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九乃萧爸爸六旬之庆,自七月开始,五郎众位兄弟便陆续派人送来了寿礼,萧爸爸因如今代理了筹备基金会的重任,做人处事都更为低调,所以也没惊动任何人,只在这日给自己放假一天,享受一下天伦之乐而以。
在萧爸爸寿辰当日,太后命人送来几样珍宝以为贺仪,余者只有几家关系较近的亲友也送了寿礼,外人则一个都没通知。中午全家人一起出门,到一家有名的酒楼吃了一顿愉快的午餐,饭后,经我提议,大家慢悠悠的边走边聊散着步回到了家。
刚进门,就听管家来报告,家里来了几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萧爸爸连忙整理衣襟,带着我们到大厅上向当今皇上——永成帝、皇后、太子等大礼参拜。众人寒喧半日,方才按位坐下,太子代皇上向萧爸爸送上寿礼,萧爸爸谦逊几句,转身递与五郎摆在桌案上。
一时呈上茶果,永成帝便叫上我和萧爸爸陪他到园子里走走,顺便讨论一下筹备基金会的具体事宜。
我全神防备地观察着永成帝的一举一动,半点不敢放松大意,忽然他好像想起什么事来,回头问萧爸爸说“我前日出城看了一下,工地上院落房屋并园林花草算都有了,还有那些各处需要配置的陈设玩物,可都准备的如何?”
萧爸爸回说,各种东西购置的详细清单,就放在他的书房里,交代了我要好生陪着,萧爸爸就急匆匆地赶回书房取单子去了。
“蓝兰,陪朕到亭子里坐会好吗?朕想跟你谈谈。”永成帝盯着我,两只眼睛里射出了奇怪的光芒。
我抬头看他一眼,默不做声的走进亭子里率先坐下,既不谦让,也不说话,完全置身边的那个大活人于空气一般。
“呵呵!”他低低的笑了两声,感叹道“蓝兰,这世上除了你,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敢这样当面和朕如此放肆了!”
我放眼看去,园子里景色怡人,亭子里的石桌上刻着一面棋盘,太好了,下回想和五郎玩五子棋的时候,可找着好地方了。
“蓝兰,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朕说话?”有道不悦的声音打断了我雀跃的好心情。
我皱皱眉头,强作镇静地望着他,说“皇上请坐,我去给您倒杯茶来。”
说完看也不看他,便转身想要离开此地,没想到皇上竟然跨步上前将我拦住。我陡地向后一退,闪身想避,没想到皇上行动更快,手掌跟着一沉,搭在了我肩膀上。
我斜肩卸劲,但那只手仿佛已牢牢粘在我的身上,“放手!”想也不想伸出胳膊就挥了上去,但拳头刚抬起来,便无力地软软垂了下来。
“呵呵,有趣!”涌成帝微笑着走到我面前,把手放在我下巴上,往起一抬,让我的脸正对着他“蓝兰你这样可真是太伤朕的心了,这段日子里,朕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好不容易看到你又能生龙活虎地站在这儿,你当真这么无视朕的一片心意吗!”
我目光冰冷被动地望着他,又使劲挣扎了一下,还是挣不脱,反觉全身酸软,连脚下都没了力气。当下我怒极反笑道“皇上,您这是做什么?难道您在怪罪蓝兰这段时间一直没去向您请安吗?呵呵,不过蓝兰也是有苦衷的呀,您看蓝兰现在的身份复杂,不管跟着五郎和公主谁排辈,那都算是晚辈吧,往后在您面前是称呼您一声干爹好呢?还是跟着五郎按辈分称您一声表叔好呢?”
“哼!”皇上神色一变,但很快又平静下来,他笑着在我脸上拧了一把,这才放下手来,施施然地坐下说“你想跟朕暗示朕已经老了——配不上你吗?”
没想到他还有这个自知之明,我干脆一言不发,给他来个默认。
“哈哈!”一声大笑之后,皇帝从座位上霍地站起,一面温和地笑起来,笑得我浑身发凉,他伸手把我按到石凳上,然后俯身凝视我“这可怎么办好?朕也不想这样,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影子老是在朕的面前晃来晃去。上次听说你病危时,真把朕的心都给揪痛了,朕也特别地自责,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知道你的病情转危为安后,朕也告诉自己说,往后一定把你和安宁一样看待。唉!但今天也不知怎么的,不知不觉就这么过来了。”
我别过脸,轻声说“皇上您不应该和我说这些话,我现在可是有丈夫的人了,这一点请您一定要记住!”
“哈!丈夫!”皇上微带嘲弄的嗤笑一声“蓝兰你当初喜欢谢勋的时候,该不会就是这么拒绝五郎的吧?”
“猜对了!”我一听这话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强自忍下火气,不怀好意地在他的眼尾和鬓角处上下溜了几眼,突然冲着他甜蜜的一笑,“但当初我们三个都是男未婚,女未嫁,您该不会认为自己可以和我们三个相提并论吧?”
我发现他那张保养良好的脸庞突然扭曲起来,仿佛某种我无法理解的情绪,连同愤怒一起,使它一阵痉挛,像被什么刺痛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