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我搬到寝宫。姑姑没有派人杀我。
我迫切要求归还我的卫队,侍从,少白和锦秀。
姑姑说:好吧。但过两天再说。后天有场阅兵,你要来。看看第一支由我们自己力量组建的舰队。
那一天,我紧随姑姑,少白和锦秀在我左右。
我们的舰群乘风破浪,像蛟龙海蛇,畅游任何海域。姑姑私下对我说:战舰的配备跟荷兰不相上下,可以征服世界。
最后,战舰汇拢。姑姑训话说:我们有了一支独立保卫圣地的舰队。它筑起海上长城,成为信教徒的城堡。但是,这个城堡太小,应立即扩大。只有把整个世界纳入其中,才能永久保享我们的和平与信仰。这不是祈祷能办到的,而是野蛮的征服和改造。神明已赋予我们这种权力和职责。剩小的问题则是我们自身的能力。
她又说:夏公主是未来的教主,不可动摇。我和她的摩擦只是私人问题,不牵涉政治。她是一个虔诚的信教徒。任何伤害她的人都是叛教者,受到严惩。我希望某些居心叵测又心存饶幸的人就此打住。
我的高贵地位和荣誉又回来了,还有权力争夺。经历这大起大落,我觉得人是世间最圆滑的动物,为各种的利益而不断分化,联合。我万分羞耻。
我们的强大已是不争的事实。揆一多次遣使入岛,要求在岛上建领事馆,名义上是荷兰驻中国大使馆。会促成我们以中国政府的身份出现在国际,为我们将来统治中国做舆论准备。由于我们和罗马教皇的特殊关系,可以“基督徒政府下发生非异教徒叛乱”为由请求教皇援助。每年可得百万财富。
条件苛刻:承认台湾是荷兰的一部分,并在那里建中国大使馆。
我们与荷兰正常交往二十余年,根本前提是承认台湾是中国领土。荷兰只享有治权。这是衡量我们是否卖国的标准。
但姑姑答应了,大大方方,爽爽快快地答应。她出我意料地任命唐俊为领事。她悄悄向我透露:我们要等待一个机遇。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七日,李自成强攻北京。京营守军溃败。李自成入外城。
十八日午后,太监曹化淳开彰义门降,其后,德胜门、平则门开。
周皇后在坤宁宫自缢。
两位皇子落入李自成手中。
崇祯帝砍死昭仁公主,砍伤待嫁的长平公主,迫杀幸过的贵妃。后上万岁山在寿皇亭悬梁自绝。他的忠奴王承恩则在一棵老槐树下缢死。
他是古今以来第一苦命皇帝。他庸而不昏,不声色犬马。他执着却多疑。况且他手下没有信臣良将。嘉靖、万历、泰昌、天启四朝的遗毒断送了朱明江山和皇室。可是,如果他坚决剿灭农民军,或迁都南京,历史又是另一番情形。
至于含玉,下落不明。
揆一认为我们应乘机自立,拥戴姑姑做皇帝。然后北上“平叛”。
尽管姑姑想做皇帝,但她不应允。
接着,发生件怪异的事,唐俊出逃了。
他为什么逃?原因不能令人信服。姑姑说他是明廷打入我们内部的奸细。明朝一亡,他就逃了。
更生气的是荷兰人,揆一表示痛心,并加强合作。姑姑顺理成章地重新任命领事。
不久,唐俊传言:太阿神剑已被姑姑据为己有。她决定一举铲除四大派。唐俊又呼吁,“魔教”业已成为卖国卖族之党。四大派及天下豪杰应联手,再攻陨星。
姑姑立即召开紧急会议,召四王、我和少白。
情况就这些,只要军队不乱。一切均可从长计议。你们看看有何对策?
我们不明白教主的意思。
很简单。将计就计。但首先,我们要开诚布公,推心置腹,不许结党营私。
西王说:过去是我们不好,被唐俊糊弄了。
姑姑说:我也有责任。我们大家都有责任。就让它过去吧。我想到一个绝妙的计划。我会发表征讨四大派的檄文。你们假意不和,使我众叛亲离。然后东、西、南三王调陆军和一部分海去香山打葡萄牙人。我岛内空虚,四大派必然来攻。由北王和公主、少白组织精锐暂时应付。我再让揆一从台湾调兵跟四大派拼,最后由我们来收拾残局。三王改道,一举捣破台湾城。
好计。
我们认为可行,商量着照办,各行其是去了。姑姑已派人去美洲通知李泽。她留住我问:怎么看?
我对您佩服得五体投地。
还有更绝的。唐俊是奉了我的命令出走的。我这个计策他早知道。
你不告诉大家。
为了消灭唐俊和三王党。唐俊怕我赖帐,讨份密旨,以为高枕无忧。他哪知道,密旨上的字是用墨鱼汁写的。现在早褪色成一张白纸。三王连密旨也不要。等他们打下台湾,班师回朝。就以叛教罪论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