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是什么样的感情能够让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人执着至斯?
爱上一个不该爱上的人,执着于一段注定无果的恋情,又是何苦来哉?
御紫炎正自感慨着,偏殿的门忽然“吱呀”一声响,又一道身影应声而入。
“左相定力也忒差了,如何被这么几句话便激得失了分寸。”
说话的是个女子,并且听起来颇有些威仪。
御紫炎眉毛轻挑,对来着身份已是有所猜测。
“洛青几日不曾进食,实在无力行三拜九叩之礼。怠慢之处还请太后娘娘见谅。”
上官洛青漫不经心的说着,同时也点出对方身份。
太后似乎也无意隐藏身份,径自走到上官父子二人面前,也让御紫炎看到了月光照映下的容颜。
确是生得雍容华贵,颇有一国之母的威仪。只是那眉目之间的冷酷与鄙夷,令人看了无法欣喜亲近。
“嗯,果然生得有几分姿色,甚至比左相还要妖媚。难为芷兰那么平凡的容貌却能生出这般模样的孩子。看来,到底是左相的骨肉啊,连陵王都被他迷得不要江山要美人。”
一句话说得刺耳,字里行间全是轻蔑贬低之意。遣词措句间,仿佛不是在谈论一位国相之子,倒像在说一个红尘女子、抑或媚颜惑主的红颜祸水。
“太后深夜到此,不知所为何事?”
上官敬冰冷的声音因为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愈发冷了几分,却也只是硬邦邦的问话,并未带出一丝喜怒哀乐,比起方才面对上官洛青时,更加淡漠。
御紫炎见状不由得微微摇头——对着当年逼迫自己迎娶了一个没有半点感情的女人,还被生生夺去了嗓音,上官敬竟然还能如此平静。抑或是——平静背后才是不知何时就会爆发的强烈情感。
毕竟,即便不是女子,这锯木一般刺耳的声音、尤其是配上这样一个清秀的人物,也是说不出的突兀与不和谐。扪心自问,御紫炎认为若是换做自己,怕是会对此耿耿于怀,更何况美中不足乃是人为所致。
而如今,害他变成这般模样的幕后黑后就在眼前,难道上官敬就一点都不在意么?
“倒让我有些好奇,启仙前任帝王是个怎样的人物,能够使得这么一位才貌双全的左相甘心隐忍至此。”
御紫炎心中悠悠说道。
“一个笑里藏刀、令人不寒而栗的人。”
御天行缓缓回了一句。
“哦?竟连天都如此忌惮他?”
御紫炎含笑问道。
“我只是客观的评价。”
御天行从容作答。
玩笑过后,御紫炎收敛表情,悠悠说道,“不过,我倒是有些为上官敬不值。既是前代的启仙帝是那般精明之人,又怎会不知自己的皇后将贴身侍婢许配给上官敬,其中必定有鬼?然而他却什么也没有为上官敬做。甚至不曾让他离开这是非纷扰之地。不仅如此,相信现今上官敬尽心竭力辅佐少帝,亦是被那位帝王所托吧?”
“炎儿何以见得?”
御天行饶有兴致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人儿,顺着话题问道。
御紫炎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不是很明显么?要为了自己的仇人兼情敌辅佐她的儿子执掌江山,试问何人能够心甘情愿?然而上官敬却是做出了如此选择,并且这一辅佐就是近十年。”
“炎儿就没有想过,这上官敬此刻忍辱负重,只是为了寻到一个时机报仇雪恨?”
御天行继续问道。他的炎儿总是太心善,连带着将他人也想得太简单、太善良。就像此时,他只看到上官敬被情所困的一面,却丝毫不曾提及,上官敬静待时机报仇的可能。
御紫炎显然被御天行的问话问得一愣。然而很快他又笃定的摇摇头,“我不认为这个上官敬会如此。”
“为何炎儿会如此肯定?”
御天行微笑,再问。
“方才应该也听到了,上官敬对这位皇太后态度根本毫无恭敬可言。甚至有种无视的感觉。试问上官敬若是当真有心隐忍不发、等待时机报复,那么他为何不将戏码做得更足些,更恭敬些才对。”
“但是炎儿可曾想过,若是上官敬态度过于谦卑,反而会惹得对方起疑——毕竟正如炎儿所说,面对着这样一个仇人兼情敌,卑躬屈膝实属反常。”
“这……”
御紫炎迟疑片刻,终是苦笑道,“天说得不错,确实如此。看来,对于人心,我到底不及天看得透彻。”
“不是我看得透彻,亦非我比炎儿更加了解人心。只因炎儿此刻已是先入为主同情了被辜负的上官敬,所以判断上自有了些偏倚。”
“呵呵,知我者莫过于天。”
御紫炎开怀一笑,坦诚了自己心思。
“哀家听说左相深夜尚停留在吾儿寝宫,因此才来瞧瞧。”
启仙太后的声音打断二人对话,“一来,哀家担心左相一时心软放走了祭品。二来,哀家更加担心左相一时冲动杀了祭品。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哀家所乐见,所以特来提醒一下左相,这祭品的身份。”
“欺人太甚。”
御紫炎蹙眉,沉声所了一句。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