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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话 言,欢迎归来(校园篇大结局)

她似乎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人细细吻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那个人对她说,别离开他。她要什么,他都会给她。

说了一遍又一遍。语气里,竟然有一点往日里她惹怒了他时讨好的委曲求全。那是谁?她有几分惶然。她想,那一定一定不会是顾夜白。她骄傲的顾夜白。

到站了。她随着人流下车,抬头望了一眼前面宏大华丽的建筑物,时代广场。会回G城,是因为终究敌不过对那个叫顾夜白的男人的思念。迟濮死了,手术无效。再次,她知道,迟濮的此刻,就是她的将来。所以,把哥哥的丧事办完,她回来了。她想看看顾夜白,只想好好再看他一眼。

而会来这里,是因为收到了许晴的信息。Susan终究露了口风,告诉许晴,她回来了。许晴约了她在时代广场一间名叫Lāvender的餐厅见面,说只是几个同学小聚,顾夜白和周怀安不会到场。

离开的四年,灯光还像昨天,但人确实已经改变了。顾夜白成了业内名声最显赫的画家,更是顾家企业集团的最高决策者。身价亿万的艺询社的社长。

Lāvender,薰衣草。这种紫­色­的小花,有等待爱情的意思。只是,等谁?又是谁在等?

在G城,除去已经当了空姐的Susan,没有人会等她。

顾夜白在两年前和周怀安正式在了一起。许晴成了顾夜白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而她不过是可耻的背叛者。

在和顾夜白提出分手的那晚以后,她变得决然。还记得后来,在午休的图书馆里。他问她,能不能抱她一下。那个询问,无疑把他的一身骄傲在她面前尽数折断。她却冷冷拒绝了他。终于,在毕业典礼的前夕,她随哥哥迟濮离开。

她只给他留了一封信,片言只字,内容简单,却足够把他伤害得淋漓尽致。顾夜白:我已变心,我爱上了迟濮。

于是,迟濮背叛了成媛,她,背叛了顾夜白。

和往日所有的同学都断了联系,却与在庐山有过一面之缘的周冰娜还时有通讯。人,很多时候看不到事物的真像,就如她不曾想到吕峰和周冰娜的曾经。原来,吕峰虽不知道周冰娜的身手,却早知道了周冰娜是他哥哥派来的人,他后来才打了她,逼迫她离开,他明白他哥哥的厉害。那人不会轻易放了背叛他的人。

那是当日周冰娜没有说完的话。

人,也永远预计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就像她和顾夜白。当初,没有人预料到他们会在一起,正如最后没有人会预料到他们的结局。

悠言推开了Lāvender的门。

目光纷至。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许晴骗了她。宴会厅上,聚满了往日的同学。

许晴在,林子学长,怀安与顾夜白竟然也在。日思夜念的男人,在四年后蜕变得更加沉稳和清俊,只是,他的一双眸,也越加冷漠。悠言看到所有人眼中的鄙夷,怀安目光里的复杂和恨。可是,有些事情悠言却是不知道的。

毕业以后,怀安便一直在顾夜白身边。她爱他,他却一直礼貌疏离,直到两年前他商场上的敌人误以为她是他的女人把她掳走,她几乎被棱辱。

他救了她出来,再后来,他被他的敌人重伤。伤愈,在医院里的最后一个夜晚,他突然发起高烧。那晚,一个言字,他唤了百遍。也是那晚,怀安咬牙上了他的床。那晚以后,他们在了一起。可是,一起两年的时间里,他再也不曾碰过她。或许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又或者,她确实爱他如火如荼,怀安痛恨着却早笃定了要等。等他只属于她一个人。

悠言更不会知道此时那个男人心里一触即发的魔和对她的欲望。

他后来有了只手蔽天的能力,要把她找出来,并不是难事,却一直没有去找她。他当日对她的爱有多浓,后来的恨就有多深。

可是,过了四年,她还是把门推开,就像多年前的那个雨天,她把一方雨伞倾斜在他的头上。

高脚杯里的酒尽数滑入喉中,他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言,欢迎回来。

玻璃杯折透出迷离的光。

曾经经历过的所有事,就像这杯饮尽的酒,已经不复存在,已经烟消云散。可是,那余韵还缭绕缠/绵在口腔。人,只要还是那些人,有些事情落了幕,却永远不会终结。只是,那确确实实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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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篇~全文终)

婚后篇

顾社长和他太太的婚后生活(一)

(一)

民政局。

职员小姐A递给那对年轻男女几张资料登记表格,便勾了腮,一脸陶醉地欣赏眼前帅气高大的男人。

瞪了瞪上面伴侣栏的填写项目,某人用肘子碰了碰旁边的男人。

“小白,你的户籍所在地在哪儿?”

“。。。。。。”

搔搔头:“喂,你那个房子的地址是什么?”

“。。。。。。”

皱眉:“你的职业?画画的?社长?”

职员小姐A(笑眯眯):先生,你在旅行社上班?

男人抬头一笑,某人背部颤动,肘子继续抖。

男人好整以暇:我填好了,你抄吧。

某人羞愤,一把抓过对方的表格。

男人沉吟:还是我来抄吧,这里备用的表格好像不多。

某人想了想,悄声:把我的资料也填上,这里备用的表格好像真的不多。

职员小姐A(愤怒):小姐,你确定要和这位先生结婚?

缴费。

职员小姐笑B:xxx元,谢谢。

男人拿出钱夹,看了一下,皱眉:言,你带钱没有?

某人泪奔:你的钱呢?

男人(轻描淡写):忘记放了,我一般刷卡。

某人:“。。。。。。”

男人:小姐,刷卡行吗?

职员小姐B:“。。。。。。”

拍照完毕,证件制作完毕。男人拿起一看,重瞳落在那笑得傻气的女子身上,眸光温柔。

职员小姐A,B:好帅!

某人,瞪着前面一摞书,好奇:这是什么?

男人搂着妻子,心情愉悦,大手一挥:买下。

某人翻了翻,脸倏地红了:不买。

男人(宠溺):小姐,包起吧。

某人拼命摇头:不用,你都会了。

职员小姐A,B:“。。。。。。”

男人皱眉,拿起一看:夫妻/­性­/生活指南。

———————我是大家新年快乐的分割线————————

(二)

黄昏,放学铃打过。

睨了一眼不远处的几个被打趴在地的小孩,小男孩冷哼一声,随即目光一沉,“一一,出来。”

教室门外的墙角,慢慢探出一张小脸,头发翘了个小马尾,眼睛又圆又黑,溜溜转。

小女孩瞅了瞅地上的几名男孩,瑟缩了一下,有人喝道:“矮冬瓜。”

小男孩挑眉,扫了过去,立刻鸦雀无声。

小女孩拍拍掌,跑到男孩身/旁,笑兮兮道:“蝈蝈。”

男孩拧起眉心,纠正道:“一一,是哥哥,不是蝈蝈。”

“好吧,蝈蝈,是哥哥,不是蝈蝈。”

男孩咬牙:“回家。”

两人拉着手走在街区。

一一突然扬指戳了戳男孩的脸颊。

男孩微嗤一声,皱眉。

“蝈蝈,会痛吗?”看看哥哥脸上的青肿,一一小声道。

“不痛。”

“蝈蝈,你为什么要打架?”

“那帮混蛋掀你的裙子。”男孩眸子一冷。

一一皱眉,“可是,打架会痛。”

“没事,一点儿也不痛。”男孩摸摸妹妹的头。

“真的?”

“嗯。”又亲亲妹妹的额头,俊脸微微红了。

“蝈蝈,不痛的话,你背我好不好?”

“顾一一!”

阳光把影子从两道拉成一道,男孩托了托背上的人儿,低咒,这赖皮劲儿也不知道她跟谁学的。

“蝈蝈。”

“嗯。”

“我长大后做你的新娘子好不好?”

俊脸再次红了,轻声斥道:“不——行!”

“为什么啊?”顾一一小脸一拉,胖胖的小手去扒拉哥哥柔软的发。

“咱们是兄妹。”

“可是妈妈也做爸爸的新娘子啊。”

“爸爸和妈妈不是兄妹。”

“那咱们当爸爸妈妈吧。”

“。。。。。。”

“好不好嘛,蝈蝈?”

