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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罗飞羽在一时冲动之下,比正努力冲破人群的警察更早一步从后门潜入公寓,并且坐上电梯、又爬了层楼梯,现已来到天台接通内外的大门处。这是她人长得娇小的好处,在人群空隙间游走也没有人会去注意。

她心下掂了掂高度,不用看就知道很高。

“你们都走开!我不想活了!”天台门外传来凄厉的哭喊,对象是底下一群看戏的民众。“滚!都给我滚!我不想活了!我要去死!滚——呜……”

“你到底什么时候要跳下去啊?”心下已拟好计策的罗飞羽终于走到天台外,开口问道。“要跳不跳的,很让人伤脑筋耶。”

“喝!”红衣女人被突来的声音吓到,迅速回头。“你、你是谁?”

“我?”罗飞羽指着自己的鼻头。“你问我是谁?”

红衣女人点头。

“我­干­嘛告诉你,反正我就快死了,告诉你有什么用?你不是要跳下去吗?那就快点,别让我排队排太久。”她挥挥手催促道,一边强压下心头沉甸甸的紧张感,表面上则是不动声­色­。

“你……你要跳楼?”红衣女人悬在外头的两只脚有一只收了进来,方便自己转身。“你也想死?”

“当然。”她边说边脱鞋,之后便往栏杆的方向走。

“不、不要过来!”生怕被骗,红衣服的女人阻止她前进。“你要再过来一步,我、我就跳下去!”

“正合我意。”罗飞羽无所谓的耸耸肩膀。“你跳下去,我才能跳;你不跳,我才伤脑筋。快跳!”

“你……你……”女人被她的催促吓坏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罗飞羽也被自己凛冽的语气吓到。哇!她什么时候说话可以变得这么大声来着?

平凡的小脸因为突然发现自己的勇气十足而诚实地扬起得意之­色­。

“快点、快点!”第三次的催促显得更熟练,转眼间她已经来到寻死女子的身边。“如果你不敢跳,就快点下去;不要占着位子,让我死不成。”

“你……疯子……你这个疯子……”先前直嚷寻死的女子口气不再是一个劲儿的歇斯底里,虚弱且苍白的脸对着看起来死意坚定的罗飞羽。

“谁是疯子?”罗飞羽瞟了她一眼。“比我先来准备跳楼的人是你吧!”

“我……”是啊,是她先来这儿,准备狠心纵身一跳寻死的不是吗?“我……他骗我、他欺骗我……呜……”

“谁欺骗你?”顺着逐渐撤下心防的女子话意,罗飞羽追问下去。

“他说他爱我的。呜……他怎么可以和别的女人订婚?他说他爱我,只爱我一个……”纤细的肩膀因为哭泣而颤抖着,在高楼的强风吹拂下更显瘦弱,惹人怜爱。“我以为他会来……会来阻止我……可是……”

因为感情纠纷吗?到这地步再推敲不出来的人就是白痴了。

“只因为这样就寻死?”罗飞羽不赞同地直摇头。“这么一点小事就想寻死,你不觉得自己太没价值了。”

“你……”红衣女子眨着泪眼看她,自己的无助和痛苦竟被别人视若无物,千疮百孔的心再也按捺不住。“你寻死的理由就够完美吗?”她失心疯似的大吼。

罗飞羽虽忐忑不安,仍说道:“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像我这么适合自杀的人。”

红衣女子一哼。

罗飞羽幽幽地道:“你知不知道我被多少男人甩过?从念五专开始,每一个追求我的男生到最后都会选择我的好朋友,一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只是利用我接近我身边那些女同学;更绝的是,你知道吗?那些女同学跟我要好的原因是……是因为我平凡的长相可以衬托她们,让她们看起来更漂亮!要说感情被人欺骗,我被骗的经验可以写成好几本书了!”

谈起过去,罗飞羽忍不住抽抽鼻子,眼眶含泪。“你知道那有多难受吗?我不想把人看得太卑劣,因为这世上还是有好人存在的。呜……可是我遇不到!我又告诉自己要乐观些,才能让自己活得开心。可是你知道吗?毕业之后我以为自己能找到好工作开始另一个阶段的人生,结果、结果我无缘无故背上一大堆债务!”

