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声巨响,笨拙沉重的大铁门狠狠地撞在一起,将脸色煞白又气又恼的皮德彪两口子和他们脚下雪地上的烟酒礼盒隔在陈家之外!
陈刚甩了甩大力关门时被撞痛的手指头,厌恶地瞥了一眼,“呸”地吐了一口,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骂:“趋炎附势之徒,狗仗人势的东西!”
西北风一缓,身后气得跳脚的咒骂声响了起来:
“陈大老实你狂,你得瑟!不给我皮德彪面子,好好!你等着,有你好果子吃!”
“砰砰,砰砰……”被老陈家连人带东西轰出去的中学校长像个泼妇一样拍打着铁栏杆,被铁链子锁上了的大铁门哗哗滴响就像是没找到食物的野狗,皮德彪气急败坏的嚎叫在这冬季白雪覆盖空旷寥寂的乡镇传出去好远好远,惹得附近狗窝里的土狗吠叫连声,响成一片
回音阵阵,屋檐下雪花溅落,罡风一吹,撒落在房门外紧紧依偎在一起的陈志信夫妇头上,凉气一逼,夫妇两个相视一眼,都看出来对方心底的担忧
一蓬雪面子掉落到母亲怀里的小姑娘脖领子里,转瞬就被小姑娘滚热的体温融化,化作一滴滴凉刷刷的水滴陈宁打了个激灵,徒劳地抬起小手去抓,却只湿了指尖,不禁皱起清淡可爱的眉毛,却露出小脸,伸出手抓着走近了的陈刚衣襟,“小哥,你真棒!当面骂扒皮彪……哈哈,真好玩!”
陈刚怜爱地摸摸小妹的小脑袋,转头看着父母,柔声说:
“爸,妈,进屋!外边冷让扒皮彪在那干嚎去吧”
他一眼就看穿了父母愤怒外表下隐藏的担忧知道本份了几十年的他们冷丁听到皮德彪公然的威胁有点的这着急不来,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他们不会把此时自己的话当真的,只能柔和地安慰他们
正如同一点点地要改变自己在父母心目中的印象一样,随着自己地表现,老爸老妈固然会重新认识他们的老儿子,他们小心翼翼的小民心态也会发生变化,在不久的将来,老爸老妈为他们的孩子骄傲自豪会坚定地在过去看不起他们的人面前挺直腰杆,大声地说话,而不是像刚才那样仅仅因为愤怒才突然萌发勇气!
就在方才皮德彪两口子进屋之后,早有准备的蒋翠花“嘟嘟嘟”地开始了媒婆之旅!
简单地说:东山市建行行长韩再山的大儿子韩明在偶然遇到陈晨之后一下子相中了,辗转地托人打听询问,得知陈晨还没有订婚,韩家就委托景福乡走出去的蒋胜利做媒!
第一次有机会为如此有分量地大人物做媒,心底下又下意识存了老陈家断然没有不允的念头,难得表现一次的校长夫人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无师自通地运用出千古以来所有媒婆都具备地说项本领,大夸特夸建行行长家的大公子,说韩明年纪轻轻就辞掉在银行系统的铁饭碗下海经商,短短两年就有了上百万的身家,相貌出众仪表堂堂,为人正派前途无量论学历业很般配,毕业于春城大学,按说这样的好小伙就算是整个东山市都找不出几个来
蒋翠花将她从电话里听来的一些描述十倍百倍地放大恨不得将韩明说成世上少有天上难寻,夸几句韩明,就拉起钟淑娴的手来上一句:“大妹子,你好福气艾这样地金龟子打着灯笼都难找啊”或者用一种故意装扮出来的嫉妒口气酸酸地说:“要不是我没有生出来个姑娘,这样的好女婿说啥也不能往外推可惜我的外甥女小梅今年刚上高中,要不然我肯定从中说合”
“媒婆”蒋翠花在那自顾地说得高兴,丝毫没注意到她家男人连连咳嗽,一个劲地给她使眼色皮德彪肚子里早就骂开了:死婆娘比诸都蠢!你就没看出来老陈家的反应很不对劲?
皮德彪早就看出来了就在自家婆娘说出“韩明”这个名字时,屋子里的氛围就变了原本乐呵呵脸上堆着谦卑笑容的男主人陈志信当时就脸色一僵耷拉下脑袋一声不吭,掏出香烟一根接一根抽个没完,话都没一声;被婆娘拉住手,一口一个喊着“大妹子”地女主人钟淑娴----前一秒钟还在敬畏地看着自家婆娘身上那套价值一千二百块的皮大衣----瞄着自家婆娘的眼神就像是看怪物一样!
陈志信夫妇地反应太奇怪了,这哪里是在讨论女儿的婚嫁婆家,倒像是听到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咳咳……”
皮德彪都要把肺子咳出来了,要不是中间隔了一个陈志信,他早就直接用手堵住自家婆娘的那张破风箱一样嘞嘞没完的嘴巴了咳嗽声好不容易终于引起表现欲旺盛的蒋翠花的注意,皮德彪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转过头小心翼翼地看着陈家男主人,试探地问:“老陈,这事你倒是表个态翱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要是这事能成,不但你老陈家从此大富大贵,我皮德彪从中也脸上有光那韩行长可是大人物,要是来了东安县,就算是县长县委书记也要巴结的主到时候陈晨那丫头工作调动,还不就是人家一句话?直接去市七中教高中生都没问题,这是我小舅子胜利校长地原话!也免得陈晨窝在榆树乡那犄角旮旯,活活白瞎了她那一身才学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