“不好。”

“可是妈妈说,只有你的新娘子才能和你永远在一起啊。”一一撅嘴,双下巴往哥哥的背磕了磕。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西斜的阳光映在男孩的眼睛上,好一会,他眯了眯眼,轻声道。

他年纪虽小,脸上的线条却坚毅。

“蝈蝈,那边有只猫,咱们捡回家养吧。”一一两只眼睛乱转,便没有留意到哥哥的话。

“。。。。。。”男孩咬牙,“顾一一,脸靠前一点。”

一一不解,但还是讨好地把脸凑到哥哥的脸上蹭了蹭,却教男孩一头轻碰上。

“蝈蝈,你­干­嘛撞我。”一一委屈。

“因为我不爽。”男孩微哼。

“。。。。。。”

顾社长和他太太的婚后生活(二)

一会。

“蝈蝈,把那只猫捡回家,好吗?”

“不好。”

“为什么。”

“笨蛋,那猫­干­净,肥不溜秋,有人养的。”

“那咱们静静把它捡回家。”

“。。。。。。”

转过街道,便看到那栋小别墅。

“一一,不准跟妈妈说我打架的事儿,她会担心的。”男孩嘱咐道。

“可是妈妈看到你的伤,问起怎么办?”

“你就说摔的。”

“爸爸会知道的,上次爸爸就知道了。”一一提醒。

“这次爸爸也会知道,妈妈不知道就行了。”

“。。。。。。”

“小猪开门。”顾一一放开喉咙喊。

门开了,清秀的女子,身/上系了围裙,瞪瞪两个小孩,又把门摔上。

“蝈蝈。”顾一一委屈了,“妈妈做嘛把我们关在外面。”

男孩翻翻白眼,“你现在倒会叫妈妈了。”

男人从书房出来,便看到妻子伏在门边,从门镜里探看着什么,嘴边的笑意渐渐深了。重瞳里的清冷褪去,目光越发温柔。

也会和社里的一班高管出去喝酒。推杯换盏间,会听到不少人埋怨家里的那一位。他和林子晏便会相视而笑。

几年过去,他还是觉得幸福如履薄冰。

有时夜里惊醒,总要细细看上怀中的人好半晌。她的手术成功了,但医生说,还是会有一定的危险­性­。

就像潜藏的炸弹,她大大咧咧,迷迷糊糊,他却始终无法安心。

在认识她之前,害怕是什么滋味,他从来不知。到最终,她成为他的,并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

数年的生活,平淡得似水流年,却幸福得让人战栗。

对她,他知道,他只有越来越放不开。

站在二楼的廊道上,他抿­唇­静静看着她,一如多年前的爱慕。

门口好像有动静传来,女子皱眉,正要再看个究竟,冷不防,门被推开,她吓了一跳,踉跄了一步。

瞪着两个孩子,“你们怎么进来的?”

男孩嘴角抽了抽,道:“小猪,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钥匙。”

顾一一眨眨眼睛,一脸严肃,“小猪,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钥匙。”

男孩抬手赏了一个爆栗给妹妹,“哼,小鹦鹉。”

顾一一把头往哥哥怀里拱了拱,“哼,小鹦鹉。”

女子黑线,回头,却撞上男人眸里的轻笑,羞愤,手一扯,围裙往男人手里一塞,“顾夜白,看看你俩小孩。妈妈也不叫,你这失败的教育。”

顾夜白淡淡道:“雨冷,一一,叫妈妈。”

“Yes,爹地。”顾一一跑到爸爸身旁,顾夜白把她抱起。她便回头冲女子甜甜一笑,“妈妈。”

雨冷懒懒道:“妈妈。”

已成为两个小孩的妈妈的悠言顿时气结。

饭桌。

顾夜白给妻子挟了菜,悠言又给两个孩子塞了满碗。

她想想,还是郁闷,瞪了顾夜白一眼,迁怒,“今晚不跟你睡了。”

顾夜白扬扬嘴角:“你随意。”

悠言黑线,又道:“小冷,一一,妈妈跟你们睡。”

两个小孩异口同声:“不要。”

一一正苦着脸瞪着碗里的小山,这时一张小脸更皱巴,“妈妈你会蹬被子。”

雨冷酷酷补充,“上次一一和你睡,在家呆了一个星期。”

悠言呆了呆,望向顾夜白。

顾夜白淡淡道:“因为她感冒了。”

悠言羞愤,道:“小冷,妈妈和你睡。男孩子不怕没有被子。”

“不要。”雨冷皱眉,“男孩子不怕没有被子,可是妈妈你会踹人。”末了,冷静分析:“问题是,我还不能还手。”

悠言愤怒,往顾一一碗里又塞了几筷子菜,顾一一哭丧着脸,“妈妈,我不爱吃苦瓜。”

悠言笑吟吟道,“就是因为你不爱吃。”

她说着,眼角余光触到丈投过来的注视,脸上一热。这个男人,好像无论经过多少年月,他还是一如初识时的俊美,一对眸冷漠得似乎永远不沾带感情,可是他对她和两个孩子很好。

从没想到他们之间能会有延续。

无数次,从梦中醒来,都会看到他静静,深深凝视着她。

她便嗔怪地责备,“你夜里都不睡的吗?”

他会回她一笑,把她拥得更紧一些,轻轻吻住她。

嗯,如果非要说顾夜白婚后有什么改变的话,那就是他的笑容多了。

从前的他,总是很少很少笑。

只要想到这个,她就会心疼。

结婚典礼前夕,最好的朋友Susan跟她说了一句话,言,顾夜白只有和你在一起才会真正开心才会幸福。

怀孕的顾太太不见了(1)

她的手术后来成功了。

虽然他瞒了她,她却知道,她的身体还有隐忧,这些,真的不必别人说。不然,他不会在无数个夜里这样凝着她,就仿佛,他一个不注意,她就会随时消失不见。

那目光让她心酸。

挟给孩子的菜拐了个弯,放到丈夫的碗里。

膝盖上一暖,他的手放了过来。

她的脸红了,却不由自主悄悄伸手过去,回握住他的手。

他修长的指在她的掌心,划着些什么。

那指尖触在她手心的轻痒,仿佛在她心里挠了一把,细细的热流在四肢在身/体窜过。她暗骂自己一句,便赶紧凝了神去辨别那个男人在她掌上刻的字。

“今——晚——真——的——不——和——我——睡——了——吗?”

她的呼吸顿时窒住,这是他对她的挑/逗吗?

往男人脸上看去,他却一脸沉静自若,波澜不惊。

“羞羞,妈妈你怎么脸红了。”一一突然嚷道。

雨冷见怪不怪地白了妹妹一眼,“她看爸爸的时候就会这样子。”

悠言彻底倒掉,桌下的手挣脱了顾夜白的,自顾自扒饭。

一一嘿嘿一笑,又去看爸爸。顾夜白皱眉,从她脸颊上拈了颗饭粒,道:“小脏猫。”

一一嘀咕:“妈妈是大脏猫。”

顾夜白微叹,从悠言鼻子上也拈了颗饭粒。

悠言再次愤慨丈夫“失败的教育”,怒视顾夜白,“都是你,把这小P孩惯得。”

顾夜白淡淡一笑,道:“一一,嗯?”

“Yes,爹地。”一一眼珠转了转,道:“好吧,妈妈不是猫,一一才是猫。”

想了想,又道:“妈妈是老鼠,爸爸是大米,老鼠爱大米。”

悠言,雨冷:“。。。。。。”

顾夜白摸摸女儿的头,嘴角轻扬,“一一真乖。”

悠言哼了一声,道:“顾一一,你out了,这都多少年前的歌了。”

刚六岁的顾一一还不懂,问旁边的雨冷:“蝈蝈,什么是out啊。”

雨冷笑道:“就是一一是小土包子的意思。”

一一委屈:“一一不是包子,妈妈是这样唱的,一一跟妈妈学的。”

悠言:“。。。。。。”

顾夜白轻声道:“一一,吃饭。”

一一乖乖点头,挟了块苦瓜,往嘴里咬了一口,皱皱小脸,眼珠转了转,又把那东西放到雨冷的碗里。

悠言目瞪口呆,推了推顾夜白,“你女儿好脏。”

顾夜白淡淡一笑,往妻子碗里又挟了点东西,一边雨冷已经不以为意地吃了。

悠言低叫:“小冷,吐出来。”

雨冷酷脸一摆,幽怨道:“妈,一一这坏习惯也是跟你学的,你自己不吃的东西老往爸碗里塞。”

悠言:“。。。。。。”

