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同:“好,我听着。太史大人答应去说服其他大臣了吗?”
皓进无奈而道:“好吧,我是迫不得已,只好做一回小人。”
第五章 废长立幼(1)
勾践寝宫,日。
勾践所要的土已被苦成装在一只半人高的四方木框内,苦成正躬身将土培实。勾践却持一柄剑和一把匕首而到土旁,他将一长一短两剑皆拔出,扔掉长剑的剑鞘以及短剑的剑身,只将匕首鞘留着,开始将长剑刺入土中。勾践耐心地以剑刺土,每一下皆凝聚了大力。剑入泥土时,发出“嚓嚓”的厉嘶之声!谁也不知勾践为何如此,就连苦成也不敢多嘴……
雅鱼寝宫,日。
雅鱼思忖了许久,挥手召一名宫娥至,吩咐道:“你去灵姑浮将军府,将鸢萝夫人请来。”
灵姑浮府,日。
鸢萝:“请我入后宫,她以何名义?”
侍人:“是太子妃,夫人。”
鸢萝:“不妥!你去禀告宫内的人,就说我身有不适,正卧榻难起。待稍好些,再向太子妃请求宽恕。”
雅鱼寝宫,日。
宫娥又回到了后宫,雅鱼问:“你以何名义请的鸢萝夫人?”
宫娥:“以太子妃的名义。”
雅鱼微怒,却自省道:“忘了与你交代,如何可以太子妃的名义?这分明是让鸢萝夫人为难了……”
灵姑浮府,日。
鸢萝正对灵姑浮道:“我若应了太子妃之召,岂不就落了话柄在别人手里。”
灵姑浮:“可太子妃于此时约夫人去见,显然是有其用意的。”
鸢萝:“鸢萝知道其中的厉害,所以以病为由而婉拒。可如此一来,却也让太子妃对鸢萝产生了看法,以为鸢萝是趋炎附势之人。”
灵姑浮:“要是她再召呢?”
鸢萝:“再召就难以应付了。”
灵姑浮:“夫人去向父亲讨教,该如何应付。”
鸢萝:“恐不可。废太子之举,父亲站在大王一边,他能告诉我的,一定是坚决不见。”
灵姑浮:“既如此,夫人无需犯难,若再召,干脆拒绝。”
鸢萝:“明明是我的事,却让夫君分了心。夫君放心地办差去吧,鸢萝恐把太子妃想得简单了,若再有事,我能应对!”
雅鱼寝宫,日。
雅鱼正将一束刻好的竹简装进一只锦袋,挥手招一名宫娥至,吩咐道:“送往灵姑浮将军府。切记,一定要送到鸢萝夫人手里。”宫娥匆匆而去。雅鱼又道,“回来。”宫娥回身。雅鱼道,“放轻松一些,不须如此匆忙。”
国宾驿馆,日。
夫差:“我国既肯自石门关罢兵,并将已攻取的石门关也还给贵国,就足以表明,因越姬出逃而导致的损失可以不究,但贵国须立即与楚国中断盟约。据本使所知,楚国已有使者来到越国,虽被软禁了,可贵国仍旧是优柔寡断,为何不干脆杀了!若贵国肯这么做,才表示了你们的诚意,我们再往下谈可就容易得多。”
曳庸:“即使我与楚国破盟,也用不着非杀楚使啊。正所谓两国交兵,不杀来使。更何况我们软禁了楚使就已经表明,我与楚盟已名存实亡了。”
夫差:“行人大人,你们之所以如此而为,是对楚国还抱有幻想吧?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知道,楚国连自保都来不及,又如何帮助你们呢?”
曳庸:“我国对楚国没有什么幻想。”
夫差:“那还犹豫什么?”
曳庸:“吴使总得让我们考虑考虑啊。”
夫差:“看来,大人今日仍不能给我满意的答复。先不谈了,你还是赶紧去请示你们的大王吧。”
曳庸:“今日就到此为止,本行人且先告辞。”
夫差:“望明日一早,就能听到你带来的好消息。”
允常寝宫,日。
棠丽:“大王,有几句话臣妾不得不说。”
允常:“什么不得不说,你何时把话装在腹内烂掉了?”
“臣妾是为大王着想。”允常微哼一声,棠丽接着道,“你不可不防啊。”
允常:“这句话,你说了多少遍。”
第五章 废长立幼(2)
棠丽:“可这会儿说又不一样!大王光看紧了世子,可其妻却没有看住啊。”
允常:“雅鱼怎样了?”
棠丽:“据臣妾所知,她与大将军之女私下有来往。”
允常:“竟有此事?”
棠丽:“臣妾不敢胡言。”
允常:“看来,得给石买提个醒了。”
棠丽:“大王啊,大将军那儿该提醒,可大王也得给自己提提醒了。”
允常:“你这是何话?你无非是想让寡人尽早将王位交到稽会手里。”
棠丽:“臣妾是说,真等到勾践动了手就一切都晚了。”
允常:“你是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勾践毕竟做了六年的监国太子,有许多大臣向着他,而稽会不仅是幼子,又是庶出!你说说,寡人若硬来,稽会能坐稳王位吗?”
