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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风儿吹在秋草上,声韵高低起伏,有如波涛,但在那嫣的耳际里,她听见了更多的声音恋恋不舍地呼啸而过,而她悸动的心跳声,在入秋草木空旷的庭园中,格外地响亮。

眼?情苗,心?欲种。

在她心底最深处的春土土里,有颗被人埋下的种子,此刻正幽幽地自泥里窜出­嫩­苗来,在微凉的风中,准备开始峥嵘勃发。

····································「太子妃……」太极宫的总管太监司棋,再次叫住料俏在含凉殿上蹦蹦跳跳的身影,阻止她继续在卧桑处理国务时制造噪音。

「篆…口。」料俏额间的青筋不断地跳动,「我真是受够你了。」

在明定太子妃人选后,第二日料俏和那嫣随即迁入太极宫内,以先准备太子大婚及适应一下环境。

在这座红墙绿瓦、玉阶明柱的太极宫内,非常懂得待人处事的那嫣,在入宫后对环境适应得很好,不过数天的工夫,就已经和宫里的人打成一片。但一刻也静不下来,更无法忍受束缚的料俏,则是恨不得能化身为长翅的鸟儿,好能飞出这片快令她窒息的宫墙。

料俏再一次的向他重申,「我叫料俏,不是太子妃,我只是住进了卧桑的太极宫而已,我还没过门!

」天天都在她的耳边这么叫她,还婆婆妈妈个没完没了,他们不嫌烦,她都快被烦死了。

负责看管她的司棋,在纠正她一天太子妃该有的行­性­和仪德后,终于不支的向顽固派的料俏投降,改而向一旁的那嫣求援。

「那嫣姑娘……」为什么太子不选那嫣这个温柔可人的姑娘?太子妃,反而去选那个活泼过度,活蹦乱跳得有点像是生猛海鲜的料俏。

「我也受够你了。」挺身而出的那嫣,一手紧紧拧佐料俏的耳朵,「给我过来。」太不象样了,不要说别人看不下去,就连她也看不下去。

料俏受疼地眯着眼,「表、表姊……」

「就算是太子肯纵容你的失礼,好歹你也要为他留点?面,别老是这么不知礼节好不好?不要又忘了你是什么身分!」德仪出?的太子妃?哼,假的,他们这里只有一个会害太子名声扫地的捣蛋鬼。

她很可怜地捂着耳,「他也说过这里都是自己人,不必拘于礼节嘛。」卧桑都可以不在乎了,为什么其它人要这么在乎这种小细节?

那嫣一手指向离萧,「你不怕他又来瞪你?」看不惯她的人可多了。

料俏听了不禁回头看向那个总会大声嚷她的离萧,在发现他已经到达忍耐边缘又朝她这里走来时,只好顺从民意的改口。

「好好好。」她无奈地举高两手,「我尽量就是。」

「哼哼。」跟她已经杠上很久的离萧,怕一开口又会和她翻脸而吵到卧桑,所以他­干­脆以不屑的哼声替代。

「你又是在哼些什么?」料俏马上忘记先前的话,扭头又跟他大声卯上。

司棋在他们俩又开始斗嘴前,有先见之明地捂上双耳。

「往后的日子热闹了……」天哪,只是哼个声,这样他们也能吵?太极宫的宫顶迟早有天会被他们两个给掀翻。

那嫣不断在心里祈祷,「希望她这个模样可别让别人看到才好。」要是让大家知道料俏根本就没卧桑说的那么好,她们被扫地出门还算事小,就怕皇后和卧桑也要跟着遭殃。

「不会有太多人看到的。」司棋含笑地对她挥挥手,「太子生­性­简约,因此宫中服侍他的人不多。」料俏的这副模样,也只有他们几个知道而已。

「但愿如此。」在宫中的日子就已经够让她心惊­肉­跳了,她可禁不起料俏又捅出什么楼子来。

聆听着料俏他们的吵嘴声,那嫣不自觉地?首看着远处的卧桑,很担心他们吵闹的音量会扰了他,更对他眼下因劳累而造成的­阴­影,有些不舍。

在御案上埋首国务的卧桑,自从他成?摄政王后,掌管国事的大权便落到了他的手上,军事、朝政上的事宜,都得经由他的裁定才能上奏,也因此,日子过得原本就充满忙碌的他更忙了。

由这段日子的观察下来,那嫣发现忙碌得像颗陀螺的卧桑,在太极宫内根本就没有半点隐私,根据东宫官叙,宫里需有太子六傅、三太三少、太子詹事、太子家令、太子率更令、左右卫、左右司御率府等,一些令她数也数不清的人等在这里看着他,他的生活,是一具她所看过最深沉最不见天日的牢笼,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得把一切暴露在他人的眼中,接受众人对他的监督和保护。

他身边的人,都是?了这个目的而存在着,即使再怎么与他亲近的人也是一样。不管卧桑上哪,离萧总是跟在他身边,用一双戒备的眼神盯着与他见面的人,而服侍他的司棋也跟离萧一个样,时时就看见他跟在卧桑的身边监视一举一动。

为什么,做人,要这么辛苦呢?

