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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杰:神行无影任耀宗。

他们全被赵王封为三品带刀校卫,专门负责赵王的安全保卫工作。

忽一日,御前第一带刀侍卫赵刚 ,突奉王旨宣司马空兄弟五人,前往桃花林揽月楼见驾。哥儿五个,不知何事,又不便多问,于是只好闷声不响地随着赵刚穿过天正街凤仪门,直奔桃花林而来。

这桃花林乃御花园的一部分,在花园的东南角。虽然它号称桃花林,其实应该叫桃树林,因为时下正是炎炎夏日,所以绝对看不到一朵桃花,青红相间的熟桃倒是争妍斗艳压弯了枝头。小鸟偶尔在繁茂的枝叶间拍响翅子,鸣蝉更是不遗余力地大放歌喉。一条青石铺就的窄细秘道,利剑般地劈开绿波碧海,直直通向揽月楼。

揽月楼不甚高大,但轩窗掩映,幽房互连,百门千户,金碧生辉,照人眼目。端的是自古未之有比也。

在揽月楼的外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地站了许多的锦衣侍卫。哥儿五个跟随赵刚,走过繁花夹峙的秘道,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最后来到揽月楼碧蟾宫。在龙书案的后面,赵王赵坚一身素装,正一边品茶,一边静等他们的到来。

五人一见赵坚,立刻双膝跪地,口称万岁,叩拜九五大礼。

赵坚哈哈一笑,大手一挥,说:“罢了,罢了。你们都起来吧。”

五人恭恭敬敬地说声“谢大王”,然后领命起身,肃然而立,静等大王吩咐。

赵坚又是哈哈一阵大笑,说:“坐,你们都坐吧。”

五人再次谢恩,受命落座,惴惴焉不知所以。

赵坚说:“司马爱卿,听说你博闻强记,饱读经书,本王问你一件东西,你知道吗?”

司马空说:“不知大王所问何物?”

赵坚说:“有一只能祈天降雨的蟠龙镜,你知道吗?”

司马空说:“我曾听爷爷讲过一个故事,说古时候一个国王,一天夜里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他得了一只宝镜。这面宝镜直径九寸,青莹耀眼。镜背有一条蟠龙,龙长三尺四寸五分,雕镌得活灵活现,宛如真龙一般。国王喜不自胜,把玩不已。这时一位白眉白须的老者,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说只要把宝镜放到祭台上祭拜,立刻就能要雨得雨,要风得风。国王一听,大喜过望,当下高兴得一跳三尺。岂料一跤摔倒,醒来却是南柯一梦。

次日早朝,国王依然对梦中的蟠龙镜念念不忘,于是就下了一道荒唐的命令,要所有的造镜工匠,全到王宫给他造能祈风降雨的蟠龙宝镜,然而凡夫俗子的工匠们,谁都说造不出能呼风唤雨的宝镜。由是引得龙颜震怒,下令把他们全部杀了。国王杀了一个又一个,一口气连杀了九十九人。轮到第一百个工匠时,他想说实话立马就死,说谎话还可以多活几天,于是他就向国王拍脯打包票,说他绝对能造出国王想要的蟠龙宝镜。国王一听,立刻龙颜大悦,当即下令给他一百天时间,要他造出宝镜,不然,杀无赦。

那个名叫吕辉的工匠,接下这个空前绝后的任务后,心中是又喜又忧。喜的是现在总算躲过了一劫,忧的是一百天之后,肯定在劫难逃呀。为了不让国王发现他是在应付拖延,他一如平时一样,紧张忙碌地造起了宝镜。他一边造一边向上天祈祷。他说:老天爷呀,我们年年给你烧香,岁岁给你祭供,你不能坐视不管呀。你要救救我这个可怜的人呀!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需要赡养,下有十来岁的顽童需要哺育。你一定要救救我呀。

日月如梭,转瞬间九十天过去了。吕辉想想自己还有十天的阳寿,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就在这时,他面前忽然来了一位老者,自称姓龙名护。此人须发皓白,眉毛像银丝一样又细又白,直直垂到肩头。他穿了一领白衫,飘飘然宛如神仙。老者还带了一个童子。这童子年龄约十来岁,龙护叫他玄冥。玄冥也不像普通的孩子,他神采奕奕,仙童一般。

龙护对吕辉说:‘我家就住附近,听说你在铸造宝镜,特来观看。不过不知你如何能造出宝镜?’

吕辉说:‘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老人家了,其实我根本造不出宝镜。我是癞蛤蟆躲端午,躲一时是一时呀。’

龙护呵呵一笑,说:‘吕师傅不要着急,小老儿知道在镜中造龙的方法。由我来帮你铸镜,国王见了,一定会十分满意的。现在我和玄冥为你做铸镜的准备工作,待到五月五日午时,你再到扬子江心浇铸宝镜,到时定可成功。’

吕辉听了,极为高兴。龙护便吩咐玄冥走进铸镜的房间,随后就将房门和窗户全关了,不许任何人前去窥视。

一老一少在铸镜房里一连呆了三天三夜。到了第四天,房门突然打开了。吕辉带着二十多个镜匠走进去,可寻遍了屋内的角角落落,也不见龙护和玄冥。大家非常惊诧,都觉得这事太神奇了。后来他们在炉前拾到一张纸条,上面用小隶写道:

镜龙长三尺四寸五分,依法于三才,象形于四气,禀赋于五行。镜纵横九寸,有类于天下九州之分野。镜鼻则如明月珠也。开元大王圣通神灵,我因此降下福祉。此镜可以辟邪、鉴万物,天下之镜,不可与之比拟。有歌赞扬此镜曰:蟠龙蟠龙,隐与镜中。分野有象,变化无穷。兴云吐雾,行雨生风。上清仙子,来献圣聪。

吕辉等人看见,无不奉若神明,赶紧将镜炉移置船上,一伺五月五日午时,便在扬子江心浇铸宝镜。

浇铸之前,天地静谧,万里无云。可兴造的时候,左右江水突然高涌起来,达三十余尺,犹如雪山浮江,其势为生平所未见。尔后,又听见有龙吟之声,宛若笙簧弹奏,煞是悦耳。须臾之间,声音变响,越来越宏亮,远达数十里之外。

闻讯赶来的父老乡亲围观者何止千万。人们纷纷议论说,自打铸镜以来,千百年间未曾听说过有如此神奇之事。

大王,不知你所说之镜是不是这只蟠龙镜?”

赵王哈哈一阵大笑,说:“司马爱卿果然博闻强记,满腹锦绣。本王所说的宝镜正是那只蟠龙镜。不过本王再问你一句,你知道宝镜铸成之后的事吗?”

司马空面现赧颜,不好意思地说:“恕微臣愚钝,以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赵王说:“那宝镜铸成之后,国王蓬叶十分喜爱,每日都爱不释手,把玩不已。临了,他就把镜子,放进特意让能工巧匠做成的一只纯金的匣子里。一开始,宝镜只是他的密室里的玩物。后来,有一年天气大旱,人们想尽了一切祈神求雨的法子,都不奏效。这下便惊动了蓬叶,他亲自到龙堂祈雨,可上天还是滴雨不降。于是他召来昊天观道士叶法善进宫,问道:‘本王敬事神灵,为的是让百姓安居乐业。时下如此大旱,我日夜忧心忡忡。今亲自祈雨,却滴雨不降。你能见到真龙吗?’

