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众人靠近仙叶城,便远远看到城外长长海岸线被黑压压一片船队占据。一艘艘船上旌旗摇曳,看那架势装备绝非一般渔船,而是战船。
“不愧是陵王海军,如此气势磅礴、整齐划一,难怪启仙帝对其百般猜忌、左相对他诸多忌惮。
御紫炎看着远处壮观景象,不由得感慨一声,而后对御天行说道,“看来陵王这一回确是动了真格。”
御天行点点头,沉声对众人说道,“我们走。”
一行人也不追问御天行到底意欲去往何处,只沉默跟上。于是几道光芒直接越过仙叶城朝海岸线边的船队飞去。
一字长线排开的船队正中,乃是陵王祈怜铭靖的舰船。
此刻祈怜铭靖正眉峰深锁、薄唇紧抿,一言不发独自坐在船舱之中。
洛儿落在上官老匹夫手中已经十日了。十日。于他而言长过万年。
洛儿可有在他们手上挨饿受冻?可曾被他那个冷血的爹爹嘲讽侮辱?可曾——被打骂折磨?
每每想到这些,他的心中就有如刀绞一般撕扯的疼到无法呼吸。
祈怜铭靖紧握双拳,阖目仰头,深吸一口气,却是许久没有呼出。
为什么?为什么洛儿要受这许多苦难?大央之行险些丧命还不够,如今竟又再次被他爹陷害!
猛的睁开眼,祈怜铭靖眼中满是懊恼悔意。
“当日我为何不尽力阻拦洛儿回去?!”
仿佛受伤的野兽一般低吼着,一向风度翩翩的陵王,此刻不过是一个痛恨自己无力的男人。
随着他一句话,身旁一方木案也在他掌下轰然粉碎。
全不顾自己手掌被纷飞的木屑刺伤、鲜血奔流而出,祈怜铭靖好似在刚刚那一声低吼中耗尽了全身气力,颓然垮下双肩,口中喃喃的说着,“明明——明明我该知道的……上官敬是个多么心机深沉、冷血无情的人。明明……我该想到,即便我愿意放弃一切,他们还是不可能放心。”
话音末尾,祈怜铭靖深棕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恨意冰寒。口中钢牙也咬得吱吱作响。
就在这时,原本应该没有第二个人的房内突然响起一声浅淡叹息,并不陌生的清越嗓音悠悠说道,“越是这般当口儿,王爷不是越该定下心来,思谋如何救出上官公子,而非在此怨天尤人、追悔莫急。”
“三殿下?”
祈怜铭靖闻声瞬间收敛各种心情,僵直了身子屏气凝神唤了一声。
虽然他觉得他口中所唤之人绝不可能出现在此处,但是那声音又的的确确属于那个紫发紫眸的少年。
仿佛是印证着他的猜想,房内缓缓现出两道人影。一玄衣、一紫衫,形影不离、神仙眷侣,不是御寰睿思帝与三殿下又是谁?
沉默不语,祈怜铭靖只是缓缓站起身来。
而御紫炎则是毫不在意对方带着几分不信、几分戒备的目光,微微一笑道,“王爷手下的水兵果然了得。便是我们这一行人,要躲过他们靠近王爷下榻之所也是费了一番周章。”
即便是此刻,祈怜铭靖依然相信自己判断力,也因而毫不怀疑对方来此并无恶意,于是也便微微点头道,“听闻睿思帝为求成仙之道抛却红尘。如今看来,倒并非全是为了与心爱之人双宿双栖、逍遥人间的托词了。”
“好说。”
御天行淡淡回了两个字,一双眼却一直停留在身边人儿身上从未离去。
看着御天行看向御紫炎的专注目光,祈怜铭靖再次觉得心中一阵刺痛。若是他能够早些醒悟什么对他才最重要,如今他或许也已经与洛儿成为了这样一双神仙眷侣,而非——咫尺天涯、再见维艰。
想到这里,祈怜铭靖眼中再次不可抑制浮起一抹沉痛之色。
御紫炎打量着眼前男子,初见时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从容不迫。然而如今,洒脱早已不在、壮志也已消磨,只余一个胡子拉碴、为情所困的落魄男人。
然而,比起原本那个笑得虚假、雅得寡情的陵王,他反倒觉得眼前这个掩饰不住背后软弱、心中挂牵的祈怜铭靖更加真实亲切。
正想到此处,御紫炎再次毫无悬念发觉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蓦地收紧。
唇角微扬,御紫炎心中默念——嗯,如今这个天,也是愈发的可爱。
感应到爱人心中所想,御天行心情不错,眉眼之间也便添了几分笑意。
视线飘过仍旧径自感伤难过的祈怜铭靖身上,御紫炎眼中现出一丝关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