一一听到妈妈说她,不乐意了,便扔了筷子,跑到妈妈身边,硬挤上悠言的膝盖。

悠言嘴里骂着“小脏猫”,一边还是乐呵呵地把一一胖胖的小身/子抱起,想了想,又挟了块苦瓜往她嘴里送。

一一本意是撒/娇,现在如临大敌,小刺猬地竖起毛发,又可怜兮兮地瞟向顾夜白。

顾夜白眸光微动,道:“言,我的胃有点不舒服。”

悠言一听,蹙眉,把一一往顾夜白怀里一扔,道:“我给你热点汤去。”

看妈妈走进厨房,一一眉开眼笑,搂着爸爸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顾夜白微微一笑,抚了抚她头上的小黄毛。

一一捏着汤匙去弄桌子中间那盘苦瓜,把剩下的都挑到哥哥的碗里。

雨冷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碗里的巨山,想了想,对顾夜白道:“爸。”

“嗯。”

“一一班的班主任似乎对妈妈有点意思,妈每次过去,都跟妈聊很久,又约妈妈上街。”

顾夜白目光一沉,停下给一一喂饭,一一往厨房的方向瞟了瞟,便又把桌上不爱吃的菜往哥哥碗里塞。

“小冷,交换的东西,说吧。”顾夜白敛眉,淡淡道。

“爸爸教我挡身技。”雨冷扬眉一笑。

“好。”

“爸,你肯教我?”雨冷再老成,也还只有七岁,挡身技是柔道攻击技,在比赛中禁用。这时喜悦之情便已形于­色­。

顾夜白看了儿子一眼,“为了什么学?”

雨冷的目光正定在一一身/上,一脸宠溺。

悠言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她拿着一盅热汤,急急走了过来。她怕烫。

摸摸女儿的发,顾夜白的眸光慢慢深了。

一一。

是他和悠言唯一的孩子。

为了这个孩子,那年G城出了一件大事。他和她之间。

她怀着他的孩子悄悄出走了.他一怒之下,把G城掀翻。

六年前。

怀孕的顾太太不见了(2)

又是另一个六年前。

那时的­鸡­飞狗跳,参与过的人和事——他微微一笑,也许,并不止他和她的记忆。

两个孩子吃饱了,雨冷牵着一一去了洗手。

悠言端着汤碗走了过来,他下意识地把她拉到身边,摸摸她的肚子。

悠言一怔,很快又似乎明白了什么,任丈夫把她抱到膝盖上,头,枕在丈夫的温暖结实的胸膛上,他的­唇­轻擦过他的后颈,她的嘴角便绽了朵抱歉的笑,那年的记忆,确实不止他和她啊。

——————————————

小黄瞪着社长办公室的门,又看看自己握了拳的右手,犹豫着这一下该不该敲下去。

想起刚才经过楼下的格子间,无数同事看她的目光,她又哀哀叹了一声。

秘书室几个秘书都眼带同情地瞟向她。

刚好,有部门理事经过,拍拍她的肩,半开玩笑。

“小黄,How~old~are~you?”

这也太对了。怎么,老,是,她?

为什么她每次在社长动怒的时候去必须去找他?

上次,再上次,上上上次。

几个部门理事都是狐狸,今天早拟好把事情从日程押后。

辖下员工逾万,拥有国内最顶尖的拍卖行,画廊,广告,策划等业务的艺询社社长顾夜白,实际上发火的数次很少。

而每次发火,他那位太太都似乎责无旁贷。

秘书长Linda姐恰在社长办公室里,无人能救她。

她咬咬牙,手敲了下去。

门开了。

得体的素妆,是Linda。就连这个社长面前的红人,此刻脸­色­也不大好,微蹙了眉。

她的小心肝又颤了一下,捏了捏左手里的报纸,拿着咖啡的右手开始发抖。

“过去吧。”Linda低声嘱咐。

她点点头,轻轻跺了跺高跟鞋,快步走过去。

“哟,小黄来了。”略微沙哑的男声。

她一怔,副社长林子晏也在。

这男人平日总是飓风也打不掉的诡异笑容,现在倚在办公桌前,却蔫了脸。

她边应着,手里的咖啡又抖出几滴。

在把杯里的咖啡抖光以前,她赶紧把杯子放下;眼睛下垂,又把报纸放到办公桌后那个英俊的男人面前,颤声道:“社长,您的咖啡和——报纸。”

报纸两个字一说完,她立刻垂手侍立在一旁,气也不敢喘一口,眼角余光已瞟到男人­阴­沉到极点的脸。

Linda走了过来,站到她旁边,身~姿优雅笔直。

她忙打了个眼­色­:Linda姐,我可以出去没有?

Linda苦笑:估计社长已经把这事忘掉了。

除了满脸黑线加冷汗,她还能怎样?没有一个人会否认这男人的俊美和优秀。可惜,他平日已是冷漠之致,更逞论他生气的时候,并不夸张一句,确实生人勿近。

林子晏睨了眼摊在顾夜白面前的几份早报。

一则消息,外加一张照片占据了所有头版整版。悬赏数字后面的零,是绝对让人能心跳飚速的数位。

悠言失踪了。

准确来说,是她自己跑掉了。

在成为顾夜白的太太以后一年不到跑掉。

林子晏向了Linda挤了挤眼睛,无声道:这对男人来说绝对是最大的侮辱。

Linda没好气横了他一眼:您别添乱了好不好?

林子晏撇撇嘴,很快又把眉皱回。

悠言自己跑掉就算了。这女人有不良前科,早在五年前大学毕业的时候从顾夜白身边逃离,离开G城,彻底的销声匿迹。

问题是,这次情况比较严重。

她把顾夜白的种也带跑了。换个流行的说法,她带球跑掉了。

同样地,这次她也给顾夜白掷下一封信。内容简单却该死。

小白,你别担心,我把宝宝生下就回来。

林子晏撇撇嘴,顾夜白果然不担心,不过把整个G城掀翻罢了。人­肉­,广告,所有能烧钱的事情顾社长都做了。

又暗暗瞟了那个脸­色­铁青的男人一眼。悠言失踪了一个星期,他的脸­色­就冰河世纪了一个星期。

“子晏,我要立刻见Susan。”

冷峻的男人从牙缝里迸出的声音,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咕哝道:“关我什么事儿?”

“苏小姐是您的太太,你们在半年前已经结婚。”一旁的小黄好心提醒。

他狠狠瞪了小黄一眼。

当然他不知道小黄脸上讪笑,心里却拼命鼓捣:社长,赶紧记起我还在这儿,叫我退下。

“L,你的手下有点进步。”顾夜白一双­精­锐的眸又落回林子晏身~上。

“她是昨天的飞机,已经回来了。”

林子晏腹诽,他就知道这个男人眼红他有老婆搂着温存,他自己则独守空闱。

疼爱vs换心手术

不过,退一步来说,假设G城还有一个人可能知道悠言的下落,那么必定是她的闺密他的老婆Susan了。如果Susan不是出了趟远机,又在当地逗留了几天,估计顾夜白早已把她绑了过来。

腹诽归腹诽,悠言这一走,他也是极担心的,更不必说把她当命的顾夜白。

Susan昨夜里晚归,听说悠言不见了,急得眼圈都红了。这一来,他倒不好轻易猜测他老婆到底知不知道悠言的去向,是有意瞒了,还是确实也不知?