叶法善答道:‘我曾看见过真龙,也听说龙灵验,如果世间所画的龙,四肢骨节,哪怕有一处画的和真龙一样,就会灵验。用这样的画来祈祷,大雨马上就可以下来。现在之所以不灵验,可能是用以祈祷的龙形,根本不像龙的缘故。’

蓬叶听后,立刻命侍臣孙知古带叶法善到内库寻找,看是否有像真龙的画或物件。

叶法善呵呵一笑,说:‘大王,恕贫道斗胆说一句话。’

蓬叶说:‘你有什么话,快快说来,本王可是急不可待了。’

叶法善说:‘贫道久闻大王有一蟠龙宝镜,据说镜中蟠龙绝类真龙,简直毫厘不爽,一模一样。大王怎么把它给忘了呢?’

蓬叶一听,立刻叫孙知古取来了蟠龙宝镜。

叶法善仔细看过,手捋长髯,点着头说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此镜上的龙乃真龙也。’

蓬叶大喜,立马亲自到凝­阴­殿,命叶法善向镜龙祈祷。

有顷,但见殿栋间有两道白气喷出,自上而下,直泄镜龙处。此时,又见镜龙鼻子中也有两股白气喷了出来,径直冲向梁栋。须臾之间,两气相接,转瞬已充满了殿庭。白气四下飘散,不一会儿便弥漫了皇室,遮盖了四野,于是甘雨大降,一连下了七天七夜。

这事就象报喜的春燕,很快就飞遍了九州十八国。各国君王都想把宝镜据为己有。有的委婉地前来借取,有的自恃国强,便直言不讳地讨要,结果都被蓬叶顶了回去。其中有个叫诸罗的国王,碰过一鼻子灰之后,勃然大怒,立刻点起一国兵马,浩浩荡荡地向蓬叶杀去。蓬叶不甘示弱,倾其全国之兵,与诸罗在湄水河边展开了厮杀。两军直杀了七七四十九天,也没分出胜负输赢,但双方都元气大伤。这时观望已久的诸国列强,旋即加入了战阵。十八国兵马,你杀过来我杀过去,杀来杀去,直杀得尸身塞道,血流成河。最后宝镜被魏国的国王魏风抢去。从此,蟠龙镜便成了魏国的镇国之宝。时至今日,已历三世,现在它就珍藏在魏国的藏宝楼里。”

司马空不禁感叹道:“此稀世珍宝,哪国拥有是哪国之福呀。”

赵王说:“是呀,魏国有了这蟠龙宝镜,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再也不惧­干­旱了。可我们就不一样了,虽然我们十年里差不多九年­干­旱,可只因没有蟠龙镜,所以只能望天兴叹,无可奈何了。”

司马空说:“可惜这蟠龙镜不能批量生产,不然每国都造一面多好呀。”

赵王说:“正是世上只有一面蟠龙镜,所以才让人日夜忧愁,寝食难安呀。我常想,既然魏国的蟠龙镜是从外国抢来的不义之宝,那么每个国家都可以把它据为己有,要不就大家轮流使用。可他魏顼却置大家于不顾,只管自家受用,所以本王早就想和他理论理论。只是咱赵国积弱多年,无法与他抗衡,所以我一直隐忍未发。现在我赵国富了、强了,所以我决定不再保持沉默了。我要为我赵国的子民争取他们理应享有的利益,我要让他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要让他们年年丰收,岁岁安康。”

司马空说:“大王打算怎么办呢?”

赵王说:“今天宣各位前来,就是磋商这件事情。只不知大家有什么高见没有?”

司马空说:“微臣不敢造次,唯大王之命是从。”

赵王呵呵一笑,说:“你们不要拘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嘛。不过我想派你们兄弟五人,前往魏国,一是打探他们的国力,二是伺机把蟠龙镜抢回来。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五人齐说:“谨遵大王之命。”

赵王说:“今天的事,绝对保密,千万千万不可传扬出去。好了,你们回去收拾一下,择个吉日起程吧。”

正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回:青桃园秦越逢凶 天门寺圆智遇难

诗曰:把酒临风相聚欢,天马行空尽闲言。

本为佐酒开巨胃,何期要把是非搬?

恩恩怨怨纠缠紧,全赖巧舌细周全。

而今闲言再添罪,无端又把冤魂牵。

话说哥儿五个,先去御马房­精­心挑选了五匹快马,接着便在一个阳光普照的上午,悄悄地离开了都成榕州。一路上免不得晓行夜住,饥餐渴饮,这一日来到魏国颍州地界。看看日已近午,哥儿五个打算先喂饱肚子,壮壮­精­神,然后再继续赶路,于是径直向“悦来客栈”走去。

只因他们肩负着特殊使命,所以他们没有挑上房雅座,而是在喧嚣嘈杂的大堂里拣个没人的桌子坐了。五人要了一桌平常的酒菜,接着便浅斟慢饮起来。

哥五个的温文尔雅,与周遭的大声喧哗,无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紧邻他们的一桌,闹得最为起劲。其中一个高鼻阔口的中年汉子,首先扯开了话头。他高门大嗓地冲那个刚刚落座的矮个子男子说:“何六子,你每天迟到,我看你明天还会迟到吗?”

何六子说:“金强兄弟,你当你六哥没个主心骨?明天是端午佳节,百草河要大赛龙舟,我难道会蜷在被窝里,不去大饱眼福?”

金强夹起一片回锅­肉­,一边飞快地吃下,一边说:“你们几个,明天都给我起个大早,都把茶水喝足了,把嗓子润好了,到时给振远号好好地捧捧场,助助威。”

何六子说:“金强兄弟,都多少年了,你一直是振远号的忠实观众。我只是不明白,你既然那么崇拜秦越秦老爷子,你­干­吗不拜他为师呢?”

金强打个唉声,说:“造化弄人呀。小时候咱还没搬到这里住,不认识秦庄主,所以不可能拜他为师。长大了呢,秦庄主又长年在江湖上行走,不在家,所以咱还是没机会拜他为师。现在他退隐了在家了,可我也一把年纪了,身子骨全硬得像根铁­棒­­棒­,你说我怎好再拜师学艺呢?所以咱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能好好地为他老人家的龙船喝喝彩,助助威,聊表一番无限的崇敬了。”

何六子说:“金强兄弟,不过你也不要太悲观失望。你不是还有一个十二岁的小儿子吗?你把他送到秦庄主的门下,不一样能完成你一生的愿望吗?”

这时其他几人,也咋咋呼呼地齐声附和:“是呀,是呀。金大哥,你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你要是把侄子送到秦庄主的门下,那将来还不是学一身的盖世武功,封侯拜将,还不是来早来晚的事?”

金强两手一拍,两眼放光,大声地说:“嗨!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好主意。嗯,赶明儿我给秦太爷结结实实地多磕几个响头,一定求他收下咱平儿,一定求他收下。来,­干­杯!”

大家滋溜滋溜把酒喝完,然后又恭维起金强来:“金大哥,金平贤侄要是学会了秦庄主的绝世武功,你可别不认我们这帮穷兄弟了。”

金强把手一挥,气壮山河地说:“你们不要多心,你们永远是我的好兄弟,永远是我的铁哥们。来,大家再­干­一碗!­干­!”

“­干­!”

大家相谈正欢,这时邻桌走过来一个须发皆白的长者。他冲金强一抱拳,然后慢声说道:“这位兄弟,你儿子想学盖世武功,我建议你还是去拜天门山天门寺的圆智大师。他早年行走江湖,曾杀贼无数,可以说从未逢过敌手。后来不知怎么,他却在天门寺出家当了和尚。”

金强一抹口边的酒沫,瞪起一双血红的眼睛,狮子般地吼道:“我就让我儿子拜秦庄主为师,其他什么人我都不稀罕。什么圆智大师,扁智大师,我不稀罕!他妈的,屙屎鸟动弹,多你努股劲!”