“债务?”红衣女子抽抽鼻子。这女人……好可怜哦!“什么债务?”

“我爸妈拿我的印鉴押保,借了一堆钱就逃得无影无踪,留下一大笔债务要我还,我怎么还得起!?现在又经济不景气,一个五专生能找什么工作?我只有到处打工赚钱,可是债务就像无底洞,我愈还钱债务就变得愈多,我这一辈子就被这堆债给拖垮!你信不信,我一天只吃两餐,有时候还只有一餐,而且每餐都只能吃泡面,吃下去的防腐剂都可以让我变成木乃伊了!”

“你、你好惨……呜……”她只是被一个男人骗了感情,对方却被好几个男人骗,而且还有一大笔债务……

“所以要死,我还死得比你有理由多了!”罗飞羽吼道,一个箭步跨去,一脚踩上栏杆。“走开!让我死!”

“不行啊!”红衣女子拉住她,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安全无虞的站进天台。

“你、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千、千万别死啊!”

“放开我,我要死!我一定要死!”罗飞羽坚持要跳,神情坚决。“放开我!”

“不行!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不能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女子死命拉住她,拉到十指泛白了还不自知。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罗飞羽重复道,缓了往外跳的动作,抓住阻止自己“寻短”的女子的手。“你说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是的,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为什么我们要死呢?”罗飞羽轻喃,藉由红衣女子的搀扶,安全站进天台。“我们要活着是不是?”

“嗯,要活着。”被骗了感情又如何?大不了别再谈恋爱就是了;就算以后不敢再接近男人,去当个女同志又何妨!如果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了!女子心里想。

喀喳一声,接通内外的大门冲进三名男­性­员警,一涌而上拉住红衣女子便往楼下冲,可能是怕该名女子会再次想不开吧。

夏季午后的风有点湿又夹带热气,罗飞羽立在原地不动,一会儿之后,抬手拭去额头上频频冒出的冷汗。

“你真厉害。”宇文律一声不响出现在天台,语气带笑。“能一下子想出那么悲惨的遭遇,还说得那么生动,也许你不该当摄影记者,该考虑去写剧本,这种老套的故事情节,相信那些电视台会非常有兴趣。”

她拭汗的手没停,瞅着他的圆眼隐含莫名哀伤的情绪。“你一向用这种犀利的言词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吗?一定要话中带刺,把人东刺一下、西扎一针才觉得有趣吗?我……我不像你那么会说话,也没有你想象中的聪明。我很笨,没办法一下子编出你所谓的悲惨遭遇。”

闻言,宇文律心头莫名揪了下,帅气的眉头皱起,惹得他有点烦躁。“不要告诉我你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如果这个社会对每一个拥有醒目出众外表的人,都给予一个嘲讽别人,而别人却无法置喙的权利,那不管我说什么,对你而言都没有意义。”如果美丽的人天生就拥有可以用话、用态度伤害人而无罪的权利的话,那她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越过他,罗飞羽猜想自己可能保不住工作了,唉,又得靠打零工赚钱了,伤脑筋。想到此,天­性­乐观的她也有点心情沉重。

“明知道对方会死,就是要拍对方死亡的照片,这种事我做不来。我想,从明天开始,我应该不可能在你面前出现。”下楼前,她回过头,朝他咧开一嘴大大的笑容。“原本我以为你是个好人的……再见。”

天台上只剩下宇文律还呆立着,美丽的脸连普照大地的艳阳都相形失­色­,但神情却是仿佛被人狠狠轰上一拳的狼狈。

愣了许久,完美的薄­唇­上扬,露出浅浅的微笑。

原来还是有这种人存在呵!他笑,望着空无人影的楼梯间,漾起傻傻的笑。

原来真的还是有正义感十足的呆子存在呵!

砰砰!

“呜哇!”一大早被恐怖的噪音吵醒,任谁都会一边尖叫、一边直觉地从床上跳起来。

所以罗飞羽会有这种反应一点也不足以为奇是吧!

揉揉惺忪双眼还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她睁大眼怎么也不相信,一张美丽得让她几天前“吐”不欲生的脸孔竟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你……”枯瘦如柴的指头颤巍巍地,指着打死她都不相信会再见到的人:而对方手上的东西,更吓得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你……你……”

“你什么你!”宇文律皮笑­肉­不笑地堵她一句。“连话都不会说了吗?”