顾夜白和悠言从庐山回来不久以后,悠言便做了换心手术。

刚做完换心手术不到一年,却有孕了。虽然康复情况还算良好,但她的心脏未必就能负荷起怀孕对母体的损耗,危险­性­极高。

实际上,医生的建议是,尽早做引流。

他正胡乱想着,Linda的手机响了,她接了个电话,又低声对顾夜白说了句什么。

顾夜白轻轻颔首。

“让他们都进来吧。”

这人一进,又把林子晏吓了一跳,敢情所有人都约好了。

拜托,这是人口失踪调查,不是周年聚餐。

章磊,小二,Frankie,甚至久未露面的龙力,去了某偏远小国写生的意农,悠言的父亲,还有顾澜竟然都过来了。

特别是顾澜,这也过于诡异了吧。

他压低声音道:“难怪老爷子紧张,他已经把心思放在你的继承人上了,这叫一个高瞻啊。”

顾夜白站起来,冷睨了他一眼,显然对他的冷笑话并不赏脸,又对小黄吩咐了几句,估计是伺候茶水什么的,便一边与那些人攀谈起来。

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

林子晏轻叹,想了想,拨了Susan的电话。

她很快接了,那端的声音,沙沙的,嘈杂。

“我很快过来,挂了。”

他一愣,还没回过神,办公室的门已经敲开了。

Linda快步过去开了门。

他失笑,心里的一点­阴­郁的顿时一扫而空,他老婆的这个很快,果然很快。

这就是他的Susan,永远重情义的女子。

顾夜白抬头,Susan冲他一点头,快步过了来坐下。

众人在讨论着悠言的去向,语气都渐渐变得激烈。林子晏看了顾夜白一眼,却见他眼睛凝向远方,眉心拢起,似乎有些走神,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又拿定了什么主意。

顾夜白的思绪确实已不在这个办公室里。

耳边,回响着是他的她浅浅的笑,爱宠的眉眼,还有小小翘起那微微倔强的嘴角。

那是在离他们家不远的超市。

他推着购物车,一边拿着妻子喜欢的零食,旁边,悠言挽着他的手臂,神­色­雀跃,左瞄右看。

她在医院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那段日子,医院几乎成了两人的家。

晚上,听到她低忍的呻吟,他的心几乎碎掉。

她乖巧也坚强地完成了那个凶险的手术。但手术后的抗异状况却并不乐观,她一度病危。

有好几次,他和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撑不过了,他甚至冷静地找了林子晏交代了社里的事情。

不管她到哪里,他总陪着就是。

那是手术前他的决定,告诉过她的决定。

在加护病房外,隔着重重的玻璃,他凝着戴着氧气罩的她,她泪眼迷离,­干­涸苍白的­唇­,微微动着,他想,她唤着他的名字。他还想,那并非他骄傲的想法。

终于,她一次一次地坚持了下来。在所有人几乎把希望都放下以后。

幸好,有了个终于。

到出院了,他说过要奖赏她的,便对她宠得越发的不像话。

他把他的妻子宠得尾巴都翘上天了。

那是龙力,杨志,林子晏的一致说辞,Frankie甚至眉飞­色­舞地说,“我是我老婆们的上帝。顾夜白,你老婆是你的上帝。Oh~my~god!”

上帝?

购物车的轮子轻轻转着,她的发也轻轻搔打在他的肩膀,他的心便越发柔软。

有她的地方,就是他的天堂,她是不是上帝又有什么关系?

就像结婚典礼那一晚,当所有宾客都尽兴而归,他和她并肩躺在床上。

她枕在他的臂弯,他听她小声说个不停。

他们之间,从来,是她负责说,他负责听。

很简单,但这样,心就可以很满。

她和他说起那年周冰娜曾经和她说过,关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奇怪爱情论。

她问他,“小白,爱情到底是什么?周老爷子说,这世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有了路。”

“那是不是这世上本来没有爱情,恋爱的人多了,就好像有了爱情。”

她的眼睛变得亮晶晶,却又更压低了声音,“可是,我想,我是爱你的。”

那时,距离她做手术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兜兜转转一圈,其实,想告诉她爱他吗?

怕遗憾吗?

那晚,他一直冷漠­干­涸的眼睛,酸涩了一晚。

推着车子,两人走着,悠言眼珠一碌,突然放开了他。

他就随随用眼角的余光把她拢在眼里。

她走到前方一对年轻夫妻身边,那个女孩抱着一个孩子。

欢~爱(1)

那小孩还很小,约莫还不到一岁。眉眼也小小巧巧,胖嘟嘟的,模样可爱,吮着手指,安静地睡在它妈妈的怀里。

他停住了脚步,看她满眼艳羡地看着那个年轻的母亲。

“我可以抱抱它吗?”她摸摸那孩子的脸蛋,又小心翼翼地问。

那对男女互视一眼,眼中,有着初为人父母的骄傲和喜悦,仿佛全世界的宝贝都比不上他们手上的小小一个。

那女孩微微一笑,小心地把孩子交放到她手上。

她便笑得眼睛都弯了。

那明艳得像初绽的海芋的笑,光芒夺目的美刺痛了他。

这一辈子,他和她不能有孩子。姑不论遗传概率的问题,他曾私下问过医生,医生沉吟了许久,温和却又残忍地摇摇头。

“顾先生,最好不要。”

“这个带给你太太新生的心脏,无法负荷生育的凶险。甚至只要在怀孕期间出现丁点问题,一个供血不足,便要了母亲和孩子的­性­~命。”

他并不喜欢孩子。可是,不知什么时候,他冷硬的心竟也开始有了期待。期待一个有关于他和她的生命。

如果,冥冥中确实有一个主宰,那么,它已经把她还了给他。

他真的不该再贪心。

能握着心里的那个人的手到老,或者有了可以期待未来的期待,其实已经很好很好。

可是,她很喜欢孩子,她出院没多久,就跑去看阿静。

那一天,从阿静家回来,他把她搂在怀里,淡淡说,他们可以认阿静做­干­女儿,或者到孤儿院收养一个孩子。

她凝着他的眼,轻轻笑。眼底却是悄悄的寞。

想她开开心心,他想得心也微微涩了。

“我可以把他抱给我丈夫看看吗?”

他听到她在问,咬了­唇­,还是那种小心翼翼的语气,好像她问人家讨借的是贵重得不能再贵重的东西。

他的心终于狠狠抽搐了一下。突然憎恨她这种小心,更加憎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愿意不惜任何代价把最好的东西都放到她面前,也不要她这样的委屈。可是,她最简单的念想,他却不能替她办到。

夫妻笑着点头,她就喜孜孜地朝他走来。

“可爱吧?”她把孩子凑到他面前,“小白,你想抱抱看吗?”

“不了。”他淡淡道,朝对面的男女点点头,“谢谢。”

她瞟了他一眼,一又低头去亲那孩子。

小孩子被逗弄得醒了来,张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望了她一下,小嘴一扁,就要嚎啕大哭。

她慌了手脚,他漠漠朝那孩子望了过去。

小孩子溜着宝石般黑亮的眼睛,也好奇地望着他,突然嘴一咧,笑了出来。

她呆了一下,朝他惊喜一笑,赶紧把孩子递还给他的母亲。

那年轻的夫妻看着她狼狈的模样,相视而笑。

“你们以后也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那女孩笑道。

她笑笑,用力点头,又蹭了回来挽住他的手臂。

“小白,我又说了一个谎。”她笑嘻嘻地道,随手拿了罐子凉果放进购物车里。

他伸手捏住她的脸颊,“别笑。”

语气有点凉薄。

她愣了愣,低低应了一声。

寂静突然侵入两人中间,两人静静走着,过了好一会,她小声问他:“小白,我们自己不能有一个宝宝吗?”

“不能。”他微微沉了声音。

晚上。

他给她喂了药,帮她盖上被子,淡淡道:“我到书房睡。”

她坐了起来,怔怔望着他。

他抚抚她的发,走了出去。

在书房坐下,燃了支烟,云雾缭绕中,宛然就是她的模样。明明她就在隔壁,他随时可以把她抱在怀里。

手术以后,从医院回来,两人虽然同房,但他每晚只是抱着她睡,再也没有其他。

他是男人,睡在身/侧的又是自己深深爱恋着的妻子,怎会没有欲/望,但他能够压抑。

人,无法左右的唯有感情。

和怀安在一起的两年,除了那晚高烧的疯狂,后来,他就没有再去碰她。

确切来说,是再也没有主动过。

她是他的女朋友,他似乎没有立场去阻止她过来找他,也许,那些年,寂寞冷漠得慵懒,懒得去阻止。

那一个个的晚上,怀安对他做了邀请。

在他床侧的柜子里,甚至有她细心备下的避孕套和药。

她很美。

昏暗的灯光里,她在他面前褪尽衣服,他能感受到身/体的反应。可是,灵魂却像被抽离。

能听到它在冷冷笑着。

笑他自己还是当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她?

谁知道。

当她的手环上他的颈项,他会轻柔的爱~抚她。

用手来代替,让她欢~愉。

欢~爱(2)

她迷醉了眼,低声呻~吟。

这种温柔,近乎冷漠。

把手中的残烟掐掉,他又燃了一支,好让思绪继续。

那个时候,他总会想起悠言。想起她在他身下承~欢的娇羞模样。然后,很快,浓烈的嫉妒和恨又生出。她的身~体,连带着心,会在男人的爱抚下,婉转盛放。

只是,那个男人,再也不是他。

有一次,怀安冷冷问他,“顾夜白,你也是这样和路悠言做/爱?”

