砣的脑袋依然在汩汩的流着鲜血,经过刚才那一番闹腾,酒早就醒了一大半的我们马上意识到事态严重,必须马上开溜。万一班主任真去请援兵,我们岂不是只有延颈待宰的份?开不开除先不说,这顿揍是挨定了,那可有点不妙,还是趁着这个空当抓紧撤吧。
所以,我们四个便以砣摔破了脑袋需要包扎为由骗过保安,出了学校。
在去医院的路上,我们个个被冻的浑身发抖,互相激励着顶风而行。砣是最难受的一个,因为他不光脑袋疼得厉害,还要咬牙承受着随时都有可能喷薄而出的大便所带来的压力。大驴看着砣的头流血流的太厉害,便拽出自己脖子里的围巾,让砣压在伤口上止血,等我们走到医院的时候,天蓝色的围巾已经完全变黑了。
砣被缝了几针,杀猪一般嚎叫。我开始后悔刚才没听老杨的话,如果刚才拉着砣和老武回宿舍睡觉的话,哪里还会有这些让人恶心的事发生。
缝完针以后,四个人漫无目的的浪荡在大街上,肆虐的寒风吹着路上干枯的树枝,沙沙作响,寒冷和黑暗像极了两个张牙舞爪的魔鬼,他们试图吞掉世间的一切。
刚才大路上稀稀落落的人们便好像在一瞬之间藏匿了起来,放眼整条大街,除了四个毫不协调的灵魂之外,只有几盏路灯孤然挺立,它们无助却又倔强地发出一丝微弱的光芒,来证明这个世间温暖与光明的存在。
在大路的尽头,也就是唯有的几盏路灯嘎然而止的地方,便是我们的学校。我们紧挨着坐在学校门口,一边抖着一边抽了几颗烟暖暖身子。许久以后,估摸着老师学生们都应该睡着了,我们才站起身来,从学校的铁栅栏上翻了进去。
但是事情好像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我们不但在宿舍里睡了个安稳觉而且在第二天上课的时候也没有人再提及此事。
教室里那些碎瓷片、血迹、断掉的木棍、杂乱的资料……总之一切可以证明昨天晚上这里曾经发生过有失传统美德之事的东西,在我们今天早晨进入教室之前就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不知道是谁这么有觉悟,将战场清扫的如此干净,但我们也懒得去问,我们只想知道牙哥那边的反应。
不过牙哥似乎已经隐退江湖,一上午都没出现。
穿着一身雪白的羽绒裙外加一双黑红相间的绒毛皮靴的徐可妮倒是双手托着一件黑乎乎的毛衣在课间之时来找了我两次,第一次时,她笑盈盈地一边问我什么时候去找白玉,一边就要将毛衣往我身上套,看看合不合适。我说今天恐怕不行了,等着挨处分呢,只好明天去,然后连忙躲闪,并随口说自己不喜欢这款式。
第二次她又一边转着圈一边问我她身上的这件羽绒裙好不好看,我瞥了瞥旁边男同胞们如火的目光,赶紧将她往外推,一边推一边吓唬道:
“你快回去吧,现在不走一会俺们班主任来了你想走都走不了了,他可是个超级变态狂,专门虐待妇女儿童,号称‘中老年妇女的杀手’呢!这两天他又有发病倾向,我怕他看到你又把持不住,你还是快回去……”
“不是吧?”徐可妮不信,“没事,我这么年轻,不是中老年妇女,他不能对我怎么样的,你看我这裙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神情严肃地说,“俺们这老师还有一个特点,他是左眼青光眼右眼白内障俩眼还都近视,那家伙,三四千度,看上谁谁就是中老年妇女,去年春节的时候看上一练马拉松的大爷,一口气追出五六百里去,回来的时候中秋节都过了……”
说着,我一把将凳子上的砣拽了过来,指着他的脑袋:“看见了吗?就他长的这模样还让我班主任给看错了,一瓷杯就砸下去了,缝了百十针还缝不上,那叫个惨啊!”
“有这样的事……”徐可妮嘟囔着,“都这样了还当什么老师……那我回去了,放了学再来找你。”说着将信将疑的望了望四周,提心吊胆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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