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傍晚一雯在数月不见后坐在楠庆的面前,依然美丽动人,那是暗暗招她几分嫉妒的。一雯是她的朋友,非常小资的一个女人,很漂亮,是那种站在她边上自己显得陪衬的那种。她仍旧毫不顾及大嗓门的在公共场合叫楠庆亲爱的,弄的过往的人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这让楠庆十分不悦。但她非常稳重的将这种不悦掩饰了。
和一雯谈话的时候她几次让她声音小些,但讲着讲着还是那个广播喇叭的效果,于是她不再努力,要知道想改变一个人是件很重大的工程。一雯谈着她的工作、她的生活和男人总是滔滔不绝,语速也总是很快。她不喜欢这样的节奏,这是很多城市里病。楠庆说羡慕她,她居然失态地笑得傻样。于是开始明白幸福就是最真实的犯傻。无意间一雯触碰到她的手,突然她停下来将手反复的翻转看了又看,问了一句话:“亲爱的,这是你的手吗?”
楠庆记得这句话是那晚引发的第一个小Gao潮,因为在一雯问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目光里明显闪烁着不一样的光。
她和她说你的掌纹和以前不一样了。很惊奇,真的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掌纹还会变化的。看着坐在对面神神叨叨的一雯,感觉四周的空气异常的冷。
非常单纯的生活着,有忧虑、有悲哀和不快乐,没有用“命运”这个词注释过什么。而那天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自己非常地恐慌,恐慌地站在命运之门面前,脸色惨白。
第二天楠庆回想了一雯说的那些话:你看你的掌纹乱的跟什么似的,还有诸如此类莫名的话。我不确定她到是不是在胡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所说的话让我陷于沮丧。生活和命运都不具有相同的经历和特质,谁是谁的修饰词呢,很多人应该也说不清楚。
一雯说楠庆是个太过于沉闷的人,看上去很坚强,其实并不是这样。一种在幽暗环境里成长的植物,和苔藓如出一辙。
她不喜欢有人把她一眼看透,或者无意间说准了自己的伤处。那样会异常的伤感和沮丧。一雯和楠庆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而她们的友谊能够建立也许也正是基于一些最为简单的原理。
真的不清楚人的掌纹是不是真的如一雯所说的那样会产生变化,但楠庆知道脸上的表情变化是必定的。
夜晚又做了异样恐怖的梦,醒来那梦中低沉的阴暗气氛仍然缠绕在周围。梦里自己被划破了脸。他们说如果做了恶梦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只要自己小心度过就可以了,倘使告诉了人家,有些不好的事情就真的会变成现实。楠庆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于是两天后被车撞了。她开始无意识的拥有一种精神意境上的形而上学,她觉得有种宿命感紧紧的压迫而来,就像晨光的老去,就像爱情终究会如头发一样花白。
那天她告诉他自己病了,他敲过来字的语气显得那样的焦急,楠庆喜欢他接连着询问自己的句子,带着一些怜惜和暧昧。她甚至都希望自己应该再严重些,那样可能有他出现在面前的机率。然而他没有出现,邮箱里又有他发来的邮件,下期的专栏文章。看了下,还是自己喜欢的犀利的简洁的,批驳有力的风格。总是那样的准时,从不拖延。他在最后问候:身体健康!
“中杰言语”的栏目总是深得人喜欢,文字是他的第二张脸,适宜而体面。严中杰是很多人口里说的很难得、很有才的人。但是她知道他某时并不快乐。快乐在当下的城市是件很奢侈的东西,无法真正拥有。
每个人的忧郁是独一无二的,忧郁是种孤寂的病。就算是被爱包围的人也一样越拥挤越感到彻骨的孤独。
一雯后来说:“那他真的没有来看你吗?”她沉默了。
楠庆的安静是一种深度的安静不带任何的想法,纯粹的理智的,这是她生活的部分。她想小小的感冒,薄薄的情谊,他以什么意志才能站到自己的面前呢。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