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最后一天,当人人都盼望着国庆节长假的时候,大桥的建设工地突然发出了警报,一个小公司负责的项目出了事故引发火灾,秋季干燥的气候让火焰无法阻止的漫延,烧毁了众多堆积在工地附近的原材料和设备。好在当时工地已经放假,并没有人员伤亡,可是事件造成的损失和影响还是震动了整个城市。尤其是经过某个新闻媒体添油加醋的报道,人们几乎以为大桥整体都垮掉了。从市领导到工程承包商,从安全人员到公安人员,一时间所有人的话题都指向了承建这次工程的康伟业所在的公司。好在公安部门的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原来是一个工人因报复所在公司的老板拖欠工资而想纵火烧了他的仓库,谁知道火势无法控制导致烧毁了几乎半个工地的材料和设备,在事发的第三天他便自己投了案。事情似乎一夜之间都有了结论,可是大火给工程和康氏带来的损失却是无法估计的。
这些天夏冬除去被办案机关不停地纠缠便是准备没完没了的报告材料,负责这次事件协调的是康伟业的助理陈方,这个男人比夏冬所见到的所有人都难以应付。
“工地大火虽然是人为原因,可却不排除技术方的责任,我需要确认技术组的方案,还有你们的图纸、防火预案。”陈方向夏冬道:“在最短的时间内。”
“我们的技术方案经过了多方论证,没有任何问题。”夏冬道:“如果需要调查,您最好对提出设计修改方案的人做一次调查,技术组一致认为这样的修改毫无科学依据。”
“我会的。”陈方也不恼。
“这样最好。”夏冬知道再与他纠缠无用,若是康伟业的本意就是要趁此机会换掉自己,她就算写了再完善的报告也无济于事。
项目因为事故的原因而全面停工整改,夏冬向各项目承建公司发出了整改技术要求,又组织召开了多次会议,所谓以文件落实文件,会议落实会议。
“何总说这次的事故没这么简单,”在会议间隙Ada向夏冬道:“我能帮您什么忙吗?”
“谢谢,事在人为,”夏冬道:“相信他们抓不出什么把柄。”
Ada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半晌却又道:“您和何总,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夏冬有些诧异地看着她,Ada有些无奈地道:“我认识何总也有些年头了,从没看他像现在这样,自从你们分开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总是冷冰冰的,公司的同事们都有些不适应。”
“Ada,有些事过去了是没办法挽回的,”夏冬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们:“我们算是错过了。”
对于这段婚姻夏冬也是惋惜的,可是却不会再回头。Ada沉默地点了点头,笑笑道:“我明白,只是认识你们这么久,感觉有些可惜。”
这世上让人惋惜的又何止这些?可是她已经做出了抉择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且这次她是真的在付出,而且也得到了更多更真诚的回报,反复纠缠于过去只会增加更多人的思虑和痛苦。
会议召开到一半,程辉远突然出现在会场上,他向众人表达了歉意便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夏冬听说他最近正在国外忙一项合同,没想到居然会在这时候赶回来,而且他看上去显然有些行色匆匆。会议结束时,夏冬毫无意外地在办公室看到了他。
“好久不见。”夏冬有些疲惫道:“谢谢您能参加这次会议。”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目光却仿佛要穿透她的心一样。被他这样看着实在是有些尴尬,夏冬不由挑了挑眉。
程辉远却似终于放心了一般笑道:“看起来你还不错。”
“是啊,还没有被开除。”夏冬有些自嘲地道:“起码现在还没有。”
程辉远松了松些领口,看上去有些疲惫,可是心情明显不错:“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直接来会场参加你的会议,夏冬,你要补偿我。”
这是什么道理?夏冬看了看他。
“或者说我有更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他懒洋洋地笑:“相信你十分愿意听到。”
程辉远此人最大的好处便是不撒谎,夏冬于是也懒得与他推委,便答应请他吃晚餐。
“康氏遇到了经济问题,”餐桌上程辉远漫不经心地道:“相信比起开除你来,老爷子更希望能得到新的投资。”
听了这话夏冬不由想起前些时候康伟业和齐健生的对话,如果那时候集团已经周转不灵的话,那么这次的事故更是让他们的处境雪上加霜。这么说来,康伟业很可能会向齐健生这个唯一最可能帮助他的人借更多的钱。
“不是还有银行吗?”夏冬似乎不经意地道。
“是啊,还有银行。”程辉远不无嘲讽地道:“如何他们还愿意给老爷子贷款的话。”
“看上去你更希望他借不到钱。”夏冬切着自己盘子里的鱼肉道。
程辉远不置可否地笑笑,过了会儿才道:“康伟业倒台就没人能阻止你和康浩楠在一起。”
夏冬看着他。
程辉远懒洋洋地笑道:“我原以为你会对这条消息更感兴趣。”
的确,康伟业如果真的倒台了,就没有人能阻止她和康浩楠在一起了,可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康浩楠也势必会牵连进去,她又怎能心安理得?
“你就是要告诉我这个?” 夏冬淡淡地道。
程辉远看着她没有说话,脸色在幽暗的灯光下有些变幻莫测,半晌才道:“夏冬,告诉我,当年大嫂是怎么死的?你的父亲又是为什么进了监狱?”
“当”地一声,夏冬手中的刀子掉到了餐盘上,引来了周围人的注目,她看着程辉远,而后者却并没有放弃的意思。
“为什么问这些?”夏冬重新拾起餐刀,却没有继续却切食物:“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的父亲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还谈什么?”
“可是有的人并不打算放弃。”程辉远道:“如果你肯配合也许事情会简单得多。”
“是你大哥?他还想怎么样?”夏冬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他的妻子去世了这么多年,难道还要继续被他利用拿来当做当官的资本?”
程辉远看着她不语,也不反驳,半晌才道:“夏冬,你的父亲是为了替何意轩的父亲顶罪坐的牢,何成效究竟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