老者被他呛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最后浑身颤抖地说:“你,你,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近情理?人家好心好意,你……你,你却恩将仇报,你怎能这样子?”

金强吼道:“滚!谁要你的好心?谁稀罕你的好心?他妈的再敢罗嗦,小心我一拳把你的老骨头打碎!”

这时一个弓腰的瘦高汉子一见事情要糟,于是连忙跑过来把老者扶回座位,一边不迭声地向金强赔罪:“对不起,对不起,兄弟不要动气。赵博兄年岁大了,人糊涂了,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你息怒,息怒。你老继续喝酒。”

这一场争吵,可以说是吵者无心,听者有意。那字字句几都被司马空哥儿五个听耳里,记在心里。离开“悦来客栈”,走了大约一箭之地,看看别无行人,单雄飞便跟司马空说:“大哥,这秦越和圆智既然是魏国的一流高手,我们去会会他们如何?”

司马空说:“也好。我们前去试试魏国顶尖高手的武功如何,从而也好制定我们以后的行动计划。不过此事一定要秘密进行,不然过早暴露了我们的身份,以后就不好做事了。”

单雄飞说:“大哥放心,我们一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司马空说:“那咱们就分头打探一下秦越的情况吧。”

当天傍晚,五人陆续聚到城外的马家店。因为这马家店是专供误了进城客商的落脚点,每日都接纳着来自五湖四海的闲杂人等,所以在这里相聚特别便于隐身。一宿无话,翌日天刚蒙蒙亮,五人便离开了马家店,悄悄向秦家庄走去。

按着昨天探明的消息,五人把马先藏到离秦家庄一里之遥的梨树林里,留下石敬塘负责看守,其余四人便各展轻功,悄无声息地径直向秦家庄的小桃园而去。此时天光未明,无边的寂静笼罩了一切。四人在树后隐下身体,敛气息声地静等着秦越的到来。等了也就是一袋烟的工夫,通往桃园的小道上,沙沙沙沙地向起了轻盈而快捷的脚步声,接着一个五短身材的人影,便越来越清晰地走进了桃园内的小­操­场。来人走到场中间立步站定,先平心静气地立了一会,而后便把双掌往胸前一抱,让掌尖、脚尖、鼻尖,三尖相照,接着脚踏八卦,步行九宫,旋转起来。但见他一会儿走“金龙探爪”,一会儿变“迎门挥扇”,一会儿走“倒拽风车”,一会儿变“霹雷坠地”,端的是头似金狮摆首,腰如风舞梨花。从上盘到中盘,由中盘到下盘,只听衣袖挟风,嗖嗖乱响。掌穿晴空,快若闪电。由此就看得司马空哥儿四个,人人目眦欲裂,心中无不佩服,就差喊一声“好!”了。

最后,秦越把抽丝盘龙掌演练到收式时,猛地一个“燕子钻林”,往场外一撤步,“嗖”一声就纵到了­操­场边上。此时他恰恰背对着司马空哥儿四个,单雄飞一见有机可乘,当下飞身跃出,挥起右掌,“砰”一声就打在了秦越的后心。秦越闷哼一声,一个踉跄,便滚了一个跟斗。单雄飞不容他起身,猱身猛进,砰砰两掌,左右开弓地又打在了他的前胸。整个过程,秦越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一招也没还,便莫名其妙地丢掉了­性­命。

司马空见秦越已死于非命,说声:“可惜了,没能试出他的真实功夫。”

单雄飞说:“那咱们去天门寺找圆智较量较量。”

司马空说:“此地不宜久留,走吧。”

于是四人立刻一如飞鸟般地掠过苍茫的树林,与石敬塘合作一处,接着便快马加鞭,直奔天门山而去。

走了七天的路程,天门山便赫然出现在五人的面前。看着满山的苍翠,以及那隐隐露出一角飞檐的小小庙宇,司马空说:“圆智真能享福呀,每天都无法逃避地享受着这世外仙山似的的美景。”

石敬塘说:“谁又能想得到,这个享受着无边宁静的方外之人,曾几何亦是一个杀人无数的大魔头呢?”

单雄飞说:“然而谁又能想到,他马上就要死了呢?”

柳无影说:“单兄说得太绝对了吧?要知道他可是纵横江湖的一代枭雄。”

刀一锋说:“柳兄不要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想来我们兄弟联手,杀死他还不是手到擒来,就象捻死个臭虫?”

司马空说:“到时大家不要­操­之过急,咱们先派一人跟他单独较量。如不能胜,再上一人相帮,如再不胜,那我们就一伙群拿。”

单雄飞说:“哥哥让我先上。”

司马空说:“你这只鹰呀,就爱出风头。好,这头阵就交给你了。”

一切计议停当,五人便不再说话,只任那沙沙的脚步声,一直寂寞地响到天门寺前。

刀一锋率先跳上台阶拍门。

良久,随着“吱呀”一声门响,门内露出了一个十五六岁是小沙弥。他双手合十,对五人打稽首说:“施主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单雄飞说:“快叫圆智出来见我们。”

小沙弥说:“阿弥陀佛,师父从来不见外客,施主还是请回吧。”

单雄飞说:“你个小秃驴,少说废话,快叫圆智出来。”

小沙弥说:“阿弥陀佛,施主还是请回吧。”

单雄飞说:“滚你­奶­­奶­个熊,去死吧你!”话音未绝,劈胸一掌,早把小沙弥打得弹丸似的飞了出去。

小沙弥闷哼一声,凌空飞出六尺开外,最后轰然落地,倒在井旁,死于非命。

刀一锋说:“哥哥你也太不讲义气了吧?你也让我活络活络筋骨嘛。”

单雄飞说:“兄弟你别急嘛,还有一条大鱼等着我们吃呢。”

司马空说:“大家不要粗心大意,小心中了圆智的埋伏。”

石敬塘说:“我们兄弟联手,就是千军万马,也不怕他,还怕他什么埋伏?”

柳无影说:“凡事不可掉以轻心,还是提防为妙。”

于是五人围成一个圆圈,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试探着向大殿走去。

越过天井,跨过饱经风雨的青石台阶,五人随即来到大殿门前。聚目看去,只见一高大威猛的老僧正端坐蒲团,咿咿呀呀地唱诵着佛经。

虽然那声音并不激烈高昂,虽然它仅仅含混不清,但其间的不屑与藐视,早激得单雄飞怒发冲冠,火撞顶梁,但听他一声大吼:“老秃驴,你是不是圆智?”

老僧不理不睬,依然念诵着佛经。

单雄飞双眼*,再问一声:“老秃驴,你哑巴了?”

老僧依然故我,依然不紧不慢地捻动着颈上的佛珠。

单雄飞忍无可忍,按捺不住,牙关一咬,飞身一跃,一招“雷霆万钧”,直向老僧面门击去。

老僧身未动,眼不抬,轻描淡写十分随意地一挥左臂,单雄飞在霎那间便一如一只巨鸟一般,凌空飞起,翻过一个跟斗,最后重重地砸在韦陀佛的身上。

这意外的变故,一时直看得刀一锋目瞪口呆。

司马空咦了一声,然后跟其他三人说:“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全加一些小心。”

说完,轻轻地走到老僧的面前,双拳一抱,朗声说道:“刚才小兄弟冒犯大师,还望海涵。敢问师傅是圆智大师吗?”