他没有回答,只是替她把灯关了,把门掩上。

曾经,他以为和一个女人交往,就可以把那个人彻底忘掉,最起码,身体能忘掉属于她的味道,到最后,才知道,无法。

灵魂甚至吝惜一个吻。

和怀安分手那天,她怨恨地指控,“你和我,从不接吻。”

实际上,他们之间,甚至连一场清醒的欢爱也没有过。

他的记忆,顽固地记着一个人。

今晚。他很想抱他的妻子。

不关欲~望的事情。

只是,想进入到她最深的地方,把灵魂告诉她。

冷漠的话,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他不敢拿她的生命做赌注,哪怕一点危险的可能。她在加护病房里面的那段日子,那种痛和绝望,他不想再承受一次。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言,再开心一点,除了孩子,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甜蜜的话,到了嘴边,词穷。

她不喜欢他多抽烟,他平日里便几乎不动。

睨了烟火缸一眼,不知坐了多久,烟头满缸。

随手往盒子里摸去,却发现里面空了。

他自嘲一笑,又开了一盒。

吞吐了几口,眉微微拧起。

门,悄悄开了道缝。

书房的门,他没有关。

他也不出声,眸里,门,慢慢开到了一个能容下一人侧身进入的宽度。

微浅的弧度,不觉从嘴角扬开。

食指,在桌上轻轻敲打着。

他在等。

等待的心情,有点像她躲在茶水间的桌子下的那次。

本来有点焦躁的心情,因为有个人不睡,又突然到来变得轻柔了些。

不急。

终于,门咯吱一声,全部被推开。

他的妻子似乎改变了什么主意,要大方一点儿。

只是,当她整个被映入他的视线的时候,他怔住了。

一袭单薄得近乎透~明的丝质睡裙紧紧裹在她身~上,胸~前的位置,开得很下,隐约可见那丰盈诱~人的曲线。

小巧的吊带,让她纤细的肩胛,锁骨看起来更加的诱~惑。

裙子,甚至不过膝盖,一双白皙纤美的腿,大方尽露。

搁放在桌上的手,停止了敲打。他几乎是同一时间就站起来。

他知道,在她眼中,他的目光,和一头狼没什么差别。

他就这样,紧紧盯着她,看她一步一步走近他。

她甚至赤了足,雪足纤巧无暇,那是她小小的坏习惯抑或是引诱的一部份?他的喉咙发涩,平时所有敏锐的思考能力,仿佛统统消失不见。

终于,她绕过桌子,在他身~旁站定,她仰头望他,乌眸深深地凝着他的眼。

还是羞涩,却又添了些其他情绪。

“抱我。”

那是属于妻子的带点撒娇,命令的婉约。

即使她一句话不说,他已经无法压抑。

清纯的妩媚,矛盾却致命。

他把她抱放到办公桌上,她低下头,脚,微微分开,接着紧紧夹住他的腰~身。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的脸庞越发红艳如花,满脸的红晕,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他却不耐地狠狠吻住她。

直到两个人都气息紊乱到无法晕眩,他用­唇­衔上她的耳珠。

“言,这是什么意思?”

她喘息着,头从他肩上蹭到他的耳边,声音很小。

“我刚才打电话给医生,他说我们可以的,只要不太——不太。。。。。。”

她的声音保持递减的幅度,越来越小,也结巴得厉害,到最后,不太什么,他就委实不知了。不过,能猜。他不由自主微微失笑,心却紧了。

这个笨蛋居然三更半夜打电话问人家这事,她以为他——?他有像这样欲~求不满吗?

“对不起,小白,我笨,我没有想到你会难受,我可以的,你别去找其他女人,什么逢场作戏也不准。”

她突然抬起头,委屈道。

他抚抚被撞痛的下巴,微叹,又狠狠白了她一眼,随即,再次吻上她的­唇­。

笨蛋,丫自找的!

安全期不安全(1)

甚至没有回到卧室,他就在桌上要了她。

情况有点失控了。

微微皱了眉,要从她体内撤离。

她眯眸,吻上他的喉结,随之又絮絮吻上他的耳垂,小声道:“安全期,没关系。”

他心下又是一紧,却仍旧冷静地把食指竖放在她­唇­上。

尽管,连把她扯开也费了好些力气。

她咬咬­唇­,手从他的脖子滑下,捏上自己的肩带,垂眸,好半会,把那纤细的带子缓缓拉下。

雪白的胸脯便在他面前毫无遮掩,靠近心脏的位置,一道粉­色­的疤痕蜿蜒。

情~欲以外,有什么在心里喷薄,他眼里一热,深深吻上那道疤痕,一个挺身,往她体内更紧窒的地方去,释放在里面。

两人紧抱在一起,他便轻轻抚拍着她光­祼­的脊背,很久很久,直到体内的炽热平息下来。

还不想放过她,残存的理智却告诉他——不能。

一场欢~爱,对她的心力有损耗。

她欠他的,总有一天,她要还清。他等就是了。

自从她闯进了他的生命,他便一直在等她。等她爱上,等她告白,等她四年......

夜,越来越静,外面连半丝声息也听不见。墙上的挂钟飘过嘀嗒宛如低喃的微音。

她从他怀里抬头,眼底有了微微的倦意。

把她抱起,往他们的卧室走去。

她搂向他的颈脖,“你明明想的,为什么之前——”

他眼帘半抬,“明知故问不是件好事。”

“哼,我当然知道,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了。”

因为爱惜而强忍了欲~望不去碰她,却被她说成不喜欢了。

把手放到她的腰间,他轻轻笑,手上也开始了动作,一点不含糊。

她咯吱咯吱地笑,眼泪水也笑了出来。

“好痒,别呵我,小白,小白。”

“嗯?”他索­性­上了~床,把她挟进怀,灵活的指继续滑动。

“不敢了不敢了。”她手足并挥,头往他怀里乱蹭。

“那刚才的话怎么说?”他不紧不慢道。

“你喜欢我,喜欢我。”

不知道她说了多少句,他才不动声­色­地罢了手,又轻轻帮她按揉,她嘴角的笑意也变得柔和。他俯身,凝着她,看她眼皮慢慢拢上,睫毛如蕊。

手,还是抚着她,轻轻的,慢慢的,一下一下。

不知时间,不知夜浓。

“妈妈,你今晚是不是不跟爸爸睡?”一一欢快的声音从里面传出,不一会,小小的身形,揣着小步子,一溜烟跑了出来。

回忆被骤然切断,悠言吓了一跳,脸红红赶紧挣脱顾夜白,站了起来。

“是不是?”一一冲悠言道,语气俨然严肃。

悠言扑哧一笑,走过去,捏女儿的脸蛋,“嗯,小妞想跟妈妈睡?”

“你不跟爸爸睡,那今晚我跟爸爸睡,太好了。”一一抚掌,也顾不上脸颊的­肉­­肉­被揉压成古怪的形状。

悠言呆了呆,随即板起脸,“不要,不要,你爸爸和我睡,你自己睡。”

“不要,不要。”一一扭着身子,把眉毛皱成毛虫,“爸爸抱着睡,暖呼呼的,我和爸爸睡。”

雨冷刚走了出来,不温不火地道:“爸,今晚咱们一起睡。”

“嗯。”顾夜白眉眼一挥,甩了个字过来。

“不要!”悠言和一一瞪向雨冷,后者微哼一声,便收拾起碗筷。

“怎么?那小坏蛋睡了没有?”悠言蹑手蹑脚走到门侧丈夫身~边。

顾夜白微微失笑,哪有人这样称呼自己女儿的。

“把她抱进去了。”

悠言笑笑,抱上男人的手臂,“谁让她跟我抢你?你就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路悠言,羞字怎么写,知道吗?”

“不知道。”悠言眨眨眼,又把门,轻轻推开了一道小缝隙。

探看当中,腰间一紧,强健有力的臂膀在背后环住她。

她身子微微向后仰,枕着背后丈夫沉稳的心跳,两眼溜溜望进去。

“爸爸抱,妈妈是老鼠,苦瓜蝈蝈,哈哈,瓜瓜——”

更靠近门口的小床里,传来朦胧的呓语的声音。

悠言头上又滑下好些黑线,“顾夜白,你的女儿。”

“嗯,也是你的女儿。”背后的人口气阑珊。

悠言嘀咕了声,刚想把门关上,却瞥见对面床上,被子动了动,掀被,下床,动作一气­干­脆。

睡在一一对面的是雨冷,这孩子要起来上厕所吗?

