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好。”
御紫炎点头应了一声,御天行同时颔首示意。
见二人表态,君岳山也回道,“虽然我所知也并非十分全面,不过看到此刻倒也有了几分猜测。权且听听六殿下所言与我心中所想是否一样罢。”
得了三人回应,御隽兖微微一笑开口说道,“陛下自小便体弱多病,本该幼年夭折的,却又奇迹一般坚持活了下来。我说的可对?”
谁知面对御隽兖洋洋自得的灿烂笑脸,祈怜铭靖却只是一味脸色晦暗,沉声说道,“朕已说过,这些乃是朕的私事,不必诸位Сhā手。”
然而祈怜铭靖这一句话说出,使得上官敬双眸蓦地瞪大,旋即,恍然与愧疚之意接连浮现在脸上。
此刻经人提起,上官敬方记起,祈怜铭靖幼年尚是太子时确是大病了一场,当时太医言说太子极难顺利成|人的。只是他那时苦苦纠缠于与先帝以及亲妹的爱恨情仇之间,早已无暇顾及这个外甥的情形。
后来太子病愈,除了身子弱些似乎也没有什么大碍,此事也就被他淡忘了。
思及此,上官敬只觉得自己脸上仿佛被人扇了一个耳光般火辣辣的热烫。
最初得知妹妹喜得麟子时的欢喜,为何后来却变成了漠不关心?
原本只是喜欢与那位睿智狡黠的帝王斗智计、赛谋略,为何后来却变成了不清不楚的情痴纠缠?
曾经少年踌躇、意气风发,为何后来却变成了满腹怨尤、心如死灰?
若没有那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他也定会尽心辅佐外甥、帮助妹妹,强威启仙的。
那个人,原该明白这一点的。为何却还要来招惹他将事情变得如今日一般复杂?
是先帝为了利用他而有意诱惑,抑或是他年少轻狂飞蛾扑火?
无论是哪一种,抑或二者皆有,总之一念之差,造就了多少年的相互折磨。
于是,最无辜的还是平白受累的靖儿。
思及此,上官敬稍稍挺直了腰板,不理祈怜铭靖明显不悦的神情,开口对御隽兖说道,“还请六殿下继续说下去。”
听到上官敬之言,御隽兖挑眉笑看祈怜铭靖,好整以暇说道,“陛下你瞧,上官大人很有兴趣继续听下去呢。”
“舅舅——”
祈怜铭靖沉沉出声,想要劝阻上官敬,却迎上对方忧虑目光。心中蓦地一软,纯黑的眼眸中划过复杂之色,却终是坚定说道,“国相,朕说了,此事不必他人Сhā手。”
听祈怜铭靖突然换回原本称呼,便连语气也生硬无比,上官敬怔然愣住,心中亦是不由自主一阵刺痛。
但是想起先前祈怜铭靖落寞神情,加之忆起御寰六殿下的话,上官敬心中猛地一颤——
“靖儿既是唤我一声‘舅舅’,如今再端出帝王身份来却已是晚了。上官敬本就已经生无可恋,若是靖儿此时要治我一个大不敬的罪名我也毫无怨言。
但是在此之前,我仍要知道,靖儿对于御寰三殿下、六殿下所言之事极力隐瞒,理由到底为何?”
“我——”
没想到上官敬竟是对自己拒人于千里的态度毫不在意,仍旧执着于此事,坚持刨根问底,祈怜铭靖显得有些慌乱,张开口,却只是说了一个字便再也无法继续。
“原本以为上官大人一心求死,洛青才会要求铭宣痛下杀手。”
谁知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时,上官洛青出声说道。
祈怜铭靖闻言蓦地昂首看向上官洛青,金色的眼眸之中杀意尽显,冰冷声音响起,“原来是你——”
对年轻帝王凶狠模样毫不在意,上官洛青坦然点头,“不错,正是洛青。原本以为一死对于上官大人而言未必是件坏事,但如今看来,大人他对人世似乎尚有留恋。”
说着,上官洛青将视线移向自己的父亲,含笑说道,“那么,洛青也希望大人能够开怀、平安的活下去。”
上官洛青的一番话显是出乎上官敬的意料。
目光复杂打量着自小就被自己恶语相向的少年,十几年过去,这个幺子在他的刻意培养下,琴棋书画、计策谋略样样精通。而他,从未将二人之间的父子亲情放在心里,只是一味将这个小儿子当作一个工具,尤其当他得知此子与陛下最为忌惮的陵王感情甚笃时,他更是毫不犹豫将亲子当作与陵王周旋、牵制的筹码。
谁承想……就是这样一个从小被自己如此对待的孩子,却在此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就连先前陵王要置他于死地……都是这个儿子想要成全他不愿再苟活于世的心愿么?
上官敬低头默然,心中却是感慨万千。
他上官敬何德何能?明明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使得两个无辜少年童年饱受孤单冷落的寂寞,却没想到,当两个孩子长大成|人后,竟然会一心为他着想。
微微阖上双眼,上官敬缓缓仰头向天。
祈怜铭靖注意到上官敬动作,眼中掠过一丝不解,正欲开口询问,却听上官敬忽的大笑三声,眼角溢出半点晶莹,年近半百的上官敬朗声说道,“贪嗔痴狂,险些误了两个无辜孩童,却不想,最后偏偏又被这两个孩子所救赎。上官敬啊上官敬,枉你自诩是天之骄子,枉你自以为赤子多情,其实根本就是蠢人一个!!”
“呵呵,没想到上官大人还有这般恣意洒脱的一面。”
上官洛青轻笑一声,侧身看向自己爱人,悠悠说道。
看着心爱的人儿露出如此真心笑容,祈怜铭宣亦是满眼笑意,点点头说道,“左相放开心胸,洛儿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