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内,徐清长来回走动着,白洛飞坐在那里沉思。南烟翻了翻白眼道:“你们到是说句话啊,行不行给个意见啊?”
徐清长道:“我实在是佩服王妃的计谋与胆识,只是这一次事关重大,而且危险至极,稍有差池就将全军覆没啊!”如果没有之前的那场胜仗,他一定会直接回答她绝不可行,而且这一次的事情比上次要危险的多,中间有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就是无可挽回的大错,而且事关二十万将士,几百万百姓的性命。
白洛飞也在旁道:“南烟,这次的事情实在太过危险。如果没有万全的策略实在是不宜如此行事,我看我们再计划计划。”
南烟叹了口气,或许是她的胆子太大了些吧!而且也确实太过于冒险,有个完整的行军计划才好,否则真的会出大事情。当下点了点头道:“好的,我也再想想有没有更稳妥一点的办法。
现在回想起那日想的办法似乎是有些太过于大胆与草率了,她那日见到那片沼泽本想设计将西秦军队引进去,现在想来似乎不太现实,以钟痕的性格怎么可能将军队拉到那里,即使到了那个地方也不可能将几十万的军队全引进去。后面的看到情况不对,肯定不会再跟进去。
她有些沮丧地靠在椅子上,朝廷的整体情况是不允许这场仗再打下去,现在钟痕又按兵不动,也不知道他有何打算。白洛飞派到西秦的那些将士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的心里不禁有些发愁和着急。虽说打仗是男人的事情,可是谁叫白洛飞是她的相公,她想过幸福的生活呢?
地图也看得烦了,现在她闭着眼睛也能知道西秦哪里有哪个城镇,以及地貌情况是怎样的。青楚这边的地形她就更是熟悉了,这场战争若是僵持在这里,他们实在是等不起了。
闲来无事,便拉着薛离陪她出去走走。本想叫白洛飞陪她的,可是军队里临时出了一点事情,他一时走不开。
青阳城里她已来过数次,这里的地形也极为熟悉了,没有什么可以在战场上用得着的东西。她想了想,便又去了青阳关口,那个地方她虽然去了几次,却一直不是太熟悉,雪峰山高且冷,旁边的河流又流得急。她自从被淹了几次后,现在看到水就有些莫名的恐惧。
站在城墙上,她四处张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取过随身所带的千里镜,向钟痕所驻扎的地方望去。相隔太远,却是什么也看不到。只隐隐能看到人攒动,像是在练兵。
又朝那白雪皑皑的雪峰山上望去,除了白雪与峭壁什么都看不到,她不禁有些沮丧起来。从城楼上下来,有些丧气地打算回守将府,一下得城来便见到几个兵靠在山脚边煮什么东西。南烟觉得有些奇怪,这些兵也不怕累啊,煮个东西跑那么远做什么?
她有好奇地跑了过去,那些兵一见她过来,慌忙站起来行礼,自从上次在年夜饭上南烟唱了那支歌后,青楚的士兵们大多都认识她。南烟问道:“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煮东西吃?”
那些兵相互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原来他们肚子饿了,趁中间的空档偷偷地溜了出来弄点吃的,却没料到撞上了南烟。现在也不知道王妃是什么意思,只得硬着头皮道:“启禀王妃,小的们今日弄了一只野鸡,跑到这里来烤着吃。”
南烟一听,马上就知道了他们在偷吃,当下微微一笑,也不点破。正待离去,却见他们生火的方式有些奇怪,普通人生火都要些柴火,可是却没见到他们用柴,直接从地底下接着了什么,没见柴火,直接看到火焰。她好生奇怪,这种生火方式像极了现代的煤气。一想到煤气,她的脑袋机灵灵的一转。
南烟问道:“你们常来这里生火吗?
那些兵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却见她面色和善,为首的那个便壮着胆子道:“也不是经常,偶尔会来。”
南烟眼睛转了转,又问道:“这附近都能点着这样的火吗?”
为首的兵答道:“是啊,这里的许多百姓天气转暖时都会跑到外面去生火,说来也怪,这雪峰山的地底下常冒出黑黑的液体,一点就着。”
南烟一听,仔细一想,这些液体应该是石油之类的东西。如果要是按这个兵讲的雪峰山下全是石油的话,她可就有办法对付了西秦兵了。一想到这里,心情太好,乐的哈哈大笑起来,那兵见她笑的奇怪,虽不知道她的意思,却也只好在旁陪着笑起来。
南烟见他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小子,这一仗若是打赢了,你可就立了大功了。”那个兵听的奇怪,但一听不但不追究他偷吃的事情,还能立功,这实在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薜离也听的奇怪,问道:“王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对付钟痕呢?”
南烟神秘地朝他笑了笑道:“对极了,这个办法大大的好!你就看着吧!走,我们找王爷去!”说罢,也不待薜离答应,一个翻身就上了马。
回到守将府里,她便到议事厅里,命人去寻白洛飞和徐清长,将那边城的地图给拿了出来。现在虽然是春天,天气潮湿,但是有了石油这种东西,还怕有东西点不着吗?
当下便在构思要如何才能最节省兵力打倒西秦的九十万兵,白洛飞和徐清长进来时,她正咬着笔杆在沉思。白洛飞笑着道:“这么急着把我和徐先生找来,可是想到了什么退敌良策?”
南烟正色道:“我发现了一个宝贝,若是属实的话,这一仗我们就可以想办法让钟痕全军覆没。”如果证实了真的是石油的话,钟痕这一次可就是死定了!
白洛飞叫她说的慎重,与徐清长对望一眼后道:“是什么宝贝?”他也实在是好奇,又让他的娘子发现了什么?想起那日见到那片沼泽林的时候,她就想把钟痕引过去,虽说有些异想天开,却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如果双方兵力相当的话,那就是一个好办法了。
南烟拿起地图道:“这一带都是雪峰山的地域,我今天发现了一个秘密,就是这雪峰山下有一大片燃料,若是将这些燃料充分利用起来的话,在将钟痕引来的时候,将关外的山峰用大炮轰开一些地段,派一些武功高强的将士,越过雪峰山,待他的部队进来的差不多时,将那些燃料点着,断他后路。”
她取出一支笔来在关内的一大片通向沼泽林的地方勾出来道:“他进关后,我军诈败向里溃退,引他们到此。我曾细细地问过周围居民,那不归林也不是真的不归,而是有迹可寻的,只需一路向南,便能走出去,沼泽虽多,其实是可以通过颜色来分辨哪些地方是泥潭,哪些地方是可以走的。到时候只需教将士们如何分辨便可将他们引进去大半。”
徐清长在旁问道:“他们若是不追上来,怎么办呢?”
南烟笑道:“以钟痕那样心高气傲的心性,连着几次吃了亏,这次又岂会放过这个复仇的机会。只是在引他们过来时,需将附近的百姓全部迁走,否则便会伤及无辜。”
白洛飞想了想问道:“可是我们只有二十万军队,即使有那片沼泽林作为屏障,若是将钟痕放了进来,九十万大军不用全部进,就是进来一半,我们也极难招架啊!这样做,还是太冒险了。”
南烟笑了笑道:“所以我才要说后面的计策,那个燃料还可以用来火烧他们。”
白洛飞与徐清长齐声问道:“如何烧他们?”
南烟道:“过来的这一条路上,其实草木众多,我们只需将这些草木上全部淋上那种燃料,布下疑兵之阵,到时候由善于射箭的将士点着火箭,万箭齐发,西秦的军队只要一进来便让他们有去无回。”
徐清长眼里露出敬佩之色,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道:“其实现在整个青阳城都在树木环绕之中,这一把火若真的烧起来,现在虽然是春天,树林都比较潮湿,但是大火一起只怕整个城也会成为灰烬啊。”
白洛飞叹了口气道:“这个办法的确是好,但是中间还有几个问题要解决,那就是那个燃料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再就是城中的百姓要如何撤退?引钟痕的军队要如何引?大火若起,埋伏在附近射箭的那些弓箭手们要如何撤退?”
南烟道:“大火若要着起来的话,大家便往玉音关撤退吧!百姓早些将他们安顿到玉音关内,火烧起来也需要一些时候,那些将士骑上快马应该撤得掉。至于那个燃料的问题,我这几日再去附近确定一下,若真的如我所料的那般,我们再设定行动计划吧。”
白洛飞摸了摸南烟的脑袋道:“真不知道你的脑袋是什么做的,这些办法居然都想得出来!”
南烟微微一笑,其实大家的也都一样,只是我生活的地方有些特别罢了。
徐清长奇道:“莫大学士府里有何特别?”
南烟与白洛飞对视一笑,不再理他。
接下来的几日,南烟便带着薛离和一些将士去采集石油,不采集还好,一采集才发现雪峰山下的石油丰富的令她吃惊。她不禁暗暗感叹,这些东西要是弄到现代,她可是要发大财了!
当她把那提炼出来的石油浇到守将府的一棵树上后,把白洛飞和徐清长叫过来之后,便命士兵将那棵树点着,刹那间,那棵树便全部烧着。他们两人怔了片刻,从未想过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燃料,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来南烟的那个计划确实可行。只是那个燃料的味道甚是难闻,还需想办法遮盖些才好。
自那日他们觉得那个计划可行之后,便着手将青阳城的百姓往玉音关里迁。南烟带着一群将士,教人如何提炼石油。白洛飞则在操练场上在挑选能弓善射的将士,一些轻功好的武功好手也天天在练习攀爬雪峰山。南烟在教会一群将士如何提炼石油之后,又教那些准备引钟痕的将士们如何辨认沼泽与平地。
想想又觉得还差些什么,那日在库房里巡视时,居然发现了一堆硫酸和白磷,她眼睛一转,又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有了这些东西她便能制成一堆土地雷了,威力不用太强,能吓到钟痕便行。当下仔细回想以前在书上看到的制土地雷的方法,试了多次,终于试了出来了。在试制的时候,有一次一不小心,将地雷给引着了,差点没把她炸飞。
为了这事,白洛飞阻止了几次,南烟只说没事没事,便又不理他,径直去研究去了。其实她的心里怕的要死,却一想到这一次可以永远杜绝掉后患,便又有了无比的勇气。只是她的那两条腿忍不住有些发抖,将她的心事全部泄露了出来。
白洛飞看着她那被弄得黑黑的脸庞,忙碌的模样,心里心疼无比,却又无可奈何,她会的那些东西,没有人替代得了。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待到这场战争一结束,定要好好待她,给她最幸福的生活,不再让她受一点点苦。
南烟研制了几天,终于找到了最佳的办法,先用泥土制好三层土地雷的毛坯,炼制好之后,在最底层装上浓硫酸,中间一层用一个小小的不透水的猪皮袋子装满水并且水内放置一块儿白磷,其余的空间放置黑火药,最上层也填上足够多的黑火药,然后加上一个撞针盖,最简易的土地雷就制成了。
她拿着一个土地雷去试了试威力,在远处用力一拉,只听得轰的一声,将周围的泥土炸出了几丈远。南烟哈哈大笑起来,这次可终于成功了。当下命人小心的制作了一千来颗,放在库房里,命人严密守护。
可是一切还没完全准备妥当,青阳关便传来了钟痕攻城的消息。这一次钟痕好似势在必得,除了高高的云梯外,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几枚大炮,几个回合便将青阳关的城门给攻破了。
白洛飞一闻得这个消息,便也命人搬上大炮相迎,只是那大炮光炸雪峰山,没几枚落在西秦军队中,西秦的将士一见此阵仗,全都哈哈大笑起来。才几个月没打仗,青楚的士兵便连炮也不会放了。
白洛飞听得他们的笑声,心里也冷笑连连,钟痕,这一仗鹿死谁手还未知了!一方面命人按照之前计划的去埋土雷,往沿途的树上草丛间淋上石油,一方面命令士兵死守青阳关。
可是钟痕的攻势甚猛,眼见青阳关便守不住了,好在青楚的将士一直训练有素,一个时辰内便将所有的地雷埋好,石油全部浇好。南烟见情势危急,也跑出来查看。白洛飞一见她便大急,命薜离护送她赶往玉音关。南烟想了想,她现在可再帮不上什么忙了,便抱了抱白洛飞,对他说了句“小心”,便随薜离往里走去。
她才离开,西秦人便攻了进来。白洛飞带着将士且战且退,将钟痕的军队往原先设计的方向引。
钟痕这一次攻城,可是下足了功夫,也准备了良久,见到青阳关攻破,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吩咐道:“见青楚人便杀!”
一时间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来不及撤退的百姓也纷纷成了战争的牺牲品。钟痕骑在马上,闻得周围怪异的气味,心里觉得有几分古怪,却见青楚的军队被他们逼得往南撤去。钟痕对青楚的地理也甚是熟悉,知道往那边走是一片沼泽林,名唤不归林,看来白洛飞是在自寻死路!这一次定要雪前耻,杀光所有的青楚人!
钟痕此次一共带了五十万军队,段玉程率三十万追杀逃走的青楚军,钟痕率二十万攻打玉音关。青阳关虽然战祸不断,却从未遭到如此的血洗,南烟带着含玉,跟在薜离的身后往玉音关疾退。只是西秦人来的实在太快,离玉音关还有十余里,便被西秦人追了上来,南烟咬了咬牙,知道此次若是被擒,只怕是生不如死。当下夹紧马肚,向东直奔。
而白洛飞为了更逼真的诱敌,带了十五万兵马撤向南边的不归林,一万弓箭手埋伏在地下,四万人护送南烟出青阳关。
他原本的计划是将钟痕引入不归林之后,出了沼泽地便领兵来支援南烟,可是没料到西秦人来的那么凶猛,那么快。
白洛飞一进入不归林,便带着将士们往林中急转,这块地他们在上次南烟带他们来辨认时,已有些熟悉,辗转了几个回合,便将西秦人引进去了一小部分,西秦人才一踏入,便有无数的将士便陷入了沼泽。而在旁边守候的弓箭手,点起火箭,万箭齐发,青阳城顿时成了一片火的海洋。
阵阵哀叫声此起彼伏地传来,段玉程大惊,他这才惊觉原来那些有怪异气味的东西都是燃料,暗骂白洛飞心狠手辣,便命士兵往前冲,希望能冲出那片火海,谁知道还未走几步,地上突然爆炸起来,走在前面的兵士全被炸死。爆炸引来更大的火,刹那间,便见火光冲天而起。
而南烟这一边,被西秦的二十万军队追来,她心里焦急万分,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渺小,在这场战争中,她随时可能会死。看着周围倒下去的将士,她有些六神无主,这该如何是好?她本与徐清长一起撤退的,慌乱中,也不见徐清长的人影了。
听得远处传来了巨响,知道白洛飞那边定然是成功了。又见远方火光四起,便知道那边应是大获全胜了。心里微微安定了些,见到前面有片林子,便也领着将士钻了进去。
那林子里也满是沼泽,像极了不归林,只是比不归林小了许多,才一进去,她便闻到一阵味道,便命将士们用一块湿布捂住口鼻。
钟痕一路追来,见到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身影极为熟悉,终是想起来那个人影是莫南烟。他心里一阵冷笑,忆起那晚的琴音,心里恨意四起,便亲自带了一队人马追了过来。
路上听得巨响与火光,知道不妙,只是此时也不能再做他想,紧接着便听得探子来报,说整个青阳城内已是一片火海,段将军与那三十万将士全部在火海里。钟痕大怒,今日若是不踏平青阳关,攻破玉音关,他便不姓钟!
他见南烟带着士兵进了那片林子,见到那片沼泽地,领兵便来追。南烟见他追的紧,而他好似也识得辨认沼泽地的办法,越追越近。一个念头突然从她的脑海里闪过,沼泽地里有平日里所谓的障气,而那引起障气其实就是沼气,沼气也是一种燃料。
南烟一想到这里,便命将士点燃火箭,专往有白雾的地方射去。春天里湿气重,同时秋天里的落叶也经过一个冬天的发酵,正是沼气最重的时候。这些火箭一射去,射中的地方顿时成了一片火海。声声惨叫传来,南烟便知道奏效了,也不恋战,带着将士们便往林子外冲去。
钟痕一见那火光四起,怒火中烧,一点兵马,却也被她这样一折腾就损失了两万。暗骂道:“莫南烟,今日里我便叫你与白洛飞一起死!”前面火太大,带着十万兵马绕过那片林子便向南烟的方向追来。
而南烟这边的五万兵马,经过一路上的奔波,死的死,伤的伤,走散的走散,出了那片林子的时候只余下五千来人了。
她才一出林子,便听得钟痕冷冷地道:“韩王妃,我们好久不见了!”
缘来第九十八章南烟被擒
南烟听得他的声音,大吃一惊,钟痕来得实在太快了。其实她如果对地形再熟悉一些或者多些打仗的经验,完全能料到钟痕此时能追上来,只是她只是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看兵书更多的是看里面的故事,会想像却无实战经验的人。此时钟痕若碰上的是白洛飞,只怕是另一种景像了。
南烟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身边只有一万左右的兵马了,而附近全是西秦的军队,要逃脱的可能性极小。而青楚这边的兵马大多被白洛飞带走了,依目前的情形看来,他那边应该与原计划相差无几,若要等他来救,即使他敏捷无比,极快的发现了她陷入包围,也需至少三个时辰以上。而这三个时辰内,她可以死很多次了。
南烟笑着道:“上次醉酒的事情,南烟还未向殿下道谢,若非殿下,我只怕醉倒在小店里无人看管,早就冻死了。”这句话,她自己说的都觉得假的不行,薛离紧随她的身后,又怎会冻死?
钟痕面色微微的变了变,她的意思无非是说他挟持一个弱女子突围,实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他冷冷的道:“久闻韩王妃聪慧过人,在下仰慕已久,难得今日这般巧,还请韩王妃到我的军营中小坐,得空时再向韩王妃请教。”他身边的副将闻言,策马便来擒南烟。
薜离在旁,长剑挥舞,转瞬间便将那两名副将斩于马下,喝道:“太子殿下好生无礼,我家王妃还未同意去你的军营小坐,你的副将便出手来擒,殿下平日里是如何带兵的?”
南烟第一次见到薜离的武功,以前他的轻功极好,心中大喜,没料到他的武功原来也这么好。脸上却是微怒的表情道:“我一个妇道人家,相公又不在身边,殿下这般相请,传出去不止毁了我的名声,也毁了殿下的名声。还是等我相公来了,与他说过,他同意了,再到殿下的军中小坐。”意思再明显不过,打死我也不会跟你去西秦,要抓我也没那么容易。
钟痕见到薜离的武功,也微微有些吃惊,没料到白洛飞身边的侍卫武功都这么好,还有天下第一谋士徐清长在身侧,他的身边实在是人才济济。有这样一个敌人,实在是有趣的紧。只是钟痕虽然不是什么卑鄙小人,却在某些事情上面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这战场之上,就无需跟敌人客气,若是客气了,便是对自己的残忍。
钟痕冷冷的道:“韩王妃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只是今日韩王爷只怕是来不了了。我与韩王府仰慕已久,或许还能因为韩王妃的面子再见上韩王爷。来人啦,去请韩王妃,若有人阻拦,阁杀勿论!”今日若不把莫南烟带走,实在是难消他心中的怒气。
南烟大惊,没料得他翻脸翻的如此之快,临阵对敌对她来讲实在是弱项,她手无缚鸡之力,打谁都打不过。想要阻止,却发现身后也全是西秦的兵马。顿时明白刚才钟痕与她说的那几句话,无非是拖延时间罢了,将她包围了,就不再对她客气。她心里暗暗骂他卑鄙无耻,却又奈何不了他。
现在她已没有其它的退路,兵力相距悬殊,打又打不过,骂也没人听,那就只有逃了。三十六计最后一计便是逃为上,只是她现在已经失了逃跑的先机,她又能逃去哪里?当下也由不得她多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钟痕见到她的举动,冷冷一笑,吩咐道:“生擒韩王妃!”
林子不大,七拐八拐中与西秦的追跑中,青楚的将士已折损了过半,南烟心里大急,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了,薜离见她神情有些焦急,在旁道:“王妃,待会我们从西面出去,我与众将士帮人杀出一条血路突围而去。”
南熁一怔,问道:“我突围了,将士们怎么办?”每个人都是鲜活的生命,她看着身边的将士一个个死在她的面前,已经难受无比了,又叫她如何弃他们于不顾?
薜离道:“王妃这个时候就不要再想这个了,钟痕现在的目的便是抓你要挟王爷,你若是被抓了,他还不知道会日后向王爷提出多过份的要求,只要你没事,日后便能替这些兄弟们报仇。”他实在是有些着急了,知道这个平日里看来文弱无比的王妃其实是善良无比,心里是真真切切的把青楚的这些士兵们当成亲人了。
南烟还待再说些什么,跟在她身侧的一群士兵道:“王妃,薜侍卫说的极有道理,只要你安全了,日后便帮我们报仇便好!本来一上战场,我们也没打算活着回去!只要能保卫家园,我们就是死了又怎么样!”
南烟听他们一讲完,泪水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也就在这一刻,她终是发现了自己有多脆弱。只是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抹了抹眼泪,使劲压下翻涌而上的伤感与感动,对众人道:“不是我一个人逃走,若寻得机会,我们便一起逃走!”