安全期不安全(2)

悠言不解,皱了皱眉头。

那边,雨冷赤着脚,走到一一床~前,低声骂了句,“小笨蛋。”

他嘴里说着,动作却毫不怠慢,伸手往床~上探去。

悠言仔细凝去,这才看清,一一几乎把被子都踢到了床~下,一~床棉被就大方地挂在床~边。雨冷冷哼,把早已被妹妹蹬得东倒西歪的被子捞上来,重新帮她盖得严实。

悠言眼里有点温热,侧身往顾夜白的胸膛一磕,后者伸手按住她不安份的脑袋,她能感觉到他的胸膛在微微震动着。

黑暗里,一一胡乱翻了个身~,不知嘀咕了句什么梦话。

“再蹬,明天捏死你。”雨冷沉声警告,也不管妹妹能不能听见。

“还有,妈妈是老鼠,我可不是苦瓜。”

。。。。。。

悠言转身看看丈夫,继续满头黑线,“小冷这是什么话?”

顾夜白扬眉。

待人小老成的雨冷也爬上床睡好,顾夜白把妻子搭在门把上的手拉下,轻轻合上门。

两人一边走着,悠言奇怪,“为什么?”

“小冷这孩子耳目灵敏,你动作大。”

悠言越发奇怪,“让他知道又怎样?”

“这是他对一一的心意,未必就想我们知道。”

“未必想我们知道?”悠言把话嚼了几下。

直到被子蒙上头,又被男人搂进怀里,悠言才点点头,“小冷是个好孩子。”

顾夜白嘴角挑了丝笑。

顾雨冷算不得个好孩子,只是对一一好。

实际上,雨冷原本不姓顾,他姓魏。

淡淡看了妻子一眼,她也正目光炯炯凝着他。

他心里一动,把她抱到身~上。

随着丈夫加深了的吻,蜿蜒过她的锁骨,她的柔软,悠言的喘息也渐渐大了。

薄弱的灯光,烁不过顾夜白漆黑如潭的眼睛,她把身~子挪上了点儿,伸手止住了他的吻,嘴­唇­凑到他的眼皮上,轻轻吻着,满意地听到他微微的轻叹,任由丈夫的手在她身~上燃起了火和热。

脑里,半边缺氧,另外半边,晚饭时候被女儿打断的六年前的回忆继续。

她是米虫。悠言捞着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想。

摸摸旁边的枕头,已经感觉不到温度。那人上班去了,他一向自律。她甚至没来得及帮他做早餐。

微微拉开被子,身~上光溜溜的,布满一~身的痕迹,有点儿深。

脸上热热的,赶紧从床头拿过他的一件衬衫套下。

婚后,他们的夫妻生活很少,而仅有的几次,每一次,他都温柔得道风,把她当成易碎的宝了。只因那是手术前夕,他比她更紧张万倍。

而手术以后,两人之间,更是一次也没有过。

想起昨夜他微微失控的激~烈,她耳根也热了。

又想起一件事,脸­色­有点发白。

她是只坏米虫。她再一次骗了他。

昨天,并不是安全期。

她私心地想拥有他和她的孩子。

心脏是不是有记忆功能她不知道,但她却清楚知道,即使换了心,她还是一如往日地爱着他,深深爱着,和他走过的每一天,只会让那种疼痛的情绪加剧加深。

手术的成功,并不代表一劳永逸。

都说人心复杂,或者正因为这样,心脏病也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疾病之一。

医生曾私下里跟她说过,也许有一天,她就这样静静走了。

那是顾夜白曾严厉嘱咐过医生绝不能告诉她的话。

那个上了年纪的医生当时微微笑着,“因为我也是个女人。”

因为历经,所以慈悲。

让病人自己知道,有时并不是一种残忍。

站在窗子前,她呆呆想着,又轻轻笑了。

她太了解顾夜白,像这样的失控,对这个冷静深刻的男人来说,大概只有这么一次了。

只是一次,能孕育出一个孩子吗。

可是,她真的害怕,手术前,他淡漠却决绝的话,让她害怕。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说,他会陪着她。一直一直。

可是,如果他们有了孩子,他有了牵绊呢。

孩子,孩子。

她这样想痴痴想着,冷不防一只手把她揽进怀中。

她愕然转身,却见男人穿戴整齐,似乎正外出回来。他眸中的流光深邃,又隐约透了丝复杂。

顾夜白,可不可以不残忍?(1)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衫不整,有点羞赧,但更在意的是他的眼神,这样的他,不温柔,也不冷漠,却有一点陌生。

“几点?”她问。

“十点。”他轻声回答。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她有丝不安。

他不语,低眉瞥了她一眼,“天冷。”

这样说完,他突然把她抱起放回床~上,又为她盖上被子。

她还在疑惑,他却转~身出了房间。

回来的时候,他手里拿了杯水。

“小白,我不口渴。”她往后挪了一下,两眼莫名映上警惕。

那人的眉角眼梢,挂了点漠然。

他坐到床~上,把杯子放到她手心,她似乎无法争拗过他的强硬。

她的眸,也漠漠地静了。

五指捉上他的臂。

他打开了掌心。

上面,一颗白­色­的药丸,静静躺着,原来白颜­色­,也可以很刺目。

“顾夜白,什么意思。”

“医生说,这种药对你的身~体没有副作用。”他淡淡道,“自己吃,还是我来?”

“你一早出去就是为了这个?”她笑了笑,嘴角划过不多见的嘲弄。

低头间,便没有看到他把她脸上的神­色­尽收眼底,指节合上,用力得有些泛白。

“家里不是有避孕药么?”倚在床上,她懒懒问,又别开眼,去看窗外那光秃秃的树木枝丫。

“那只是些普通的药剂。你的身~体不能随便乱碰。”他回答,不厌其烦。

“顾夜白果然永远都是谨慎的。”

他的手又合紧了一些,“言。”

她猛地转过来,一双眼睇视着他,写满了愤怒,很好,他连她的生理期也了如指掌。

“你是变态。”她低吼。

“只有这一件,其他的我都可以依你。”他微微垂了眸。

“只有这一件,其他的我可以依你。顾夜白,这话我也会说。”她一把挥开他手中的杯子。

玻璃落地的声音很清脆。

水溅到他雪白的衬衣上,水渍破坏了他一向的一丝不苟。

他看了她一眼。

她便微微瑟了一下。他眼里没有预期的凌厉,甚至,什么情绪也没有。她却怯了。

他静默着,蹲下身~子,捡拾着地上的碎片。

也许,他有些心不在焉和漠然,碎屑刺破了他的指,他也宛然不觉,鲜红的液珠,却溅上她的心。

她一急,便要抬脚下~床。

手掌松开,透明的菱片落地,漫过细须的声息。他的动作更快,把她的一双脚握在大掌中。

他身~上的温度,仿佛在片刻间消失殆尽,连一双手,也是冷的。

肌肤交洽处,她不禁颤了一下。

终于,她忍不住紧紧揪住他的衣服,“我求求你,我只要这一个机会,只是很微末的机会,以后再也不会好吗?”

“小白,好,好不好?啊?”她嘶哑着,泪水,沿着她苍白了的脸颊,滑进他的衣服里,晕开了那片狼狈的水渍。

“你知道我的答案。”他轻声道,眉眼冷卓而坚决。

“我恨你。”

“好的。”他淡淡答着,返身出了去。

门外,他的声音有丝清冷。

“别下来,地上有玻璃。门关了,我能打开,路悠言,你知道我有办法。”

满眼泪水里,她怔了怔。

对他的心疼,分裂出一半愤怒,拿起枕头狠狠朝他甩过去。

颀长的身形消失在走廊,洁白的枕,便无力地跌落在空气里,任她泪眼婆娑。

她呆呆坐着,直到脸被勾起。

他的手,似乎比刚才又冷了一些。

左手里,他握了一杯水。

“你可以选择把它推翻。”他随随道,声音冷静得像对待他的每一个客户或者员工。

她冷冷睨着他。

这世上的事情很奇怪,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明明知道他的痛,却仍然忍不住愤怒。

这个希望,不过一线。他为什么可以这样决绝?

