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鸿走出长公主府的时候,已是将近申时。落日西斜,
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分外的孤单与冷清。虞嫣极是客气的
将他送了出来,面上笑意盈盈。
嫂嫂果然还没有死,他暗暗的想着,心中有些淡淡的欣然
。伸手拉过吃足了草料的宝驹,他翻身上了马,又与虞嫣客套
了一番,这才纵马离去。是该去见见楚青衣了,毕竟她也是自
己名义上的师傅,还有那个人,他皱了眉,有些无奈。
宁宛然当日所买的小院并不在渑都的中心,而是微微的偏
郊外一些,院子虽小,占地着实不少,院子后面一大片的梅子
林都属这个院子所有。这个院子他当日也住过几日,如今找了
起来,自然是轻车熟路。他在离着院子老远的地方就下了马,
缓步走了过来。
院子很小,也并没有门房,桐木大门关得紧紧的,他上前
轻轻的叩了叩门,好一会,院内才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门
被拉开了,探出来一个脑袋:“你找谁?”
他笑了笑:“我找楚青衣!”
“你是谁?”那人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不客气
的问道。
“我姓凌,凌云鸿,我是南岳金华人!”
那人于是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丢下一句:“在门口候着
!”咣当一声,门阖上了。凌云鸿怔了一下,想起楚青衣,他
不由的笑了起来,楚青衣家的看门人都比长公主府上的门房还
更要拽的多,果真是仆像主人。
过了好一会,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又由远而近,门被人拉开
了,那人懒懒的剔着牙,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叫你进去
呢!”
凌云鸿一笑。客气的拱手:“谢了!”因伸手入怀取出一
锭银子递了过去:“适才多有麻烦,这点银子给老哥喝杯薄酒
罢!”
那人见了银子,也不客气,抬手就接了,打从鼻孔里哼了
一声:“快进去罢!”
凌云鸿也不愿与他为难。只是笑着指指自己地爱马:“那
马还要有劳老哥了……”
那人应了一声。走过去牵了马儿径自往西面去了。凌云鸿
一路往东。直直地走向偏厅。偏厅里楚青衣正懒洋洋地歪在软
椅上。全身似没一根骨头似地。
“楚大哥……”他叫了一声。
楚青衣撩了眼皮。扫了他一眼。神情无谓而懒散。
凌云鸿怔了一下。忽然之间便觉得似是回到了很多年前。
楚青衣传授自己武功之时。每每自己练好了一招。走到她面前
演练地时候。她也总是这般地撩起眼皮。对自己扫上一眼。他
下意识地往旁边扫了一眼。旁边空无一人…………他心中酸涩
。眼圈一红。几乎便要落下泪来。
“你怎么来了?”楚青衣看他神色怔忡伤感。不由蹙眉。
开口问了一句。
“我在南岳看到了一个人的画像,依稀听说他正与嫂嫂在
一起,所以告了假,匆匆的过来寻你……”凌云鸿定了定心神
,答道。
“叶飘零么?”楚青衣问了一句,对这一点并不十分地在
意。毕竟叶飘零的画像早已贴满了南岳的大街小巷。凌云鸿不
知道才叫奇怪。
“我认识他!”他叹了口气说道。楚青衣扬一扬眉,眼中
有些疑惑。
“他是东海海寇的太上皇,当日海寇屡禁不止,我曾亲自
去东海琅琊岛上求见于他。”凌云鸿伸手入怀,取出一幅画像
,在桌上摊了开来,面色凝重。那精致的宣纸上,叶飘零闲闲
而立,神态雍雅洒脱,俊美的恍如神仙中人。
楚青衣惊了一跳。好一会没说话。
琅琊岛,在东海一处激流漩涡之中,每月月圆之夜。才能
循着子夜月光的指引寻到一条通行的路径,当日。凌云鸿很费
了一些心思才寻到一个敢于驾船通过那处漩涡的渔民。那个渔
民其实正是绿林盟地一个小头目,曾在无意中通过漩涡去过一
次琅琊岛。海面上波平浪静的,如一块上好的翡翠。没有一丝
风浪涟漪。靠近琅琊岛的地方却是不然,那里漩涡片片,那渔
民驾着船,小心翼翼的循着一条暗流,缓缓的淌进了琅琊岛。
将至未至的时候,海面上忽然便现了一块巨大的礁石,黑色的
山岩,狰狞而恐怖地矗立在正前方,他眼看着小船顺着急流猛
烈的向着礁石撞了过去,惊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小船将要撞上尚未撞上的一刻,又一股猛烈的急流忽
然对冲了过来,哗啦一声,巨浪滔天,打湿了船上二人的衣衫
。小船以毫厘之差,险险的避过了礁石。
那渔民笑着回头看了惊魂未定的他一眼:“这是琅琊岛著
名的练胆石,看到这石头,千万莫要胡乱划桨,只是顺流而去
,反而安全得紧,若是胡乱动作,此刻我们就泡在海里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镇定住心神:“果然惊险得很…
…”
小船行进的并不快,缓缓的随波流淌着,暗流与漩涡交织
,小船一路打着晃,颤颤巍巍地走着,足足行进了二个时辰,
他才总算是见到了琅琊岛。
那是一座极精致的岛,岛上鸟语花香,山清水秀,几乎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