我,今日之事,我先放过你,以后再来找你。”
“是吗?”玉清不由暗喜,又问小魔女,“白姑娘,你呢?会不会因此而放过了贫道?”
小魔女不由好笑起来:“贼道,你怎么变得这般客气了!你怎么不叫我为小妖女,而称白姑娘的?”
玉清笑了笑:“白姑娘,这就看在什么场合了。其实,我和你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贼道,你别跟我来这一套了!”
“白姑娘,贫道是说,万—我侥幸胜了刘姑娘,她肯放过,你肯不肯放过?”
“这是你与刘姑姑划下的道道,关我什么事?我只知道,我今天非要把你抓到不可。”
“那么说,你是怎么也不会放过我了?”
“不错,你很聪明。”
“想不到一位名震武林的小魔女,却这般害怕贫道。”
“我怎么害怕你了?”
“你不害怕,怎么不敢在今日放过了我?你是心里害怕我伤好后,会再来找你比试剑法。”
“贼道,你别打算用话来激我。不错,有那么一些英雄好汉,不愿乘人之危,更不屑与一个受了伤的人动手。他们可能在今日会放过了你,我嘛,就不同了。”
“白姑娘有什么不同的?”
“第—,我不是什么英雄好汉,我只是一个小女子,第二,我是碧云峰的小魔女,对恶人从不手软。这样,我就要杀他和捉他了!”
玉清听了,心里既恼怒也暗暗叫苦。看来这小魔女软硬不吃,机灵过人,不象青衣女魔易上当,也受不了激,便说:“好吧,待贫道与刘姑娘过过招,再来领教白姑娘了!”
玉清知道青衣女魔说话算数,说先让自己三招就三招。他早巳看准身后不远有一片树林,打算自己出手二招后,趁这两个女魔不注意,便闪进树林中去,这样仍有一线逃走的希望,所以他故意用话稳住对手。
青衣女魔早已不耐烦了,说:“贼道,快出招,别想拖延时辰。”
小魔女也说:“贼道,我劝你还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别耍什么花招了。你想逃走,是怎么也逃不了的。你看看你身后,什么人来了?”小魔女似乎早已看出了玉清的用意,她才不相信这贼道能胜得了青衣女魔,会来领教自己。
玉清回身一看,不由面色大变。他身后不远的树林前面,不但出现了子宁和忿怒的云路大侠以及草原双鹰,也有自己峨崛派的弟子罗杰人。再看看四周山峰,也出现了各门派的一些掌门人。原来云路大侠发现了玉清后,早已放出信号,受害的各门派掌门人和各帮帮主,都朝这里赶来。他们见小魔女和青衣女魔拦住了玉清,一个是誓必擒玉清,一个是誓必杀玉清为自己一门报仇雪恨,因此不上来,在远处坐观其变。
玉清一颗心完全凉透了,刚才千方百计的打算全落了空,自己真的是怎么也逃不了,只有一死,才能解脱。他略略想了一下,一声苦笑:“刘姑娘,贫道先出手了。”说时,他身形骤起,连人带剑,直向青衣女魔冲来,青衣女魔一闪,冷冷地说:“贼道,这是第一招。”谁知青衣女魔话没说完,玉清身上鲜血直喷而出,人也摔了下来,横卧在地上不动了。
青衣女魔一怔,一看,玉清贼道的一把剑,已Сhā在他自己的心口上,看来活不成了。她问小魔女:“燕燕,是不是你做了手脚,将这贼道杀了?”
小魔女也是愕然:“刘姑姑,我没有呀,不是你出手将他杀了么?”
青衣女魔说:“难道有其他人从旁施放暗器,令这贼道手中的剑,刺在自己身上?”但她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说法,就算有人从旁施放暗器,怎么也逃不过自己的耳目。青衣女魔所练的千手观音掌,可以招接武林中任何暗器,在听风辨器方面,可以说谁也及不了自己。她走近玉清尸体前看了一下,点点头:“燕燕,这贼道是自己了断了。”
原来玉清知道自己怎么也逃不了,他又不甘心束手就擒,受那难堪的耻辱,当众自杀吗?恐怕以青衣女魔和小魔女的武功,也容不了自己自杀,必然会制止自己,到那时,她们出手点了自己的|茓位,自己更是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行了。所以他采取了与众不同的自杀方式,明是向青衣女魔出招,身形突然凌空,而剑尖早已刺进了自己的胸口,就算青衣女魔和小魔女想出手制止也来不及了。
小魔女“噢”了一声:“这贼道怎么会自杀的?”
青衣女魔说:“贼道这么死,倒也真便宜了他。”
子宁、云路大侠、草原双鹰和罗杰人已奔了过来,子宁问小魔女:“他死了!?”