众将士一听,眼角也含着泪,他们的王妃对他们实在是太好。当下也不多说,便向西北面急行军。
一出来。便与西秦的军马遇上了,两军顿时二话不说,见面便打。跟在南烟身侧的将士,个个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又想着定要将王妃安全突围,个个勇猛无比,一时间杀出了几里地,只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终是会累,南烟身边青楚的士兵躺下的越来越多。
在这一刻,南烟感受到了绝望,心里面想起的白洛飞那张微微带着戏谑的脸庞,她叹了一口气,现在这种情形,也由不得她多想了。她的战马早被人吹倒,薜离一把将她拉上了他的马背,共乘一骑反倒利于保护她。
正在他们快要不支的时候,只见身边的西秦士兵倒下无数,南烟顿时来了精神,以为是白洛飞带大军来了。仔细一看,却是那放完火箭而归的一万士兵,那批人原本隐藏在密林之中,还未被发现,却见南烟被困。为首的将领便决定前来营救。
只是当时为了方便逃跑,身上的弓箭所带不多,又没有补给,只得片刻,箭便已射完。薜离见到那万箭齐发之后,趁机带着南烟逃出了包围圈。南烟的泪水忍不住又掉了下来,她知道那一万弓箭手的性命又因为救她而难保了。
一出包围圈,四周空无一人,远处却还能听到那片撕杀声。南烟只觉得心烦意乱,薜离在旁道:“王妃不用多想,自古以来战争便是如此!”他的声音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哀伤。
南烟问道:“薜离,你若是死了,你的家人怎么办?”她与薜离是主仆关系已久,却是极少过问他的私事。
薜离淡淡的道:“我的亲人早被人害死了,要不是王爷见我可怜,救了我,又教了我武功,这个世上早已经没有薜离了。”
南烟听到后大是奇怪,问道:“你的武功是王爷教的,可是他好像比你大不了几岁啊?”薜离是白洛飞的徒弟,她还是第一次知道。
薜离道:“我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父母原本是朝京的一个小官,日子虽过的清贫却是一家人其乐融融。我十岁那年父亲因为得罪了一个小人,被人诬陷私吞赈银,满门操斩,是王爷设计将我救下,那时王爷大概十五岁吧。他虽然比我大不了多少,懂的东西可不少,后来教了我很多的东西,从那之后,我便跟在他的身旁。三年之后,他又设计将害我家破人亡的主谋给杀了,替我报了仇。我的人是王爷的,命也是王爷的。”
南烟虽在朝京,对政事所知不多,而且那些事情都是在她来之前发生的,她并没有听过这些事情。只是没想到薜离还有这些过往,当下叹了口气道:“对不起,勾起了你的伤心往事。”
薜离笑了笑道:“王妃不用放在心上,其实不止是我,还有凤颜、黑影都是王爷救下来的苦命的孩子,所以只要我们有一口气在,都会效忠于王爷。保护他所有在意的人或者事。”言下之意也甚是明了,就是只要他薜离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南烟被西秦人擒走。
南烟心里满是感动,正要说话,却被薜离捂住了嘴巴,示意她附近有人。薜离查看了一番,又是西秦人,眼见他们朝他们的方向搜查了过来。薜离咬了咬牙,见旁边有一棵大树,便将南烟放了上去,对南烟道:“王妃莫要害怕,我这就去引开他们,见到西秦人过来,只要不动便不会被发现!安全之后我便来寻你。”
南烟点了点头,对薜离道:“你要小心!”
薜离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便骑着马向南边而去。西秦人一见马上有人,便策马去追。只得片刻,那群人便走的干干净净。
南烟心里微微有些感伤,现在她的身边是一个人都没有了,若再碰到西秦的兵马,她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也不知道薜离会不会有事情,白洛飞那边又怎么样呢?
现在已是四月初了,树叶已长的很是茂盛。她一个人躲在树上,若不发出声音是极难被人发现了,战从早上开始打,现在已到了傍晚,天际间残阳若血,和着远处通红的火光,有着说不出来的寂寥。风吹得树叶哗哗直响,树叶每响一下,她的身体都忍不住会发一下抖。
从早上到现在,她什么东西都没有吃,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今天折腾了一整天,她是又惊又累又饿又渴又怕,却也不敢离开那棵树半步。她的身边,隔不了多久便有西秦人走过。次数多了,她也有些麻木了,独自倚在树干上,一动不动。
四月的青阳关,天气还是有些冷,刚开始她还把自己抱紧了以抵挡寒冷,到后来也抱紧自己的力气也没了。她的身体原本就弱,这样一折腾,便染上了感冒,到了晚上,她又开始发起烧来,神志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隐隐听到近处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她听的模糊,敌我不明,只得紧紧的靠紧了树干,以防自己从树上掉了下去。只是意识越来越薄弱,眼睛终是再也睁不开。耳朵里听得最后的一句话仿佛是“后路已断,只得撤兵。”
钟痕自南烟钻进林子后,除了派追赶南烟之外,又命人打探段玉程带领的三十万军队的详细事宜。当他听到三十万人全部受困于不归林,不归林里又大火四起,三十万将士只怕尽数命丧其中,段玉程下落不明后,顿时咬牙切齿。
后面的部队又传来消息,说是雪峰山下也起了大火,将余下的四十万军队也与他们全部断开了。钟痕便知道又中了白洛飞的计了,他原本是集结战斗力,打算一举功破青阳关与玉音关,前面的军队在玉音关口又遭到了顽强的抵抗。原来白洛飞在南烟提出她的计策时,便以防万一,紧急将余下的十万人马集结到玉音关,这一次刚好派上了用场。
钟痕一共带五十万军队进青阳关,段玉程带去的那三十万算是全军覆没了。他带在身边的二十万军队与南烟对峙被斩杀和烧死一共约三万来人,又在攻玉音关损失了三万,还有五万人去追南烟,跟在身边的只有九万来人。
而白洛飞将段玉程引进不归林后,便带着军队向林后急撤。只是那林子甚大,他还好有带了指南针,带着将士们走了约五个时辰才从南方出来。一出来后挂念南烟的安危,稍稍清点了一下人马,发现只是稍有折损,一部分是在路上引西秦兵被杀的,另一部分是不小心掉进了沼泽地。当下也不做多想,带着军队便向玉音关的方向急行军。
一路上碰到西秦的军队便杀,待到玉音关时已到傍晚,杀退围城的西秦兵后,进到关内只见到徐清长,徐清长告诉他与南烟走散,现在南烟下落不明。白洛飞闻言大急,当下也顾不得休息,点好十万兵马,带兵便要出关救南烟。
徐清长一把拉住他道:“我刚才碰到跟在王妃身边的兵,他说王妃被钟痕派兵所追,双方兵力悬殊,只怕是凶多吉少了。更何况这茫茫战场,青阳城的地方虽然不算太大,但方圆也有好几百里,中间又多林子与山峰,现在天已全黑,要找个人谈何容易?还是待到明日清晨再做打算!”
白洛飞哪里听得进去,一把推开徐清长,带着将士们便出关寻南烟去了。徐清长也只得叹了口气,吴忠在旁见此情形,叹了口气道:“韩王爷与韩王妃的感情实在是让人感动。”那日里他虽然主张杀钟痕不救南烟,但是此时见到白洛飞的表情,却还是让他感动不已。而且他也听闻这次的计谋是韩王妃想出来的,对南烟不禁又起了几分敬佩之情。
徐清长道:“少主的心一直孤寂无依,也只有王妃能入得了他的心里。那样聪慧的女子,实在是世间少有。只希望少主能顺利的将王妃找回来!”
白洛飞带着兵马向北疾行,夜已全黑,知道周围随时会出现西秦的兵马,一直小心前行。南烟虽然重要,他却也不愿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而害的青楚的这些将士丧生。
钟痕与白洛飞却终是在南烟逃跑的那片林子外相遇了,而这一次白洛飞的兵将与钟痕数量相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白洛飞问道:“南烟在哪里?”
钟痕冷冷的道:“若是让她落在我的手上,定要她生不如死!”想起她火烧死他几万将士,便怒火中烧。
两人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双方的将士一见主帅出手,纷纷撕杀了起来,一时间杀声振天。这是青楚与西秦打仗以来,第一次兵力相当的撕杀,其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青楚的将士恨西秦人的侵犯,早就想寻个机会杀个痛快,无奈白洛飞一直以巧取胜。这次终于寻得这个机会,又见西秦人进关来后见人就杀,不管是老弱还是妇孺,个个心里恨意滔天,杀机勃勃。
西秦人与青楚打的这几仗,不管是人多还是人少,都尽数落败,心里胆怯之意渐生,又见青楚将士勇猛异常,心里又怯了几分。如此一来,他们便节节败退。
钟痕心里大眼,知道大势已去,留下一万兵马断后,便率兵向青阳关外逃跑。他带兵败逃之后,心里一直在想,为什么这几仗会一败涂地,可有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可是仔细想想,却又似乎没有什么错。但他确实是败了,是白洛飞太强大还是他自己太轻敌?
百思不得其解,便问身边的副将该如何?那副将没料到他会突然问到这个问题,却又不敢不回答,只得硬着头皮道:“后路已断,只得撤兵!”
钟痕心里苦涩异常,打下大燕是他从小以来的目标,难道就要因为一个白洛飞而放弃?但是现在好似不是逞能的时候,还是先回到青城再想其它的办法。叹了口气便要走,却见前面的树上掉了什么东西下来。
钟痕命人查看是什么时,有一个兵答道:“回殿下,是一个女子。”
钟痕一听是女子,顿时来了精神,待看到真是南烟时,嘴角掠过一抹冷笑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进。”吩咐众人道:“将她带回去!”心里却还是有些凄苦,难道他就真的需要靠一个女子来挽回一点自尊吗?这样做似乎太不光彩了,但现在却是他唯一的畴码。
将莫南烟带回西秦大营后,再向白洛飞来讨还一些吧!现在还不是讨要的时机。钟痕想起自己带五十万兵马攻进青阳关,短短一天的时间,却只剩五万将士随他回去,这真的是奇耻大辱!
而白洛飞率兵将钟痕断后的一万将士杀光之后,便命一半的将士去寻南烟,自己率另一半的将士去追钟痕。南烟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定要钟痕死无葬身之地!
白洛飞一路紧追而来,却见得钟痕好似有一掠走一人,那人的衣饰看起来极像是南烟的。他心里大急,命令将士加速追赶。待见得钟痕出了青阳光,他也顾不上许多,领兵便追。眼见就要追上,却见前面火光大起。他心里微惊,下午点着燃料的火应该早已熄灭,而此时突然而来的火光,只怕是钟痕的接应军队来了。
原来钟痕迟迟未归,余下的四十万军队本在静候,却听得探子来报说殿下在青阳关内遇上埋伏,只怕会有危险。那首将付恒权横再三,便亲率了二十万兵马前来接应,没想到刚好碰到逃回的钟痕。
刹那间,局势完成扭转!
白洛飞知道若是此时南烟被带走了,以后只怕都难以见得到她,心里又怒又急,如何肯撤兵?旁边的副将见情况危急,知道此时若再前行,只怕王爷都会有危险。当下无可奈何,劝又劝不住,只得冒了一下大他险,趁白洛飞不备,将他打晕,率兵退回青阳关内。
钟痕今日受到大创,心情一片颓丧,知道以目前这二十几万兵力,要攻进青阳关又谈何容易。更何况此时士气低落,实在是不适合打仗。恨恨的看了眼紧关的青阳关大门,又看了看南烟,叹了一口气,便率兵回西秦大营去了。
随缘第九十九章离别之苦
南烟只觉得头痛欲裂,整个身体如同火烧,恍惚间,似乎又看到了她与白洛飞在那个深谷里呆的时光,幸福而甜蜜。她看到了白洛飞在修算那个兔子笼,里面的兔子又多了很多,她在旁边帮他擦着汗,可是白洛飞一转头时,突然变成了钟痕,她大惊道:“怎么会是你?”
钟痕表情阴冷的道:“本来就是我啊!”
一句话话把南烟从梦中惊醒,蓦的睁大眼睛,却发现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白洛飞呢?这里又是哪里?她拼命地回忆,只是头痛的厉害,却还是想起她为了躲避钟痕的追兵,被薜离藏在一棵大树上,后来她发起了烧,接着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正在发怔,却见一个丫环走了进来,见她醒了,喜道:“韩王妃醒了就好,我这就去请太子殿下。”说罢,也不待她答应,便径直出去了。
南烟心里警钟大敲,丫环叫她韩王妃,又是太子殿下,她不会是被钟痕抓了吧!只得片刻,她的想法便证实了。只见钟痕随着那丫环走进了屋里,见到她醒来的样子,脸上表情纹丝不动,却吩咐道:“叫军医过来看看,还有没有事情。韩王妃在这里做客,若是怠慢了,便是我们失礼了。”话听起来像是关心的话语,只是语气冷若寒冰。
南烟一见他,便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可不相信被他所摛,他还会好好待她。她是白洛飞的妻,而白洛飞与钟痕的恩怨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说的清楚。更何况她的手上也沾满了西泰人的鲜血,那些计策要去了许多西泰将士的性命。
只是她的身体现在还极为虚弱,头痛的又厉害,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现在在这里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便轻轻的对钟痕道:“多谢殿下相救!”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才发现她的嗓子干哑无比,说出来的声音都是又干又涩。
钟痕冷冷一笑,淡淡的道:“你也不用谢我,若非你还有些用处,我也不用费这些心思照顾你。待你身子大好之后,每一件我都会加倍向韩王讨要回来。”
南烟微微一怔,没料到他说话这么直接。想想也便明白了,现在她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上,身边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他自己也没必要再费神跟她打机峰了。
她虽在病中,脾气也没好上几分,知道若是委曲求全,只会让他看不起她,见旁边放着一个水杯,里面盛满了水,喝了一口后冷冷的道:“还是让殿下费心了,怕只怕殿下高估了莫南烟的魅力,我的相公又岂会为了一个女子而弃天下百姓于不顾?只怕到头来让殿下空欢喜一场。”她身子虚弱,这些话一说完,却也累的气喘吁吁。
钟痕见她的模样,冷笑一声,这个女子的性格还真是烈,到这个时候了嘴巴还这么硬,淡淡的道:“韩王会怎样,你我均不知道,或许王妃实在是低估了自己的魅力吧!到时韩王若是不愿意换的话,那边只有委屈王妃了。”语气淡,面上却是寒冰冷霜。
南烟不知道他要拿自己与白洛飞换什么,但想想也八九不离十,无非是青阳关和玉音关。她心里微微有些害怕,白洛飞若是真的同意交换了,她便成了千古罪人。若是不同意交换,她要怎么办?钟痕会将她怎样?实在是不敢想像。
说话间,军医已到,检查完毕后道:“韩王妃的身子已无大碍,这几日坚持喝药,多加调养便会大好。”
南烟谢道:“有劳军医!”那军医却是理都不理她,向钟痕施了一个礼便出去了。她心里苦笑,看来这军医不是有钟痕的吩咐,只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她治病的。西泰与青楚的矛盾现在已成白热化的状态了,这几场仗打下来,西泰人是一点便宜都没有讨到,又如何会不恨?......
钟痕冷冷的道:“韩王妃好好休息,就等着好消息吧!”说罢,也不理待她回答,扬长而去。
南烟心里苦笑连连,她现在虽然算不上是阶下囚,但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现在可是能体会得到一些白洛飞在朝京当质子时的状态了,虽然好似受到了优待,其实是朝不保夕。只是她现在头痛的厉害,也由不得她想上太多,什么事情再大,也不过睡意的侵袭。
再醒来时,已是隔日的上午,丫环见她一醒来,便端了碗米粥过来道:“韩王妃已睡了三天了,得吃些东西了。”她不说还好,一说,南烟便觉得肚子饿的厉害,一口气喝了两大碗粥。
吃饱之后,人也有了精神,感冒的症状已好了许多。头虽然还有些晕,却知道已无大碍。听那丫环讲自己晕睡了三天,这三天白洛飞只怕比她还要受煎熬,一想起他,心里便觉得温暖无比。只是此时心里还是为他担心不已,怕他做傻事,却又害怕他不理她。
南烟一直在想有什么好一点的办法能从这里逃脱掉,但是她细细的思量后,便觉得机会渺茫。首先她手无缚鸡之力,一个人都打不过,就是寻着机会逃跑,只怕体力也跟不上;再则钟痕虽然几天都没有再来看她,她却被看守的甚紧,那个丫环寸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身侧。
接下来的几日里她便觉得有些无聊,想不通的事情便也不再去想,不管白洛飞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遵从便是。只是心里做好了一个打算,那便是若是他不拿城池来换她,她便得想办法保全自己的性命了。
在西泰军营里实在是有些难受,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知道西泰与青楚的关系,也不敢到外面乱晃。那一日她走出去透了口气,便见到了那些将士们仇恨与鄙夷的眼光。还能听到他们的冷言冷语,说的最多的无非是“她如此平庸的姿色,也不知道韩王怎么会那么在意她!也真不知道殿下为什么要对她以礼相待,我若是殿下的话,定要好好整治整治她。”
南烟听得苦笑连连,看来人还是长漂亮一点好,至少落难的时候,容易引起人们的同情。又想起白洛飞来,还是他好,从来不介意自己的容貌,他深深地爱意与浓浓的宠意让她觉得幸福无比。只是想起自己的处境,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这一生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他!心里不由得又是甜蜜又是悲伤!
这日她正在屋子里面发呆,听得有人推门而进,抬眼一看,居然是钟痕,她心里暗自防备,他来定然是有话要讲了。南烟又见他面色不善,心里不由得一紧,转而又一松,接着又有些伤感,看来白洛飞已经做出决定了。
钟痕一进来,见她悠闲的模样,怒气不由得又上升了几分,冷冷的道:“你的相公抛弃你了,你还这么悠闲,难道你就不害怕吗?”
不知道为何,南烟见他微怒的样子,心情反而好了起来,淡淡的笑了笑道:“害怕又能怎样,我一个弱女子,现在落在敌人手上,原来就是任人宰割的对象。更何况,不管飞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他。他的这个决定是对的,莫南烟又不是倾城的绝色,也不妄想当红颜祸水,能与他一起那么长时间,这一生也知足了。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只是南烟还是很感谢殿下这几日的照顾。”
钟痕眉头微皱,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早在他们最初见面时,他便已知道这个女子与其它女子的不同,只是那日他只发现她十分有趣,却没料到她还聪明无比。白洛飞他宿命中的仇人,他突然有些嫉妒起来,他的身边也从来不缺女人,但是他却很清楚的知道没有哪一个女人能像莫南烟般明知道性命难保,还能如此淡然的说话,还能心心念念自己的相公。他今日过来原本是想看到莫南烟受惊吓的模样,只是她的举动把他的算盘全打乱了。
钟痕冷冷的问道:“一个不顾安危的男人,你还需要时时刻刻念着他吗?你难道不怕死吗?”
南烟嘴角露出一枚微笑,有些苦又有些甜道:“我都说了,不管他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他。更何况他决定是对的,若只是牺牲一个莫南烟,便换来天下的太平,我也死得其所。”她的话告诉他,她也是怕死的,只是她愿意为白洛飞死。
钟痕怒火中烧,一把掐住南烟的脖子道:“是吗?你就真的不怕死吗?”
南烟被掐的难受,却也没有反抗之力,早在秀峰庵上时,她便知道他们的实力相差悬殊,不是对手,又何必做无谓的挣扎,虽然难受至极,却将眼睛闭上,心里念着,飞,来生再见!
钟痕见她不挣扎也不求饶,反而闭目待死,心里的怒火被激到极致,他此时是真的恨不得掐死她,却又觉得若是这样掐死她,似乎太便宜她了。便松手,南烟便觉得呼吸又回来了,只是嗓子痛的厉害,一ρi股坐在地上狂咳起来。
钟痕冷冷的看着她的模样道:“你想死,没那么容易!我便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让白洛飞为他的决定后悔一辈子!”
南烟心里突然后悔起来,早知道她便挣扎一番了,像钟痕这样的人,你越是不顺他的意思,他便越会反其道而行之。这一刻,她知道死神离她是那么的近,只是落在钟痕的手上,只怕会比死更可怕。看到他狰狞的样子,她的心里也没来由和心惊,不知道他要将她怎么样。
钟痕看着她面色由青转红,捂着喉咙在狂咳,她的身子原本就娇小,又大病初愈,看起来弱不禁风,楚楚可怜。他的心莫名的一软,却又见到她倔强的眼神,心里的火气又烧了起来,喝道:“来人啊,将韩王妃带到刘婆那里,告诉刘婆,给韩王妃最特别的待遇!”
说罢,又用手握住南烟的下巴道:“你不是很淡然吗?我到想看看你什么时候哭着来求我,记住,如果你来求我,说不定我会改变主意。”说罢,又对进来的士兵道:“把她带走!”
钟痕的力道很大,南烟只觉得下巴快脱臼一般,听他语气说的阴冷,又见来带走她的士兵冷漠而略带同情的眼神,她便知道她要去的地方只怕是人间地狱。只是来求他,怎么可能?一钟痕的性格,求他只会让他看不起她,而且半点好处也讨不到。
在被士兵带走时,经过钟痕身边时,她冷冷的道:“想我求你,你就继续做你的清秋大梦去吧!”心里对钟痕是恨之入骨,如果不是他,她又怎么会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战场,染上那么多的杀戮,现在又被他虐待,想想实在是气不过,便狠狠地朝他吐了一口口水。
钟痕双目圆瞪,这个世上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对他!想也不想,扬手便给了南烟一巴掌,接着咬牙切齿的道:“你若是其它人,光这一下,就够你死十次了!只是我实在是很想看看你生不如死的模样!”
那一巴掌,钟痕是用了力气的,南烟的嘴角马上就渗出血来。她心里的恨意更增,一双漆黑的大眼狠狠的瞪着他道:“你做梦!”话音还没落,便被那士兵带了出去。
那士兵将南烟带到军营最偏远的一个院落前,对一个满身肥肉四十岁上下的妇女道:“这是殿下特别吩咐送来的人,叫你特别对待。”说罢,便将南烟推到那个妇女的面前,转身就要走。
那妇女拦住笑嘻嘻的道:“老婆子笨的很,不太明白殿下的意思,什么叫特别对待啊?”
那士兵看了看南烟,冷冷的道:“敢对殿下不敬的人,你说该如何对待啊?”那妇女一听便会意了,一双眯着的小眼也似乎有了光彩。
那士兵正要出院子的大门,接着又道:“对了,她是青楚的韩王妃,我们很多将士都死在她的手上,所以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只是殿下吩咐了,别把她弄死了!”
那妇女会意道:“您请放心,老婆子保证让她生不如死!”