她和料俏一样,困在宫中就已经快喘不过气来了,但她看卧桑,他似乎不以为苦,好­性­子又善体人意的他,总是一副视而不见、丝毫不以为意的模样,彷佛早已习惯了,无论国务多繁忙、压力有多大、生活多?不自由,在他的脸上,从没见过丝丝的不满,即使料俏他们这样吵那样闹,他也不会有一句斥责。

也许,他的善体人意,是一种加深他负担的致命伤,而他又不会去抗拒,只能一味地承担下来。

「他从不休息的吗?」她淡淡地问向对卧桑了如指掌的司棋。

司棋顺着她眼瞳的方向看去,也无奈地叹了口气。

「将要成?天子的人,是没什么时间可休息的。」现在卧桑的忙碌程度还算好的了,一旦他登基后,他就更没有时间了。

「他要登基了?」当今皇上不是仍健在吗?

他讶异地扬高眉,「你不知道皇上打算在太子正月大婚后就退位?」会封卧桑?摄政王,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为他往后的日子铺路,好让他能提早进入状况。

那嫣没有半分喜悦的心情,明明,他就近在咫尺,她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愈来愈遥远,如天与地般的远不可触。到了他登基之日后,在他的身边,将会有更多的人围绕着,而她还能像这样与他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吗?

被人吵下御案的卧桑,紧皱着眉心走至他们面前,?首看着殿门前那两个吵得没完没了的男女。

「他们两个都不累的吗?」真是够了,他大费周章的把料俏弄到这来,可不是叫离萧和她天天吵的。

司棋也显得很无力,「天晓得他们俩怎会那么不对盘……」料俏本来就有点娇有点蛮,而离萧则是责任感要命的重,一点也不能容许有人对卧桑不敬,所以他们才会这么不和吧。

「离萧。」卧桑终于决定自救一下他的双耳,和改变一下他们之间的气氛。「我看料俏似乎是闷得慌,你何不带她出去外头走走,顺便熟悉一下太极宫的环境?」

离萧用力哼口气,「我?」他为什么要陪着这个女人?

料俏比他更不满,「为什么是他带我去?」跟他去?他们俩吵架都来不及了,还熟悉个什么环境?

「难道你要殿下纡尊降贵的带你去?」离萧感觉熟悉的心火又飙上来了。

「怎么,不行吗?」料俏凶巴巴地以指尖戳向他的胸膛,「好歹我也是他的太子妃,叫他带我去有什么不对?」

离萧的指尖戮回她的额际上,「冲着你这副恶婆娘的德行就不行!」

「司棋。」不胜其扰的卧桑也翻起白眼了,只好扬手叫司棋去救救火,并把他们都赶到外头去吵。

司棋认分地拉着他们两个走向外边,「走吧,就由我带你们两个一块去行不行?」

「那我……」身为女官,有责任跟在料俏身旁的那嫣,也忙不?地想转身向外走「你留下来陪我。」卧桑挪出一掌勾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至内殿的书房里,「我渴了,沏碗茶给我好吗?」

心神瞬间紧绷起来的那嫣,在他拖拉的大掌下,没得选择地被他拉至里头,被迫在他注视的目光下,在他的身旁为他沏上一壶银毫,自始至终,她都低敛着眼眉,不愿与他的眼眸有任何交会的机会。

「你在防我?」他冷不防地问。

那嫣手中欲递给他的茶碗明显地抖了一下,茶水飞溅至桌面上,像是一小摊的青泪。

「有吗?」那嫣很快地镇定下来,伸手想拭去桌上的茶渍。

「入宫以来,你几乎正眼也不敢瞧我一眼,不然就是对我避避躲躲的,很少对我说上一两句话。」他一手轻按住她的柔荑,逼她?首正视他,「我有这么可怕吗?」

在被他洞悉一切的双眼封锁下,她不禁想闪躲。

对于他,她很怕,她怕他那双对任何事都明如镜的眸子,他的心太细了,无论她在想些什么,即使表情、动作再细微,都逃不出他的眼,而且在他眼底的目光中,还有着虽然已含敛,但还是炯亮灼人的深意,不管她怎么猜,她就是不明白他为何老是用那种会令她忐忑的神情看她。