小魔女说:“死了!想不到这贼道会这样自杀的。”
各门派的掌门人和帮主以及其他的武林豪杰,也奔了过来,他们异常痛恨玉清,但看到他的死,大家也就不愿再说什么了。似乎人一死,他的罪恶也跟着去了。再说,尽管玉清死有余辜,到底是一门派的掌门人,而且在场有不少人,是玉清生前的朋友,大家更不想说什么了。武陵派掌门钟飞云问罗杰人:“罗贤侄,你看,是将他就地埋了,还是你将他尸体运回峨嵋山去?”
罗杰人恨恨地说:“这个武林败类,也是我们峨嵋派的叛徒,杀害我师父和师兄弟的凶手,我恨不得将他碎尸扬灰,他还有什么面目回峨嵋去见我们的列祖列宗?”
钟飞云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地埋了他吧,以免他暴尸荒野。”
钟飞云指着自己的弟子在附近挖了—个浅坑,草率地将玉清埋了,在墓前写下了这几个字:“武林公敌玉清葬身于此”。玉清生前不光彩,死后更是遗臭万年。
玉清一死,事情真相大白,中原武林与碧云峰人的种种误会和仇怨,也化解得干干净净,子宁和小魔女等人的心愿也实现了。在钟飞云埋葬玉清时,小魔女问青衣女魔:“刘姑姑,现在你大仇已报,今后打算去哪里?”
青衣女魔眼见害死自己一门的仇人死去,心愿已了,说:“燕燕,我打算回去伺奉我师父,从此以后,不再重出江湖了。”
“噢!刘姑姑,你怎么这样呵!再说,你不去看我姑姑么?不看看我韦妈妈么?我韦妈妈也来了这里啦!”
“哦!?韦氏女侠也来了这里?”
子宁在旁说:“现在,她恐怕已去了太和宫了!”
“是吗?我也真应该去看看她老人家,拜谢她救命的大恩。”
“噢!刘姑姑,你这样说不见外么?”
这时有人“咦”了一声,说:“看,什么人来了?”
小魔女抬头一看,顿时又惊又喜,她象小鸟一样扑了过去,高兴地大喊大叫起来:“爸爸、妈妈、姑姑、黑叔叔,怎么你们也来武当山了?还有你们,白大哥和疯癫二位老头子,你们怎么跟我爸爸妈妈在一块了?”
原来这一伙人,竟然是碧云峰的白魔王、黑魔王、翠女侠?碧波仙子和东海怪杰、疯癫二怪等人。
东海怪杰哈哈大笑:“燕燕,你想不到吧,我和二怪干完事,想去均州,不料碰上令尊和令堂了。他们听说你和韦氏女侠上了武当,放心不下,便赶了来。二来嘛,也想和中原武林人士化解仇怨,消除误会,这样,我便陪同他们来了。”
翠女侠抚摸着小魔女的秀发,笑着说:“丫头,你怎么这般没大没小,称东海白前辈为白大哥的?称辽东二侠为老头子?”
东海怪杰笑道:“翠女侠,这怪不得令爱,首先是我没大没小,认了她为妹妹。”
翠女侠笑起来:“白前辈,你怎么跟我这丫头开起玩笑了?”
东海怪杰说:“我可不是开玩笑,我这是真的。”
翠女侠和白魔王等人也只有一笑了之。他们素闻武林八仙中四怪的为人,行为古怪,放浪江湖,几手叫人难以理解。
碧波仙子也与青衣女魔相见了,两人自有一番高兴。小魔女对翠女侠和白魔王说:“爸爸,妈妈,我带一个人给你们认识。”她朝子宁喊道,“浑人,你怎么不过来的,这是我爸爸妈妈呀!”