南烟听得他们的对话,只觉得心如寒冰,看那胖妇女的模样,便知道不是善与之辈,她不禁为自己的未来哀悼起来,接下来的日子实在是不敢想象。
那妇女看了看南烟,嘴角含着一抹冷笑道:“原来是韩王妃,今日你落在我的手上,还真是你的福气了!不过你到了这里,不管你是什么出身,是皇后也好,王妃也罢,都只是我的一名仆役。你仔细听好了,你每日里劈三堆柴,洗十桶衣服,活没干完,便不准吃饭。”
南烟心里叹了口气,却笑着对那妇女道:“什么王妃,都是过去的事情,现在我只是一名阶下囚罢了。只是初来咋到,许多事情也不太懂得,还请你手下留情!”电视里小说里类似的情节看的多了,只是没料到今日居然轮到她来承受,在钟痕面前可以不服软,却知道在这些小人物的面前,还是软一些好,至少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那妇女见她瘦弱,又没有半点王妃的架子,打量了她几眼道:“这里的人都叫我刘婆,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能提点的刚才都提点了,你只要把事情做完了,便有饭吃,否则也别怪我不客气。”
南烟微微叹了一口气,可是待看到那堆的比山还高的柴火时,不禁倒抽了一口气,每天要劈三堆这样的柴,她的小命只怕会去掉一半。再看到那和她差不多高的木桶时,再倒抽了一口气,再洗十桶这样的衣服,她的小命得再去掉一半。
到这一刻,她终是明白钟痕想对她做什么了。还好只是干活,不是做其它的事情,她暗暗伸了伸舌头。只是显然她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她是下午到那里的,刘婆给她减了一半的量,让她今天只要劈完三堆柴就好。
听起来好像是天大的恩赐一般,等到南烟去砍那些柴的时候,实在是想崩溃。那木材由于是在严寒的地带生长,紧实无比,她一斧头砍下去,只有一个浅浅的印子。刘婆看她那笨手笨脚的样子,一脚把她踢倒在地,命旁边另一个仆妇去劈,那女子一斧头便劈开了。
南烟被摔的疼痛无比,ρi股也摔开了花,只得破着头皮去砍,这一次那根柴终于有裂缝了。她直劈了十几下,才将那根木柴劈开。按她这个速度,要劈完这些柴得多长时间啊!她实在是不敢想像!
只得片刻,她的手上便布满了水泡,虎口也隐隐裂开了,直到太阳落山,她才劈好一堆柴。而与她一起干活的那些妇女,早已将或全部做完,回去吃饭了。
她又累又饿,斧头都扬不起来,可是她才坐下来休息片刻,便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痛,回去一看,却是那刘婆拿鞭子在抽她,只听得她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偷懒,今日你若是不将这些柴劈完,就别想睡觉!”
@奇@南烟一个激灵便站了起来,狠狠的盯着那个刘婆,却又拿她无计可施,现在她是弱者,只得认命的去劈柴。在这一刻,她突然想白洛飞想的厉害,他若在身边的话,又怎会让她受这样的苦。心里一酸,泪水终于掉了下来,她突然觉得好像有双眼睛在瞪着自己一般,抹了抹眼泪,咬了咬牙,又劈起柴来。
@书@她直劈到天明,三堆柴也还没有劈好,斧头上却已经鲜血淋淋。刘婆看了她一眼道:“昨日的就算了,先去吃早饭,把今日先把衣服洗了,洗好后就去劈柴。”
@网@南烟又饿又累,按着他们的指引,排队分到了两个黑黑的馒头,这能吃吗?她才想了一下,便见到前面领到馒头的人便大口咬了起来,她也咬了一口,馒头硬的和石头有的一比,她咬了咬牙,努力咽了下去。却也只吃到一半,便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拿在手里发愣,那馒头就不见了,原来是被昨天给她示范砍柴的那个女子给抢走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却又无能为力。也不说话,便去洗衣服的地方。他一路走过,那些女子都离她离的甚远,许是知道她的身份特殊,怕被她拖累。
南烟把手伸进那略有些凉的水里时,双手疼的直入心扉,她才发现她的一双手掌早已血肉模糊。她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样子要怎么洗衣服?
那刘婆见她发症,又是一鞭子抽了过来,骂道:“一大清早就想偷懒?”
南烟只觉得背上疼的厉害,突然想起了一个办法,对那刘婆道:“我可不可以洗二十桶衣裳,不去砍柴?”
刘婆一怔,洗衣服的活虽然看起来比砍柴轻松些,但是十桶衣服要洗完可比那三堆柴要累的多,当下冷冷的道:“这里本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不过你愿意洗多一些衣服也由得你,这样吧,你每天洗衣二十五桶衣服,便不用去砍柴了。”
南烟一听大喜,却又暗骂那刘婆狠毒,只得点了点头道:“好吧,我洗二十五桶衣裳,但是婆婆不要管我是怎么洗衣的,只要洗干净就可以。还有我今日要几块木头当作工具,可以吗?”对她来讲,无论怎样,洗衣服都好过劈柴,她知道自己的体力就那么一点点,那样的三堆柴她无论如何是劈不完的,再折腾下去只怕是真的活不了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她原本是做好了死的决心,可是在经历过昨天的折腾之后,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活着再见白洛飞。
刘婆见她说的奇怪,却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反正完不成任务,她是任由她处置的。当下阴阴的道:“你到晚上若是完不成任务,不但没饭吃,还没有觉睡,而且每天还要抽你十鞭,你同意吗?”
南烟咬了咬道:“好!”刘婆便不再管她,只是眼里的意味很是明了,意思是你晚上就等着挨打吧!南烟不理她,一了昨晚劈木柴的地方,拣了几块木头,又咬着牙拿起斧头劈了几块自己想要的木头,折腾了一上午,终于把她要的东西做出来了。
随缘第一百章非份之想
刘婆看着她手里那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好生奇怪,她活了几十年也没见过,实在是不知道这个韩王妃要做什么。她看了看那堆的高高的二十五桶衣裳,嘴角划过一抹冷笑,那些衣服,就是最厉害的女工也要洗上两天了,她一个下午怎么洗的完。当下也不管她,去看其它的女工洗衣服去了。
南烟胡乱的找了块布把手包了起来,拿着自制好类似于螺旋桨的东西,把那个大桶里的衣裳拿了一半出来,往里面装了大半桶水,漫过衣裳的约十厘米,将那些皂角用剪刀剪碎扔进去,稍稍搅拌一番后,便将那个类似于螺旋桨的东西放进那个大桶里。
那个东西伸出一条长长的臂膊,南烟在接口处用木头做了一个简易的绞链,又接出来一个简单的杠杆传动机构,那个机构做成一个规则的四边形,旁边伸出来了个把手。她稍稍用力一拉那个把手,力的相互传动便传达到了螺旋桨,螺旋桨带着衣服便转动了起来。南烟见到确实可用,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南烟前世在大学里学的是机械专业,当时成绩不算夶好,填了个服从分配,便被莫名其妙的分到了某大学的机械专业里去了。刚开始她对着那堆破铜烂铁实在是厌烦,但想想家人送她念大学着实不易,便咬紧牙关好好学习。到后来,她发现那些东西其实也很有意思,四年下来,动手能力居然不输给他们班的男生。
这个装置是一个简易的传动机构,对南烟来讲实在是小菜一碟,只是她的手又受伤了,又没有现代的工具,那个东西做的是粗糙无比。她那个东西的原理有些类似于现代的洗衣机,只是现代的洗衣机是全自动的,她这个是手动的。但是有这个东西总比她用手搓要好的多,而且她现在的手,再长期泡水的话,只怕会发炎。
周围的女工见她悠然自得的摇着那个手柄,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都好奇的看着她,她朝她们浅浅一笑,便努力的摇着那个手柄,她今天晚上还想吃饭了!
她摇了约十几分钟,不时的拿起衣服来看看效果如何,边看边嘴角露出微笑,那些衣裳虽然很脏,但也都只是些泥土,这样一洗倒也洗的还算干净。在把衣服捞出来的时候,她再仔细查看一遍,发现不干净的就咬着牙用一只手抓着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搓洗。洗好的衣服全部放在一个大大的篮子里,接着再去洗其它的,终于在太阳快要落山之前把所有的衣服全部洗完。洗完后,又花了大约一个小时把所有的衣服全部清洗干净。
做完这些,把她累的够呛,因为洗衣裳的那些水都是从旁边的井里摇出来的,她的力气又小,手又受了伤,提一桶水比别人要辛苦上几倍。
刘婆来检视的时候,发现她的衣服已全部洗完,不由得大吃一惊,再检查那些衣服,发现洗的也很干净,不由得大是好奇,问旁边的女工道:“你们有没有谁帮她?”
旁边的女工原本就知道她身份的特殊,又怎会可能还有人会帮她呢?全部摇了摇头,刘婆又问南烟:“你怎么把衣服洗完的?”
南烟道:“婆婆不是说只要洗完衣裳就好,至于怎么洗完的是不管的。我想问一下婆婆,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去吃饭了?”想问原因,她也没力气跟她解释了,早上只吃了一口馒头,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刘婆一怔,话是她说的,只得道:“去吃饭吧!”却还是在找原因,她怎么可能洗得宪?
南烟也不理她,揉揉发酸的胳膊,捶捶有些痛的腰,她已经两天一夜没睡了,吃完后得赶紧睡觉去。可是待她看那黑黑的米饭,恶心的菜时,所有的食欲全部跑光。一想起白洛飞,又咬了咬牙把那些不能称之为饭菜的饭菜给吃完了。因为她还想活着见到白洛飞,她不能就这样倒下去,不能让钟痕看不起她!
回到刘婆给她安排的房间里,不由得再叹了一口气,那房间又潮双黑,小床又破又烂,上面仅有一块木板和一床破破烂烂的被子。她也不做他想,倒在那张破床上便睡,她困的也没有挑剔的念头了。更何况在这种地方,还有她挑剔的权利吗?
睡的迷迷糊糊中,身上传来剧痛,把她从睡梦中惊醒,一睁开眼睛,便见到刘婆那张肥肥的脸,小小的眼,凶恶的眼神,只听得她吼道:“还不起床干活!你以为你还是韩王妃啊!”
南烟一怔,朝外看去,却见已经日晒三竿了,才惊觉自己挨打是睡过头,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道:“婆婆不是说只要把当天的活计做完,就可以了吗?用什么办法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几时起床也是我自己的事情!”
刘婆一怔,话她是有讲过,她冷冷的道:“在这里是我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每天的任务都是不一样的,你今天的任务是洗完三十桶衣服,你觉得你在吃饭前能洗得完吗?”
南烟一听,怒气暗升,这肥婆真的是越来越过份了,她昨日观察了整天,那些女工最多也就洗十桶衣服,要她一个人做三个人的活,而且要是每一天都这样增加的话,她不累死才怪!眼睛转了转道:“婆婆说话可要算话,若是我洗完的话,日后再不能增加数量了,而且只要我能洗完,我在这里的时间我自己支配!”
刘婆想起她一个下午就洗了二十五桶衣裳,也许那不过是巧合罢了,她今日倒想看看她是如何做到的,此时屋子里还有其它几个女工,她便道:“好!一言为定,她们便是见证人!”
南烟一听心里偷偷的开心了一把,却正色对刘婆道:“好!一言为定,我现在就做给你看!”
说罢就去洗衣服去了,昨日做的那个机构已磨损了一些,但今日却还能再用上一天。当下不慌不忙的开始洗起衣服来,刘婆见那东西有些古怪,只是以她的智商也参不透那个东西怎么就会转动起来的,见南烟洗出来的衣服也甚是干净,速度也不慢,心里暗暗称奇。
南烟见她坐在旁边观看,多长了个心眼,当下慢悠悠的摇动着那个手柄,现在要是洗快了,只怕明日她又后悔,还要加大工作量。三十桶衣裳终是在日落之前全部洗完,刘婆暗自称奇,对侍卫交待的特别对待南烟的话也忘到了脑后,若是有了这个东西,以后洗衣服的速度便加快了的许多。
当下有些讨好的问南烟那个东西的做法,南烟也不理她,只说肚子饿了要去吃饭,刘婆便将她引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原来像这些刘婆这些管事都是可以开小灶的,南烟也不客气的把那些饭菜全部吃完。累了一天,又连着几天没有吃好,只是些简单的菜式她都觉得美味无比。
吃人家的嘴软,于是她便答应若有空闲就再做上一两个那样的装置,以节约劳动力。自那之后,南烟的待遇大大的改善,每日里洗完三十桶衣裳,便去休息,其它的女工都羡慕不已。为首的一个女工不服南烟的待遇,却又不敢对刘婆表示不满,便来欺负南烟。
只是那个女工实在是找错人了,南畨力气虽小,身子也娇弱,虽然打不过那些会武功的男子,但对付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工还是没有问题的。见她抓过来的时候,她一个过肩摔便将那女工摔翻在地!那女工站起来再扑过来时,她伸起一脚一个巧劲便将她踢飞。
自那女工寻畔之后,她在洗衣房的地位便巩固了,再无一个人敢欺负她,而刘婆只要她能及时洗干净衣服,也不太多管她。她的日子虽然有些辛苦却也没有再受多少的苦楚,相反每日里洗衣服,做些体力活,吃的也不算太差,身子骨反而强健了几分。比刚进来时瘦瘦弱弱的样子,反而显得更有精神。
只是每日里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实在是有些想念白洛飞,不知道他怎样了,他是否也有在想她。晚上的梦境常会梦到她回到青楚之后,与白洛飞幸福快乐的生活。只是一觉睡醒,面对的便是那洗不完的衣裳,浓烈的相思。心里也时常担忧,知道钟痕是不可能就这样放过她的,他又岂会让她的的日子如此好过。
想得多了,也就不以为然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钟痕若想欺负她,那绝对是没门!对她而言,侮辱是休想,顶多是要了她的一条命。只是再想想,若是这样死了,又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钟痕一直派人查看她的状况,听到侍卫对她的报告时,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嘴角划过一抹冷笑,她还真的是有几分本事。刘婆是出了名的难缠的人,居然被她弄的服服帖帖,不得不说她实在是个聪明的女子。她制做的那个洗衣服的东西也着实奇怪,饶是他见多识广也硬出认不出是什么东西来。
南烟每日洗完衣裳后,开始时都去打探青楚与西秦最新战况。但是无论她问谁,都有没有人搭理她,心里有些沮丧,问不到,心里就满是担心与挂念。闲下来的时候,就独自坐在洗衣房里发呆。思绪时常会飘很远,到最后都只得叹一口气结束。
就这样过了约十几日,把她送来的那个侍卫又来了,说是殿下有请。南烟心里叹了一口气,要来的终是会来,不管怎样都躲不过去。当下擦了擦手,便随着那侍卫而去。回头看刘婆时,却见她的眼里有丝不舍,南烟朝她笑了笑,知道她的不舍是因为以后再没有人能帮她一日洗三十桶衣裳。
南烟随着侍卫走到钟痕的大帐里,钟痕正一脸冷漠的坐在椅子上,似在想什么事情。听得他们进来,头也不抬,摆了摆手,那侍卫行了个礼便出去了。出去时还狠狠的瞪了南烟一眼,似有深仇大恨一般。
待侍卫出去之后,屋子里两人都不说话,安静的有些可怕。南烟不知道他把她叫到这里来做什么,但也知道绝不会一言不发这么简单。只是摸不透他的心思,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也不跟他客气,寻根凳子便自顾自的坐了下来。
她才坐下来,便听得钟痕冷冷的声音传来:“之前的那些办法都是你想出来的?”
南烟一愣,不知道他所指为何,待看到他仇恨的眼神,冰冷的脸庞时,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水灌西秦和火烧的计谋都是她想出来的,这件事情青楚很多的将士都知道,钟痕知道也不足为奇。这些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也瞒不住,当下点点头道:“也不尽然,如果不是飞告诉周边的情况,我也想不出那些办法来,如果你想替你死去的将士报仇,大可以杀了我。”
这句话说的很平淡,但她的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在死亡的面前,又有谁不害怕呢?死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的过程,以及不知道哪种死的方式。
钟痕阴森森的道:“死?你杀了我们那么多勇士,只一个死便能了结吗?”看了看她又道:“只是你好像很有本事,洗衣房里那么多的衣服都难不倒你,倒是很会想办法啊!”如果说前半句是凶残的信号的话,那么后半句就是浓烈的讽刺了。
南烟听他讲的有些古怪,还是猜不透他的意思,也不答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而钟痕也在看着她,眼神冷漠而冰冷,看不到太多的表情,只是好似在他的眼底深处看到有浓浓的恨意与深深的伤痛。
钟痕收回了他的目光,往椅子上靠了靠道:“莫南烟,世上怎么会有像你这么凶残恶毒的女子!战场上设计杀敌也就罢了,为什么要牵扯到无辜的百姓?”润泽湖堤被人炸开,十之八九是青楚人所为,万顷良田毁于一旦,几百万百姓流离失所,钟痕长这么大第一次感觉到无助。
南烟听他的声音冰冷而伤痛,她有些吃惊,没料到那个平日里看起来骄横拔扈的钟痕也有如此人性的一面。听到他的指责,她微微有些后悔,却冷冷的道:“殿下这句话说的着实有些好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殿下大兵压境,意欲攻下大燕。而青楚众将士的抵抗无非是为了保卫自己的家园,莫南烟的所作所为也无非为了悍卫自己的幸福。若说到伤害百姓的事情,我觉得若要说到凶残恶毒,天下间无人及得上殿下。当日攻破青城,殿下是杀光了所有的青楚百姓,攻破青阳关的那日,也是见人就杀,在殿下杀那些无辜百姓的时候,又可曾替他们想过?”
钟痕一时哑然,冷哼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说我的所作所为无非是报应罢了,但是我钟痕再怎么凶残,也及不上你们炸开润泽湖!”
南烟大惊,问道:“你说什么?润泽湖被炸开呢?”她知道白洛飞派黑影去炸润泽湖的事情,却不知道这么快就成功了,事情虽在意料中,却还是让她觉得有几分的突然。
钟痕见她吃惊的模样,略有些嘲讽的道:“怎么?吃惊吗?这个办法不是你想出来的吗?怎么?有胆子想就没胆子做吗?听到这个消息你应该很开心才是,不用在这里惺惺作态了!”他见南烟不语,又接着道:“这下可好了,都如你们的愿了,我的国家受到了这样的灾难,我也得搬兵回朝了。”
南烟回想起这些事情的初衷便是将钟痕逼回西秦,可是当这些消息由钟痕告诉她时,她心里却没有一丝的喜悦。这几个月来,她面对了太多的流血与杀戮,在死亡在自己的身边真真切切的发生的时候,她才发现有多么的可怕,远远超过了她的想像。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她还算是一个善良的人,可是当双手沾上那么多的鲜血时,她只觉得这些所作所为实在是不像她。又或者是人的天性里都有两面性,一方面在表面是善良的,其实骨子里潜藏着不为自己所知的凶残。被抓的这段日子里,她也想了许多,心底有着深深的无奈。纵观历史,哪场战争不会流血流泪?只是当事情由自己面对时,心里总有几分怯然。聪明如诸葛亮,在杀了南蛮那些将士之后,为求心安,也会去祭拜。而她,现在却是什么都做不了,就是做了似乎都有些假惺惺。
南烟轻声问道:“那你想怎么处置我?”
钟痕冷冷一笑,眼角划过一抹凶残与阴险,一字一句的道:“怎么处置你?这还真的是一个大问题,杀了你又太便宜你了,而且反正白洛飞也不要你了。你知道吗?看到你,我就想起当年父皇与玉问薇之间的事情,或许那些旧事重演对你对白洛飞都是最后的惩罚!”
南烟微愣,玉问薇的旧事重演?她心里有些糊涂,对于那件事情,她虽然有略知一二,却始终不是很清楚,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只知道当年玉问薇曾被西秦的皇帝所掳,所掳?一想到这里,她心里警钟大敲,只是她还没有回过神来,钟痕已经欺身到她的身旁了。
南烟大惊,喝道:“你要做什么?”凭女人的直觉,便知道他此时定没有好事。一个念头从她的心底划过,若真是那样的话,还真的不知死了算了!
钟痕含着一抹笑意,将南烟抓进怀里,脸向她凑了过去,有些邪魅的道:“做什么?你那么聪明,应该早就猜到了。”打量了南烟一番后又道:“若论姿色,你实在是及不上玉问薇的十分之一。但是你和她一样,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白家的男人实在是好福气,都能娶到这么优秀的女子!”
南烟听他说的可怕,也母是明白了他的打算,心里怕的要命。受二十一世纪的影响,她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但是性子却是极烈,虽然不是很赞成从一而终的理念。但是若是她的相公是她深爱的人,那便是全天下再没有哪个男子能动她分毫!
南烟想挣扎,只是全身被她制住,动不了分毫,只得冷冷的道:“殿下可知道,你此时的想法禽兽不如!堂堂的一国太子,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用这般卑鄙无耻手段,传出去难道不怕人笑话?”话说的非常冷静,而她的心里却急得不行,怎么办?用什么办法才能脱险?转念又想,他若真的用蛮的话,不管心里有多舍不得,也只有一死了之了。但是以钟痕这样的人来看,只怕是连死都不会让她死!
钟痕俊颜离她不过一厘米的距离了,气息相互可闻,他冷哼道:“你算弱女子?杀了我五十万将士,淹了我万顷良田,这样的女子叫弱女子?!”
说罢,也不待南烟分说,一个打横便将她抱起,重重的往主帐内室的床上一扔。
南烟大急,顾不得摔得头晕眼花,爬起来便想逃,只是她的速度与钟痕的速度相差实在是甚远,她还没爬起来,钟痕便已经欺身过来了。钟痕冷冷一笑,她只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可怕的笑容了,直笑的她心里发抖。心里哀叹连连,难道今日就真的要受这样的欺辱?
她实在不甘心,她的幸福生活一年都没有过到,难道老天爷把她弄到这里来就只是为了让她受苦?她又怎么能甘心,怎能让自己在羞辱中渡过?只是今日里还有她选择的余地吗?
她心念电转,身上一重,才发现已被钟痕压大身下,顿时觉得委屈万分,泪水刷的便涌了出来。才涌出来,她便告诉自己要冷静,在这一刻,能救她的也只有她自己了,可是要怎么救呢?
随缘第一百零一章惊魂之夜
南烟没有抵抗,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的抵抗只会让男人便加得意,泪水流的凶猛,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点:“我知道你恨我们恨之入骨,但是你仔细想想如果没有你的进犯会有这些事情发生吗?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应该想办法挽救才是,而不是在这里对我这个毫无抵抗力的弱女子施以暴力!”尽管她很努力,但是声音还是止不住有些发抖。
钟痕欺压在她的身上时,动手撕破了她的衣裳,她却一直没有任何反抗,他心里有些奇怪,她不是很爱白洛飞吗?他对她做的这些难道都不抵抗吗?她的身子一动不动,娇弱而又微微有些发抖,两人靠的极近,近的他可以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香味。他心里虽然满腔的怒火,但多半是想看看她求饶的模样,吓唬的成份占了大半,可是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心里反而有丝负罪感。
钟痕听到她的声音,微微一惊。抬起头冷冷的看着她,却见她虽然泪水涟涟,目光却坚定无比,身子虽然微微发抖,神情却又倔强无比。看着这样子的她,心里的负罪感又上升了些,她那柔弱而又坚强的模样,让他无端的有些心疼。心疼?他被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她的手上沾了那么多西秦将士与百姓的鲜血,这样的女子又如何值得他心疼?