曳庸府,日。
夫差带着多名护卫及侍人到了行人府外。府卫上前盘问:“何人?”
夫差竟不理睬,一推行人府府卫便往府内而行。府卫急眼,横戈一架时,夫差的护卫拔剑而逼府卫道:“大胆,竟敢对吴使无礼!”
行人府府卫一听是吴使,只得忍气吞声收回了兵器。
“无礼!”曳庸刚道出这两个字,夫差已一脚迈入厅来,冷笑着道:“行人大人不欢迎本使?”
曳庸无奈而道:“你都已经来了,还有何欢不欢迎。”
夫差:“事情紧急,本公子焦心啊。”
“再急也得入座了再道吧。”曳庸勉强让道。夫差入座,双眼厉望曳庸。曳庸问,“吴使何故又焦急?”
夫差掏出一束简策往几案上一扔:“我们也不用再谈了。再谈,你仍旧采用拖延之法。这是越国与我国相处的条约,请行人大人三日内给我答复。”
曳庸取策一读,立时惊住……
越王殿,日。
曳庸当着众臣的面在读简策:“一、奉吴为上国;二、岁岁进贡……”
“够了!”皓进已喊,“行人大人,当初不是说只要废了太子,两国便可相安无事吗?”
曳庸无奈地望着石买。石买:“不错!这话是大王亲口所说,我们废太子之后,吴人的五万大军也的确自石门关罢了兵。”
皓进:“可这才过了几日,吴人已变本加厉?”
石买:“臣服越人,这是吴人的国策!变本加厉还是步步紧逼,这是意料中的事,关键是看我们如何与之周旋。”
皓进:“吴人已明确提出了他们的要求,我们还如何周旋?”
石买:“这就是弱国的难处!可即使如此,我们仍可以讨价还价!”
皓进:“行人大人,你打算怎样向吴人讨价还价呢?”
曳庸:“我实话实说吧,吴公子夫差咄咄逼人,我真不知该如何讨价还价。”
石买:“俗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行人大人,只能为难你了。”
曳庸苦笑道:“这份差使,真不好担当啊……”
石买府,日。
石买的车辇正接近府门时,却被一辆张着帷幔的车挡住了道。车御厉喊:“岂敢挡大将军的道?”
有侍人将帷幔掀开,夫差端坐于车中:“大将军,本公子等你许久了。”
石买不得不道:“吴使有事,该先找我行人府去接洽。”
夫差:“可本公子却被贵国的行人大人拖得不耐烦了。”
石买:“两国间大事,岂可一蹴而就?”
夫差:“可大将军应该知道,我五万大军重返石门关只需三五日。”
石买:“吴使言必用兵,这就很难谈得拢了。”
夫差:“可吴越两国同水而居,同陆而渔,同受浦阳、浙水、吴淞三江环绕,可谓同文同种!大将军,我们可谓一家人哪。”
石买几乎气坏,但他仍极力克制了道:“吴使霸蛮之至啊!”
“既如此,本公子就说得再明白些,吴越之地,何必分为两国。若一国而治,越地立强!”见石买愤怒得跳下车,弃车往府门而去,夫差于石买身后冷笑道,“越国如此不欢迎本公子,我只好回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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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废长立幼(3)
石买闻此,脚步停顿了一会儿,可未曾转身,又往府门而行。
勾践寝宫,日。
勾践仍在土中Сhā着剑。剑身已被土打磨得雪亮,而且似已短了……
石买府,日。
石买:“行人大人,只好委屈你了。”
曳庸:“大将军何出此言?”
石买:“去吧,把吴使留住……”
曳庸吃惊:“吴使……恐已去……”
石买:“那就把他追回来。”
曳庸抖着双手:“可……如何说呢?”
石买:“好言相慰。”
曳庸:“可他的条件呢?”
石买:“仍不可答应。不然,老夫如何向大王交差。”
曳庸已万般为难:“这……这……”
石买:“行人大人,就算老夫求你了。”
“曳庸尽力……尽力而为吧。”曳庸说着,连告辞也忘了,拖脚而行。
石买又补话道:“大人,一定要追回……”
国宾驿馆,日。
曳庸的车驶至,命舆人道:“快去探来,吴使是否已走。”
舆人跑往大门,问门外的守卫。一脸焦急!
舆人已问明,匆跑入车。曳庸急切地:“快走!”
响道,日。
曳庸的车急驰着。见远处的山口有一溜黄尘浮着,曳庸一喜:“快,吴使就在前面。”曳庸的车到达山口,打眼一看,哪里有什么吴使,响道上空无一人。“还是让他们走掉了。”曳庸跌坐于车,满脸沮丧。
“铮”的一声,忽有琴声自不远处飘来……
曳庸听清了,自车上又昂身而起。
三十里亭,日。
琴声悠扬。夫差盘琴于亭,一旁竟置香熏,其烟袅袅。他闭着双眼,气定神闲地在抚琴。
曳庸的车驶至。步入亭中的曳庸心中厌恶,却不得不揖手:“吴使!”
