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刚一跃而下,被地上一块石头一拌,挣扎着站直了,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到牛车前,双臂一拦,大叫:“爸!爸!”
手电筒的强光一晃,落到陈刚的脸上陈刚瞪大了眼珠子一眨不眨,大颗大颗的泪水不争气地掉下来,嘴角咧开老大,大团大团的白气冒出来,在手电筒的光束中升腾飘散,“老爸,是我,您老儿子回来了!”
陈志信刚刚跳下车拿手电看清老儿子的脸,就被冲上来的陈刚一把抱住了,除了孩子小时候不听话揍了几次疼得大哭大叫长大后再也没在自己面前哭泣流泪的儿子此刻就在怀里放声大哭,这一哭不要紧,把陈志信给哭毛了,一手还拎着手电筒,一手搂住儿子的腰,紧张地嚷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路上出事了?你大哥刚刚打电话过来,说你下午就离开学校回家,天都这么黑了还没到家,我和你妈就的雪大路滑,怕客车出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回家也不说一声,让你妈担惊受怕,非得让我马上找车出来接你,可天这么黑了,去哪里找车去?这还是找到你董大爷家的牛车……别哭了,说,到底怎么了?”
陈刚从来不曾想象过会在老头子跟前失声痛哭在搂着老爸嗅着父亲身上熟悉的劣质香烟的气息哭出第一声时,他就霍然警醒想要抹干眼泪,唯恐自己的失态引起老人的怀疑
可是,当重生后再一次扑到老头子的怀里,尤其是耳边响起老人絮絮叨叨的嗦左一句右一句没完没了地诉说这么晚了天黑漆漆的还驾着牛车寻找他的老儿子,陈刚再也忍不住激荡的情怀,哭声更响,泪水更多,紧紧地搂着父亲,一刻也不想松手,生怕一松手老头子就会从眼前消失,巨大的喜悦巨大的感恩从心底萌发,纷乱的思绪一股脑涌上来,前世此生,此生来世,种种记忆闪电般闪现,最后却唯有父亲大人并不宽厚却无比温暖的刺鼻的焦油味道的肩膀才是最坚实的依靠!
“爸,您什么时候学会赶牛车了?”
陈刚终于抬起头,凝视着此时四十五岁看起来却已经有六十岁涅的父亲,想要开口询问母亲的健康状况,却鬼使神差地冲口说出这么一句俏皮嗑,说完,自己忍不住乐,“噗嗤”一声,破涕而笑
陈志信当然想象不到眼前的老儿子是从2009年回来的,眼看着孩子脸上泪水鼻涕一大把,偏偏还像他五六岁还穿开裆裤时哭哭笑笑的顽皮样,不由得脸色一沉,话到嘴边,关心的眼光不由自主地在孩子浑身上下扫了一眼,总算是没见到接到电话就一直在的的伤痕之类,心一松,呵责的话就说不出口,随口说道:“年轻时在生产队放过羊骑过马,那时候进城都是赶着牛车的”
随即扬起手电朝对面的三轮车一照,问:“行礼在车上?”
陈刚拿袖子擦了擦脸,点点头说:“爸,您调头,我去取行李”
话音未落,拉车的老牛“哞”一声,陈志信不由笑骂一句:“是牛调头,敢叫你老爸调头,小兔崽子”
陈刚哈哈一笑,顺手摸了摸印象中2000年后才病死的老牛,一路小跑,跑到三轮车跟前,径自去车厢拿下行李
“给你五块车钱要是嫌少,你一分钱也别想要了”
从外衣口袋掏出一张五元纸币,陈刚冷冷地盯着三轮车车主本来还寻思着自认倒霉当一次肥羊,可方才这不开眼的家伙随口辱骂老头子,真正地激起他心头的火气
三轮车车主打了个哆嗦,也说不上是被西北风吹的,还是被面前这突然间变了气质的少年人吓得,乖乖地接过钱,嘴里小声嘀咕:“不跟你小孩子一般见识”说完一扭方向盘,突突突地转弯就走,一刻都不敢汪似的,一边开车还一边回头瞧
陈刚一愣,没想到这家伙突然这么好说话了,回头看了眼已经把牛车掉转头拿手电给自己照着路的老爸,心一动:原来那家伙害怕的是老头子,而不是咱这小孩牙子
“老爸,回家喽!”
重生的少年脚步如飞,跑到跟前一ρi股蹿上牛车,顺手抢过鞭子,一挥,大喝:“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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