时时,她会在心底提醒着自己,她会进宫来,是?了那支簪子,是?了她情如姊妹的小表妹,并不是?了他这双将她绑得牢牢的眼眸,也不是?了他的温柔。既然这条路是她自己捡的,那么她就要走得正,不容许中途因为吸引而偏了她该有的方向,只是,她忘了在走上这条路之前得先思考一下,她得付出什么代价。

那时,她只是孤注一掷地豁出去,只是想成全自己心底的一个小小幻想罢了,但她却不知,那时草率的决定,让她的天地就此变了样,她虽是成全了姊妹间的情义,成全了自己幽幽盼惦着那名男子的遐思!

却将她鲜妍的青春押住在这深不见出处的宫阐里,而这道宫墙.是进得来出不去的,她得用一生来偿。

这赌注对她来说,押得太大、太重了,尤其在这场赌局里,还有个令她心弦波动难安的卧桑,令她更是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有些后悔。

她悄悄地将手抽回来,「我只是一时不习惯宫中的生活而已。」

「真的?」他刻意问得很认真,还压低了脸庞靠近她的面前。

「嗯。」在他探索的目光下,她含混地别开眼。

「那么等我们相处久了,你是不是就可以不再像只惊弓之鸟的躲我了?」都把她带进宫里一阵子了,她可不能再继续躲他下去,因为,他从来就不是个有耐­性­的人。

她怔伸了一会,「这……」

也不等她的回答,他两掌一拍,「不如这样吧,往后当司棋忙着,或是离萧又和料俏到别处去绊嘴了,你就留在我身边陪着我,如此一来,多和我相处多了解我一点,这样我们很快就可以熟络,而你也就不会再躲我了。」

那嫣?难地轻蹙秀眉,该拒绝他吗?不,是该怎么拒绝他?他是这里的主人,又是一人之下的太子,她哪有拒绝的权利?

决定远远与她拉近关系的卧桑,趁她还在犹疑不定时,立刻把握时机乘胜追击。

「不出声我就当你是同意了。」他热情地将她拉至身畔,「来,我给你列个你得待在我身边的大略时间。」

「我……」还来不及反对的那嫣,想开口时她的声音却被他一大堆的话给淹没。

他半强迫半讨好地把话塞进她的耳里,「通常在我处理国务、练弈、煎茶养­性­或是闲暇时,司棋他们都不想陪着我,因为他们只会无聊得想打瞌睡,所以说,他们都是非常勉强地待我身边监视着我,?了不勉强他们,我相信你一定很乐意代替他们陪伴我是不是?」

「谁说我……」

卧桑一点也不留给她说话的时间,「我已经为你估算好了,往后你大约一日里将有半天都得待在我的身旁,因此我会亲自去向料俏借人并征得她的同意。」

「慢着……」他是想叫料俏卖了她吗?

「不能再慢了。」他笑ⅿⅿ地打断她的话。「我看­干­脆就从明日开始吧,往后你就别当料俏的女官,改当伺候我生活起居的女官,你说好不好?」

她仍试图想表达已见,「等一下,我……」

卧桑再笑意满面地堵上她的话,「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同意。」

「太子……」话都是他在说,她根本就什么都没回答呀。

「怎么还叫我太子?既然都是住在一块的自家人,那就别再那么生疏了。」卧桑又热情无比地执起她的柔荑,「?了尽快促进我们两人间的熟络感,首先,请叫我卧桑。」

叫他卧桑?还跟他是一家人?慢着,刚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嫣呆滞的眼眸停顿在他的笑脸上久久不动,尚不太能理解在他那一大串快速朝她堆过来的话里头,他到底是代她决定了什么,所以他的脸上才会出现这种满心欢喜的得意笑脸,还有,她是什么时候跟他成?一家人的?到底是他的脸皮太厚,还是她的脸皮太薄了?

她的视线缓缓从他灿烂无比的笑脸上往下挪移,低首望着他那双紧握着她不放的大掌,忽然发现,他的心思不只是细,只要他的肠子拐拐弯,她就不知不觉地被他给推进陷阱里去了。

她好象……太小看这个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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