老僧依然不理不睬。

司马空不再言语,双掌运上七成的功力,徐徐向老僧推去。开始他没有感到阻力,而当双掌离老僧约莫还有半尺远的时候,他突觉一股真气,一下就挡住了自己的双掌,继而那真气不断加强,一如凌空泻下的山洪一般,汹涌澎湃,势不可挡。如此他就不得不连续不断地向两掌输送真气,以免为老僧所伤。

老僧稳坐蒲团,岿然不动,而他体内的真气却一如翻滚沸腾的喷泉一般,不断地向外喷涌,以至逼得司马空不得不用上十成的功力。

两人僵持有顷,司马空暗暗佩服。他本想自己正年富力强,对付一个花甲老人,想来还不是手到擒来,小菜一碟?想不到这老僧内力如此了得,简直闻所未闻,见未所见。当下不敢懈怠,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全力以赴地把真气聚于双掌,力争与老僧较个高低。

又对峙了大约半袋烟的工夫,两人依然未分胜负。这时缓过神来的单雄飞又按捺不住了。他把双掌聚上十成功力,悄悄向老僧逼近,准备乘老僧不备,一掌取其­性­命。岂料刚走了两步,老僧突然大吼一声,整个人凌空飞起,然后稳稳地站到了大殿的中央。

司马空先是一惊,继而就觉掌下一空,人一个踉跄几乎没有摔倒。

这时就听老僧大声质问道:“几位以死相逼,所为何来?”

司马空说:“不为别的,就因为你名字响,来头大。谁让你威名远扬,名声在外呢?要知道人怕出名猪怕壮呀。”

老僧说:“好吧,既然你们是寻衅滋事,无理取闹,那休怪老衲手下无情了。”

言罢,两眼­精­光一闪,人向前一跃,一招“小鬼洗脸”,就掌挟疾风直直向司马空的面门击去。

这一招看似稀松平常,毫不出众,但在老僧用来,却一如疾雷掣电般的神速。司马空就觉眼前黑光一闪,一股强劲的罡风便扑面而来。当下不敢怠慢,急矮身下坐,用一招“拨云见日”接架相还。老僧见司马空掌如流星,料难如愿,就在两掌即将相接之际,突收掌弹腿,一招“浪子踢球”,便狠狠向司马空的小腹铲去。司马空见来者不善,急拧腰垫步,往右一闪,紧跟着用了一招“老君推碑”,就向老僧拍去。老僧眉峰一挑,身形滴溜溜一转,力贯双掌,觑准了司马空的背心,一招“双手推月”,便向司马空击下。司马空心中一凛,因为他自忖身法超绝,定然无人能及,想不到老僧却比他更快。当下弓腰抢背,一个翻滚,闪到门前。及至站起,早惊了一身的冷汗。这时就听柳无影高声喝道:“司马兄不要担心,愚弟助你来也!”

言罢,一招“踏浪凌波”,倏忽便到了老僧的面前。

老僧也不说话,抡起右掌,一招“王樵砍柴”,便挟着疾风,带着凶狠,直直向柳无影的右肋斫去。

柳无影自恃技高,不躲不闪,右臂借力打力,一招“顺水推舟”卸去对方的劲力,旋即骈指如剑,一招“白蛇吐信”就向老僧的二目Сhā去。

老僧不露声­色­,左手一挥,挑开相犯的右臂,紧跟着欺身猛进,双掌并拢,一招“排山倒海”,力贯长虹地向柳无影的前胸击下。

这一招迅猛犀利,一如它的名字一样,端的是排山倒海,势不可挡。柳无影想躲已是来不及了,于是不得不拼尽全力,双掌上迎,“砰”一声就与来掌胶在了一起。而令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老僧的内力居然匪夷所思,十分了得,简直一如长江大河一般,直震得他心肺俱颤,几欲迸裂,刹那间他的脸上便“刷”一声流下了豆粒大的黄汗。

司马空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当下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运上十二分的功力,一招“王羊捂鱼”,斜斜向老僧的左太阳|­茓­击去。

老僧知司马空武功高强,当下不敢托大,双掌发力,霍一声震退柳无影,复回臂迎战司马空。

这时观看良久的单雄飞突然大喊一声:“兄弟们,咱们一起上,一伙群拿吧。”

于是石敬塘与刀一锋刹那间便嗖嗖跃起,也同时加入了战群。如此场中的情势,很快就发生了变化。起先老僧尚奋勇­精­神,力敌五人,可战至五十几个回合,他便渐渐力不从心了。招势愈来愈显木僵呆滞,拖泥带水。而司马空哥儿五个,却仗着人多势众,反而愈战愈勇。每个人都把双掌舞得天衣无缝,呼呼生风。每个人都认为老僧绝对拖延不多久了。可战到八十几个回合,老僧忽然虎吼一声,那挂在项上的念珠,霎时便化作满天花雨,四下飞迸开来。但听得啊呀一声大叫,一人咕咚一声便摔倒在地。

正是:螳螂捕蝉雀在后,逞凶斗狠总遭殃。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栖霞山兄弟话别 神秀峰魏军捉贼

诗曰:兄弟相逢狭路窄,忠诚自把素怨开。

举手一别东西去,它年各造千秋业。

神秀峰前杀声紧,志在尽获瓮在鳖。

岂料巨鳌脱钩去,功败垂成实堪哀。

话说老僧自忖难敌五个对手,于是铤而走险,使出了看家的绝招,但听他一声大喝,那挂在脖子上的念珠,立刻四下飞迸,一如破空的利箭,一路丝丝鸣叫着,­射­向八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时直惊得司马空哥儿五个,全忙不迭地耸身后跃,尽力躲避。偏偏刀一锋技差一筹,动作慢了一拍,刷拉一声,那右耳早被一粒念珠击穿,疼得他一声大叫,摔倒在地。

老僧拼出这拿手绝招之后,身法便明显地呆滞缓慢了。而司马哥儿五个,在羞愤交加之下,却是愈加神勇。先是司马空一掌打在了老僧的背心。老僧摇几摇晃几晃,几乎没有摔倒。接着柳无影穿掌如风,一掌打在了他的左胸。吃过两掌之后,老僧口吐鲜血,神志不大清楚了。人在五个对手之中,一如半截木桩一般,任他们击来打去。在飘荡了几个来回之后,最后他便轰然倒地了。单雄飞怒气难消,对着老僧的前胸,嘭嘭又击打了七八掌,方才气喘吁吁,与哥儿四个,扬长而去……

柳无影说到这里,楚玉早哭成了泪人。柳无影说:“师弟,你怎么这样悲伤?你为谁而伤心落泪?”

楚玉哽咽着说:“你知道你们打死的那个和尚是谁吗?”

柳无影说:“也许就是圆智吧。”

楚玉说:“不错,他是圆智,可他还有个名字叫楚啸天,你知道吗?”

柳无影说:“不知道。不过他既然叫楚啸天,那也许跟你有些远亲吧?”

楚玉说:“不是有远亲,而是很亲很亲,他是我的二叔。”

柳无影一时愣住。呆瞪多时,他幽幽地说:“师弟,既然我也是杀害二叔的凶手,那你就动手吧。动手为二叔报仇吧。”

楚玉没说话,呆呆地盯着远处连绵的山峰,很久很久,然后才不无愤恨地问柳无影:“师兄,你们凭什么要杀人?你们凭什么要到我们魏国来杀人?”

柳无影没有马上回答,呆愣了好大一会,他才缓缓地说道:“我们是奉大王之命前来,绝不是以己之私,无端相犯。”

楚玉说:“你们奉赵王的命令前来盗取蟠龙镜,可你们为什么要杀无辜的人?”

