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紫跟着狐毛一出城门便将速度提到了极致,狂奔了起来(那匹用来装样子的骆驼早就被寄在一间客栈里了,因为真跑起来那懒畜生还真远不如江湖人的脚力)
狐毛神功在体,轻功了得,踏枝踩叶如覆平地,飞跃腾空有如昆鹏附体,速度已经骇人到极至而相形之下,连紫就可怜了些,她身上没有内功,全靠下肢的暴发力来追赶狐毛,拼尽了全力,才勉勉强强能不被狐毛甩掉
可连紫心里却清楚,狐毛目前还远没用上全力呢事实上,如果狐毛能带着她跑,他们的速度反而会更快些
穿过草丛,穿过树林,穿过宽宽的河道,在岩石间向上跳跃,在陡坡上向下疾奔,不过半个时辰,成片的山陵沟壑便被他们二人抛在了身后
终于,远远地,连紫看到狐毛落到一棵山松的顶梢上,那山松立于一座土丘之上,是就近范围内最高的位置
狐毛在那里退下来,过了好一会,连紫也赶到了:
“唉,”连紫喘着气,“咱们这么瞎跑怎么可能找到人,为什么不先到官道上打听打听?”
“呵呵……”狐毛以一种耐人寻味的目光瞧向了连紫
“你,你看俺作什?”
“哦,没什么,狐某只是觉得奇怪,你怎么说也是个修士,怎么连个腾空御气的本事都不会?”
连紫没想到狐毛竟在这节骨眼又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俺师父死得早,没教俺这么多本事到是你,不是要去追裴浩吗?在这里干什么?”
“我呀……这里风景不错,要不要上来看看?”
“……”连紫并没有反对,反正找不找到裴浩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在这里歇歇脚也好可连紫还没动,那狐毛就倏地从树梢上落下,正落在连紫身旁,立刻,一只强健的手臂便不容拒绝地揽住了连紫的腰倏地,两人又一起窜到了树顶梢上
今天的风势不鞋可狐毛依旧是用内功将他们身边的风都变得极为平和了,风速只相当于夏日里能微微吹皱池塘水面的晚风,这让连紫心里感到一种怯怯的舒服,就像小时候缩在被窝里听打雷下雨的那种感觉
狐毛的手还在箍着她的腰,她的脚踩在一只树杈上,这树杈只勉强能支撑住她的体重那只箍在连紫腰上的手臂,虽然没有其它多余的动作,但却似乎是给了她一种并不是很模糊的暗示
“放开手!”
可随着连紫的喝叱,那只手却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不过这只是一刹那之后,狐毛还是放开了她一时间,他俩的气氛尴尬了起来
马上就要到冬季了,中午的阳光也并不是那么刺眼,远远望去,几处灰绿色的森林点缀下,满眼都是广博浩大的丘岭山脉偶尔也会镶嵌出有些疏落的深黄色的耕田呼啸的寒风刮过,卷起如海浪般滚滚的尘埃
过了一好会儿,狐毛竟脑子坏掉地吟起了诗:“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大风过处,尽显你我英雄本色好景致艾好景致!嘿嘿嘿嘿……”傻笑了一阵,他才期期艾艾地说道:“那个……这里再往前走是个叉路口,有三条路,我们不论是追,还是问路,怕是都来不及追上裴浩了”
“那……那你还追”连紫并不在意自己在说什么,她只是觉得,说上几个字,心里就不会那么别扭了
“我在路上突然有个想法:既然连你都能看出裴浩有问题,那在银号里的几个人对裴浩就未必一点怀疑也没有”
“嗯,是……是有这可能”
“还记得君子剑?戚国轩塞给裴浩银票的事吗?”
“嗯,记得不过,这戚国轩有点太做作了,难怪你那么瞧不起他”将心思转移到正事上,连紫才终于缓过点劲来,说话也正乘许多
“开始我也没多想,可是后来我就觉得有点不对了,那戚国轩虽然是个伪君子不假,但此人的演技还是很不错的,我也是和他接触多了,才摸清了他的为人可是,方才他在银号里的作派太过了,太露骨了”
“那么,你是想说……”
“戚国轩是因为急于想与裴浩有身体接触,才不得不演这场戏!”
“……”连紫眼珠一转,登时也就明白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她不无感慨地说道:“哼,你们赏金刀客还真不是什么善类!”
狐毛又道:“飞燕子?崔妍曾从他父亲那里得到一对极为珍贵的相思鹊,这种鹊,雌的能辩别出几十里外苦蝶鳞粉的香味,而雄鹊则不论多远都能找到雌鹊……”
“……你是说戚国轩在裴浩身上撒下了苦蝶鳞粉?”
“应该不是他若那样做,以狐某的眼力应该能发觉我猜,是那张五百两银票上有苦蝶鳞粉!”
“这……这准备得如此周详,俺猜他们是早有算计吧”
狐毛点了点头,可是又说道:“但我不认为法普会知道此事的内情,他是个莽壮人,心里怎么样,脸上就怎么样,藏不住事的”
连紫不觉莞尔
“你笑什么?”
“唔,没什么不过,俺还是想给狐大侠再罗嗦一遍: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对人下定论,因为那样会很容易吃亏的”
“嗯,受教了,狐毛一定将你的这条至理名言谨记在心,并且首先就用在你身上,怎么样?”
“切!”连紫嘴巴一扁,将脸朝向别处
狐毛又笑道:“这事若是真的,那银号里的几个家伙也到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以往‘血耳’每杀一个赏金刀客,如果这个刀客的亲属也有人是赏金刀客,那么‘血耳’就会向他的亲属寄出一份请帖”
“……”
“当然,很少有人去赴约但也还是有自恃武功够高的刀客”
“去赴约的刀客全都死了?”
“嗯,鲜有例外不过,你若是带着一大帮人去,‘血耳’就根本不会出现了”
“所以裴浩就索性谁也不告诉,一个人去与‘血耳’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