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庆看着那张照片,不知道是何时照的。那是严中杰不多见的笑容,温和安静,完全贴合他的性格。作家协会在礼堂办的追悼会,人熙熙攘攘。生前严中杰不参加什么笔会,什么论坛、联谊。朋友很少,但他依然有名望。他的学术研究卓越,评论、小说大受欢迎。而这天,从老家赶来的他的母亲,年迈的她皱纹斑斑的脸上确有和他相似的神色。她对着前来凭吊的人点点头以示感谢。
安源陪伴楠庆来到这里,她没有勇气多看那张照片,也没有勇气在追悼会停留太久。在悼词念起的时候,楠庆转身离开,有种感觉像是要扼制住她的呼吸一样,她的天开始不停打转。
如果人死了一切都结束了,那么一些怨和苛责就这样停息,很多东西最终消逝,没有意义。
楠庆喜欢一部越南电影,很老的片子一直的喜欢。那是一部将三个不同的故事串联起来的电影。真挚的情感,清澈而令人动容。楠庆喜欢其中采莲女和麻风病诗人的故事。曾经俊美的诗人用诗记录下美好的一切,而麻风令他破相并一度夺走他的双手。他无法再自如地用手记录下美好的一切。那个莲花盛放的湖心庙宇,他就生活在这里,阴沉黑暗。他没有再离开过那个庙宇,白天他能够听到采莲女的歌声,只有他的思想还能冲出那个牢笼自由的翱翔。他轮椅上的身躯早就和死一样的平静。夜里没有了歌声,没有了小船驶过的水波声,一切都在泛着光的湖面和那些安静的莲之间沉淀下来。
直到那个采莲女的出现,儿时曾经听到的沽水女人唱得那首歌又一次回荡在耳边。诗人觉得自己依然敦厚纯真。质朴的歌词,悠扬的旋律激起了诗人新的灵感。
云深处月色昏暗
难如覆盖小湖心
但求苦池可寻乐
痛楚缠身也甘心
如今写下诗词句
仿若琴音见清脆
轻轻抚手拨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