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误皱眉:“为何不肯离开?”
“带着我你不可能逃出去的。”风卿言道。
“你就这么断言……”凌误有些恼怒,他的体力似乎已经恢复了许多,挣扎着揪住风卿言的衣襟便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停住了话头。
不远处传来开锁的声音,凌误虽是重伤却依旧听得清晰。
风卿言听不到那声音,但他看出了凌误的脸色变化。向着房门的方向瞥了一眼,风卿言低声道:“是有人来了吗?”
凌误脸色不是很好,沉默地点了头。
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来了。
风卿言神色一凛,在凌误开口之前便道:“时间不多了,凌先生你听我说。待会儿凌似月的人进屋以后我会先将那人的注意力引开,你现在的体力未曾恢复无法用刀,只能趁那人不备的时候偷袭他。”他指了指地上一块尖利的碎瓷片,凌误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言不发。
沉默的听完风卿言的话,凌误了然的点头,却仍是固执的道:“你随我一同逃出去。”
“没时间了。”风卿言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他撑着地面艰难地挪动了双腿,面色苍白的站了起来,几乎是一步一顿的向着床上移去,那动作在凌误看起来僵硬至极。
也在风卿言困难的到了床边的同时,房门外也传来了脚步声。
凌误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如同一只猎鹰。
一声轻响,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凌误动作很轻的躺回地上,闭上双目。而风卿言坐在床头抬眸看向进来的人,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进门的人不是平时守在望月楼外的那名守卫,而是一名消瘦的男子,面皮有些枯黄,唇上一抹八字胡看起来显得有些滑稽。那个人走进门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倒在地上紧闭双目的凌误,风卿言注意到他的目光有些怪异,却不知究竟是戒备还是什么。然后那个人缓缓转过脸来看向风卿言,那一瞬间他的眼神突然变得莫名的复杂,竟是有着欣喜和不自然的闪烁。
同时风卿言也在看着那个人,那人的面貌分明是陌生的,却平白有一种熟悉之感。
一瞬的对视又像是漫长到了极点,冗长的沉默之后许多事便在电光石火之间发生了。躺在地上紧闭双目的凌误在此刻倏然睁开了眼睛,将身旁的一块碎瓷片掷向那名男子。他的动作迅疾无比,从拿起瓷片到撑起身体掷出瓷片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而那块瓷片夹带着呼啸的风声袭向那名男子,竟是让人避无可避。
而那名男子似乎也并没有想到要避开,从看到风卿言的那一刻起他便没有了动作,对那袭来的那块瓷片视而不见,那人开口唤道:“卿言。”
那分明是一个男子,说出来的话却是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怪异。
风卿言在听到那人声音的瞬间眼神突然一变,没有一丝迟疑,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那个人。只是他双腿无力,方一踏下地面的瞬间便不可抑制的向前倒去,连带着那人一起摔到了地上。一旁的凌误微皱的眉缓缓舒展开,像是猜测到了什么。
“有没有受伤……”风卿言慌乱之间问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那人,而那人只是淡淡的笑着,笑道眼眶中积满了泪水才终于有些哽咽的道:“对不起。”
只是一句对不起,别的什么语言也没有,但风卿言就是懂了那人的意思。
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风卿言摇头苦笑到:“我只是自私的做了我想做的事而已。”而他的自私,只是想助她早日完成统一中原的大计,以为这样便能够让她早日回到万云山。
那人也坐了起来,却在风卿言未来得及反应只时便拥住了他,双手死死环住他的腰,感受着他的消瘦。
“小夜……”风卿言神色一柔,也随之回抱住她。
怀中的那人将头埋在风卿言的胸口,闷声说着:“我本以为你真的已经变了,变成一个心机深沉的家伙,谁知道你还是一样没长进,考虑事情只会考虑一半……”
风卿言笑笑,随口答道:“我只是……”
“不许说话,听我说完。”那人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继续数落到:“你这个傻子也从来不会去解释,不会去想我会不会误会你,不会去想这个中原武林会不会误解你。”
“是……”风卿言颇为无奈的附和一句。
那人又道:“以后无论如何你也不可以再为了我做任何牺牲了。”
“是。”风卿言又道。
“我带你回五夜宫。”
“是。”风卿言回答得越来越顺口。
“然后我就辞去宫主之位,我们一起回万云山去,再也不出来了。”
“……”风卿言有些讶然的看着怀中的人,像是有些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过了良久他才看到怀中的人抬起了头看他,那张脸看起来十分别扭,两撇小胡子滑稽的挂着,两颊此时都已沾上了泪水。那张脸虽不熟悉,但那人的目光却是一贯的坚持而认真。
顿了片刻,风卿言点头笑笑:“好。”
风卿言曾经想过自己此生都无法再离开牧月崖了,却没有想到有一天还能再见到君夜,还能再同她说话,所以这一刻君夜说的话让他觉得像是在梦中一般。
而君夜此刻的笑容很是柔和,风卿言看着那笑颜,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见过这样笑着的君夜了。这几年两人一直站在对立的立场,他总是会听见别人对五夜宫宫主君夜的评价,冷静,淡漠,理智。但是在他的眼里,君夜从来不是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五夜宫宫主。
“咳。”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凌误此刻终于发出了声音,风卿言与君夜皆是回过头看向他,而他则是紧紧盯着君夜的眼睛,沉声道:“能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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