柳无影说:“师弟责备得有理。但我们的行为全是为了一个伟大的事业。”

楚玉说:“难道杀人就是你们的伟大事业?秦越秦庄主,怎么招惹你们了?二叔怎么得罪你们了?你说一说。”

柳无影说:“他们都没得罪我们。”

楚玉说:“那你们为什么要杀他们?难道杀两个毫无关联的人,就是你们的伟大事业?”

柳无影说:“不是。总之我们是为天下百姓谋福祉的。”

楚玉说:“天下百姓都包括哪些人?是不是也包括秦庄主和二叔?如果是,那你们把他们都杀了,还怎么谈为他们谋福祉?如果说不包括,那你说的天下是哪一块地盘呢?”

柳无影满面羞惭,很有些心虚地说:“我们是为了赵国百姓谋福利,难道也错了吗?”

楚玉说:“你们为了本国百姓的福利,而不惜杀害另一个国家的子民,你说这中间有道义和天理吗?”

柳无影的脸更加的红了,不无自责地说:“我以前没想过这些。”

楚玉说:“你们抢蟠龙镜为的是赵国人民的安康,可为了这不义之利,你们不惜连番杀害无辜的生命,你说这道理能说得过去吗?”

柳无影没有回答。

楚玉说:“你们听从赵坚的指派,不惜叛道弃义前来我魏国盗抢蟠龙镜。我想你们这是愚忠,你们是应该得到天下所有热爱和平的人的诅咒。你知道吗?他赵坚的这一错误决定,是会把我们两国人民拖入战争,是会挑起杀戮,是会把我们送进无边的深渊的。若到那时,我们两国的人民全卷进战火,全杀来杀去。你说,师兄,谁还能得到幸福?谁还能安居乐业?师兄呀,你好好想想吧。你这是助纣为虐,祸害黎民呀。”

柳无影面­色­苍白。

楚玉说:“师兄,我相信师父绝不会看错人。你也绝不会愿做坑害百姓的千古罪人,你绝不是坏人。师兄,你醒醒吧。”

柳无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斩钉截铁地说:“师弟,你杀了我吧。你替二叔报仇吧。”

楚玉一动没动,静默了好大一会,方才开口说道:“师兄,我是绝不会计较个人恩仇的。我没有那么小家子气,我绝不会因为二叔的死与你计较。我现在所想的,是怎么才能阻止两国交兵,怎么才能免去两国人民的灭顶之灾。不然,我们将有无数的兄弟姐妹惨遭屠戮,将会有无数的兄弟姐妹,再重复我二叔同样的命运。”

柳无影说:“现在我明白了。任何美丽高尚的借口,都不能改变杀戮的事实。现在我不能死,我要想方设法,阻止赵王的荒唐行为。我要为天下苍生负责。为了让这场战争早日化为乌有,我现在就做一次叛徒。我跟你说吧,司马空与我们相约,不管抢没抢到蟠龙镜,大家都要到神秀峰的土地庙聚齐。你速去夺回蟠龙镜吧。”

楚玉说:“师兄,事不宜迟,我们就此分别吧。请珍重。”

柳无影说:“师弟,我愧为兄长,咱们来日方长吧。”言毕,抱拳一揖,飞身而去。

楚玉见柳无影已经远去,于是踅转身,寻明路径,一溜小跑向相国寺而去。

此时的相国寺已是乱成了一锅粥,大家都无头苍蝇似的忙碌着。一个高鼻阔目的年轻将军,正神­色­凝重地和身穿红­色­袈裟的主持,在宽大的纜­乳­芟率鏊底攀裁础3玉穿过人丛,走到两人跟前,冲年轻的将军说:“大人是不是在探问贼人的下落?”

年轻将军转过身来,问:“你是何人?”

楚玉说:“草民楚玉。”

将军再问:“你知道蟠龙镜的下落?”

楚玉说:“找到了抢宝的贼人,想必也就找到蟠龙镜了。”

年轻将军立刻激动起来,一把拉住楚玉,瞪起一双豹子眼,迫不及待地问:“快说,你快说。贼人在哪?此时在哪?”

楚玉说:“据可靠消息说,他们今晚一定会在神秀峰的土地庙里相聚。”

将军说声:“谢谢。”然后飞身上马,一挥手中的弯刀,高喊一声:“兄弟们,快快转道神秀峰。”

大家呼喝一声:“得令!”

于是稀里哗啦排作两队,然后脚下生风,一如利箭离弦一般,直直向神秀峰飞去。

楚玉怕官兵难有建树,于是便不远不近地尾着。行了大约二十里山路,他远远看见一人,疾如飞鸟一般,飞奔而来。那超凡绝俗的身法,一时直看得他暗自赞叹。而趋近一看,他立刻高兴起来了,于是挥起右臂,高声喊道:“秦风兄,我在这儿。”

秦风闻言,立刻收住脚步,然后小跑着奔上前来,问:“白尘兄,抓住了贼人没有?”

楚玉说:“说来真是让人难以置信,那贼人居然是我的师兄。”

秦风说:“他为什么要抢蟠龙镜?”

楚玉说:“是赵王派他们来的。这中间有个大­阴­谋。我们国家可能要遭大难了。”

秦风说:“白尘兄,你别说这么快。我一点也听不懂。”

楚玉说:“赵王在两个月前摆下招贤大擂,以此招揽天下英雄。后来他挑选了连我师兄柳无影在内的五名高手,秘密潜入我魏国,说是盗抢蟠龙宝镜。可我想赵王可能是以盗抢蟠龙镜为契机,进而引起两国争端,从而达到吞并我国的目的。看来,魏赵两国从此将无有宁日了。”

秦风说:“那怕他怎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咱魏国人民都心甘情愿任人欺侮,都心甘情愿任人宰割?”

楚玉说:“就是因为大家不会任人宰割,所以那仗是非打不可的。而两国一旦卷入了战争,那将是一场空前的灾难。两国的人民将会互相仇恨,互相残杀。飞云兄,到那时将会有多少*离子散,家破人亡呀。”

秦风陷入了沉思,良久才说:“白尘兄,这种关系到千家万户的国家大事,我们能做些什么呢?”

楚玉说:“你我都自忖身单力薄,无法挽江山于倒悬。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在与司马空一伙交手的时候,尽量不伤害他们的­性­命,以免给赵王留下*我魏国的口实。”

秦风说:“司马空是谁?”

楚玉说:“司马空就是那个抢蟠龙镜的白衣大汉。他的身手最为了得。我师兄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遇到他的时候,我们一定要特别留心。”

秦风说:“谢谢白尘兄的关照。其他几人都是谁?”

楚玉说:“我师兄已经回国了。现在他们还有四个人。除去云中飞燕司马空,另外三人依次是单臂托天石敬塘,摩天神鹰单雄飞,以及扑天神雕刀一锋。这单雄飞最为可恶,其人­性­如烈火,嗜杀成­性­,动不动就滥杀无辜。伯父就是死于他的霹雳雷火掌。二叔虽是受众人夹击至死,但单雄飞也是罪责难逃。”

秦风立刻牙关紧咬,虎目圆睁,一字一顿地说:“这个老匹夫,我要不把他碎尸万段,我誓不为人。”

楚玉说:“我们还是视当时的情况而定,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两人说到这里,突见前面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于是脚下加力,追了上去。这时就听带队的青年将军说:“兄弟们,前面就是神秀峰,峰上就是土地庙。大家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务必尽获贼人。事成之后,我李开元定重重奖赏。”

大家齐声说:“是!”