子宁只好尴尬地走了过来,朝翠女侠、白魔王深深一揖,说:“晚辈慕容子宁,拜见伯父、伯母。”
白魔王、翠女侠早已从东海怪杰口中知道慕容子宁,更知道他就是韦氏女侠失散了二十年的儿子,以亲切的目光打量着子宁。他们有点不相信眼前这位青年,竟然是名动江湖的奇侠一枝梅。黑魔王更是不信,他要试试子宁的内劲,走过来与子宁握手,口中一边说:“你就是我们韦嫂子的令郎么?”一边暗暗运劲。黑魔王一运劲,见子宁似乎浑然不觉,毫无反应,自己的劲力却好象无形给化解了,不由一怔,心里暗说:这小子用的什么邪门?我的劲力到哪里去了?黑魔王哪里知道,子宁一身浑厚无比的九阳真气,不但能控制自如,及至后来,子宁又看了蒙面奇女子巧妙化解了对方劲力的奇异手法,他有了这么奇厚的真气,要学世上任何一种上乘武功,简直是易如反掌,何况蒙面奇女子还亲自教了他呢。所以他略略一用劲,便化解了黑魔王浑厚的劲力。
黑魔王又是暗运劲力,将手腕一抖,以黑魔王的武功,在碧云峰称第二,就没有人敢认第一了。他的沾衣十八滚武功,可以说已到了互臻境界,要是其他人,给他这么一抖,恐怕早已震飞了开去。可是子宁,不但纹风不动,黑魔王手臂反而感到了麻痛,心下更是骇然。看来这小伙子的武功,真正达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步,他连忙收了劲力,大笑道:“好,好,你这小伙子,完全可以配得上我家的燕燕。”
子宁面孔顿时红起来。小魔女说:“黑叔叔,你在说什么呀!”
白魔王、翠女侠和东海怪杰等人,早已看出了黑魔王在试探子宁的武功。现在见黑魔王也佩服了,看来这奇侠一枝梅,并不是浪得虚名,因为黑魔王在武功上,极少佩服人的。翠女侠更是以柔和、亲切的目光看着子宁,正所谓“丈母看女婿,越看越中意”。她亲切地将子宁拉到自己的身边问:“宁儿,你母亲身体好吗?我有一年多没见过她了。”
“多谢伯母,我母亲身体很好,她也很想念伯母和伯父呢。”
“你怎么还叫我伯母的?你应该象燕燕一样,叫我一声妈才对。”
翠女侠这么一说,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已经答应将燕燕许配给子宁了!小魔女见母亲答应了,更喜得心花怒放,一张丽脸,笑得灿若桃花。
碧波仙子拉着青衣女魔的手走过来,碧波仙子介绍青衣女魔与翠女侠相识后,笑问:“嫂子,我说燕燕这小丫头顶有眼光的,她选了这么个浑小子不错嘛!你满不满意?嗯?”欲知翠女侠如何回答,且看后事详述。
结局 武当会盟
且说碧波仙子问翠女侠,小魔女找了这么个浑人满意不满意?翠女侠笑道:“要是你也找到这么一个浑小子来见我,我才更满意哩!”
碧波仙子叫起来:“噢!嫂子,你想死了!看我不打你。”碧波仙子要去打翠女侠,黑魔王拉着她说:“妹子,别闹了,这里有外人,你不怕别人笑话吗?”
碧波仙子看看青衣女魔,又看看东海怪杰和辽东二怪,辽东二怪忙说:“你别看我们,我们可什么也没看见,也没听见。”
大家一听,更是越发好笑起来。小魔女笑着说:“姑姑,你也应该找个人了!”
碧波仙子啐了小魔女一口:“小丫头,胡说八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了,你这浑人会让别的丫头抢了去。”
小魔女根本不会相信会有人抢了子宁去,而子宁更不会爱上别的女子,便笑着说:“是吗?那我才更高兴哩!”
子宁在这种场合下,尴尬异常,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暗想:碧云峰人怎么这般的说话无忌?怪不得中原武林人士看不惯了!
碧波仙子正想再说,肖飞雨和各派掌门人前来与白魔王和东海怪杰等人相见,并以武当山主人身份,邀请他们前去太和宫一叙,以释前嫌。
中原各门派掌门人前来迎接白魔王等人,这在以前,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别说亲自前来以礼相见,就是偶然在路上相遇了,也会拔刀相向,拼个你死我活才罢休,而现在,中原武林各派人士不但摒弃了以往的偏见,主动前来相迎,就连成见最深,认为正邪两派誓不两立的玄武派两大掌门人钟飞云和肖飞雨,居然亲自前来相请,这是当日策划武林互相残杀的阴谋者怎么也想不到的。他们千方百计挑动武林仇杀,其结果是适得其反,反而促成了武林人士的大团结,而阴谋者自己则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这一点,不能不说是小魔女和子宁的功绩。这双武林中的侠侣,几经波折,几经生死,以德报怨,一次又一次地粉碎了锦衣卫的阴谋,从而得偿所愿……
白魔王见肖飞雨等人前来相请,忙说:“多谢肖掌门。我等前来,正想拜见韩掌门和诸位掌门,以消除过去的种种误会。”
肖飞雨说:“哪里,哪里,都是我们过去胸襟狭隘,以致为奸人所用,而得罪了贵教,还望贵教多多原谅才是。”
碧波仙子说:“肖掌门,过去的事,我们谁也别说了!我们也有错呵!”