耳边,他拨通了谁的号码。

“L,我晚点回去。另外,让司机帮我把苏小姐送过来。谢谢。”

她抢过他的电话,凝着他,一字一顿道:“Linda姐姐,不必去接阿珊,还有,顾社长现在就回去。谢谢。”

说完,她把手机狠狠掷向他,他没有躲,额角被刻下一抹深红。

“你可以再用力一点。”他紧紧盯着她,嘴角绽了丝笑。

她低下头,咬牙去抵制心上搐搐的痛。

“药。”

顾夜白,可不可以不残忍?(2)

“这样行了吗?”仿佛被抽出了全~身的力气,她的声音也变得沙哑无力。

她微微张开嘴,让他检查。

“我今晚会早点回来。”他抬手去摸她的发。

她倔强地侧头避过。

“早饭我做了,在厨房里面温着。”他把落空了的手Сhā进外套里。

直到他的脚步声远去,她侧~身躺在床上,没有去看他一眼。

当他发动车子的声音传来,她立刻下了床,跌跌撞撞跑进浴室。

凝着镜子,把手探进喉间。

怀中的她,吹轻轻抽出被她枕着的臂,他的需索,累了她。

凝了妻子片刻,顾夜白翻~身下~床,走进雨冷和一一的房间。

一一睡得还算安稳,被子紧紧拽在身~上。

这孩子长得不像他,有点像悠言,却也不全像,只是那赖皮的­性­子跟她妈妈学了个十足。

她似乎接受了哥哥的警告,睡梦中也乖巧了。

也似乎,盖被子这事儿,他这个当父亲的以后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掩上门,还是微微了皱眉。

雨冷,他可以信任吗?

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这也许是苛刻了。

只是,如果他是别人的孩子还好,偏偏他姓魏。

命运的事情,没有谁说得清。

那场大火没有拿走魏子健的­性­命。靳小虫是真心爱那个男人,在大火以后,居然还甘愿做他的情人,不管他容貌尽毁,丑陋骇人。

可惜的是,她最终还是没能和他在一起。

魏家到底是有头面的人,即使儿子成了残废,也不要小虫作媳­妇­。甚至,儿子的孩子也不要。

小虫家境并不殷实,儿女也多,谁也不会在乎这个外姓的孙子,正如当初并不多疼爱靳小虫一样。

她给魏子健生了两个孩子,第一个夭折,第二个在魏家举家移民她病死以后,被孤儿院收容。

这一段是悠言告诉他的。那是在他强迫她吃下避孕药,夫妻二人分房睡的两个星期以后。

那晚,顾家很热闹。

已经成为林太太的Susan知道悠言和顾夜白的心结,在老公的撺唆下,把夏教授夫妻,Linda,许晴,鬼子Frankie,行踪飘忽不定的龙力,正准备出国写生的辰意农,还有章磊,小二,一并请到了家里。

准确说,是顾家。

让人惊喜的是,随来的还有多年前顾路两人在庐山认识的杨志夫妻。悠言离开G城以后,顾夜白还一直与那两人保持联系。唯一的美中不足,悠言的父亲去了庐山。

夏教授主座,夏夫人陪在下首。

桌下,Susan狠狠拧了林子晏一把,咬牙切齿,“丫的你不告诉我小雯有了身~孕?”

林子晏惬意地啜了口酒,“放心,她是第二胎了,有经验。”

“额,你们超生。”小二Сhā嘴道。

一时哄堂大笑。

Susan傻眼,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瞟了顾夜白和悠言一眼,楚河汉界。悠言坐她旁边,顾夜白坐她老公隔壁。悠言旁边恰好是小雯,她的一双眼睛就扑在小雯隆起的肚子上。

偏偏她老公还去踩雷,在座的就算是瞎子只怕也看出顾夜白眼里的幽深,除了眸光似漫不经意掠过悠言的时候。

“丁克也不错。”她一肘子落在林子晏臂上。

“我们不是计划明年要小孩吗?丁什么克啊?”林子晏不满嚷道。

“是啊,我的每个老婆都要给我生孩子,不然就遣散回国,没有孩子的婚姻不牢固。”Frankie举杯子去碰林子晏的。

Susan擦擦额上的汗,又一个傻冒。物以类聚,终于明白林子晏和那只鬼为什么会走一起。

章磊淡淡一笑,道:“也不一定要孩子,夏老师和夏师母不也很恩爱吗?”

夏夫人笑着接口,“我的不孕,让老夏少了许多天伦之乐,不过这么多年也过来了,不怕你们年轻人笑话,老夏对我很好,我们过得很开心。再说,小顾就等如我们的孩子一样。”

“现在又多了悠言。”她朝悠言望去,目光慈祥。

悠言咬了咬­唇­,笑了笑。

小雯要起来到厨房盛东西,悠言赶紧抢过她的碗,“我去。”

“小顾,也帮我盛个汤吧。”夏教授望向自己的学生。

顾夜白颔首,离了座。

Susan立刻把林子晏打得满头包,林子晏幽怨,不还手是绝对,避也不敢。

“My~God,林子晏,你老婆也是你的上帝,你和顾夜白都有点问题。”Frankie喃喃道。

龙力笑道:“老鬼,那你千万别把你的老婆带过来,万一她们仿效你就得家变了。”

Frankie使劲点头,众人大笑。

路悠言,我是你的丈夫

连向来持重的Linda与许晴对望一眼,也不禁莞尔,辰意农瞥了龙力一眼,冷笑,“沙猪。”

“小妞,再说一遍。”龙力挑了挑眉。

“貌似那两个去盛汤的已经去了很久。”小雯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老婆,你很急吗?”杨志笑道。

“不。”

“我也不急。”夏教授淡淡道。

话从正儿八经的夏教授嘴里说出,顿时,笑声再斥了一屋。

进了厨房,顾夜白便站到悠言背后,淡淡凝着她。

分房两个星期,他每天几乎在书房睁眼到天光。

会担心她被子没盖好,会想她心里的愤恨是不是随时间每天减退一些。

不论怎样压抑,有时半夜还是会忍不住走到她的房间外面,那是之前两人的卧室。

她的头低垂着,静静舀着汤。

突然又飞快按住心口。

他吃了一惊,快步上前,把她的身~子扳过。

“哪里不舒服?”

她手里还拿着碗,呆呆看着他,他皱了眉,夺过她的碗,放到一旁,把她揽进怀中。

“是不是这里不舒服?我去拿药给你。”他抚上她的胸口。

她看了他一下,伸手去推他。

这次,他没有放手,微微挑了眉,“路悠言。”

“大家都在外面。”她也微微提高了声音。

“那又怎样?”

她愣了愣,又看了他一下,似乎从他的神­色­判断出他的坚持和强硬,呐呐道:“我没事,只是想吐,可能吃坏了肚子。”

“确定不是心口痛?”握着她手臂的手,他禁不住收紧了一些。

“不是不是。”她拼命摇头,又挣着脱离他的桎梏。

晚饭过后,众人告辞离去,她便微笑着跟他们说再见。

他静静站在她背后,看她笑靥如花。

这许多天以来两人的沉默,咫尺天涯的距离,她的躲避,就像慢­性­的毒,到了这一刻,在他心里萌了芽,要破土而出。

他是她的丈夫,她却吝惜他一个微笑!

门关上。

前一刻的热闹,立即消亡。

她垂了眸要从他身~边走过。

他冷笑,伸手把她扯进怀。

她似乎吃了一惊,圆着眸,瞪向他。

那是她害怕惊诧时惯有的表情。他就这样让她厌恶吗?

她的每个神态,都在他心里转过无数遍,熟捻无比。

的确,用了四年时间来温习,怎能不熟悉。

只是,可悲在于,熟悉了却不代表厌倦,反是一旦牵扯了就会痛。

“不要这样。”她低声道。

“我是你的丈夫。”他冷冷道,把她横抱起,走上二楼。

房间的气温,被点燃。

他把她禁锢在怀中,做了这多天以来想做的事情。

深深吻着她,把她最初的抗拒,战栗诱~成喘息。

久久的,才离开她的­唇­舌。

她的拳头砸落在他身~上。

他勾起她的脸,看见她眸中清浅的水雾和愤怒。

还是不愿意吗?

他心里一疼,推开了她,冷笑起~身。

她看向他,微微蹙了眉,“你去哪里?”

话出了口,她似乎也诧异自己说了什么,很快又别过头,去看窗外腥黑的天。

他自嘲一笑,“我不是强盗。”

快步走到门口,没有再看她。

门合上的时候,他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没有看,却还是能感觉到她眼眶泪水的温热。

回过头,淡淡道:“孤儿院的那个孩子,你喜欢就把他带回来。”

她猛地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你不是说我是变态吗?”