李开元说:“大家都把声音放低些,免得打草惊蛇,吓跑了贼人。”

楚玉微微一笑,悄声跟秦风说:“飞云兄,这李开元倒很些大将风度呢。”

秦风说:“是骡子是马,要拉出来遛遛。走,咱们看他们抓贼去。”

于是二人不再说话,悄悄尾随众人,左绕右转,转瞬来到土地庙前。

小庙的木门敞开着。里面因为太暗,一时也看不到什么。可大家刚一靠近,单雄飞“嗖”一声就窜了出来,双钩一竖,有恃无恐,居高临下地喝道:“哪儿来的鸟人,胆敢搅扰大爷的清静?”

李开元也不答话,把手一挥,高喝一声:“放箭!”

刹那间箭如飞蝗,满空乱窜,一如年节的礼花一般。

单雄飞呵呵一笑,挥动双钩左隔右挡,浑若儿戏,眨眼间就把来犯之箭悉数打落在地。

李开元大怒,骂一声:“狗东西,今天我让你有来无回,魂归西天。”言罢,抡起腰刀,对着单雄飞搂头便剁。

单雄飞闪身躲过,骂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想在太岁头上动土?”双钩一错,一钩上撩,枭开李开元的腰刀,一钩便挟着凶狠,带着杀气,直直向李开元的左肋斫去。

李开元说声“来得好”,当下不惊不惧,抖擞­精­神,使了一招“风摆荷叶”,梭地避过如意钢钩,然后一个“指点江山”,刀尖上撩,直取单雄飞的面门。

单雄飞“咦”了一声,矮身下坐,双钩上举,使了一招“王婆剪纸”,两钩交叉,一下就咬住了李开元的刀身。

李开元撤步回身,准备用一招“倒拽风车”拉出腰刀,但单雄飞牙关一咬,双钩一斜,把个刀身咬得纹丝不动,于是两人你拉我拽较上了力气。

这时石敬塘由庙里一跃而出。楚玉说声“不好!”人一如大漠旋风,眨眼间就拦住了他的去路。

石敬塘未见来人,只看到一团红光卷裹而来,心中不觉一凛,但为了不向对方示弱,当下扯直了嗓子喊道:“来者是何方妖孽,胆敢现身跟大爷一战吗?”

楚玉呵呵一笑,不愠不怒地说:“在下不折不扣地是个大活人,你怎么说某家是妖怪呢?看来我要教训教训你,不然你是不知文明礼貌的。”

言毕,长剑一抖,把个紫电剑舞出万丈华光,就要擒拿石敬塘。岂料一蓬石豆突然由庙里破空而出,粒粒直取他的周身要|­茓­。楚玉不敢怠慢,右腕疾翻,一柄剑上下翻飞,左遮右挡,一如灵蛇穿空一般。但听得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来犯之石已不知去向。卸去威胁之后,他一个“野­鸡­踅窝”收势立定,静等投石之人,以便一决雌雄。然单雄飞的一声惨叫,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侧目看去,只见单雄飞血流满面,摔倒在地。而秦风手抡长剑正要结果他­性­命呢。

楚玉心下大惊,连忙高呼:“飞云兄,手下留情。”

而当他喊声刚罢,情势已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秦风本是要夺取单雄飞的­性­命的,可忽然哎哟一声,向后跃去,随即翻身倒地。

楚玉怕秦风有失,当下一个“夸父追日”,嗖一声纵到秦风的面前,一摆手中长剑就封住了门户。

一切并没有象他想象的那么进行。庙内蹿出的两人,根本没有与他交战的意思。他们一经跃出,立刻就去抢单雄飞。而那个穿白衣的在抢救单雄飞的同时,还不忘冲石敬塘喊:“石兄弟,不可耽搁,快快撤离。”

石敬塘说:“司马兄,怎么就撤了?收拾了他们也不迟呀。”

司马空说:“我们绝不可恋战。他们用的紫电、青霜剑,乃稀世珍宝。迟了,我们定然吃亏。”

石敬塘不再说话,脚尖点地,一个“旱地拔葱”跃上房坡,然后飞驰而去。

司马空弯腰抓住单雄飞的右臂,一个“凤舞在天”飞身上房,遽尔便和刀一锋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玉见四人已经远去,于是收剑入鞘,回身查看秦风的伤势。

秦风说:“没关系,我只是被他击中麻|­茓­了。过一歇就会好的。”

楚玉说:“那个穿白衣的就是司马空,肯定是他打的暗器。”

秦风说:“你怎么知道?”

楚玉说:“我师兄说过,他们之中,司马空武功最为了得,一手投石绝技,专打人周身要|­茓­。幸亏他只是打中了你的麻|­茓­,不然后果可不堪设想。”

二人正说着,这时李开元走上来一抱拳,说:“多谢二位出手相助。这大恩大德日后定当相报。”

楚玉说:“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李将军你就不要客气了。不过你派两个士兵,搀着我兄弟下山吧。”

正是:巨鳌挣脱金钩去,摇头摆尾再不回。

欲知司马空一行逃往何处,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无名洞意外捉人 银安殿魏松忆旧

诗曰:­色­字头上一把刀,谁若亲近谁摔跤。

叵耐世人修行浅,总把良言一边抛。

兄长夺爱兄弟愠,女儿墙后起兵刀。

功亏一篑空遗恨,且把愤悲逐心潮。

话说司马空一行四人,躲离了官兵的追赶之后,便一路向西,准备穿过孟州,从陈国绕道回国。只因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们专拣行人稀少的深山密林,或荒郊野地行走,从不在官道上露面。这一日来到孟州辖地青松岭,一向晴朗的天空忽然­阴­了起来。一块极大极厚的乌云,从西南角不可一世摧毁一切地缓缓压了过来。

石敬塘说:“司马兄,看样子要下雨了。”

司马空说:“天要下雨娘要嫁,随它去吧。”

而就在这短短的一会儿工夫,乌云已聚拢过来,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太阳,使得天­色­黯然无光,好象日蚀一样。风助纣为虐地急急奔来,吹折了­干­硬的枯枝,也吹落了凋零的败叶。千山万壑一片轰响。所有树木的梢头全向着一个方向倒去。

石敬塘说:“司马兄,咱们找个地方躲躲吧。不然,我们吃得消,单兄弟身上带伤,可受不了呀。”

司马空说:“好吧,就以兄弟之言,寻个地方避避吧。”

石敬塘于是跳上高坡,手搭凉棚,游目四顾,可一时也没有看到一个可供躲雨的地方,正踌躇间,刀一锋忽然喊叫起来:“石兄,你看,你看,那里有只山洞,我们进去歇歇吧。”

石敬塘呵呵一笑,说:“山洞可是冬暖夏凉,遮风避雨的最佳场所呀。”

司马空说:“走吧,进去休息休息。晚了怕要淋成落汤­鸡­了。”

于是四人移步靠近,鱼贯而入。只因洞口窄而又小,所以四人向里走了约莫三四丈的距离,方见开阔,心下欢喜,坐下休息。

刚刚舒了一口气,洞外哗啦一声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司马空说:“单兄弟,我看看你的伤势如何?”

说着话,揭起单雄飞的衣襟,准备查看伤口的愈合情况,然还没等他看清伤口,洞内的光线刷一下便没了。四人心中一惊,不知所以。然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听外面一个尖利的声音高喊道:“嘿!李将军。里面捉住了四个人!”