钟痕压在她的身上,停止动作,双眼盯着她的眼睛,冷冷的道:“挽救?如何挽救?润泽湖的水堤已溃,良田已毁,百姓无家可归,挽救的回来吗?”声音中有些悲愤,有些暴燥,还有些无可奈何的伤痛。
南烟心里微微一惊,钟痕看似冷血无情,其实倒也还是个心系百姓的明君。对大燕的百姓而言,他是灾难、是凶神,可是对西秦的百姓而言,他又是个守护神。只是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莫名的发动侵略大燕的战斗?她心念如电,知道这个时候或许是她救自己的唯一的机会了。
南烟一字一句的道:“虽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但是这个时候应该是想办法将灾难降到最低,让老百姓安居乐业。发生的事情是无法避免的,但是所有的事情都还是有挽救的余地!”
钟痕听她说的紧定,想起一件事情,嘴角扯过一抹残忍,冷哼道:“你现在在这里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当时想出那个计划的时候可曾想到后果?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我今天放过你!你倒是真会打如意算盘!”说罢,又欺身压了下来。
南烟大急道:“没错,我的确是在救我自己,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自也能想办法将损失降到最低!”钟痕一听,又抬起头来看着她,她急急的道:“殿下何不听我把话讲完,我现在在你的手上,还不是任你鱼肉,若是你觉得我说的办法不可行,再对付我也不迟。”
钟痕双目盯着她的眼睛,两人对视了约十秒钟,他终是从她的身上起来了,坐在床上道:“我倒想看看你想耍什么花招?”她的眼睛除了害怕之外,还有一丝不忍与聪慧,想起她在战场上想的那些办法,他对她的话不禁又信了几分。这样一个聪明的女子,或许真的能想出一些有效的办法。如果她的话不切实际的话,也正如她所言,她在他的手上,她也逃不出去的。
南烟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忙从床上坐起来,将衣裳拉了拉,只是她的衣裳已被钟痕扯破,不管她怎么拉,都露出一片雪白的香肩,她只得用一个抓住。
她镇定的道:“其实湖堤被炸开,如果及时疏通平日里灌溉的渠道,便能将水分流,虽然可能将湖水放牛许多,今年会遇上旱灾,却也好过颗粒无收,百姓无家可归。”她那段时间时常研究西秦的地图以及山脉情况及风火人情,知道润泽湖的旁边的高高低低许多水位的水渠,那些水渠往日里是做灌溉之用,但是在那个关键时候却能起分流排水之用。更何况她知道白洛飞炸天湖堤,一定不可能炸到湖底的。
钟痕一听,眼睛里有了几分防备,这个女子好似对西秦的状况很是了解。转念又想,那个办法是她想出来的,她又岂会不知西秦的状况。知道她说的极有道理,此事若是他在王都,也定会派人做出这样的应对方法。只是事情已过,这个办法已失去了意义。
他问道:“可是这个时间已经过了,再不可挽回了。”
南烟镇定的道:“没错,这个办法如果在一个时辰内做出反应的话,便再没有任何用处了。而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那湖堤重筑,在良田中间开一条河来,将水引到河里,还原良田。这件事情现在做还来得及,现在不过四月份,雪水才刚开始融化,若是赶紧些,也许还能保住今年的收成。”这是她犯下的罪,就算没有钟痕相迫,就算不是为了自救,她也想过要将这些方法告诉钟痕,不为别的,就为了心安吧。
钟痕见她句句都说在点上,不由得又看了她几眼,却见她眼角眉梢里的惊恐虽然还在,眼眸中却是一片澄澈聪慧,却还是冷冷的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难道因为我把你抓过来,|Qī+shū+ωǎng|你就想背叛白洛飞?”
南烟叹了口气道:“没有所谓的背叛,你说我是为了自保也好,为了自私也好,都无所谓。我只是想告诉你,当初在我提出这个办法的时候,飞是反对的。若非后面你逼的太过厉害。朝庭的局势又太过复杂,他也不会采取这个办法。”见钟痕还是一脸狐疑的看着她,她接着道:“你就当我是明哲保身吧!”
钟痕突然对这个女子好奇起来,她遇到危险居然可以临危不乱,看似娇弱无比,实则周身满是力量。想起她刚才提出来的办法,他也曾想到过类似的办法,只是西秦国内治水的能工巧匠实在是少之又少,想起她洗衣服时做出来的那个东西,也不知道她的脑中还有多少奇奇怪怪的点子。他恨她恨之入骨,但又担心国家的命运,一个念头在他有脑中形成。
他笑着对南烟道:“你既然想出这样的办法,不如这样,你将功赎罪,如果你能把毁坏的堤坝修筑好,我或许考虑把你还给白洛飞。”
南烟的眼睛一亮,却没有忽略他眼底的那抹算计,心里升起的希望又熄灭了。他怎么可能放了她?再想想她对水利上的东西是一窍不通,修堤坝,她拿命修啊?忍不住问道:“我若是不答应呢?”
钟痕的眼里闪过一丝邪恶,朝她又靠近了几分道:“那么事情也就到此为止,我就继续刚才没有做完的事情。”不是他吓唬她,而是他的心头确实升起了这样的渴望,他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如果她不是白洛飞的女人,他倒不介意娶她。钟痕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大跳,怎么能有这样的念头。在看到她眼里的恐惧和惊慌后,他不由得又升起了几分挫败,他贵为西秦的太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可能对这样一个有夫之妇产生绮念?
南烟咬了咬唇道:“好,我答应你帮你修筑堤坝,不过你也要信守你的承诺,修好之后,你就得把我放回去。”知道就算他真的答应了,到时候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先过了眼前这一劫再说吧!
钟痕冷冷的道:“等你修好了再说吧!”说罢,大喝道:“来人!”
门外进来了一个侍卫,钟痕吩咐道:“退出青城,留十万人守飞渡关,其余的军队明日开拔回京,你去通知各位将军。”
那侍卫脸上露出几分欣喜,当下欢欢喜喜的答道:“是,未将这就去通知!”已经离开家乡快一年了,想到马上要回家,又怎能不开心。
钟痕看着那侍卫开心的样子,心里不禁问自己,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或许这场仗真的不应该打。回头看到南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抓起自己的一件衣服扔到她的身上,然后冷冷的道:“在没回到王都之前,你就跟在我的身边,今晚就在这里睡。”看到南烟略带迟疑的模样,他又接着道:“以你的姿色,若非……我可没有兴趣。”说罢也不看她,便坐到桌前继续批阅文件。
南烟知道他话里省略掉的意思,不禁苦笑起来,要她天天对着钟痕,实在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只是好像没有她选择的权利。不过她心里还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暂时是安全的了。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心里还是止不住有些害怕。斜眼瞧了瞧钟痕,却见他仿佛当她不存在一般,聚精会神的在忙着他的事情。
这天晚上,钟痕睡在大床上,南烟睡在小榻上,两人间相安无事。南烟心里虽然有几分担心,却也知道担心了也是白担心,钟痕若想侵犯她,也不过是动动手动动脚的事情,而她也无半点反抗的能力。看清了局势,便也不再做无谓的担心,倒在小榻上倒睡。
这段日子以来,她每日里不是为自己担心,就是为白洛飞担心,身体经常劳累,晚上时常睡不好。今天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便想着走一步算一步,心里反倒踏实了下来,头一沾上枕头便睡着了。
钟痕听着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她就这么放心他?细细一想,便也知道她的想法,这样的一个女子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不禁有些嫉妒起白洛飞来,他的运气也实在太好,怎么能娶到她这样的妻子?
钟痕回想起他的婚姻,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云蝶儿若有莫南烟一半的聪明他也知足了。这次搬师回朝,他与云蝶儿的婚事只怕是再也拖不过去了。以前他娶云蝶儿觉得也无所谓,反正女人对他来讲,都是一样,娶谁都可以,只要能帮得上他。可是在看到白洛飞与莫南烟的相处之后,便知道娶个什么样的女人真的很重要,两人相不相爱,也真的很重要。
他突然觉得有些孤单起来,他的太子身份,让他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也高处不胜寒。父皇的防备,兄弟的争谪,母后又一直为了讨父皇的欢心,极少对他付出关心。亲情他享受的也不多,爱情也一直都没有。他以前一直以为只要他愿意,全天下的女子都是他的。只是此时他才发现,纵然如此,他也不爱她们,她们对他是崇拜而不是爱情。若是可以的话,他宁愿他的身边有一个像莫南烟这样聪慧的妻子,不用太多的话语,也知道他的想法,能倾尽心力去帮他。
第二日清早,南烟醒过来时,就见到了钟痕近在咫尺的微黑的脸庞,吓了一大跳,惊叫道:“你要做什么?”
钟痕有些好笑的看着她的表情道:“原来你也会害怕?也会受惊?昨日里看你镇定无比,晚上又睡得安然,我还以为你是存心想勾引我。”
南烟讪讪的道:“殿下想太多了,我只是知道自己暂时能活下来,心里暂时安定一些,所以才睡得着。”对着他不如实话实说,或许在他看来,她的惧怕才能不让他才过于担心。
钟痕看了她一眼,不在说话,却叫人拿来了最小号的男装,扔过去让南烟穿上。南烟心里微微有些感动,发现他的心思还是很细的,连这些都替她想到了,知道自己若是穿妇装的话,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钟痕看着她略带感激的眼光,冷冷的道:“你不用谢我,现在的你对我还有利用价值,而且我也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对付白洛飞,所以在这一段时间内我不会让人伤害到你。”
南烟听他讲的稀奇,他想到什么办法对付白洛飞呢?思量再三也想不明白,钟痕见她一头雾水的模样,心情大好,略有些得意的解释道:“我让人告诉她你死了,并且送了一具尸体给他。”
南烟一听大怒,就是用膝盖想也知道,白洛飞知道她的死讯会多么的难过!她就在想,钟痕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她,原来早已计划好了!她冷冷的问道:“殿下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我不去西秦修建水渠?”
钟痕不屑的看了她一眼道:“如果你还想活着见到白洛飞,你最好就好好做事。如果你要是觉得我的做法不妥的话,又或者你有其它的打算的话,我也不介意昨晚的事情继续!”看着她生气的感觉可真好,从她进军营到现在,都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原来她还会生气。
一句把南烟气气的直发抖,却又无计可施,自己在他的手上,便再没有半点主动权了。他又深知自己的弱点,极好的懂得把握利用。她咬了咬牙,恨得咬牙切齿,却冷冷的道:“殿下的手段莫南烟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只是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殿下觉得很光彩吗?”
钟痕看也不看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淡淡的道:“我早就说过,你不是什么弱女子,更何况我与白洛飞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其实你应该谢谢我才是,告诉白洛飞你死了,正好可以试试他对你的感情。如果你要是修好湖堤之后回去找他,他还未娶妻妾,不正证明了你们情比金坚吗?如果他要是娶妻妾的话,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到时候我在大秦帮你寻个年青才俊,然后定居在大秦,不也是很好的事情吗?”
南烟一听,若是可以的话,真恨不得杀了他!冷笑一声后问道:“殿下的意思是说昨晚答应了我的事情现在又加上了飞会不会变心的条件?”
钟痕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道:“莫小姐难道不认为这个办法很好吗?或许你还应该感谢一下我。”
南烟怒极反笑,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平和一些道:“或许我真的应该感谢殿下为了一个莫南烟费了那么多的心思,不过我也坚信飞定会等我的!”
对白洛飞感情她从来都不怀疑,只是修建那个湖堤鬼知道会要多长的时间,到时个寻个机会逃跑便是。只是这段时候白洛飞要受苦了,他若是以为自己死了,不知道会多么伤心。心里又隐隐有些担心,对白洛飞来讲自己是死了,他还会等自己吗?到时候他会不会为了他的权势而与其它的女子结亲?必竟他不知道自己还活着。
钟痕斜眼看了南烟一眼,嘴角扯过一抹嘲讽道:“你既然这么坚信白洛飞会等你,此时又何必在心里骂我?只怕还是对他不是太相信吧!我与他虽然水火不容,却也同为男人,太知道男人的想法了。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不过话先说在前头,如果那个时候白洛飞已经娶了妻妾的话,你的婚事便由我决定。”心里有些止不住的得意,这个办法实在是妙极。
南烟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悉听尊便!”说罢,便到里间收拾衣物去了。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暗暗叹了一口气,也不禁问起自己来,他若是一得到自己死亡的消息,真的娶了其它的女子,她又该如何自处?心里开始着起急来,不行,若寻得机会她定然要想办法逃走。
只是一路之上,钟痕似知道她的想法一般,一直将她带在自己的身边,寸步不离,她是一点点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就算钟痕不把她看的那么紧,她在这几十万大军里,也逃不出去。越往西走,南烟的心里便越是焦急,越是焦急便越是绝望。
这样走了约莫十来天,便到了西秦的王都漠阳。一路走来,南烟见路上游民到处都是,个个神情凄苦,衣衫破烂,靠近漠阳时,便见到水光滔天,刚播种完的庄稼全被冲的不知所踪。
南烟举目望去,只见四处都是洪水,这副场景,只怕比黄河改道还要可怕。她想像过千万次大火冲刷后的场影,却没有一次比她现场目睹来的震撼。
钟痕看她发怔的样子,有些伤痛有些挖苦的道:“怎么?比你想像中的更可怕吧!当初你在想到那个计策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场景。你现在这个表情实在是像足了猫哭有耗子!”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副场景,回想没被毁之前,这里是一片安居乐业的场景,可是现在这里却已成了人间地狱。他的心里又忍不住有些恨起眼前的这个女子来,她怎么狠得下心来想出这么残忍的办法?
南烟原来心里一直都在想着如何逃跑,可是当她看到眼前的场景时,逃跑的念头便打消了大半。不管如何,这场灾祸是由她而起,她有责任还原这里的一切。毕竟百姓是无辜的,她闭了闭眼睛,想起她提出这个计划里,徐清长惊讶的模样。若是让她知道她的那个计策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她也绝不会提出来。有时候现场看到远比想像中来得可怕的多!
她看了看身边的钟痕,心里也没来由得恨起他来,若不是他一意孤行,发动两国之间的战争,又怎么会有这些事情。当权者永远只会想着自己的利益,又何曾会百姓想过。她也实在是不明白男人为什么这么好战,国家就算再扩大十倍,又能怎么样?到最后得到的无非是留在青史上的一矾而已,于他自己却是半点好处都没有,常年的征战与算计难道他们就不累吗?为什么就不能与家人过着幸福安康的生活?
随缘第一百零二章相思无罪
南烟到西秦后,钟痕便让她住进太子府的梧桐院里,梧桐院离书房极近。在她到达太子府的第二天,钟痕便让人给她送来了润泽湖详细的水利布置图以及主流以支流的分布图,又给了她几个水利专家,与她讲说湖堤决口之后的水流的流向及良田被毁的面积。
当南烟听到那被炸的湖堤被西秦人说成是湖堤决口,只得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微微一想,也知道大概意思,西秦的皇帝怕引起民变,所以封锁了消息。其实这么做主要的目的,应该是为了维护钟痕。南烟想起上次白洛飞跟她讲过钟痕曾逼迫过老皇帝让位,并将权利集中在自己手里。不禁感慨良多,钟痕比白洛飞幸福太多,一个父亲要杀自己的儿子,另一个父亲就是被自己的儿子伤害了还百般维护。
自她到太子府后,就再没有见到过钟痕,不见到也好,至少让自己少些担忧。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很讨厌看到钟痕冷冷的模样,不是怕他,而是厌恶。她花了三天时间把那些地图及地理日志研究完之后,心里着实有些不安,她那个计策给西秦带来的灾难是毁灭性的。她就是把水利重新修整好,西秦要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也需要至少十年。
前世连只鸡都不会杀的她,这一次倒好,一个计谋便害死了成千上万的人。南烟心里有些止不住的怅然,虽然决定明日就去现场查看,心里却还是有些负罪感。抬头向上望,却见皓月当空,明月皎皎。心里蓦的又想起了白洛飞,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是否认出了那具假尸体,是否有在想她。明月千里起相思,此时此刻,她终于知道中国的古人为什么常用月这来寄托相思。
南烟微微的叹了口气,轻轻的念道:“但愿人常久,千里共缠绢。”念着念着,泪水却有些止不住下掉。她自认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也从不伤春悲秋,但是此时却深切的感觉到了入骨的相思,以及深切的无助。这么大的事情,让她这样一个弱小的女子独自承担,就算心里不惶惶,心里也难免有些凄凄然。
忽听得耳边传来冰冷的话语:“怎么,后悔当初的举动呢?”
南烟不用回头,也知道谁来了,当下将眼泪抹了抹着道:“明月千里起相思,但愿他也在想着我。”没有回答,却是最好的否认方式了。
钟痕眉毛微微有些纠结,心里升起了一团莫明的怒火,往院子中间的躺椅一躺道:“同是男人,我自然知道男人的心思,哪个男人不会娶个三妻四妾?白洛飞再爱你,也不可能为了一个死人而放弃天下的莺莺燕燕。我劝你还是最好尽早把水利整修好,否则只怕你一辈子也见不到他。”他的模样悠闲自在,只是脸上有抹难掩的疲惫,嘴角边是深深的嘲讽。
他突然感觉到累了,从身到心的累。早在他儿提时代,父皇对他的教育就是踏平大燕,扩大疆土,到再大一些时母后的失宠连带着他的失宠,他一直想做好一些引起父皇的注意,可是父皇却一日比一日深沉,一日比一日沉默,嘴里时常会念着青楚两个字。初时他以为是父皇要打下青楚,以便踏平大燕。于是每日里勤练武功,学习兵法战术,希望有一天能实在父皇的心愿。等他再大一些时,他看到母后含泪的双眸时,他终是明白了那个青楚不再是个地名,也成了一个人名称,那就人名就是玉问薇。
玉问薇他是见过的,那时他还小,记不太清楚,却知道她是个极温柔极漂亮的女子,只是呆在王宫里时从未笑过,也从未给父皇好脸色过,可父皇却一直宠她宠到了极点,不管她做什么,父皇都觉得是好的。儿时的他不明白那是为什么,等他长大之后才明白,那就是爱情。
当他明白这些的时候,他也十五岁了,父皇也给他结了一门亲,那便是宰相云帆的女儿云蝶儿。云蝶儿十五岁时,他二十五岁。每次当他面对她时,他心里都有些嘲讽和不甘,因为他知道他不爱云蝶儿,而云蝶儿爱他却也不过是因为他是太子,日后是大秦的皇帝!他的身边从来都不会缺女人,府里侧妃侍妾也是数不胜数,却没有一个女人让他心动。正妃的位置一直空着,
对于这门婚事,他是一拖再拖,终于惹得父皇大怒,质问他到底想做什么。他只回了一句:“我只想找到一个像父皇爱玉问薇一样的女人!”父皇顿时惊呆了,便知道这个儿子终于长大了,只叹了一口气,便再没人催他娶云蝶儿。但是却处处限制了他的权利,他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直在策划如何拿下大燕,如何攻下青楚。终于在他将出逃的云蝶儿带回来时,他发动了兵变,将朝政大权独缆过来,却又没有逼他父皇退位。却发动了与青楚的战争,没出征之前,他认为他是必胜的,但是出征之后他才发现一切都偏离了他的预想。
直到润泽湖的湖堤被炸开,他才知道原来他错的有多离谱。这些年来所追求的不过是竹篮打水而已,回国之后,压力也越来越重,这些他也能挺下来。只是突然发现自己真是孤寂的可怕,身边没有可以倾诉心事的知心朋友,也没有分担心情的知心爱人。当看着莫南烟对月相思时,他是那么的嫉妒白洛飞!
南烟自然不知道钟痕心里的百转千回,只是见他的神色有些奇怪,却也不愿意去为他思考,像他那样冷漠的人也没什么好同情的。而且他的话是极其惹人讨厌的,她想反驳他,但想想也没有什么意思,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顺其自然吧,白洛飞若真的变心了,也只是她不善识人罢了,若是他还在等着她,那就是她的幸福吧。对钟痕这个外人而言,又何须解释那么多。越是解释,便越显得她心里没底,她越是表现的心里没底,钟痕只怕会更加的开心,她才不要趁了他的意。
南烟淡淡的道:“你送过来的那些资料我已经全部看完,你明日便派几个得力的人随我去一下决堤的地方。”说罢,她又望着头上的明月。
钟痕微微一愣,原以为她会生气,即使不生气,她也应该反驳几句,却没料到她的反应这么平淡。心里微微有些着恼,心情原来有些阴郁,此时他只感觉那些烦闷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当下冷冷的道:“你的速度挺快的嘛,是不是想为自己犯下的罪过赎罪?”
南烟看了他一眼,轻轻的道:“没有所谓的赎罪,只是责任罢了。我原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也只是站在我的立场在思考罢了,
换作是殿下,只怕也会有相同的举动。”说罢,也不再理他,走回屋里,关上门,熄了灯,自顾自的睡觉去了。她发现跟他说话不是一般的累,也不是一般的令人生气。
钟痕见她回房,把他独自一人丢在这个院子里,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些大不敬的作法,似乎到现在为止只有她一个人敢这样做。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轻视,他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她内心的负罪感与白洛飞的感情,他根本就要胁不了她。她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按理来讲,他应该很生气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还隐隐有丝开心。听到她句她本不是这个世上的人时,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去深究。
第二日一大早,钟痕便亲自带着待卫及西秦的水利专家与烟一起去了决堤的现场,由于南烟身份特殊,不用钟痕讲,她也是女扮男装,自称乔风,而不是莫南烟。乔风这个名字既然盗用了那就用的彻底吧。
南烟见钟痕亲自前来,反倒吃了一惊,他不是国事繁忙吗?再想一想,或许现在的国家之事再大也没有比重修湖堤更重要了。
望着滔天的水光,南烟眉头深锁,拿出随身所带的纸笔,摊开地图,用笔画了条线,命工匠安排人将那么线挖成宽约两丈的人工河。那工匠听得奇怪,还从未见过如此治水之人,抬头寻问钟痕的意思,钟痕却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他只得去照办。
工匠不明白南烟的意思,钟痕却是一眼就看出了那条线的高明之处,那条线紧靠被毁的良田,中间又隔着以前的一条防护堤,没暂时没有漫过去,便于悠筑长河,而且有了这条河以后,日后就算润泽湖再次决堤,也伤不到这万顷良田了。
只是修建这条河的时间只怕是不会太短,南烟显然是料到了这个问题,她曾答应过钟痕要替他保住下半年的收成,便听得她吩咐道:“派三队人分批挖河道,一队从头开始挖,一队从中段向两边挖,另一段从沼国的入海的泯河向里挖。”
钟痕在旁问道:“按这样的速度要多久才能完工?”