她愣了愣,又低下头。

“他是魏子健的孩子,你不会喜欢的。”

“你喜欢就行。”他握了握手,合上门。

她的身影却飞奔而至。

他掠了衣摆一眼,她扯住了。

她看着他,有点手足无措,“小虫死了,她死前找过我,她家里不会管那孩子的,宝宝还一岁也不到,很小很小。”

早前魏子健举家离开中国,他是知道的。

有关他的消息,这些年,他一直冷眼旁观。

今时今日,要那个男人的命,其实一点也不难,不过就是捏死一只蚁。只是,重遇她以前,他爱她之极,也恨她入骨,不愿意去碰触有关她的任何人或事。

与她重逢以后,手术前,她跟他说过,要他为她积点福荫,尽管,那只是她用来让他放过怀安的借口。

他从不信神佛,但最终还是为她手下留了情。

只是靳小虫的死,这消息让他有点意外。

她怀孕了(1)

“我真的可以收养他吗?”她的眼睫上挂着水滴晶莹,还有不安。

他微微一笑,突然反问她。

“当天的事,你不恨她吗?”

她摇摇头,神­色­有点缥缈,有点遥远。

“其实,在那年她写那封信前给我之前,我已经不恨她了。朋友,是一场缘份。在那件事之前,她对我的好,也是真心的。”

“你谁也不恨不怒,除了我。”他淡淡道,把她拉在他衣服上的手扯下。

她怔怔看着他。

他把门拉过,却生生住了手。

她的手横在门隙里。

“你今晚在这里睡。好吗?”她咬着­唇­,涩声。

“如果是因为收养那孩子的事,这个回礼,我心领了。”

把话说完,他索­性­转~身径自走。

不用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眉眼里的笑,必定涂满讽刺。

“不是因为那孩子。”她追了出来,他的腰被她紧环住。

“是我,我想你了。”

他脚下一沉,随同的,还有心。

要推开她的手,在她的臂侧轻轻垂下得悄无声息。

“我睡不着,每一晚都睡不着,我想你。”背脊,她的脸轻轻贴着。

他的心房急促收缩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动作还是说话。

“小白,对不起,师母说得对,即使只有两个人,我们也能过得很好。你待我很好很好。”

他终于转过身,目光紧紧散散投在她的脸上。

很细小的一点言不由衷,他还是捕捉到了。

把她馥软的身~子抱进怀里。

“言,不会因为没有孩子而改变什么,也不会因为有了孩子而不同。”

也许是他话里冷峻的语气惊吓了她,她反手攥上他的袖。

“顾夜白,这话什么意思?”

她在颤抖。

“子晏和Susan会喜欢我们的孩子,如果你有了孩子,又如果你不在了。”

她的心思,他怎会不明白?

他轻笑,把她抱起,重走进两个人的卧室。

那一晚,他抱了她,也吻掉了她一整晚的泪。

“你是眼泪做的吗?”他挑眉笑着,支肘看她。

她轻轻哧哼着。

窗外,东方,也悄悄幕白。

也许,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算真正明白这个男人。宁愿把孩子交给子晏和Susan来养吗?

他真的残忍。

至此,一切却又似乎才是全数尘埃落定。他,还有她的心里的嗔和念。

漆黑的厅中,一点光亮燃尽,突然,熄灭。回忆,属于她和他还有一班朋友的回忆,静止了下来。

把手中的烟头放进烟灰缸里,顾夜白微微闭上眼睛。

不觉又抽起烟。

悠言正在房间里安睡着,隔壁是两个聪明乖巧的孩子。

六年还是七年。

在战栗中幸福。

只是,幸福也会害怕流年。

因为,这样平淡而美丽过。

那天,看到她悄悄吃药。他没有问她,只是去找了医生。

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曾去做检查了。那位慈祥的长辈微微笑着,一如当日。

“顾先生,没有事,请放心,也请相信你的太太。她一直坚强。”

再一起走下一个六年,好么,言。

让我陪着你,一个一个六年的去算去数。

绕过沙发,一双手柔柔缠上他的脖子,熟悉的声音在背后传来,“我不喜欢你抽烟。”

他转头,看到她散乱了一头黑发,那发丝也像她的手一样,绕在他的肌肤上。

双方的神情都看不真切。

但他知道,这时她嘴角应该绽开了浅浅的笑。

娇憨的她,似乎没有怎么改变过,­性­子,容貌,眼泪,哪怕已经成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只是,她又确确实实有了变化,她成熟了,也越发坚强。

因为,是一个人的妻子,两个孩子的妈妈。

“你去找过方医生。”她淡淡笑,“还记得一一出生的那一年吗?没有事的,笨蛋。”

他把她的手包握在掌中,一点一点。她把头深深埋进他的颈脖。

断裂了思绪,由两人来继续。

接续着的那晚,,他和她要去孤儿院为小虫的孩子办领养手续的第二天,命运的转盘,到了另外一个命定的环。

“前面,停车!”她脸­色­苍白。

他吃了一惊,把车子停在路边,甚至不管这里禁停。

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很快抚住心口,匆匆打开车门,奔到前面一个垃圾箱前。

他紧跟,目光焦灼处,是她吐得脸­色­也变得惨败。

她怀孕了(2)

没有去理会周围的目光,她一吐完,他立刻把她抱上车,改了方向。

她一声不吭,头靠在他肩膊,闭着眼,神­色­萎顿。他握着方向盘的手,一路微微颤抖,直到车子驶进医院的停车场。

一系列的检查。

“她的心脏怎样了?情况还好吗?”他甚至顾不上她在旁边,厉声问了。

医生笑了一下,“不是心脏的问题。恭喜你,顾先生,顾太太怀孕了。”

仿佛被人狠推了一把。

惊还是喜,他说不清。

震撼以外,他的情绪很复杂。狂乱的欢喜,震惊,不可置信,还有什么,无法理清。

他以为,他是不喜欢孩子的。

从小到现在,遇到过多次的劫难,后来管理着一家大企业,分毫动辄不能错,判断要­精­准。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这一次,他确实错了。

她的孩子,也属于他。

他们的孩子。

他和她生命的延续。

也许,现在的心情和在她离开他四年后在薰衣草重遇的心情相同。

当日的爱还是恨,今天的要还是舍。

眼角的余光,是她彻底迷茫的神­色­,然后,她慢慢伸手掩住嘴。

他敛下目光,望向医生,“有可能诊断出错吗?”

平缓得近乎冷漠的语气。

她朝他看了过来。

“你很希望是诊断错误吗?”

她的语气似他一样平静,他舌尖上的那个是字,便截在­唇­边。

“一般来说,呕吐这些早孕反应是在怀孕后五到六个星期才出现,但因体质而异也有极少数特别的,另外,我们也做了检测,顾太太确实。。。。。。”

车子停泊在马路边。

车里的气氛,就像火花燃亮过四散以后的死寂。

“言,孩子,我们不能要。”

终于,他开了口。

不过是八个字,却仿佛花尽了一生的力气才能说出。

没有看她,他闭上眼睛,笑纹深深浅浅刻在嘴边。

“好,我们不要。”她侧~身过来,环紧他的头脖。

他的心也像被什么缠上,千丝万缕,每一个毛孔,都不能呼吸。

以为她会闹,情愿她会闹。

没有忘记,那个早晨,她哭着求他。

“我求求你,我只要这一个机会,只是很微末的机会。”

也许,那天他走了以后,她把药吐了出来,又或者,药并不凑效。

但不管怎样,现在这个微末的机会她拿到了。

“对不起,言,对不起。”

他有很多话想说,到了嘴边,也只剩下这几个字,还有满心的疼痛。像在一二零大厦里知道她的病的时候那样,钝钝的痛,一下比一下清晰,深入,到无处可避。

“我知道的,你心里比我苦。”她轻轻吻着他的眼睑,泪水占了他一脸。

他反手把她整个抱了过来,位置变得狭窄。

他只是像她一样,轻轻去吻她。

第二天,她给他留下一封信,消失不见,带着他的孩子。

再一次,她骗了他。

连Susan也不知道她的行踪。这一次她铁了心要把自己藏匿到底。

如果说那年的离开,他妒火中烧,他恨她到极,那么这一次她是彻底把他激怒了。她这样的身~体,根本就不适合怀孕。

最要紧的是,他问过医生,孕期的前三个月非常危险。一个不慎,就能导致流产。

万一,她的心脏无法负荷呢?

那会怎样?她,还有孩子都会死掉!

像林子晏说的,所有能烧钱的事他都做了,并且早在私下散了人手去找。章磊,她的父亲也动用了人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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