司马空说声“不好”,飞身纵到洞口,准备夺路而去。可哪里能够如愿?那里有一扇坚硬厚重的石门,已牢牢地堵住了出路。情急之下,他嘿一声聚起全身的内力,希望一掌把洞门打碎。可一切都是徒劳无益。那石门就象一座小山一般,岿然不动,坚不可摧。他只好无可奈何垂头丧气地又回到了洞内。

这时就听洞外的人喊:“李凤鸣,把熏香拿来。”于是四人先是闻到一股异香扑鼻而来,接着便迷迷糊糊人事不知了。

当四人醒来的时候,他们意外地发现自己很失体面地躺在地上。再仔细看看,他们才知道自己的手脚全给绑上了。

不待他们说话,几个锦衣侍卫模样的人,一见他们醒来,立刻拉起他们,冲坐在龙书案后面的白面男子说:“禀报忠义王,他们醒了。”

白面男子聚二目把四人打量一番,然后开口说道:“大胆狂徒,竟敢私闯禁地。是谁派你们来的?”

司马空说:“我们是过路的,只因避雨,所以误闯禁地,我们绝没其他目的,还望忠义王明察。”

忠义王说:“现成的宽大官道你们不走,却偏偏拣荒无人烟的深山密林行路,以此推断,你们绝非善类。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司马空说:“我说的句句属实,望忠义王明察。”

忠义王说:“看来我不动大刑,你们是不会招的。小的们,给我把他们每人重打四十大板。”

下面的人喊一声“是!”接着把司马空哥儿四个掀翻在地,不容分说,霹雳乓啷就打了个发昏四十一。然后梭地一拉,又把他们拽了起来。

忠义王说:“说!你们说不说?不说就再打四十大板。”

司马空说:“你杀了我们吧,我们说了你不信,说了也是白说。”

忠义王说:“就凭你这伶牙俐齿的模样,我断定你绝对不是普通的黎民百姓。小的们,再给我打他四十大板。”

下面的一声吆喝,按倒司马空,乒乒乓乓就打将起来。然还没有打够四十大板,忠义王忽然大喝一声止住了他们。大家全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忠义王说:“慢,你们慢着些打。我发现他挨打的时候,双手始终紧紧地护住前胸,你们看看,看看那儿都藏了些什么?”

司马空哥儿四个一听,心中立刻都是一寒,都认为抢蟠龙镜的事情一经暴露,肯定­性­命不保。

这当儿,司刑官解开了司马空的前襟,伸手往里一探,旋即碰到了蟠龙宝镜,于是他取出蟠龙镜,双手高高举着,必恭必敬地冲上禀报说:“启禀忠义王,他怀揣了一面镜子。”

忠义王说:“拿来给我看看。”

司刑官于是恭恭敬敬地把镜子递上,然后悄悄地退到一边。

忠义王仔细看罢,忽然哈哈大笑。

司马空哥几个不知他为何发笑,所以全满腹狐疑地看着他。

忠义王笑罢之后,忽然开口说道:“哈哈,你们四个原来就是盗抢蟠龙镜的钦点要犯呀。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的们,给他们松绑。”

司马空看看三个兄弟,其他三人也愣呵呵地如坐晕车一般。不知道忠义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忠义王见他们发愣,于是嬉笑如花地说道:“愣了吧?傻了吧?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司马空说:“恕小的们眼拙,我们不知道。”

忠义王说:“实不相瞒,我便是魏国二千岁忠义王。当今国王就是我的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司马空说:“既然你是魏国的二千岁。那你为什么不杀我们呢?我们可是魏国的钦点要犯呀。”

忠义王说:“你们想听吗?一定要听吗?”

司马空说:“愿闻其详。”

忠义王说:“好吧,那你们先都坐下。待我来说给你们听听。”

于是忠义王随即说出了下面的一则故事。

十年前的一个下午,一向英明果敢的老国王,在御花园赏花时忽然摔了一跤,从此便缠绵床榻,一病不起。御医虽然想尽了办法,用尽了好药,但最终还是回天乏术。一个狂风暴雨的夏日,在妃嫔响彻云霄的哭声中,老国王吐了两口长气,蹬了几下老腿,最后溘然长逝。

按照家传的祖训,老国王的大儿子顺理成章天经地义地继承了王位。二儿子因为年纪尚小,所以仍旧随老师去攻读圣贤之书。这小王子十分顽劣,常常乘老师不注意,偷偷地溜出书房,跑到御花园里去玩耍。他认为捉知了,逮蚱蜢可比读书好玩多了。有一天,他居然逃出王宫,跑到城南绿波湖里,与一班光ρi股的农家娃子,玩起了打水仗的游戏。开始他们只是比拼水­性­的优劣,比谁的猛子扎得深扎的远,后来不知谁出了个馊主意,说咱们偷西瓜好不好?大家一致响应,齐声说好。于是他们就爬上岸,探头探脑地溜进西瓜地。可刚摘了一只瓜,看瓜的小女孩便一溜风似的从瓜棚里冲了出来。一边追,她一边骂:“你们这些杀千刀的,你们偷我的瓜!”

一见事情败露,小王子和伙伴们便争先恐后地朝湖里逃。待他们扑通扑通,一个个全跳进湖里后,小女孩也追到湖边了。然而小女孩也许不会游泳,不然看她气冲斗牛痛心疾首的样子,她肯定会跳下水追赶偷瓜贼的。

小王子见她不敢下水,于是胆子大了起来,在水里不停地做着各种鬼脸,挑衅地大喊着:“下来,有本事下来呀!”

小女孩气得撅着嘴,跺几下脚,又回看瓜棚了。然还没等她坐下,小王子又带着大伙上岸偷瓜了。他们故意大喊着:“偷瓜,偷瓜,偷瓜了。”

于是小女孩一阵风似的又追了出来,小王子和伙伴们于是又拼命地往湖里逃。在追追逃逃的过程中,小王子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半天下来,小女孩的瓜地被破坏了大半,于是她不再追赶了,她就那么站在瓜棚边,冲他们这些小淘气说:“你们偷吧,偷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们偷吧。”

那心灰意冷满含绝望的神情,一下就把大家吓坏了。小王子十分同情地说:“我们是逗你玩的,不是真偷你的瓜。你别死好吗?”

小女孩说:“你们把瓜踩毁那么多,回家爹会把我打死的。与其让爹打死,不如我自己先死。”

小王子说:“那我们赔你还不行吗?”

小女孩说:“你们哪有钱赔?你们赔得起吗?”

小王子说:“我赔得起,我家很有钱,很有钱的。”

小女孩说:“你怎么赔?”

小王子说:“明天我给你拿一块金子来。”

小女孩说:“你别骗人了。你从哪弄金子?”

小王子说:“你别管我从哪弄金子,你只要保证不想死,我明天就给你金子。”

小女孩说:“我才不信呢。你骗人,骗人。”

小王子说:“如果你不信,我们就拉钩,我保证不骗你。”

小女孩相信了,于是和小王子相约,明天瓜棚相会。

第二天,小王子没有找到金子,于是就拿了妈妈的一只金手镯,骗过老师和母亲,便早早地来到了碧波湖边,静等小女孩前来赴约。过了大约半顿饭的工夫,小女孩才慢慢来到。小王子一见小女孩,立刻扬起手中的金镯子,心花怒放地喊:“看,我给你拿金子来了。”

小女孩接过金镯子,欢天喜地地说:“爹不会打我了。我可以喝玉米糊了。”

小王子说:“什么玉米糊?”

小女孩说:“就是玉米面熬的粥。”

小王子问:“好吃不好吃?”