“我、我的门……你……”他竟然拆了她的门!

“你说这个吗?”宇文律晃晃手上被虫蚁蛀得快变成中空的门板,丢到她脚前不远处,哼哼冷笑:“这个连只蚂蚁都挡不住。”他实在怀疑,这种地方会吸引小偷光顾吗?说不定屋子的主人比小偷还穷。

拆了她的门,还嘲笑她的门烂!“你——我是惹到你了吗?要你到我家来拆房子!你好可恶!”

“这叫房子?”一双眼扫过空洞的四壁,他笑了笑,想起以前和同伴们窝在一起的地方。“我以为这是台北市政府预定的违建拆除地。”

“呃……”她沉默,因为附近三四栋违建里,只剩她一个人为了省房租而住在这儿。“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应该在我睡觉的时……”

“啊——”她惊呼一声,跳回早就缺乏弹­性­的床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

她只套了件勉强算是睡衣的罩衫,罩衫里什么都没穿。

“现在才发现未免太晚了一点儿。”宇文律保守地表明其实他什么都看到了,美目微眯,笑得很邪气。“你到底还算是个女人。”

“你!”想跳下床海扁他一顿,可思及自己穿着狼狈,只能咬­唇­蜷在床上,圆眼忿忿地­射­向他。“你来­干­什么?”

“来问你什么时候回工作岗位。”

“工作?”她皱眉。“我哪有什么工作?”

这女人果然是个笨蛋。“你以为自己被解雇了?”

“不是吗?”她委屈地说,垂下头。“我第一件工作就搞砸了,哪还有可能做得下去?就算想,总编也不会留我。”

“是吗?”宇文律从背袋拿出社会新闻头版在她面前摊开。“你现在是社内的大红人,女英雄!”依她的穷困看来,在这栋违建里不可能出现报纸。

女英雄?她抬头,斗大的标题和照片跃人眼底——

摄影女记者奋勇救人,义行感佩!

一旁还附加一张两个女人相互扶持的­精­采照片。

“这、这是什么?”照片里有个女人是她。“我怎么会在照片里?”

字文律哼了声:“恭喜你,社内决定给你一笔奖金作为奖励。”

“我……奖金?”天外飞来的一笔横财,让她几乎感动得快落泪了。“真的、假的?”

“是那个老虔婆要我找你回去的。”宇文律把报纸丢到她床上,相当不屑地瞄了眼破旧不堪的床。“没有人要你走。”

“真的?”

“你以为我没事到这种找了好几天才找得到的荒郊野岭做什么?”他冷哼。

荒郊野岭?“这里也算是台北市啊!”她委屈地道。“黄金地段耶……”

“地你个头!”再跟她在这里扯个没完他的火气又会直线上升。“顺便收拾行李,公司帮你准备了员工宿舍,你可以离开这狗窝了。”他的第二件事就是送她到新住处。

“员工宿舍!”罗飞羽惊讶地跳了起来,忘记自己此时身上的穿着。“总编帮我安排了员工宿舍!她人真好!”

宇文律漂亮的脸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抿了抿带有一丝不悦的­唇­才开了口:“是啊、是啊!所以你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快点准备行吗?”

“好、当然好!”她下床,才没那份心思去在乎自己只穿一件睡衣在宇文律这个大男人面前东晃西晃,脑子里正兴奋地感谢人美、心也好的总编美女,嘴上哼着小曲,边动手整理。

真不像女人会有的房间。在她自顾自瞎忙的时候,宇文律环视简陋到了极点的小房子,空空的四壁什么都没有,连衣服都没有衣柜可以放,只能一件件摺好放在小小的茶几上。他可以想象得到,当她要用到茶几的时候,这些衣服的下场就是被放在地上。

没看到电视、瓦斯炉,最重要的是连最起码的电灯都没有!他再看,发现这里连电Сhā座都看不到一个,只有一个应该是捡来的方桌上,放着成堆的腊烛和未清的腊泪。

“你是山顶洞人吗?”都什么时代了,她还在用腊烛!

“人穷志短——”罗飞羽的声音闷闷的,因为现在她正蹲身钻进床底要拖出陈年老皮箱。“我只要有个地方安身立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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