那工匠答道:“分成三段的话去哪里找这么多的人手?每一段都得数万人,现在百姓都饥苦不堪,只怕是极难征调。”
南烟在旁道:“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殿下觉得是否可行?”若是他愿意的话一方面解决了无家可归的人口的问题,另一方面还有完成|人工河的修建。
钟痕问道:“说来听听。”原来钟痕对把她用来治水只抱极小的希望,一个女子再厉害又能懂得多少?惩罚白洛飞,报复她的心倒是占了绝大多数,却没料到她却是如此认真的对待这件事情,而且这个办法比之前西秦治水的专家提出来的更为可行。
南烟答道:“乔风想请殿下从国库拔出白银一千万两来挖人工河,不再只是支付工人的工资,而是把所有流离失所的百姓全部动员起来。一则百姓是为了恢复自己的家园,也有动力与士气,再则还能得到一定的工钱,吃饭也有了着落,一旦将大水引退,又能马上投入生产。”原来以前西秦的总人口并不多,而所有的成年男子都会被应征入伍,余下的老弱妇孺则多在家里种地,以保证一国的粮食供给。而入伍的成年男子每年有一个月的假期与亲人团聚,而这个假期是相互间错调开来的。
钟痕再次略带吃惊的看着南烟,听她这样讲话,便知道她对西秦用工的情况是味儿为了解。当下点了点头道:“没有问题。”
走到决堤的湖口前又命工匠赶紧修补堤口,四月份雪山的雪也要化了,如果在五月份还没修筑好的话,只怕又是另一场水灾。那个堤口原先已有人在动工,但是水一直在流,垒上一些泥土就又被冲走了。南烟看了看直摇头,这样修补能有什么用?看来西秦的这些工匠在修筑水利上实在是不敢恭维。
南烟见此情形,便命人连夜缝制布袋,布袋里全部装满泥沙,再将布袋口扎上,做好了约一百多个,便命人扔在湖堤上,如此一来,成袋的泥沙比散的泥沙不容易被水冲走,湖堤很快就修筑了起来。
接下来的近一个月来南烟每日都会去看那条人工河的进度,百姓听说去挖运河有工钱拿,有饭吃,纷纷踊跃参加,又知道挖好那条河后,便能得建家园,恢复生产,于是也分外努力的干活。南烟看着忙忙碌碌的人群,心里忍不住有些感动。这些朴实的百姓,实在是有些可爱。
她又劝钟痕去邻国买些粮食的种子,按这种进度,在六月份应该能引掉一部分的水,那时候还能种上一季的粮食。钟痕在听到她的这个劝说后,问道:“就算六月份能引掉一部分的水,露出高一些的土地来,而大秦一到十月份便天气转凉,这几个月又有什么作物能够生长?”
西秦十月份变天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有些嘲讽的道:“看来殿下是打仗打久了,一点都不关心农业,居然不知道大燕的季黍的生长期只需要三个月,还有四个月为什么不可以种?”那个季黍有些类似于现代的小米,大燕人极是喜欢用它来煮粥。南烟也是在学士府里无聊时,跑到郊外去玩时,和当地农民聊天时知道的。
钟痕被她问的哑口无言,他的确不善农事。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有些难堪又有些感动,原来对她一直设防的心在这一切也终是将防线全部撤掉,她比自己更关心西秦百姓的生活。再想一想,又觉得她这样做是理所当然,事情应她而起,她自然得想办法解决。
钟痕也是对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世狠错的人虽多,却没有几个敢承担自己狠下的错,就算愿意承担,也没有几个有能力去改变这一切。
第二日一上朝,钟痕便命户部的官员去向大燕买季黍的种子。
南烟在制定完修堤与挖河的办法之后,又画了一些在人工河边修建一些水渠的方案,日后西秦的良田的灌溉会更加的方便。闲来无事,她又画了简易水车的草图。西秦将比没被水淹之前更加富裕,到时候钟痕若再发动战争可如何是好?想了想便将那草图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
南烟回想起自己来西秦好似都快三个月了,这几个月来她白天在工地在奔忙指导,晚上又想着如何将这人工河尽快修筑好,三个月过去了,那条河也已大概成形,分成几段将水引了过去,只待日后将那些分段的水堤挖开,那条河也将通向大海了。
只是不管她有多忙,心思有分成多少份,心里总是被那份刻骨的思念折磨着。她想尽千方百计打探白洛飞的消息,却也只知道在钟痕撤兵后不久,白洛飞也只留下五万兵马看守边关,余下的便一无所知。
她心里又气又苦,知道问不到他的消息,身边的这些人只怕都得到过钟痕的授意,钟痕不想让她知道白洛飞的消息。
这边的事情也忙的七七八八了,余下的事情也变得按部就班了,她几次向钟痕提出要回青楚的请求都被他以人工河还未完成推脱掉了。想骂他言而无信,好像又不是,现在事情本来也就还未完。
南烟心里只觉得苦极了,在这个地方,她一个朋友都没有。西秦的也没人知道她是青楚的韩王妃,但是个个都对她有礼却疏远,除了公事之外,极少有人能再跟她说上几句话。
不过自从她修好堤坝之后,就赢得了百姓的尊重,那些百姓见到她倒是极为热情,所以她宁愿在工地上呆到天黑也不愿意回太子府。
这天一直陪在南烟身边的那个侍卫由于临时有些紧急的事情先回去了,南烟独自一个人骑着马走在漠阳的大街上,王都漠阳因为这一场水灾而显得极为萧条。到傍晚,大街上更是没有几个行人。
南烟由着马慢悠悠的在街上走着,此时闪过脑海的念头便是逃跑,没人有看她,此时只怕是逃跑的最佳时机,只是还没转上一条街,她便发现她又在异想天开了。原来在她的身旁至少有十来个人跟着,南烟心里划过一抹冷笑,原来钟痕把侍卫调走,不过是为了试探她而已。她有丝气恼又有丝沮丧,钟痕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
一抬头,只见旁边的深墙高院的大门上写着宰相府三个字,原来她七晃八晃居然晃到宰相府的门口来了。她情绪甚是低落,正打算离去,突然一相念头闪过她的脑海,她一下子变得精神了起来。谁说她在西秦没有相熟的人,她可是认识宰相的千金云蝶儿。
当下便让门房去通报,只说是故人来访。那门房曾在南烟悠堤的时候见过她一眼,此时一见她,激动无比,直夸她是西秦的大恩人,南烟被他夸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她所作的一切不过是在赎罪罢了。赎罪,钟痕的话,此时却在她的心里涌了出来,她突然觉得这个词语很贴切。当她看到那些失去家园而又淳朴的百姓时,心里确实是在赎罪。
云蝶儿听得门房莫名其妙的通报时,心里有些疑惑,乔风是她的故人?这里是她的家,又何来的故人,但是乔风的大名她还是听过的,知道是这次治水最大的功臣,而且现在是钟痕面前最当红的人。
一想起钟痕,云蝶儿便又爱又恨,自他此次战败回国后,便再也没有找过她。而她去找他时,他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不见,而且父亲的权力也被他削去了不少,再这样下去,只怕她还没嫁给他,父亲也快被他逼疯了。而他也迟迟不提迎娶的事情,她都快二十了,哪里还耗得下去?她芳名虽盛,但是太子的未婚妻又有谁敢打她的主意?或许见见这个乔风也不错,只是他来找她是做什么?
男女有别,此时又是日暮时分,怕引人闲言闲语,云蝶儿便让门房引他在大厅见面。云帆因为皇帝找他有事相商,还未回府,他又只有她一个女儿,这个家云帆不在,她便是最大的。
当南烟走进大厅时,云蝶儿见是南烟,大惊道:“是你!你就是乔风?”她实在是不敢相信那治水的英雄居然是之前对她百般欺辱的莫南烟!
南烟早已料到她会吃惊万分,当下淡淡的道:“不错,乔风正是在下。当日与蝶儿小姐初识时,不知小姐真实身份,若有得罪,还请小姐见谅!”来找她,虽然不算是求她,却与她之前有些过劫,还是先道歉的好。
云蝶儿冷冷的道:“你那样得罪了我,一句道歉就能抹得干净吗?还有,你到这里来有何目的?”
南烟嘻嘻一笑道:“小姐是问我来西秦的目的还是问我来找你的目的?”
随缘第一百零三章各怀心思
云蝶儿眼眸微微上抬,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道:“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相府里不欢迎你,请吧!”说罢,两手一伸,做出一个送客的姿势。
南烟也不生气,不急不慢的道:“小姐看来对在下的成见颇深,其实细细想来你我二人并无实质性的过劫,也并无利益上的冲突。在下不过是看小姐如此天仙国色,却在这里独等嫁娶,心里替小姐不平罢了。”她与钟痕的那些事情大概情况她还是知道的,虽然不知道详细,但是知道钟痕迟尽不娶她就足够。
试问天下间哪个女人可以等到订完亲后到二十岁夫家还不来迎娶?若非钟痕的太子身份,云帆只怕早把她嫁了。回想那日拿她交换采儿时的情景,南烟还历历在目,这样一个性情孤傲的女子,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这般的侮辱。
云蝶儿听她说的蹊跷,知她现在与钟痕走的极近,她这样说,莫非是有什么消息不成?但是一时又拉不下脸来问她是什么。
钟痕的事情,一直都是她的心病,现在对他,是爱与恨并存着吧!自在青楚见过白洛飞后,她的心就有些乱了。钟痕一直对她冷冷淡淡,现在连面都很难见到。她有时候也很想对钟痕讲,你是娶还是不娶总该给句话了,可是她没有那份勇,若等着她的是“不娶”只怕她也承受不了。
南烟见她沉吟着,没有说话,脸上又阴晴不定,便猜到她心里的大致想法,当下故做神秘的道:“其实以小姐的容貌,世上没有哪具男子会不倾心。殿下迟迟不来迎娶小姐,却也有他的理由……。”什么理由,她可不知道,这样说的目的也无非是勾起云蝶儿的兴趣,话只说三分,再留七分给人猜,就不信勾不起女人的好奇心。
云蝶儿长睫微微一动,看了看南烟,有些好奇的道:“什么理由?”她对自己的容貌一直极有信心,但一直不明白钟痕为什么不迎娶他,想过千万次,却一直没有任何结果。
南烟暗叹女人的好奇心还真的是很强,不过这个云蝶儿或许真的爱着钟痕的吧。如果是有人和她订亲了这么久还不娶她,她是肯定要把好个男人整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仔细想想这个去蝶儿还真的是很可怜。
南烟神秘一笑道:“是什么理由的事情在下觉得应该由蝶儿小姐亲自去问殿下的好!”云蝶儿听她这样的回答,心里马上变得不是很痛快,脸上也露出了怒色,南烟接着又道:“我不是殿下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知道,但是我却有办法让他尽快迎娶小姐。”
云蝶儿的脸色从怒转为惊讶,却又是满满的不信,冷冷的道:“皇上都曾多次命令殿下来迎娶我,他都一直推脱,你又有什么本事可以做到?”看了南烟一眼道:“你还是仔细你自己的身份吧,哪天若是泄露了出去,小心横尸街头!”
南烟对自己身份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却也明白她在威胁自己。转而淡淡一笑道:“殿下不来迎娶小姐,最大的心事对小姐心意一直都不甚明了,若是小姐有办法让殿下明白了自己的心意。皇上做不到的事情,那是因为他的身份,但莫南烟却有办法帮到小姐。”再绕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不如开门见山的直接陈述。
云蝶儿脸上闪过一抹伤感,要引起钟痕的注意,她可是所有能想到的办法都用尽了,可是一切如故,反而让钟痕对她愈加冷淡。
南烟淡淡的道:“女人要引起男人的注意,尤其是像殿下那样出类拔萃之人的注意,寻常的办法自然是行不通的。”不用想也知道云蝶儿肯定在钟痕的身上花了不少的心思,但是那些心思对钟痕来讲是事得其反。
云蝶儿听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便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殿下喜欢我?”她也得嫁了,再不嫁都人老珠黄了。
南烟嘻嘻笑道:“我这几个月来与殿下朝夕相处,不敢说对他十分了解,但是对他的心思还是略有所知。要帮小姐赢得殿下的欢心,并非难事。”她现在也还没想好要如何帮云蝶儿赢钟痕的欢心,但是只要云蝶儿上勾了,她便有千万种办法帮她,当然,也是在帮自己的。
云蝶儿秀眉微拧,神色有丝复杂道:“我与你加上这一次,也只见过三次,你为什么帮我?我又为什么要相信你?”
南烟正色道:“我虽与小姐只见过三次面,却一直为小姐不平,如此的天姿国色又岂能任其凋萎。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帮小姐的同时也是在帮自己。”见云蝶儿满脸疑虑,南烟接着又道:“诚如小姐刚才所言,我的身份特殊,哪一天若是身份外汇,或许就会暴尸街头。于生死,我已无所谓,只是如小姐一样,心里有着自己所爱的人,还盼着能再见他一面。也只为能见到他,我才一直咬着牙挺了下来,所以莫南烟在这里想跟小姐做一份买卖。”
云蝶儿知道她与白洛飞的感情,心里不禁有些纠结,凭什么莫南烟如此平常的姿色能够得到白洛飞那样的男子的爱情?莫非她真有什么诱惑人心之法?当下问道:“你要和我做什么买卖?”
南烟看着云蝶儿的眼睛道:“我帮你得到殿下的爱情,让殿下在三个月内迎娶你,而你帮我逃回青楚。”这便是南烟说了这一大堆事情最终目的。
云蝶儿微微一惊,知道把她送回青楚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但是那个条件也确实太过于吸引人了,还不清楚她的心思,这件事情又岂能轻易答应,当下看着南烟道:“我只是一个相府千金,哪来的能力帮你逃回青楚,韩王妃只怕是找错人了。”
南烟淡淡一笑道:“莫南烟从来不会找错人,当初小姐能只身一人从西秦跑到青楚,必然有你的法子。再则莫南烟来西秦之后,治水的任务也完成的七七八八了,于西秦国再无任何用处,小姐若是存在这方面的顾虑,尽可以打消。小姐若是觉得为难,我也不敢强人所难,只是不知道殿下何日才能来迎娶小姐。”说罢,便往厅外走。
云蝶儿在她身后问道:“你真有法子让殿下三个月来迎娶我吗?”
南烟回眸一笑道:“我能让飞死心蹋地的爱着我,自然也就有我的法子让殿下爱上小姐。”说实话,白洛飞怎么爱上她的,她到现在还不知道,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对自己的爱情糊涂,对别人的感情却是看的清楚。更何况以她前世看过几车的言情小说的经验,以及现实见到的经验,就不信还不能帮云蝶儿搞定一个钟痕。
云蝶儿咬了咬牙道:“好,成交!”
南烟笑的有丝轻快,有丝开心,有丝得意,轻轻的对云蝶儿道:“那么第一步,小姐明白便到太子府来一趟。不找殿下,就来找我,如何?”
云蝶儿不明白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却还是点了点头道:“好!”
出了宰相府,南烟骑着她的马晃晃悠悠的走在漠阳城的街上,街上已经华灯初上,此时的漠阳城比傍晚时仿佛也热闹了几分。有了云蝶儿的帮助,她要逃跑成功的机率便大了许多。
南烟只顾着开心,却没注意到马路对面飞奔过来一匹马车,那马仿佛受了一惊吓一般,横冲直撞。等她查觉到时,两匹马便要接在一起了,她的马一见对面的马,也似吓了一跳,腾的一下便立了起来。她的骑术本来就不怎么样,又不会武功,“扑通”一声便摔倒在了地上,而后面那匹马连带马车眼见就要从她的身上驶过去了。
南烟大惊,难道她没被钟痕整死,却先被马踩死?想起以前遇到危险时白洛飞总会出手相救,可是这一次谁又能救得了她?或许闭目待死是她现在唯一的选择了!
只是过了好一会,她的身上没有预期的疼痛,忙睁大了眼睛,却见一个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男子长的甚是养眼,眉目间与钟痕极为相似,只是他的眼角没有钟痕的戾气,却多了分温和与亲切,只听得他笑着问道:“姑娘没事吧?”
姑娘?南烟微微一怔,突然想起他刚才救自己时好像有碰到她的胸,她的脸不由得微微一红,却发现自己还躺在他的怀里,忙从他的怀里爬出来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女子,还如此无礼,虽救了我的性命,却与登徒子无二!”本来是想谢他的,可是看着他与钟痕相似的眉眼,脾气便好不起来了。
那人朝南烟微微一揖道:“姑娘实在是有趣,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姑娘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人。不过刚才在下确有失礼,在此向姑娘陪个不是。”
他这样一讲,南烟刚才的举动便显得有些小气了,她也发现自己实在是有几分无理取闹,人家救了她,她反而还指责人家。又见他眉间满是诚恳,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只得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敢问公子府上哪里,改日定当登门拜谢。”
那人微微一笑道:“登门拜谢倒不必了,在下钟铭,与姑娘虽是初次见面,却觉得甚是投缘,姑娘若真要谢的话,不如明白午时,请姑娘到悦游楼一聚。”
南烟听他报完名号,又见他的长相,便知道他便是与钟痕争皇位争得最凶的六王子了,心里划过一丝冷笑,今晚的事情只怕也不是偶然了,只是他找她到底是为什么呢?微微一想,心里已有计较,当下淡淡的道:“如此说来,我好像没有拒绝的权利了,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午时见!”说罢,也不待他回答,骑上马背便扬长而去。
不管六王子找她是何目的,但是在西秦能多认识一个人,也便多一分力量,或许借由他与钟痕的矛盾,还能帮她成功逃脱。她现在是处于绝对劣势,一定得想法办自己逃走。她可不相信钟痕会这么轻易的放她走,根据他这几次的推脱状况看来,他是根本没有放她的打算。
一到太子府,一个侍卫便来请南烟到书房一趟,说是殿下有请。南烟将缰绳递给他,便去了书房,钟痕这个时候找她是为了什么?
南烟进到书房时,钟痕正在批阅些什么,她也不客气,自顾自的找了把椅子坐下,钟痕连头也不抬的道:“如果你想利用云蝶回青楚,只怕是打错了算盘,她没有那个本事?”
南烟微微一惊,没料到他只凭她去了一趟相府便猜出了自己的打算,脸色未动分毫,声音平静如初道:“殿下会不会太过虑了?我去找云小姐不过是说说女儿家的心事,算起来,我厅西秦没有一个朋友,云小姐是我唯一认识的熟人了,找她聊聊天,殿下就想到哪里去了?况且殿下一直以来对我防备甚严,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不让,我也着着烦闷的很,才想起原来在西秦我还有这样一个朋友。”
钟痕终于抬起头看了看南烟,冷冷的道:“是吗?我怎么不知道你与云蝶儿还有交情?”
南烟眼睛一弯,笑的有些可爱的道:“男人自然不知道女人的事情,就好像你常在我的面前说飞会抛弃我而我怎么都不相信一样。云小姐国色天香,人又聪明,与她相处,我也好沾点灵气,增添几分姿色,让飞更爱我。只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殿下放着如花似玉的美人不娶,整日里只与府里的妾室相好,依我看来,现在府里的女子可没有一个能及得上云小姐的风姿!”
他扯出这个话题也好,她也刚好顺便打探一下钟痕的心思。
钟痕觉得奇怪,莫南烟明明姿色平平,但是一笑起来便觉得美了不少,这个笑容实在是灿烂,让他忍不住有些心神动摇。他这才想起来,自相识以来,她都对他冷颜以待,从未笑过,是以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这个秘密。只是听她的话语,他实在是不敢恭维,这些话只怕是脸皮薄的男子也未必讲的出来,她一个女子,却讲的极为顺畅。
钟痕将笔放下,看着南烟道:“你在白洛飞的面前也是如此出言不讳吗?”
南烟微怔,才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这里是古代不是二十一世纪,他是钟痕不是白洛飞,当下淡淡的道:“我与飞相处自然不用避讳什么,夫妻在一起生活,若是这也避讳那也避讳,那日子也没法过了。只是飞实在是没法跟殿下比,他只有我一个妻子,而殿下日后登基,三宫六院,自然得讲些礼数与规矩,要不然还真会乱了套。”
钟痕听得她前面的那句话,心里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在这一刻,他终是知道了开心不起来的真正原因。他身边的女子,因他的身份,个个对她守礼,处处想取悦他,是以都将自己的缺点藏了起来,没有一个人敢对他说实话。有了礼节,男女关系再亲密,心里却总有那厚厚一层隔膜。
钟痕有丝向往的道:“要做到什么都不避讳又谈何容易!”在这个世上,除了莫南烟,又有哪个女子不怕他?如果让他先遇到她,他只怕也会去追求他。在这一刻,他终是明白了白洛飞为什么那么宠她,而她又为什么对白洛飞一心一意。他为自己心底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大跳,他难道也爱上莫南烟了吗?怎么可能,这天下间他要什么女子没有,怎么会爱上一个有夫之妇?只是他又在心里问自己,这全天下这么多女子,不畏惧权势和他身份的又有几个?