东海怪杰笑道:“好了!好了!这样一来,中原武林人士也不用与碧云峰人结怨了,从此武林少了许许多多的恩怨仇杀,大家也放心了!”他又对白魔王说,“白老弟,看来我陪伴你到此,也该走了。”
白魔王一怔:“白前辈,你就要走?”
肖飞雨也说:“白前辈怎么就走的?白前辈与辽东二老在金仙崖上救了我等数百人的性命,这等大恩,我们还没报答,白前辈怎么就走了?”
“噢!这一小事,诸位又何必放在心上。”
“白前辈,你也应该和大家见见面,让大家一睹白前辈和辽东二老的风采才是,不然,恐冷了大家的心。”
白魔王也说:“是呵,白前辈,俗语说,助人助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既然能陪着我们来,怎么不陪我们去太和宫的?”
东海怪杰说:“是这样,我更不敢去了。我生平就怕客套,你们这样客客气气的,倒弄得我浑身不自在。再说,我这么一个断了一条手臂的老怪物,有什么风采可睹的?别丢人现眼了!”
小魔女突然在旁说:“你们别劝他了,让他走好了!人家是世外高人嘛!怎会瞧得起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
翠女侠一怔,“丫头,你怎么这样说话的?”
众人更是相顾愕然。小魔女这么说,不怕得罪了东海怪杰么?谁知东海怪杰微笑问:“燕燕,我这样做不对了?”
“当然不对啦!”
“哪!?我哪一点不对了?”
“你呀!样样都不对。第一,你想做世外高人,就不应前来Сhā手管武当会盟的事;第二,你不该陪着我爸爸妈妈来这里后,又把他们丢下;第三,你更不应该在大家面前亮相和说话;第四,你……”
这时,辽东二怪在埋怨东海怪杰了:“白老头儿,我们早就说这刁钻古怪的小丫头难惹,你怎么那个不惹,倒惹起她来?好啦,你去打发她好了!我们可要走了!”
小魔女笑道:“我的话没有说完,你们两个走得了吗?”
“哦!?我们也得罪了你吗?”
“哼!你们两个得罪我的地方多哩!”
辽东二怪愕然相望,翠女侠连忙喝住小魔女,向辽东二怪施礼说:“两位前辈莫怪,小女从小野惯了,说话不知轻重,两位千万别放在心上。”
东海怪杰这时说:“燕燕,你要我怎样做才好?”
小魔女说:“白大哥,你要是不想别人骂你目中无人,只有跟随我们到太和宫去。”
“好,好,谁叫我这老怪物多管闲事,又偏偏碰上了你,看来不去不行了!”
众人顿时笑起来,肖飞雨和白魔王更是放下了一颗心。想不到小魔女的一番激将,东海怪杰却留下来了!还有一些人感到惊讶,武林八仙,真可以说是武林中的高人,独来独往,不受任何束缚,武林人士一般很难见得到他们的真相。就算见到了,对他们只有尊重,谁敢在他们面前胡言乱语?想不到小魔女肆无忌惮的说话,东海怪杰不但不恼怒,反而留下来愿意同大家见面,怎不叫人感到惊讶和奇异?
东海怪杰又对辽东二怪说:“两位老弟,你们也去罢!不然,这个古灵精怪的小魔女,会想出一些刁钻的办法来难为你们。”
众人一听,又是笑起来。小魔女却一本正经地对辽东二怪说:“噢!你们别听白大哥说的,我怎敢难为你们?我只问问你们想不想喝酒?武当山上的太和宫内,有很多很多举世无双的美酒哩!”
辽东二怪愕异:“你怎么知道武当山太和宫有美酒了?”
“我当然知道啦!天下英雄会集,武当山没美酒怎能接待客人的?”
肖飞雨忙说:“美酒我不敢说,但我想两位前辈饮了我们武当山的特制佳酿,一定会满意的。”
“真的!?好,我们去。”
众人大笑,便一齐朝太和宫而来,武当会盟,有了东海怪杰、青衣女魔和白魔王等人的参加,才真正达到武林各派在武当会盟了。因为青衣女魔代表了崆峒派,东海怪杰不单代表了武林八仙,也代表了海岛上的武林人士,而白魔王,更代表了碧云峰人。
武当会盟之后,名侠隐退,各派相处无事。从此,武林有一段相当平静的日子,武林传奇一书,也到此结束。但是武林中的恩怨仇杀,不可能永远是那么平静无波,总有那么一些人,为了自己扬名立世,又挑起了武林中的一场风波,引出名侠高士,纷纷重出江湖。其中有些人物,将在《江湖传奇》和《神州传奇》中再度出现,以平息武林中的纷争和仇杀……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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