夫差抚完余音,睁眼装作一喜道:“哟,是行人大人。”
曳庸:“吴使好兴致!”
夫差缓缓起身,面对如黛的青山与东逝的浦阳江,挥袖一扫道:“越国真是大好山水,面对着它,本使由不得不琴兴大发啊。”
曳庸:“本行人虽雅致不够,五音难全。可听得出吴使的琴音似不为赞颂我国的山水。”
夫差:“行人大人谦逊了。本使不得不借琴而叹,如此至美的景色,可惜用不了多久将会被烽火燃遍。”
曳庸气极,却不得不极力克制:“好在吴使已浏览观赏过了,请随本行人回返驿馆。”
“噢?”夫差假装吃惊地道,“这么说,贵国已愿意接受我的协约?”
曳庸:“接不接受再议。民间交往,尚且遇事皆可相商,何况两国呢?”
夫差:“相商可以,却没有多大的余地。”
勾践寝宫,夜。
勾践仍在打磨着那把剑。雅鱼进宫。勾践:“快与我说说外面的情形怎样?”
雅鱼:“他们也将我看得很紧,只听说吴公子夫差已提出了臣越的要求。因未得到答复,夫差以离去相要挟,竟被曳庸追回。”
勾践一脸忧色道:“雅鱼啊,看来夫差就要得手了。好端端的越国,就因为他们惧怕,竟臣服于人。果若如此,我看大王如何有脸去见列祖列宗,他又如何对得起百姓。”
雅鱼:“对了,我还听说大王已放出口风,要禅位于公子稽会。”
勾践:“禅位给幼弟,这几乎是明摆着的。他心里早想着让幼弟登基,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可他不该趁着罢吴之兵的理由而废我,他这是在玩火啊,一不小心,越国不是陷于内乱之中,就是被吴国所灭。”
雅鱼:“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害怕了。”
勾践:“可惜的是,我不能走动!大王好手段啊,他废了我,却不将我迁出这王宫或发配至边地,若能去了宫外,我一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越国就这么给毁了。”
雅鱼:“我能帮你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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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废长立幼(4)
勾践:“恐怕很难。依我之料,待幼弟登基后,他们可能赐我一死,也可能将我们流放!若是后者,那才有机会。”
雅鱼:“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我与灵姑浮将军的夫人一直有书札来往。”
勾践:“石买的女儿?怎样,以你的眼光,此女能否对灵姑浮产生影响?”
雅鱼:“此女温婉贤淑,知书达礼,与灵姑浮将军十分亲密。”
勾践:“既如此,此人可用。你与她是怎样的书札来往?”
雅鱼:“是谈论女容的,什么德、义之类。”
勾践:“好!眼下你只限于与她谈论这些,不能因我被废而有所怨言!”
雅鱼:“你放心,我会把握分寸的。”
勾践:“明日让我试一试灵姑浮,他是否像石买一样死心塌地。”
雅鱼:“你怎样试他?”
勾践:“试试他的正气,看他惧不惧战!”
次日,灵姑浮正率着一帮军卒巡查至勾践寝宫外。苦成出,拦住灵姑浮道:“将军,太子要见你。”
灵姑浮:“如今没有太子了。”
苦成便指着寝宫道:“可这寝宫里的人说,他想放把火把这寝宫给烧了。”
灵姑浮这才一惊,沉吟半晌:“带本将进去!”灵姑浮进寝宫见了勾践一揖手道,“世子。”
勾践:“你肯见我了?”
灵姑浮:“本将只是想问问,世子没事吧?”
勾践:“你以为我会有何事?”
灵姑浮:“没事就好,本将告辞。”
勾践:“你站住!”
灵姑浮:“世子还有何事,难道你真想焚宫?”
勾践:“我只想问你,若吴军杀到你府门之外,将军会怎样?”
灵姑浮:“世子为何有此问?”
勾践:“你不敢回答吗?”
灵姑浮:“真是那样,末将何惜性命!”
勾践望了灵姑浮好一会儿才道:“好,你可以走了。”
允常寝宫,夜。
允常:“大臣们对寡人禅位给稽会有何反应?”
石买:“大王,公子登基之事能不能往后再放一放?”
允常:“不可!”
石买:“可大臣们却仍有看法。”
允常:“怎样的看法?”
石买:“什么废长立幼不是国之福,还有……”
允常:“不要吞吞吐吐,还有什么都直说。”
石买:“公子不是嫡出。”
允常:“什么嫡不嫡出,除勾践之外,寡人就剩稽会了。难道他们不知,勾践有罪于国?”
石买:“臣以为,大臣们还在为世子抱不平。硬行禅位,臣怕……”
允常:“会出大乱是不是?这就看你的了,你手里可是握着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