南烟见他的神情,也微微一惊,在这一刻,她发现那个冷漠的钟痕好似也没那么冷漠,他也渴望真诚的爱情。只是以他的身份以及他的阅历是很难得到了,她眼睛转了转,心里便也有了计较,或许就可以从这里下手,帮云蝶儿得到钟痕的爱情。
南为略带调侃着道:“真是没看出来,原来冷漠的太子殿下也渴望爱情。我与飞是皇上赐的婚,而殿下与云小姐也是皇上赐的婚。虽然不是同一个皇上赐婚,但是性质却差不多,殿下要不要考虑重新去认识了下云小姐,或许她就是你一直以来所追求的女子。”
钟痕听着她莫名其妙的理论,有些好笑,眼睛瞟了她一眼,却也不若以往那般冷冷的凶她,却淡淡的道:“天下间哪有那么巧和的事情,我与云蝶儿自小认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我的私事,你最好不要Сhā手。”
南烟听他语气有所松动,神情也不是那么冰冷,胆子又大了几分,朝钟痕再靠近了几分道:“殿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世间万物都是有所变动的,或许你认识的云小姐与真实的她不有几分差距,何必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再则她也是你命定的妻子,你可以试着去爱她,或许她就是你一直以来所想的那个人呢?”
钟痕听她越说越离谱,再说下去,也不知道要扯到哪里去了,只是心里的一个角落已经变软,凶也凶不起她来,只得道:“她给了你多少好处,你在这里这般为她卖力当说客?”
南烟正色道:“她没有给我一点好处,我只是觉得她与殿下极为登对,不想因为殿下的一些偏见而错过这段极好的姻缘。”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希望这一招能对钟痕起到作用。
钟痕心里却忍不住叹了口气,看了看南烟,心里莫名的开始烦燥起来,冷冷的道:“你就这么想我娶云蝶儿?是不是以为我一旦娶了她,便会将你放回青楚?西秦大皇与玉问薇的故事便不会再重演?”话一出口,钟痕便一怔,他这是怎么呢?
南烟听到他的话,也吓了一大跳,钟痕的那句话无疑是告诉她他是不会放她走的,因为他真正的目的还未实现。她愉快的心情也马上飞到九宵云外,她冷冷的看了看钟痕,冰冰的道:“原来殿下与我的约定一直以来都只是骗我的,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用我来对付飞!亏我一直以来还以为殿下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君子,原来也不过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钟痕只觉得有些头痛,哪里知道那些旧事若是重演,真正受伤的都是西秦的男子!只是此时心情千纠万结,他的心思,又如何说给她听?就是说了,只怕也只会换来她的嘲笑。她若要那样认为,便那样认为吧!
钟痕冷哼一声道:“你不要忘了,你现在是在西秦的土地上,你的生死去留都是由我在掌控!”
南烟怒极,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抬脚便往外走。钟痕在她的身后冷冷的道:“你最好认清你的身份,还好,最好与六弟保持距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南烟回头看了他一眼,略带嘲讽的道:“莫南烟虽然只有一条小命,却也由不得你来决定。再则我虽是女子,却还知道重信守诺,只答应你来修筑湖堤,可没答应你和谁走的近和谁走的远,这些都是我的自由和权利,我愿意和谁走的近就和谁走的近,你管不着。再则,你有本事,就直接杀了我,姑奶奶可不怕!”说罢,气呼呼的摔门走出了书房。
自到西秦后,南烟便不再惧怕钟痕,知道他最坏也不过就那么着,而她也早有防备,他若真有不轨的行为,她大不了一死了之。心里除了白洛飞她也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她走后,只留下钟痕一个人在里面生闷气,直到那门被摔的天震天响之后,他才发现他想说的话一句都没有说!
南烟回到她的房里,委屈的直想哭,把钟痕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个遍,还是觉得不解气!却听得窗户一声轻响,一个黑影闪了进来,她下在开口大叫,那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见她点头,这才松开手,那人将面巾扯下,南烟大惊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随缘第一百零四章故人相逢
南烟只觉得有点头痛,她现在自身难保,这个小祖宗跑来做什么?真的不怕添乱子。来人不是别人,是那个极会折腾人的小姑子白采儿。
采儿嘻嘻一笑,拉过南烟的胳膊有些讨好的道:“我就说嫂子那么聪明的女子,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掉,也只有哥那个笨蛋会相信那个女人会是你!”当日钟痕派人将那具尸体送到青楚军营时,采儿也因为久等他们不回,又听说打了胜伙,便兴冲冲的跑到军营里来凑热闹。谁知道一来却看到白洛飞失魂落魄的脸与那具假尸体。
南烟心里微微一惊,问道:,“你哥相信那具尸体就是我?”心里又有些怎么这次就那么笨,白洛飞平日里那么聪明,是不是自己老婆都认不出来!
采儿见她面色不好看,讨好的道:“其实也不能怪哥,那具尸体无论是衣着还有身高以及面貌都与你极像,我看了都差点以为是你咧!”
南烟听她这样讲,怒气稍稍消了点,才想起自已的这个模样相貌平平,要找到相视的人还真的不是什么难事。也难怪钟痕那么自信,原来是找了一个和自己极为相似的尸体送了过去。
南烟细细品味了一番采儿的话,便双目盯着她道:“说吧,这次又是怎么跑出来的?”以单纯的采儿而言,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跑到这里来,况且太子府里守卫森严,她又没什么江湖经验,怎么可能找得到自己?
采儿拉了拉南烟,撒娇道:“我如实告诉你,你可不能生气!”
人都到这里了,还生什么气?生气能把这小丫头给气回青楚吗?南烟翻了个白眼,甩开她的手道:“你就老老实实的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否则日后仔细你的皮。”
采儿伸了伸舌头,拉着南烟道:“其实呢,我看二哥的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动不动又喜欢发脾气,有一次还莫名其妙的凶我。我一生气就跑出去结果碰到了段玉程,见他可怜,帮他治好伤后,我又想起嫂子有可能没死,只是被抓到西泰,便央他带我过来了。”
南烟一听,直想崩溃,这小丫头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单纯,那段玉程是什么人,白洛飞杀了他全家,这小丫头还敢跟他在一起,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她估计段玉程带采儿过来,只怕中间还有些其它的故事,便问道:“是不是边关守的很严,段玉程没法出关,所以便游说你跟他一起来西泰?”
采儿立刻睁大了一双眼,奇道:“嫂子,你怎么知道得?”
南烟只觉得满头的包,这小丫头就是那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那种,她实在是有些无语。这小丫头说相信她还活着,只怕也是段玉程给她说的,当下又问道:“你来西泰多久呢?”
采儿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道:“已经有一个来月了,每次都只能远远的看着嫂子,不敢走进。其实我早就想来见嫂子,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你总和那个冰块在一起,这是他的地盆,我不敢像在青楚那样乱来了,今天段玉程说是来找你的好机会,所以我便来了。”
南烟微微一怔,没料到段玉程倒也没有故意去害采儿,她现在也能想得通采儿为什么能进到太子府了,原来是有人在保护她。原来段玉程不但还活着,而且还早就回到西泰了,这些事情只是她不知道罢了。现在不清楚段玉程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将采儿从青楚骗到西泰到底有什么目的?想想采儿呆在这里始终不安全,得想办法趁钟痕没发现她之前,将她哄回青楚去。她便冷冷的道:“好了,你现在也见到我了,可以回青楚了吧!”
来儿嘴巴一嘟,抱着南烟道:“我现在见到嫂子了,自然要和嫂子一块回去,要不然二哥定然会扒了我的皮。”当日离家出走时,她与白洛飞可是狠狠的吵了一架,现在要是就这么回去,她觉得实在是没面子。一定得把南烟带回去,好好的教训她那个不讲道理的二哥。
南烟微微一怔,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只得叹了口道:“可是你在这里实在是不安全,你要出了什么事情,我回去后怎么跟你二哥交待?”采儿粘人的功力她在韩王府早就见识过了,况且在这种情况下,采儿要是不主动走,她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采儿拍了拍胸膛道:“我武功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出事情,倒是嫂子没有武功,我在这里刚好可以保护嫂子,更何况还以有段玉程,他也会保护我们的!”
南烟听得她略带孩子气的话,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在西泰,采儿就是神功盖世也极难自保。以她如此单纯的性格,真有什么事情,还不知道谁保护谁。至于段玉程,以采儿描述的来看,他是不会伤害采儿的了,但是以他的能力,保护得了采儿吗?况且他的动机不明,这样的保护她可不敢要!
南烟却也不愿泼她的冷水,又问道:“你过来的时候,你二哥那边怎么样呢?”与白洛飞断掉消息已经有三个来月了,她真的很想知道他看到那具尸体时的心情。
采儿的嘴巴又嘟起来了,气闷闷的道:“别提我那个笨蛋二哥了,自从见到那具尸体后,他像是发了疯一样,脾气坏的要死,动不动就骂人,动不动就杀人,如果不是徐先生拦着他,只怕他早就发兵打到西泰来了。他还差点把薜离给杀了,说他保护不利,不过那薜离也怪了,自二哥骂完他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死是话。”
南烟一听,叹了一口气,没料到他的反应比她预期的还要大。心里又不禁为薜离担心,希望他不要做什么傻事才好。她突然觉得有些心酸,有些难过,她这个来自异世的人,终是搅浑了这一池的水,改变了所有的事情。
采儿见她的神精有异,问道:“嫂子,你怎么呢?”
南烟努力平复自已的心情,嘴角扯出一个笑容道:“没事,我只是在想我们得想办法尽快回到青楚。对了,采儿,你来这里这么长时间都住在哪儿?”
采儿撇了撇嘴道:“段玉程住在太子府里,便让我也住在这里,他白天给我戴了个人皮面具,让我做他的丫环,说是遮人耳目。可是那个人皮面具长的真是丑,没人的时候我是不戴的。”
南烟听她的话语,实在是有几分好笑,这小丫头实在是没心没肺,看来段玉程是真的很用心在保护她,她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心里百转千回,看来下次得找个机会再会会那个傲慢的段玉程了,看看他到底想怎么样?南烟失笑道:“现在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以后你白天戴着人皮面具可以大大方方的来找我,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段将军让你来的。”打着段玉程的旗号,在这个太子府里应该还好用。
采儿的眼晴一亮,赞道:“嫂子,你好聪明啊,我怎么没想到!”她的嫂子实在是太聪明了,难怪二哥对她死心蹋地。
对采儿赞美的词语,南烟实在是有些无语,只得对她道:“你若要等着和我一起回青楚,这段时间你可要听话了,还有,虽然可以来找我,但是不要太频繁,要不然泄露了身份我可没法跟你二哥交待。”
采儿点了点头,便将面巾拉上,施展轻功便回去了。
南烟坐在床上,想起采儿所描述的白洛飞的状况,心疼不已。只是她却连一点办法都没有,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心里蓦的想起一件事来,那个笨蛋白洛飞不会因为以为她已经死了,真的如钟痕所言,为了壮大自己的实力,真的娶了什么公主啊小姐啊。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把她恨的牙痒痒,在心里骂道,你要真敢那样做的话,白洛飞,你就死定了。
这一夜,她思绪杂乱,在床上翻来覆去总不成眠,时而担心,时而甜蜜,时而牵挂,时而无助,直把她折腾到鸡叫一遍才悠悠的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却被人叫醒,说是相府的云小姐来访,南烟这才想起昨晚曾约了云蝶儿。勿忙间穿好衣裳,走出房门才发现已经日上三竿,她不由得叹了口气,昨天实在是睡的太晚了。又想起中午与六王子钟铭还有一个饭局,看看这个时间离中午也不远了,怎样才能把云蝶儿成功的嫁出去?钟铭又到底想做什么呢?
云蝶儿,钟铭,南烟眼晴一亮,或许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当下心情大好,走到大厅却见云蝶儿正优雅的喝着茶,人美,喝个茶都美。只是她眉目间的那丝不奈显得有些杀风景,便问身边的侍从:“云小姐来了多久呢?”那侍从答道:“一大早就来了,奴才见乔公子睡的正香,不敢打扰。”
南烟微微一笑,示意没他的事了,看来这云蝶儿对这件事情还是极为上心,当下便大大方方的向云蝶儿走去。云蝶儿一见她出来,便淡淡的道:“乔公子架子可一真大,都等了你一上午了。”语气中有丝责怪。
南烟朝她拱拱手道:“让云小姐久等实在是我的罪过,为了以示我的诚心,中午便请小姐去悦游楼里吃个饭,当做陪罪,如何?”
云蝶儿不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莫不是有什么话在府里不方便说?点了点头道:“你这个样子,也确实该罚,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说罢,两人缓步出了太子府。
钟痕冷冷的看着她们走了出去,他虽然知道南烟是女子,但是漠阳城里的人却并不知道,两人神态那么亲密,只怕明日整个漠阳城里都是风言风语了。这个莫南烟到底想做什么?他一时也猜不透。想起昨晚谈话的不欢而散,他心里微微有些叹息,他自认为还算是个冷静的人,可是这个莫南烟总能三言两语把他弄的要发火。他的心绪又开始有些乱了起来,闭了闭眼,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快。却还是叫了几个人,暗中跟着她,看看她到底要搞什么鬼。
悦游楼是漠阳城里最好的酒楼,王公贵族,富贾巨商都喜欢到里面来吃饭,一来彰显他们的品位,二来也是身份的像征,那个悦游楼寻常百姓是进不去的。
云蝶儿没料到南烟真的请她到这里来吃饭,到门口时忍不住问道:“你让我来找你,就真的只为了吃一顿饭?”
南烟朝她嘻嘻一笑道:“吃饭是真,帮你实现你的计划也是真,一举两得,又何乐而不为?”说罢,抬脚便要往里走。
云蝶儿听她说的很玄乎,但是她实在是不知道南烟要做什么,虽然知道在这个漠阳城时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但是这样不明不白,心里实在是有些不舒服,一把拉住南烟道:“吃个饭又怎么能实现我的计划?”
南烟朝她神秘一笑道:“云小姐不用想太多,待会到里面你吃饭便可,这是我们行动的第一步,你不用担心,保证明天殿下就会主动找你。”
云蝶儿听她说的更是一头雾水,吃个饭就能让钟痕来找她?怎么可能?她带着疑惑跟着南烟走了进去,才到门口,便见一个类似于侍卫的人迎上前来问道:“这个可是乔风乔公子?”
南烟点了点头,那人便道:“我家公子已等候多时,这边请。带着云蝶儿跟在那人的身后进了一间包厢,包厢里钟铭端坐在内,旁边还立
着一个侍卫。钟铭一见南烟进来,便起来迎接,待看到身后的云蝶儿时,顿时大惊,而云蝶儿一见到是钟铭在里面,也大吃了一惊,南烟见到那个侍卫也惊呆了,那个人赫然便是方武山。
四人见面,三人均面带惊色,只有方武山一人安然不动,仿佛与南烟从未相识一般。顿时三人面面相视,还是钟铭最先回过神来,打着哈哈道:乔公子实在是厉害,居然请得动我国的第一美人。”
南烟听他这样讲话,顿时回过神来,也不再去想方武山怎么会是钟铭的侍卫的事情,想起今日的目的,也打着哈哈道:“六公子实在是客气了,我与云小姐本是旧识,今日遇见了,也实属巧合,只是没料到六公子与云小姐也早就相识,实在是缘份!”云蝶儿是宰相之女,怎么可能会不认识钟铭,她也实在是没话找话,自圆自场。
云蝶儿朝钟铭微微一福道:“蝶儿许久未见六公子了,今日相见还是托乔公子的福!”她实在是没想到莫南烟居然认识钟铭,因为钟痕的缘故,诸位王子间,她与钟铭走的最远,平日里见面也只的打个招呼罢了,这样坐下来吃饭还是头一回。
钟铭还了一个礼道:“便是相请不如偶遇了,难得这么有缘,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结拜兄弟方武山,于我曾有救命之恩,武功出众,人品出众。”钟铭虽在介绍方武山,心里却在想这乔风把云蝶儿带过来是什么意思。
方武山朝众人微微一行礼道:“六公子夸奖了,我哪有公子说的那么好,其实我也只是公子的贴身侍罢了,乔公子,云小姐,有礼了。”他说话进退得体,不骄不躁。钟铭就是喜欢他这一点,所以才对他特别优待,钟铭身边的侍卫众多,却是对方武山青眼有加。
南烟也朝方武山回了一个礼道:“方兄能得到六公子的夸奖,必有过人之处,何需自谦?”她发现这个钟铭实在是不简单,不但会用人,还极会驭人。只是不知道方武山子在他的身边又是为了什么,以南烟对方武山的了解,他是断然不会到西泰来给一个王子做侍卫的,难道是为了救她?她被自己的这个猜想吓了一跳,如果是这群的话,方武山不能不说是用心良苦,又抬头看了方武山一眼,却见他只是微微一还礼,也没多看南烟,便出门叫伙计上茶去了。
这顿饭云蝶儿与钟铭各怀心思,天南海北胡扯着。而南烟却不管他们那些事情,自顾自的大吃大喝,这悦游楼里的饭茶还真不是盖的,比王府的厨子做的要好吃的多,当下也不客气,满满的吃了两大碗饭,直把她的肚子撑的滚圆。
在南烟吃饱喝足,才发现这一桌子菜十之八九都进了她的肚子,云蝶儿与钟铭几乎就没动筷子,见到他们略带惊异的眼晴时,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钟铭的嘴角也扬起了一抹笑意,这个女子实在是太有意思了,看她的这副模样实在是不像能将千里的大水给治服,现在也不难理解他的王兄为什么把她当宝贝一样,不让人靠近。想起对她身份的调查,不禁有些疑惑,所有的资科都显示她是他的王兄从青楚带回来的,直到昨天,他才知道她原来是个女子,这世间还有这等有才的女子?
钟铭笑着问道:“乔公子可吃好了?”
南烟见云蝶儿不明所以的表情,又听得钟铭的问话,微微一笑道:“一桌菜都被我吃光了,又怎么可能还吃不好?许是前段日子在修筑水利时,一直都没吃好,今日是胃口大开了。只是吃的太饱,现在得出去散散步了,要不然只怕肚子都会撑破。”她知道今日他的目的还没实现,便再给他一个机会。
果然听得钟铭道:“养公子实在是个有趣的人,我在翠柳湖上有一艘画舫,此时湖面正是凉爽,刚好可以散步过去,乘船游湖。”
南烟赞道:“这可真是个好去处,难得六公子考虑的如此周到。乔某来到漠阳都三个来月了,还从未领略里湖光山色,这便却之不恭了!”这个钟铭也实在是聪明,给点线索马上就知道上勾。
云蝶儿听说要去游湖,便想推脱,南烟看她神色不对,马上便道:“云小姐本早就对乔某讲,想去湖边走走,还真是巧了,六公子与云小姐想到一块去了。”一句话,便将她的退路封住了,她要是不去,这个湖游得也就太没意思了。
云蝶儿瞪了南烟一眼,却见她在对自己使眼色,不知道她意欲何为?且她的话已出口,也不好再加反驳,只得点了点头。
翠柳湖畔,虽是六月正热的时候,却是凉风习习,绿波泛起,柳条轻柔,到这里,连人都不禁要温柔了几分,南烟不由得赞道:“没料到这漠阳城里,还有这么个好去处!”
云蝶儿在旁道:“翠柳湖是漠阳城里风景最好的地方,乔公子实在是有福了。”她说是有福,只是那语气却带着些冰冷,南烟便知道她现在已有几分生气了。
南烟笑着道:“若说这个福气,我可都是沾了云小姐的光,若非有云小姐如此佳人,六公子又怎会想带将乔某带到这么雅致的地方来?”一句话,无外是提醒云蝶儿,来这里也是别有用意的。
钟铭道:“乔公子是我大泰的恩人,云小姐又是我国第一大美人,今日能请到两位同游,实在是我的福气。”说罢,方武山已将那船驶了过来,钟铭将两人一一接到船上。
南烟见身后跟着的人恨恨的眼光,心里不由得闪过一件得意,想跟着我可没那么容易!
云蝶儿对游湖兴趣原本就不大,她又有些晕船,上船后不到一刻钟,便由丫环扶着到船舱里休息去了。南烟见她进去,嘴角微微上扬,这个钟铭真是算无遗策。
南烟见云蝶儿一进去,便笑着对钟铭道:“六公子,现在有话可以直说了!”
随缘第一百零五章她的算盘
钟铭笑道:“乔姑娘不但聪明,也是个爽快之人。铭早闻乔姑娘的大名,一直都极想结识,此次也只为结识,别无它意!”
他笑起来的样子温文有礼,举止大方,谈吐得当,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只是南烟见多了白洛飞装模作样的样子,此时一见到钟铭那般的举动,却觉得他只如一只老狐狸。
南烟淡淡的道:“是吗?只是乔某实在是想不明白,昨晚公子算好了我回太子府的路,又引开了钟痕放在我面前的侍卫,接着又弄了一匹受惊的马过来,费了这么多的心思,说是就为了结识我,乔某是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装吧,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钟铭微惊,没料到这个女子昨晚短短的一刻便已将身边的环境看的如此清楚,人不但聪明,还善于观察。他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她与钟痕到底是和关系,还是再试探一番再说。当下打着哈哈道:“乔姑娘说笑了,昨晚铭确实是花了些心思与姑娘结交,也不过为了能让姑娘对我的印象深一些,只是没料到全被姑娘识破了,铭实在是汗颜。”
南烟定定的看了看他的眼睛,他的眼里只有真诚,心里不禁叹了一口气,此人演戏的功夫又都是一流。她的性子一向比较率直,最烦与人打这样的机峰,实在是无趣,他不说,那她就当是白吃了一顿。她笑着道:“既然公子没有其它的目的,便送在下上岸吧,再不回太子府,只怕殿下也该着急了。”
钟铭一怔,没料到她会这么说话,见她神情间颇有些不耐烦,眼光一闪,也有了计较,又打着哈哈道:“乔姑娘实在是个有趣的人,今日里能与姑娘一起游湖,实在是三生有幸,在下斗胆打听一下,姑娘是如何与大皇兄结识的?”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南烟只觉得和他说话还真不是一般的累,白洛飞虽然也经常装,但是却能因人而异,总能在她还没发作之前讲出他的目的。这个钟铭就显得有些让人心烦了,明明心机深沉,偏偏要装作是个谦谦君子,明明有一肚子话想问,却绕了半天还在这里套话。
南烟有些冷然的道:“公子无非是想问我殿下是如何相识,又是何种关系,我治水的方法又是哪里学来的,一个女子怎么会这么多,不知道我猜的是也不是?
