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抬起头与凌误对视,风卿言一字一句坚持的道:“我不会交出归神戒的。”
一瞬间,凌误像是透过风卿言眼中的坚持看到了什么,只是那一瞬太快,他甚至来不及捉摸。如今的风卿言,内力尽失双腿残废,看起来单薄得承受不了他轻轻一掌的风卿言却感以这般的坚持说出这句话。
凌误此刻才算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回到牧月崖想要凌似月拿出归神戒的时候,他会露出那般愤怒而又无何奈何的表情。
风卿言虽然态度并不强硬,却是冷静的坚持,让人隐隐有一种就算是杀了他也无法达到目的的感觉。
凌误有些无力,他是真的不愿意伤到风卿言,手上的长刀微微向着一旁移开了一寸,凌误颇有些无奈的道:“归神戒于我而言,便是我最珍视的那些人的性命,风卿言,你明白吗?”
最珍视的人的性命,这几个字的确让风卿言沉默了片刻,然后他道:“于我而言又何尝不是?”
所以他才会如此拼命的也要保护好归神戒不被任何人夺去,即使自己已经遍体鳞伤。
凌误执刀的手明显的有些不稳,甚至差一点割伤了风卿言的脖颈,低笑一声,凌误才以没有执刀的左手胡乱的抹了自己的脸,然后闷声道:“我别无选择,我必须拿到归神戒,你明白吗!”
风卿言听出了他话语之中的嘶吼,那是犹如困兽一般发自内心深处的呐喊。
风卿言看着凌误,看着他充血的双眼便要开口,却见凌误突然怔住了动作,随即突然收回了架在他脖颈上的长刀:“那些人的命便在你一念之间了,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你不是一个绝情的人。”
说完这句话,他竟出手解开了风卿言的|茓道,随即自窗口穿出。
这些动作都不过是在一瞬之间完成,风卿言甚至来不及出声便已失去了凌误的踪影。
终于被解开了|茓道,风卿言有些无力的撑着身体目光复杂的看着凌误离开的那扇窗。凌误离去之前说他不是一个绝情之人,但他为了一个人却宁愿让自己成为恶人。
也在这时候房间的门被人推开。
风卿言有些诧异的抬眸便看见君夜一人站在门外,紧抿着双唇面色十分难看的注视着他。
“小夜?”风卿言唤了一声。
君夜似乎是在听到了风卿言的那一声低唤之后才终于缓过神来,快步进入房间紧紧关上房门道:“红儿和姬忆来找过我了,他们……说要见你,否则便无法证明你的身份……他们现在便在往门外。”
风卿言的目光也是一变。
五夜宫见过严华教教主风藏的没几个人,其中便包括了五阁之主。
若是让姬忆和晋楚嫣红见到了风卿言的相貌,如今的风卿言便是当年的严华教教主风卿言这件事便藏不住了。严华教是中原武林的敌人,风藏更是所有中原武林人必除的对象。
不论是否有着隐情,他们都是不可能放过风卿言的。
风卿言低声道:“果然还是逃不掉吗?”
他的神情并没有过多的悲伤和不甘,只是淡淡的无奈着。
君夜来到床边,拿起床头的一件月白色外袍仔细的为风卿言披好,有些严肃的道:“若是我不答应让他们见你,事情必定会闹得更大,姬忆意在让我难堪,而红儿又是认真起来什么都不管的人……我们现在只能希望他们不会认出你。”
风卿言沉默片刻,只是向君夜轻笑道:“放心。”
事到如今他只能这么对她说。
君夜此时脸上有着许多悔意,若非她不愿意就此抛下五夜宫与牧月崖对抗,此刻她早已辞去了五夜宫宫主之位与风卿言回到了万云山,便不会有现在这般被自己人逼迫的境况。
君夜从未有过如此痛恨五夜宫的规矩的一天,她一面为风卿言系好外袍,一面道:“不管他们有没有认出你便是严华教教主,今日一过我便带你离开五夜宫。”
风卿言笑容十分好看:“好啊,离开这里。”
君夜重重的点头,不知究竟是在承诺还是在安慰自己。她从来都是冷静的,直到现在这样的时候晋楚嫣红和姬忆便在门外等着看风卿言究竟是什么人的时候,她一样能够毫不慌乱地为风卿言披上外袍梳好长发,然后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风卿言。
只有风卿言知道君夜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般的平静,风卿言知道,君夜最大的弱点其实便是他。
终于将外衫扣好,君夜抬头看着已经穿着整齐的风卿言轻声道:“若是你的身份暴露了,我便是与整个江湖为敌也要带你回万云山。”她的话语显得极是轻柔,一字一句轻轻在风卿言的耳边呢喃。
但风卿言知道,君夜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
她花了七年的时间才将五夜宫发展到成为现在的样子,而现在她为了保护风卿言宁愿放弃。
或者说,她花了那么长的时间让五夜宫从七年之前前任五夜宫宫主君黯重伤时的倾颓变成了现在的繁华,其实便只是为了能够早日完成君黯的嘱托,回到万云山找风卿言。
“小夜,不会有那样的情况出现的。”风卿言轻轻摇头,握住君夜为他整理衣襟的微凉的手。
君夜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但却一如往日的清秀好看。
然后她起身向着大门走去,双手放在门上,静默片刻之后她推开了那扇并不沉重的大门。
大门之外的等待着的晋楚嫣红与姬忆只看到君夜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对着他们点头道:“进来吧。”说完这句话她便侧过身子,屋内的情形便这般让两人看清了。
那屋里布置得很是简陋,但是处处却透着一种在五夜宫中很难见得的细腻温馨。而就在屋中的唯一一张小桌旁坐了一名身着月白色外袍的男子,面容极是细致柔和,一身的月白衬得他的肤色像是有种精致的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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