钟铭一怔,她说的确实就是他想问的,只是她明知道他的身份还敢这么无礼的跟他说话,这个女子只怕来头不小,只是她到底是谁?钟铭终于收起漠然的神情,一本正经的道:“姑娘实在是聪明,都将本王的来意猜出来了,既然如此,本王也明人不说暗话,还请姑娘如实相告。”
南烟一见他神情变冷,那副模样便与钟痕一模一样,心里厌恶之情大起,当下冷冷的道:“我觉得公子好生奇怪,殿下是公子的兄长,公子想知道乔风的事情,大可以去问其兄,又何必与我在这里拐弯抹角,我与公子算来只是初识,又为何要将这些私事相告?”
钟铭再一怔,没料到她居然说翻脸就翻脸,脸皮扯破了,他却还用不了强,当下叹了口气道:“姑娘的脾气看来还真不小,只是本王对姑娘并无恶意。我与王兄之间的事情,以姑娘如此聪明的头脑,也定然能猜出一二,明人不说暗话,本王只是想知道王兄在与青楚的那一场仗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烟心里冷笑连连,语气却极为清淡:“我自然知道王爷对我无恶意,只是你们兄弟间的事情我却不愿意参与,我生性淡漠,又是一介女流,那些事情我又如何得知?若要问起我为何与太子殿下相识,又如何会治水之术,我只能讲这只是偶然罢了。若要问我与太子殿下私底下关系如何,王爷这么聪明之人,又如何猜不出,我出门他都不放心,一直派人跟着,我与他的关系,不用说王子也明了。我人在他的手中,而且只有一条性命,我也还有我所珍惜的人,还盼着能留下一条命与家人团聚,请王爷高抬贵手,就不要再为难我了。”
她的一席话既点明了她与钟痕的关系不佳,也说出了她是阶下囚的事实,至于她到底是谁,便由得钟铭去猜了,反正他那么喜欢打哑谜。
果然钟铭的眼睛一亮,其实他一直以来都在收集钟痕挥兵南下的败迹,一百万大军只余四十万回来,接着润泽湖又决堤了,他一直觉得这些事情有着必然的联系,只要他找出这中间的关联,以及有利的证据,父皇就是再宠钟痕,也不得不废了他的太子之位。而现在这人乔风好似知道很多关于这方面的事情,若能把她从钟痕的身边抢过来,事情便算是成功了一半。
钟铭定定的望着南烟道:“乔姑娘若要回家与亲人团聚,在下或许可以帮得上忙。”
南烟没有忽略掉他所有的表情,便也大致猜出了他的想法,当下不冷不热的道:“乔某自然极想回家与家人团聚,但是要从殿下手中逃脱又谈何容易!”这个钟铭是一步一步朝她预定的方向在走了。
钟铭脸上是满满的自信,他胸有成竹的道:“本王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要从大皇兄手里救出一个人来,还不是什么难事。”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培养自己的势力,虽不说与钟痕抗衡,但却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了。
南烟嘻嘻一笑道:“王爷实在是个有趣之人,只是对于才初见的乔风又什么要付出如此多的心力,想必也还需乔某做些什么吧!”
钟铭定定的看着南烟道:“乔姑娘,不如外面来做一个买卖吧,我帮你回家,你帮我收集润泽胡决堤是因为那场战争的证据,如何?”
南烟微微一笑道:“这件事情在别人看来是千难万难,但对我来讲却只是些许小事。在我把这个证据交给王子之前,我还有个要求。”不知道为何,南烟对他并不是太信任,一个连自己兄长都算计的人,她又为什么要相信。
钟铭一听她这样说话,忙问道:“乔姑娘有什么尽管说来,本王照办。”他的神情与刚才差异甚大,眼睛满是惊喜与急切。
南烟微笑道:“因为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乔风的胆子又一向不大,虽然王子答应了护我的周全,但是太子殿下若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只怕乔风有十条命也不够死,不是怀疑王子的能力,而是实在是惧怕殿下的威势。所在希望送我离开时我再将东西给到王子,王子等我离去后在拆开揭露太子的罪行。不知道王子意下如何?”
钟铭一听,脸上有抹疑云,却也知道乔风说的在理,但是若按她说的去做,她要是给的资料不齐又打谁要去?南烟见他面色有疑惑,便正色道:“如果王子信不过我,大可以去找别人。”现在是他在救她,又不是她求他,她才不怕他。
钟铭见她脸色大变,心里也隐隐有些不块,却又拿她无计可施,只得道:“乔姑娘误会本王的意思了,这样吧,等一切安排好,我派人护送姑娘回家。”
说是护送,还不是一看情况不对,便又命那人将自己押回去,南烟也不点破,反正她的“证据”是不会令他失望的。当下笑道:“如此一来,便让王子操心了!”
接下来的话便是闲聊了,两人一直胡扯,直扯到日暮西山,云蝶儿也从船舱中出来,说是要天色已晚要回相符了。钟铭便又带她们去悦游楼饱餐一顿才送她们回去,南烟只觉得心情舒畅,不管钟铭的诚心又多少,至少她又多了一条回家的路。
南烟回到梧桐院时,取出火石,正欲电灯,旁边的油灯便已点着,把她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却是钟痕在她的屋里。
南烟拍了拍胸口道:“没料到堂堂的太子殿下也会装神弄鬼!殿下到我的屋里来做什么?”
钟痕坐在屋里的摇椅上,任凭椅子晃晃悠悠,声音有些清冷:“你本事还真不小,这样也能和六弟搭上关系,他又许了你什么好处?”
南烟自然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钟痕的眼睛,只是没料到他这么快就来兴师问罪,她心里警觉了起来,却也知道她在船上与钟铭的交易钟痕就算再厉害也一定不会知道,便淡笑道:“六王爷温文尔雅,实有君子之风,交这样的一个朋友也实在是一件美事。”
钟痕的椅子还在摇摇晃晃,看也不看南烟道:“是吗?看来披着羊皮的狼就能瞒过聪明的莫南烟,也不知道是我小看了你,还是小看了他?”椅子在摇,昏暗的灯光照在钟痕的脸上忽明忽暗,南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听到他的话,南烟心里一怔,钟痕的话里有话,却也一时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得道:“殿下是什么意思?”
钟痕将摇椅停了下来,两眼定定的看着南烟道:“不要在我的面前耍是吗花样,钟铭他不说我的对手,你如果想他帮你逃走的话,只怕是打错了算盘,他没有那个本事。”
南烟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脸,只觉得周身被一阵压力所包围,心里有丝无措,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也望着钟痕的眼睛道:“昨晚已与殿下讲过,我又我自己交朋友的权利,没错,我无时不刻不再思念飞,无时无刻都想回到他的身边。能有今日的局面,我只能讲,都是拜你所赐,也怪我自己一时大意,错信了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钟痕与她对视了几秒,南烟都能感觉到空气的凝重,也能感受到他的怒气,钟痕收回目光,又坐进了摇椅,却轻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南烟冷冷的道:“我不想怎么样,只求殿下放我回青楚。”
钟痕冷笑道:“我没有不遵守我们的约定,而是你的夫君在以为你死了三个月后,便向南风国的抚摇公主求了亲,他们的婚期便定在三个月后。你一直说他很爱你,我本来还在猜想,他怎么也得等个一年半载才会娶亲,没料到他却这么迫不及待。我见你心心念念着他,也着实可怜,一直没忍心告诉你,你倒好,还把那样一个负心的男人当做宝。”
南烟一听大惊,怎么可能?昨天采儿还告诉她白洛飞因为她的死讯而难过至极,又怎么可能娶其它的女子。当下大笑道:“我发现殿下为了掩盖至极言而无信的事实,便不惜用其它恶毒的言语来中伤飞,实在是可笑至极!”
钟痕冷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扔给南烟道:“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便让人把白洛飞的求亲信给偷了回来,听说那封信是他亲笔所写,你在他身边那么久,想必也识得他的字,一看便知。”
南烟心里七上八下,却也知道那个南风国在宵鸣封地之侧,若得到他们的帮助,要灭掉马问天便不是难事。白洛飞做事向来不择手段,只是对感情看得极重,若是真以为她死了,娶了其它的女子,也不无可能。只是这个求亲信若是真的,又让她如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一时间手忍不住有些发抖,却怎么也打不开那张黄帛。
钟痕看她的模样,心里有丝不忍,却在旁边冷冷的道:“你和他不是情比金坚吗?不是一直以为我在骗你吗?和不摊开来看看,一看便知是真是假了。还是你对他没有信心?所以不敢看?”
南烟心里百转千回,将那黄帛捏在手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一般,从屋里拿出一把剪刀,三五下便将那黄帛剪成了碎片。钟痕见她的举动,有些吃惊,却也并不阻止,只是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了些。
对南烟来讲,看了只会乱她的心神,不看却也让她寝食不安,不如剪碎了好。不管怎么样,钟痕也说了他要三个月才迎娶那个什么抚瑶公主,她想办法在那之前回去便好了。到时候是真是假她自己自会判断。
钟痕淡淡的道:“你以为把那个东西剪碎了便能自欺欺人了?”
南烟冷冷的道:“我不看那个东西是因为知道殿下的本事惊人,要伪造一封书信又有何难?看了只会徒增我的烦恼,还不如不看。”
钟痕将眼睛闭上,幽幽的道:“反正不管是真是假,在你的心里我都不过只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罢了。就算你明知道是真的,白洛飞就永远是个君子,而我却只是一个小人。”声音低沉,似有无限的感伤。
南烟从未见过这种模样的钟痕,不由得微微一惊,听他的语气,仿佛在伤感着什么。却也毫不客气的回答道:“殿下说的对极了,只是现在你是强势,而我只是任你搓圆搓扁的一个泥团而已,但是不管怎样,我也有我自己的思想与立场。”
钟痕将眼睛睁开,看着她道:“我现在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将你带回西秦来,将你带回来,只怕是我这一生做的最失败的事情。或许我早应该在青城便将你杀了,或者变连那个赌都不用打,直接将你变成我的女人,便也无今日这些烦扰。”
他的声音阴狠而冷寂,南烟听得心里直发毛,却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钟痕见她畏缩的模样,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定一般,淡淡的道:“可是现在无论是要我杀你或者强行占有你,我都再也做不到了,我下不了手。有时候我也奇怪,你到底有什么魔力,会让我对你产生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我曾经也嘲笑过我的父皇,怎么可能对有夫之妇情有独钟,现在我才知道了,原来爱上一个人,是不会在意她的出身和身世,也不会在意她到底有什么过往。莫南烟,你是在是好的很翋!”话说到最后却是又爱又恨一般,有些咬牙切齿,也有些无可奈何。
南烟一听他的话,心里大惊,她从来未想过钟痕会对她产生感情,再看他的模样,神情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冽,忙告诉自己,他不过是在乱她的心,当下冷冷的道:“殿下这样说话,难道不觉得滑稽吗?若要羞辱我,也犯不着如此。世上众人皆知,殿下的未婚妻云蝶儿艳冠群芳,又怎会对莫南烟这等庸姿俗色感兴趣。下次麻烦殿下在羞辱我之前,先想一想是否行得通?”
钟痕知道她定然不会相信,也定会嘲笑他一番,只是心里面翻腾了这么久的念头又如何能止得住,当听下人告诉他她和钟铭一直游湖时,他心里烦躁的直想抓狂。一天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心绪不宁。也直到今日,他才真真切切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只是明白了又如何,只会徒增他的痛苦。他知道她的心里根本没有他,她心里念念不忘的只有她的相公。
当她提及云蝶儿时,他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厌烦,却又明白与云蝶儿的事情再不解决,被她再一搅和,事情只怕会越闹越大。今日虽是她与钟铭游湖,也知道这是她的计策,但是在别人的眼里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们出行又那么招摇,明日漠阳城里只怕是满城风雨,传的是太子的未婚妻与小叔子一起出游,他钟痕虽然不爱云蝶儿,面子却还是要的,到时候也只有尽快迎娶云蝶儿。
钟痕也有丝糊涂了,像莫南烟这样的女子,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实在是不敢相信一个女子怎么能够有那么多的奇奇怪怪的电子,处于这种对她极为不利的环境下,还能那样安然处之,还能想尽办法寻找逃跑的路,找到对她最为有利的方法。只是她与他为什么一直处于对立?他不想有她这样的敌人。况且感情一来就是翻天覆地,他现在心里又乱又无措,或许冰冷如他也需要冷静的时候了。
钟痕苦笑道:“或许有些事情永远都说不清楚,说真话的时候你也不会相信。只是你将云蝶儿和钟铭带在一起,莫不是想出我的丑?”
南烟知道这件事情也定然瞒不住钟痕,当下看了他一眼道:“殿下又在冤枉我了,我与云小姐是一见如故,两人相谈甚欢,今日又刚好与六王子有约,又听闻悦游楼的厨子手艺极佳。我在西秦就云小姐一个朋友,有好的东西自然哟啊一起分享。”
钟痕冷笑道:“好一个一起分享!只是你骗得了云蝶儿却骗不了我,我虽不知你们之间有何约定,但是她好歹也是我的未婚妻。”
南烟笑靥如花,望着钟痕道:“殿下原来还记得云小姐是你的未婚妻啊?我还以为定亲十五年了,殿下都忘了,不知道何时去相府迎娶啊?”笑的好看,语气却是极为尖锐。
钟痕一怔,没料到她会这样问他,嘴角扯过一抹邪笑道:“原来莫小姐如此关心我的私事,莫不是对我生出爱慕之心?”
南烟见他笑得可怖,又兼刚才的那番言语,心里极怕,忙向后退到:“殿下英明神武,又岂是我这种庸脂俗粉敢去高攀,我只是与云小姐甚是投缘,为她抱不平罢了。”
钟痕见她神情间满是戒备,知道再闹下去只怕会吓着她,便道了句:“你还是好好想想你嘴角的事情吧,我与云蝶儿的事情你最好不要Сhā手。”见她还在瞪着他,便笑道:“你也确实很大的本事,父皇听得你的大名,指名了要见你,明天收拾下,跟我一起去见父皇。”说罢,便往外走。
南烟一怔,西秦的皇帝找她要做什么?便问道:“他找我做什么?”
钟痕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道:“就凭你现在的这一个他,就够砍你的头了。”说罢,也不解释,便推门走了出去。
随缘第一百零六章失声痛哭
南烟见钟痕走了出去,也不禁松了一大口气,心里却又有些无措。躺在床上,回想起今天钟痕对她说的事情,她实在是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看着剪碎在纸篓里的黄帛,心里抽痛的厉害,心痛的带着头也开始痛了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又有些着急。
可是仔细想想似乎着急一点都不能解决问题,又叹了一口气,在心里恨恨的对着急说,她与白洛飞的缘分就随缘好了,不管白洛飞因为什么原因,若是敢在她离去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娶别的女人,她就跟他没完!
但是不管怎么对着急说,又如何的告诫着急,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心里又把钟痕骂了一遍。却又有些垂头丧气,不得不说,钟痕的话以及那张讨厌的黄帛,令她的心绪不得安宁了。怎样才能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呢?南烟只觉得头痛的厉害,把身边所有人的关系全部罗列了一遍。心里却还是没有多少的底,又想起了方武山,他在钟铭的身边到底想做什么?
至于明日西秦的皇帝找她的事情,她倒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钟痕似乎对她的身份的事情极为保密,整个漠阳城里或许除了云蝶儿再没有其它人知道了。
皇帝是在卧龙殿见的南烟。
南烟一大早就被钟痕叫丫环把她从床上给扒了出来,昨晚又没有休息好,精神极为不济,与钟痕同坐在马车里时,她是瞌睡连天,马车虽然颠的厉害,她还是摇摇晃晃的睡的的香甜。
钟痕看着她的模样,心里升起了一阵怜惜,睡着时不带任何防备的她,嘴角还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可爱无比。他仔细打量着她的睡颜,突然发现她的脸看似普通,其实却是属于耐看的那种,越看越觉得她漂亮。以前他一直以为她一双漆黑的眼睛极为传神,与她的脸不大相称,现在才发现她不但眼睛漂亮,脸也漂亮。
钟痕见她睡的左摇右晃,便小心的将她的头枕在他的肩上,伸出右臂轻轻的搂着她。他叹了一口气,或许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他才能这样看着她,搂着她,若换在往常,他如果有这般举动,她只怕已如小老虎一样跳起来发威了。心里暗自纠结,有恼也有恨,嘴角划过一抹苦笑,为什么他唯一爱上的女人心里想着的却是别的男人?就连这一抹温存,也是他偷偷的要来的。偷偷的?他的心里也泛起了苦意,他堂堂的一国太子,在感情的面前原来也如此卑微!
钟痕一直觉得从太子府到皇宫的距离太过遥远,每次都要花上两柱香的时间,可是今天他发现这个路程又实在太近,两柱香却只够他暗自神伤,还来不及想上太多,便已经到了。他见南烟的长睫微动,轻搂着她腰的手赶紧缩了回来。
南烟在睡梦中只觉得马车突的向前倾了一下,接着再没有摇晃,她也醒了过来,却见自己头靠在钟痕的肩膀上。心里大惊,暗骂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睡着了也就罢了,还靠到他的身上去,实在是……当下朝钟痕讪讪一笑道:“不好意思!”说罢便跳下马车。却见钟痕的神色间也与往日不太一样,少了抹冰冷,多了抹温柔,却在转瞬间,他的脸又被是冰霜。她暗自纳闷,刚才一定是她看错了,像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温柔?
卧龙殿是皇帝的寝宫,南烟实在是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在那里见她。她跪下行礼时,只听得皇帝到:“朕听到传闻说乔爱卿极善治水,仅仅三个月便将大水治理的妥妥当当,如此少年才俊,朕十分欣赏,乔爱卿快快请起,看坐!”
南烟谢了礼便站了起来,仔细打量起皇帝来,发现他与钟痕有七成的像,只是头上已是满头华发,却是面色红润,精神看起来不错。她娓娓的道:“多谢皇上夸奖,草民也只是略尽自己绵薄之力,草民虽非西秦人,却也甚是感念大水的无情,便答应殿下来治理水利。”
皇帝赞道:“难得乔爱卿小小年纪就如此明白事理,更有如此的惊天才能,实为西秦之福啊!现在大秦的户部还缺一个侍郎,不知道爱卿愿不愿屈就?”
南烟大惊,让她当官就免了,她生性懒散,于为官之路一点兴趣都没有。再则她的身份极为特殊,哪天若是被人识破了,只怕真的得横尸街头了。更何况她现在一心一意只想着回到青楚与白洛飞团聚,其他的事情就免了。
南烟只得又跪下来道:“草民福薄,皇上的恩赐草民实在是受之不起。再则草民又非西秦人,接受了这么大的官职只怕会被人说闲话。草民离开家人已有段时日,现在对他们又思念的紧,如果皇上真的觉得要赏草民些什么,不如送草民几两银子当盘缠回家便是天大的恩赐了。”说完之后,心跳加速,如果皇帝答应放她回去,哈哈,那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皇帝哈哈大笑道:“痕儿,你这个朋友也实在是有趣,对到手的荣华富贵都置之不理,却想着与家人团聚,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把!”
钟痕在旁道:“父皇英明!”却也不再说话。南烟见他们父子俩似乎有在打什么哑谜一般,只是她现在还猜不透。
皇帝又道:“韩王妃请起吧,说起来我与令尊还算是至交好友,也犯不着如此多礼了。”一句韩王妃把钟痕与南烟都大吃了一惊。
南烟从地上站起,抬头一见皇帝,却见他眼里的慈祥尽数不见,眸光中是缠绵的思念以及深重的伤痛。她突然明白皇帝原来早已知晓她的身份,刚才让她做官无非是试探而已。
身份被识破,也无需再遮掩,只怕这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皇帝的双眼,南烟淡淡的道:“公公婆婆与皇上的关系,南烟也略有所闻,还望皇上不要再为难我这个弱女子。”
钟痕叹了一口气,他这个父皇也实在是老狐狸,原来他的身边早已有父皇的人,如果一来,他便再也猜不透他父皇的想法,把莫南烟找来到底所为何事?他在旁Сhā道:“父皇……”
他的话还没出口,皇帝便道:“痕儿,你先出去一下,朕有事与韩王妃相商。”
钟痕看了看南烟,又看了看皇帝,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起身走了出去。
钟痕才走,皇帝便道:“正如痕儿所言,你若是个弱女子,这个世上便再没有伟岸的男子了。朕也从传闻中略知你的性子,便也开门见山的说了,朕也不想为难你,现在给你两条路选择,一条是担任户部侍郎的官职,朕保你一生的荣华富贵,无论是朕在位还是以后痕儿即位,都没有人能伤你分毫。”
南烟笑道:“这一条我已拒绝过了,那另一条路又是什么?”这个老皇帝比起他的两个儿子来更有手段,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皇帝两眼看着道:“另一条路就是嫁给痕儿,做他的正妃。”
南烟大惊,没料到皇帝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便冷冷的看着皇帝道:“皇上也知道,南烟是有夫之妇,又岂能轻易改嫁?再则这件事情殿下同意吗?他的心性是如此的高,连西秦的第一美女都不愿意娶,又怎会娶我这样的蒲柳之姿?”
皇帝哈哈大笑道:“朕自己的儿子,心理面在想什么,朕又岂会不清楚,他看你的眼神早已将他的心事泄露,别人看不出来,却是瞒不过朕的眼睛。痕儿若是看得上云蝶儿的话,他早就娶了她了,又何必一拖再拖,当日我曾向他逼婚时,他回答我的居然是要娶一个自己深爱的女子!皇族之中,又岂能由得他,,只是朕对他甚是宠爱,才对他一直忍让,但是现在他已经有深爱之人,朕自然要成全他。”
南烟听他讲的有些莫名其妙,淡淡的道:“但是莫南烟已有深爱之人,我虽非什么贞节烈女,却也懂得女子从一而终。再则我来西秦修筑水利业不过只是与殿下的赌约,修好之后殿下便送我回国。也请恕我愚蠢,从未知道殿下对我产生心思。我只想问皇上一句,若是这两个条件我都不答应又当如何?”
皇帝冷冷的看着她,南烟只见觉得心事像要被他看破一般,却也看到了他眼里的肃杀之意,只听得他一字一句的道:“如果这两个你都不选的话,那还有一条路。”南烟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皇帝接着道:“那条就是死路。”说到后面,威严与杀气顿起,南烟只觉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她努力平静只见的心弦,冷冷的道:“我实在是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如此的逼迫我,这天下间的女子千千万万,比莫南烟貌美的数不胜数,比莫南烟聪明的也不计其数,为什么单单挑上了我?”
皇帝看她一眼道:“原因很简单,只因为痕儿爱上了你。事到如今,也无需再对你隐瞒,朕与玉问薇的事情想必你也听过一二。正是因为朕饱尝了相思之苦,才不想痕儿也与我一样,终日生活在这种痛苦之中,想见不能见,刻骨的思念,那种伤痛如果不是亲自体会,只怕没有人会理解。”
南烟听的怒火从生,这是什么理论,却淡淡的道:“皇上只怕是错了,当年婆婆对公公一心一意,对皇上却没有半点感情,你将她留下在身边,只是徒增了两人的痛苦。也因为这件事情,让公公对婆婆也心中生隙,婆婆以后的日子也过得凄苦无比,造成这样的原因,不过是因为皇上当时的一个执念。其实你原本可以放三个人一条活路,都可以开开心心的生活。”
皇帝怒道:“外面当年的事情,又岂容你这个晚辈在这里胡说八道!”
南烟也怒目瞪着他道:“我的确是不知道你们当年三个人是怎么回事,但是作为一个女人,站在女人的立场来看,就是你当年留住了玉问薇,她在你的身边一生都不开心,而你又那么爱她,我就不相信,你能开心的起来!只怕留一个不爱的人在身边,还不如留点思念的好!”
皇帝双眉倒竖,怒气冲天道:“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朕说话,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南烟不怒反笑道:“反正皇上给我选的两条路,都是让我生不如死,倒不如死了来得痛快!”说罢,也不甘示弱的瞪着他。
皇帝看了她半晌,突然又大笑起来到:“朕现在终于知道痕儿为何会喜欢你了,这样烈的性子,实在是很对他的胃口。朕现在不会杀了你,给一个月来想这个问题。”
南烟的怒火又上来了,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就非要如此呢?”
皇帝冷冷的看了一眼南烟道:“不是朕非要如此,而是不得不如此。朕倒宁愿你能待在他的身边,就算你不爱他,但是他能看得到你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南烟只觉得要被这个固执的皇帝打败了,却又想起钟痕与他并不太和的传闻,终是忍不住再问道:“你杀了他的母后,且明明知道他恨你入骨,却还这样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到底又是为了什么?”钟痕的母后因为受不了皇帝的冷落,曾挑起了玉问薇的事情,被皇帝一怒之下给杀了。南烟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过,却知道钟痕因为这件事情性情大变,与皇帝之间水火不容。皇帝的脸上划过一抹悲凉道:“不为什么?只因为他是朕最疼爱的儿子,而朕一直以来都对不起他,只想为他做些什么。”回首往事,伤痛大于甜蜜,只是失去的再难挽回,唯有弥补了。
南烟突然觉得这是一个父亲的悲凉,有些恨却又有些不忍的道:“可是你为他做的一切他都能理解吗?你所做的就一定是他想要的吗?”
皇帝双眼盯着南烟道:“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说完后便躺在旁边的躺椅之上,神情间已没有刚才的杀气与威严,只有一个普通的父亲,脸上是慈爱和坚定,还有一份执着。那鬓边的白发却将他的心事显露无遗。
南烟突然觉得他虽然贵为皇帝,却也极为可怜,身边没有所爱的人,最疼爱的儿子又对他又极大的成见。只是她现在似乎也没有精力去同情别人,还是多想想自己的处境吧,现在又多了皇帝一个障碍,她该如何是好?
皇帝见她呆站在那里,便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一个月之内给我答复。”说罢,便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南烟叹了口气,转身便走了出去。只是心绪百转千回,愁苦不堪,钟痕朕的对她有意吗?为什么她一点都看不出来,他那样的人会爱上她?她的嘴角扯过一抹冷笑,想起钟痕昨晚对她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只当他在羞辱她,今天又听到皇帝这样讲,就算是假的,她都宁愿相信他真的有几分爱上她了。
她咬了咬嘴唇,钟痕爱不爱上她,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因为她反正是不爱他的。她的心里现在填的的满满的都是白洛飞,如果他要是真的爱上她的话,钟痕可就真的惨了,因为她知道她的心很小,怎么可能同时装得下两个大男人。
皇帝的两个选择,不如说没有选择,如果呆在这里,一辈子都回不去了,她又该怎么办?头痛的事情是一件接一件的来了,她还在努力想办法让钟痕娶云蝶儿,这下倒好,皇帝逼她嫁给钟痕。原本的计划尽皆打乱,她该怎么办?
一出门,便见到了钟痕,却见他的神色有几分尴尬,瞪了他一眼后问道:“你在偷听?”如果不是在偷听,又哪来这样的神情。
钟痕微微一惊,却也没有否认,看着她到:“我知道父皇这么做,只会让你更讨厌我,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找你是为了说这件事情。”心里有丝喜悦,还有些苦涩。对于父皇,其实他是爱与恨并存着,只是没料到父皇原来一直对他偏爱,心里又有些怒火,原来上次政变那么成功都是父皇暗中支持的。他原以为一直都是他努力的结果,没料到却是……
南烟冷冷的道:“你们一个是父子情深,另一个是言而无信,是不是真的要把我逼死你才甘心?”说罢,双眸冷冷的注视着他。
钟痕咬了咬牙道:“我和你是有赌约在先,而我的话句句属实,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是改变不了的。”他见她眼里恨意滔滔,又接着道:“其实你又何须自欺欺人,白洛飞是双眸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再则,我自认也不是什么好人,就算他现在还在等着你,我也不会放你回去。”
南烟怒道:“你终于把你的心里话说了出来了!我真的不明白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要对我讲你爱我之类的话,那些就算是哄小孩子只怕他们都不会相信!”
钟痕褐色的眼眸里尽是受伤,脸色也变的有些难看,嘴角却扯过一抹冰冷:“我的心意如何想必你非常清楚,只是你现在在我的手里,去与留可由不得你来决定。”转身便欲走,却又停下来对她道:“我并不想逼死你,但是若是把你送回白洛飞的身边,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所以,”他看着南烟一字一句的道:“所以,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放你回去。”说罢,扭头便走。
只把南烟气的七窍生烟,却又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她的双手握紧了拳头,使劲的捏着,指关节都发白了,指甲也掐进了肉里,她没有觉得疼痛,只是鲜血沿着手指一滴一滴的滴了下来。她生平最恨别人强迫她做什么事情,尤其是她不愿意的事情,更何况是这种关乎她幸福的事情。一时间脑子里乱到了极点,她有一种想疯掉的感觉,她的嘴角噙着冷笑,原来这个世上真有被逼疯这回事,不是因为那个人心理素质差,而是神笔那的环境实在是太过于无助于可怕!
皇宫很大,她漫无目得的走着,却在转角处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她微惊,抬头一看,居然是方武山!原来六王子差方武山去皇宫里替他取个东西,却不料遇上了南烟。
方武山见南烟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见周围没人,便关心的的问道:“莫小姐,你怎么呢?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这里是皇宫的最西侧,也就是所谓的冷宫。
南烟见是他,便似见到了古人,在钟痕与皇帝那里所受的委屈尽皆涌上了心头,这段时间一个人的担惊受怕也涌了上来,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边哭边道:“我要回青楚,我不要呆在这里!”
就是她再坚强,她也只是一个女子,心里承受了思念,压力以及痛苦,这几个月来她周旋于这些人之间,用尽了心力。却发现她的一些想法与事实差距甚远,皇帝又给了她那样的选择,钟痕在旁紧紧相迫,她只觉得孤单无助道了极点,真的是恨不得就在这一刻死去好了,死了就一了百了。
南烟在方武山的眼里一直都极为聪明与镇定,就是在杀戮面前,在千军万马面前也镇定自若,何曾想到她还有如此脆弱的一面,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好在这里靠近冷宫,人迹罕至,就算有听到哭声,也只会一味是冷宫里的女子在哭。
方武山手足无措的道:“你是韩王妃,自然得回青楚。”
南烟在听到那句韩王妃后,似想起了什么,抹掉眼泪道:“对啊,我是韩王妃,怎么能让别飞女人抢了我的位置,我还要回去找白洛飞算账!所以,我决不能放弃!”
随缘第一百零七章成亲之策
南烟实在是不明白钟痕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但是要让她屈服又谈何容易!她生性的倔强,就算是碰到方武山大哭一场,但是哭完之后会接着想如何应对。她的幸福她的未来在自己的手里,又怎容他人强行Сhā手。钟痕越是这样,她越是讨厌他。
南烟一抬头却发现原来他是趴在方武山的肩膀在哭泣,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向方武山道歉道:“对不起,把你的肩膀给弄湿了。”
方武山笑了笑,问道:“现在可好些了?”当南烟从白洛飞的手中将他救下来时,他便已下定决心要护她的周全。方武山生性敦厚,认个死理。
南烟讪讪的道:“好多了,谢谢你!”话说完之后,气氛有些怪异,两人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南烟首先打破沉默道:“方大哥,你怎么跑到西秦来了?又怎么做起六王子的侍卫?”这些问题她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苦无机会。
方武山道:“那次我在青阳官见钟痕将你掳走,心里担心你的安危,便随着大军一路跟了过来。到达西秦后,太子府要闯入又着实不易,而你又一直忙于治水,我看你暂时没有危险,便在漠阳城里住了下来。那日在漠阳城外闲逛,却意外的见到被人追杀的六王子,我见他独自一人,便出手救了他。他感念我的救命之恩,硬是要和我结拜成兄弟。于是我名义上成了他的结义兄弟,实际上是他的侍卫。这次到皇宫里来,也是他吩咐来取些东西,刚巧遇上了你。”
原来是这样,南烟心里微微一暖,没料到当日被钟痕所虏居然被他看到了,难得他有这份心,一直从青楚跟到了漠阳。她想起当日救方武山也不过是她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罢了,却换来他这样的真心相报,她想起来都觉得有几分汗颜。
南烟想起了与六王子的约定,便问道:“你与六王子相处了那么久,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方武山淡淡的道:“六王子一心想得到天下,只是我觉得他的治国之才与太子相比,还是有些差距。他生性狡诈,就是当上皇帝也未必是百姓之福。”
南烟笑道:“没料到生性敦厚的方大哥也会在背后说人的坏话!”方武山被南烟一调侃,面色微微有些泛红,南烟见他有些不好意思,又接着道:“跟你开个玩笑了,方大哥可别放在心上,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六王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我这次要逃回青楚还得全靠他了。”
方武山有些疑惑的看着南烟道:“那个六王子生性多疑,他要的东西肯定要检查过后才会帮你的,就算他答应了你,只怕也会留条后路。所以我劝莫小姐在与他合作时还是小心为止,况且小姐的身份特殊,若是让他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我怕还会有其它的麻烦。如果有什么地方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南烟听他这么一讲,便知道那日与钟铭的对话他都尽数听到了,心里暗笑,这看起来的老实人其实可不老实。又想起方武山若真的很老实的话又怎么可能当得了皇帝的贴身侍卫,或许他与为官之道也有自己的心得。却也知道他一心护着自己,绝不会伤害她,便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南烟也知道方武山嘴里的麻烦无非是那钟铭在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后,会用她的身份大做文章。她突然觉得钟铭也实在是可怜,其实不管他如何争取,皇帝早已决定将皇位传给钟痕,他是没有希望了。
这次南烟并没有笑话他,想了想道:“方大哥,你先回去待在他的身边,若是他有什么大的变故再想办法通知我。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以你对他性格的描述,这几日他只怕还会来找我,到时候再见机行事了。”钟痕越想留住她,她便越是想走,她倒想看看,他还能留她留多久!
方武山点了点头道:“莫小姐,你在太子府里千万小心!”说罢,便先行离去了
南烟知道他先走无非是为了遮人耳目,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她与方武山还是装作不认识的好,免得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南烟望着那破败的院落,叹了一口气,繁华如皇宫也会有如此残破的地方,那困在里面的女子不知道是否后悔嫁进帝王家。她若是真的嫁给钟痕,是不是等待着她的也是这深宫冷院?她被自己的这个假设吓得打了个寒战,她才不要由别人掌控她的命运。
只是在她的脑中被自己的这个念头而深思了起来,一个计划鲜明的进入了她的脑海,或许这样也不错。她眼里划过一丝精光意,只要小心些,这个计划还是不错的。想通之后,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她也得回太子府里好好部署她的行动了。
走不了十步,又回头看了冷宫一眼,叹了一口气,却也甚是感谢这个破败的院落给了她灵感。
南烟信步在皇宫里行走,就在她累的快要走不动的时候,遇上了一脸担忧的钟痕。钟痕见她眼睛微肿,眼眶还有些泛红,心里生起了怜惜,却又无可奈何,本想安慰她,一开口却变成了:“这里是皇宫,把你平日里乖张的行为还是尽早收起。”
南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不再理他,自顾自的向前走去。钟痕叹了一口气,见她往大殿的方向走去,便一把拉住她到:“跟我走,不要乱跑。”说罢,也不由分说的拉起南烟的手便往外走。
南烟的手被他拉住,心里的极为恼火,狠狠的摔开他的手道:“我自己会走路。”
钟痕斜眼看了她一看,知道拿她也没有办法,眉头微皱,也不说话,他在前面走着,却还得竖起耳朵听她有没有跟上。好在后面那轻轻的足音告诉他,她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心里不禁又微微的舒了一口气。
回到太子府后,南烟便窝在梧桐院里,极少出来。只是她不出去找别人,倒有一群人在找她。采儿自不消说,隔三差五便往她屋里跑,跟她讲这个太子府比韩王府无聊多了,出去也不行,整天窝在屋子里,都闷出病来了。
南烟对于她的唠叨,只当做是耳边风,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说的多了的时候,便对采儿道:“若是嫌烦,就赶紧回青楚去,免得呆在这里又无聊又危险。”
采儿嘟着嘴巴答道:“回去见到二哥也很无聊,这里有些危险,但还是蛮刺激的。还有那个段玉程,也很好玩,我时常整他,也很有意思。即使要回去,我也要等着喝二嫂一起回去。”
南烟听她讲的好笑,段玉程在这个小丫头的嘴里都快成了玩具了。只是现在听采儿说话,说不到三句必提段玉程,两人间的关系只怕是不一般了。采儿留在这里不愿离去,只怕是和段玉程还有些关系。南烟一想起白洛飞与段玉程之间的恩怨,不由得为采儿捏了一把汗,只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她也不好多加Сhā手,随缘吧!
在南烟躲在梧桐院里的第三天,云蝶儿也找上门来了。南烟让门房将她引到了梧桐院,一见面她就气呼呼的质问南烟:“你那日说殿下第二日便会来找我,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一点音信都没有?你到底想做什么?莫非你也不想回到白洛飞的身边?”
南烟见她怒火冲天,心里忍不住替她感到惋惜,她一颗心系在钟痕的身上,可是钟痕的心里却没有她。南烟的原计划是利用钟铭引起钟痕的嫉妒之心,再利用舆论向钟痕施压,然后再让他娶她。只是那日在皇宫里皇帝对南烟说的话,改变了她的主意,她实在是没有想到钟痕会爱上了自己,所有的计划都得重新来过。
南烟望着眼前的云蝶儿,微笑道:“云小姐不用发火,莫南烟答应你的事情自然算数。只是殿下近日实在是忙,才没有再安排时间让你们见面。况且云小姐的用意也不是见到殿下,而是让殿下娶你。”
云蝶儿听她这样一说,怒气稍稍消了些,却还是忍不住道:“上次与六王子游湖的事情,我已被爹爹狠狠的数落了一番。而且我听到传闻,说是殿下想要迎娶你,是不是真的?”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不以为然,但是爹爹说是殿下的意思,她便不得不信上几分。今日来找莫南烟,便是要将这件事情打探清楚。
南烟微微一怔,便想起云帆是宰相,不知道他从哪里听到了这些风声,又告诉了云蝶儿。她叹了口气道:“我的心里有谁,小姐是极为清楚的。再则以我的姿色,殿下又岂会看得上?也不知道是谁在以讹传讹,况且我与小姐早有约定在先,又岂会再做出这等事情。这世间也只有云小姐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殿下。”这些话她说的有些违心,却又无可奈何。
云蝶儿看了看她道:“只怕无风不起浪,你到底打着什么算盘?”
南烟想起那日想到的计划,这个云蝶儿本是个关键人物,南烟本来想晚些再知会她,只是她今日这样来兴师问罪,不如早些告诉她好了。
南烟靠近云蝶儿,故作神秘的道:“的确是无风不起浪,只是我与殿下两人对对方都无意,只是皇上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是恶女儿身,对我百般刁难,殿下因我的水利还未修好,便出言相护,谁知道皇上会错了意,要将我指给殿下。”
云蝶儿一听大怒道:“原来真的有这样的事情,那你和我的约定怎么办?你明明已经嫁了人了,怎么还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语气中满是指责与愤怒。
南烟一把捂住她的嘴道:“我今日说给你听,便代表我的心中并无嫌隙,而且我觉得这家事情对小姐而言是一件好事。”
云蝶儿双眼瞪着南烟,一把扯开她的手,愤愤的道:“殿下要娶你,怎么可能对我来讲是好事!”她实在是觉得委屈,论姿色论才情,她哪一样不强过莫南烟几百倍,为什么好事都降临在莫南烟的身上!
南烟拉过她的手道:“小姐切莫激动,说话小声一些,若给人听了去,可就不好了。”说罢又看了看周围,见四处无人,这才道:“其实殿下心中还是有小姐的,我不过只是个过客而已。小姐何不这样想,我若要出嫁,定不会从太子府嫁到太子府,而在这漠阳城里,我也只有小姐一个朋友而已。况且我的身份有不明了,若真要出嫁的话,只怕皇上还会帮我在这里找个父母。到时候只要宰相大人答应,我出嫁之前由宰相府出嫁。而真正上花轿的却是小姐,这样不是很好吗?”
云蝶儿一愣,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怒气也消了些,盯着南烟道:“你的意思让我待你替嫁?”
南烟正色道:“小姐不是替我嫁,而是真的出嫁!你本是殿下的未婚妻,你不嫁谁嫁?”这件事情只要云蝶儿答应了,便成功了一大半,看她的样子,又岂有不替之理?
云蝶儿沉思了片刻道:“你难道真的不喜欢殿下吗?他那样的男子,试问天下间有哪个女人不动心?你会这么好心?”
南烟笑道:“小姐实在是太多心了,如果在遇到飞之前与殿下相逢,我或许会爱上他,只是我的心里只有飞一个人。殿下再优秀,也与莫南烟没有太大的关系。”嫁给钟痕?算了吧,若是可以,她现在恨不得一刀杀了他!
云蝶儿知她说的是心里话,又道:“可是如此一来,便是欺君之罪了,皇上若是追究下来,可如何是好?”她的胆子不算小,但这件事情一来牵扯到自己的幸福,而来又是皇亲,万一出个什么事情,就算她的父亲是宰相只怕也保不住她。
南烟自然知道她心里的顾虑,便道:“小姐没有什么可是了,整个漠阳城的人都知道小姐是殿下的未婚妻,就算撞破了,皇上也不会将云府怎样。殿下迎娶小姐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又如何能问罪?再则我与小姐的身形极为相似,只要拜了堂,皇家也是要脸面的,断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更何况以小姐的姿色,还怕进不了殿下的心吗?”
在说这些话时,南烟心里是难掩的负罪感,她虽然知道钟痕是不可能将云府怎么样的,但却知道云蝶儿嫁给他以后,他定然不会善待她。他若想娶她,早就娶了,又何须等到现在。转念又想,是云蝶儿早就心心念念的要嫁给钟痕,她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这样一想,心里也安生一些。
云蝶儿一听她的分析,句句在理,嫁给钟痕又是她多年的心愿,虽然用了些计谋,但是这也是逼不得已。咬了咬唇道:“如果事情真的能像你说的这般顺利,那你打算怎么办?”
难掩看着她道:“到时候得请小姐帮忙了,安排人将我送出漠阳城。我会在成亲的那天晚上离开,小姐意下如何?”只要云蝶儿安排人将她混出漠阳城,一出城,便让方武山备好骏马,带着采儿,乘夜离开。
云蝶儿道:“好,当晚我自会安排人送你出城。”
难掩朝她轻轻一拜道:“多谢小姐帮忙。”
云蝶儿一双妙目盯着南烟道:“我不是帮你,我是在帮我自己。我回去后,会让我父亲将你认为义女,以后我们也算是姐妹了。你好自为之!”不知为何,她的心里总会有些不安,以前想尽千方百计也没让钟痕娶她,而这次却因为钟痕要娶莫南烟让自己李代桃僵,心里有些委屈,又有些不知所措,消息来得总是太过突然。
南烟也看着她的眼睛道:“我自然知道自己要怎么做,只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小姐一定要保守秘密,无关之人万万不能泄露半分!”说这句话,无非是想让云蝶儿放心。
果然,云蝶儿道:“这句话是该是我对你说的才是,你走了便走了,而我却是押进了自己一生的幸福还有整个云家!只是,这件事情我也豁出去了。”
南烟突然觉得这个云蝶儿也不是那么讨厌,只是她爱的人不爱她,等待她的也只有悲剧了。两人为了掩人耳目,又闲聊了好一会,云蝶儿才离开。
南烟独自倚在梧桐苑的栏杆之上,梧桐苑,顾名思义,满院子的梧桐,远没有碧荷居的清幽雅致。只是在这炎炎的夏日,树荫浓密,凉意悠然。她思绪万千,只是那些蝉吵闹不休,一个劲的在树上大叫“知了,知了”,也真不知道它们知道什么了。从屋里想拿出些什么将它们赶走,翻箱倒柜,也只看到放在桌上的一小框红豆,那红豆还是上次她问想煮稀饭找厨子要来的。
她抓起红豆便想去砸那些知了,只是她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没有弹指神功,红豆撒了不少,只是树上的叫声依旧。她不禁有些沮丧,偏偏那满地的红豆又勾起了她的相思。去年的这个时候,她与采儿去采白莲,翻了船,湿了衣,也让某人担了心。只是那些欢笑,不知道何时才能再续。才想着,那知了仿佛知道她的心事般,叫的更加的欢了。她在心里只想骂,这些个东西都知道个屁,拿着红豆又往树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