小女孩说:“可好吃了。香的不得了。”

小王子说:“我从来没吃过。”

小女孩说:“那你今天到我家去吃好吧?”

小王子点点头。于是随着小女孩一起向村里走去。

拐过两个小弯,两人来到一幢茅屋前。小女孩乐不可支地冲屋里喊:“爹,娘,我们家有钱了。他给我们一块金子。”

一个苍老的声音接过话茬说:“小孩子就会乱说。谁会送我们金子?”

小女孩说:“爹,是真的,是真的。你出来看看吧。”

随着一阵吧嗒吧嗒的脚步声,里屋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他看一眼小王子,说:“他是谁?”

小女孩说:“就是他送给我们金子的。”

老人满腹狐疑,说:“他怎么有金子?”

小女孩举起金镯,说:“爹,就是这只,你看看。”

老人接过一看,点着头说:“是金子,是纯正的金子。不过我们不能收。你一个小孩子,可不能偷别人的东西呀。”

小王子说:“老伯伯,我没偷别人的东西。我是拿我妈的。”

老人说:“谁的东西都不许拿。去吧,回去交给你妈妈。”

说着,老人把金镯还给了小王子。

小王子很难过,很不情愿地往外走。来到大门外,他又依依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一下就看见小女孩,正背靠墙壁,默默地望着他流泪呢。他于是招手要小女孩出来。小女孩跑过来。小王子说:“你爹不收,你要吧。我家有的是金子。”

小女孩说:“你妈会打你吗?”

小王子说:“不会,我妈可疼我了。你就拿着吧。”

说完,他把金镯子往小女孩手中一塞,然后一溜烟地跑走了。

可是,小王子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他这次的慷慨之举,无意中却给小女孩一家带来了灭顶之灾。

那天,太后梳洗罢,忽然不见了一只金手镯,于是聚起所有的丫鬟仆­妇­,严加责问。然而忙乱了半天,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大家全矢口否认,全对天发誓绝对没拿。后来这事惊动了国王魏顼,他颁下了一纸法令,要御林军挨家挨户搜查,只要发现赃物,立刻把匿藏金镯的人全家就地正法。如此就闹得­鸡­飞狗走,人无宁日,许多人被抓进大牢,等待审查。消息传到小女孩爸爸的耳朵里,他立刻出具了金手镯,并一再言明是一个小孩子给他的。然而谁也不相信他的话,都说他是个隐藏甚深的江洋大盗。于是押入市曹,全家斩首,以儆效尤。

噩耗传到小王子的耳朵里,他立刻痛不欲生哭倒在地。同时他也暗暗对天发誓,长大了一定替小女孩报仇。当然这只是热血少年的一时冲动,如果国王不是荒­淫­无度,那么这报仇的想法,随着时间的流逝,也会象田野的秋风一样,过去了,也就了无痕迹了。可这个魏顼简直不是一个人,他彻头彻尾地就是一个畜生。他常常到社会上抢夺颇有姿­色­的美女,以供自己玩乐。更可恶的是,他年年都要扩建后宫,以容纳他从全国各地抢来的美女。如此就闹得十四岁以上的女子,人人自危,个个害怕,不得不整天藏在屋里,以躲避国王的*。这便让小王子气上加恨,发誓要还天下女子一个公道,发誓要还她们一个太平风清的世界,发誓不铲除魏顼誓不为人。

“现在,这小王子长大了,并拥有一方势力了,于是他罗列天下英雄,准备择时而动,*国王。壮士,你说这国王是谁?这小王子又是谁呢?”

司马空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国王定是当今万乘之尊的魏王魏顼,而小王子就是忠义王你了。”

忠义王哈哈一阵大笑,说:“壮士真是聪明过人,真是聪明过人呀。你说的没错,那忠义王就是我魏松魏国梁。不过我现在向你们提出一个建议,你们能否接受?”

司马空说:“忠义王要我们做什么,你就说吧。”

魏松说:“既然我的一切全毫无保留地告诉了你们,而你们是否也投桃报李,告诉我你们的情况呢?”

司马空说:“好吧,我可以老老实实地告诉忠义王。我叫司马空,那身量最大的是石敬塘,而这两位兄弟呢,受伤的叫单雄飞,另一位就是我们最小的兄弟叫刀一锋。”

魏松哈哈又是一阵大笑,说:“爽快,爽快。那么我再向你们提一个建议,我想让你们和我的人一起去刺杀魏王,你们愿不愿意?”

司马空面现难­色­,说:“我们还是不去的好。”

魏松说:“司马壮士,我也不会让你们吃亏。只要你们愿意帮忙,不管成功与否,事后我都会把蟠龙镜归还你们。而如果你们不肯,那我只好据为己有了。”

司马空说:“那我们该如何行动呢?”

魏松说:“你们就听从我的吩咐吧。”

正是:铸就倚天斩魔剑,专等冤家伸头来。

毕竟忠义王如何刺杀魏王,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祭天台狐狸作怪 市南郊刺客行凶

诗曰:祭天圜丘静无声,一朝洞开万民惊。

长|­茓­纳狐又藏兔,尽呼上苍降神明。

国王移驾禳天祸,大梁城外逢灾凶。

来来往往杀声紧,都化南柯一梦中。

话说魏国大梁城外,南十里许,有一高大圜丘,本为国王在冬至之日祭天所设的祭台,平时无以为用,于是便任它草长雀飞,栉风沐雨。这一夜,星星在无际的天宇上默默地闪烁着动人的光芒,蝈蝈、蟋蟀,以及没有睡觉的青蛙,全在草丛里,池塘边,轻轻地吟唱着抒情的歌曲。而辽阔无垠的田野,则一如劳累了一天的人们一样,也早已甜甜地进入了无边的梦乡。正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向寂然无声的祭天台,忽然传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那声音极响极大,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很远,以至好几个村庄的人全被它从梦中惊醒。有好事者翻身下床,挑起灯笼,到处寻找爆炸之源,结果都是毫无所获,于是便一个个带着满腹的狐疑,忧心忡忡地重又回到床上,然后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

凌晨,白马村的葛大爷,与以往一样贪早去祭天台附近,割喂牛的露水草,才割了几把,他忽然就听到祭天台上,清清楚楚地传出了兔子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突如其来,一下子就把他吓得瘫坐在地。然而呆坐有顷,葛大爷并没有受到侵害,于是定了定心神,鼓了鼓劲,重新抖动着双腿站了起来。他心说:我都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怕什么鬼神妖怪?于是拿定了一探就里的主意。

站了一会,当惨叫声再一次传来的时候,他确定叫声是从祭天台上传出的,于是爬上沾满露水的草坡,走上祭天台。循声找去,他很快发现了一只深井似的大洞。由于天光未亮,所以洞内黑乎乎地,怎么也看不清楚。葛大爷无心割草了,他蹲在洞口,一心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奇诡怪异的事情。

静默间,一道亮光悄悄从东方钻出。这亮光上边发绿,下边发红,最后就变成了一道金红­色­的光,并且越来越大,越来越亮。而月亮仿佛正在那亮光面前节节败退,逐渐隐去了皎洁的光辉。随后亮光愈来愈呈现出粉红­色­,愈来愈明亮,于是天就完全地亮起来了。

随着太阳一点点升高,洞内也一点点亮堂起来。当日头爬上东村树梢的时候,葛大爷看见那只洞足有两丈多深,下面好象还有流水的声音。而两只红毛狐狸正蹿来蹿去捉兔子呢。葛大爷吓坏了,头发不由自主地根根竖起,大叫一声:“狐狸­精­!”然后撒腿就往回跑。一见到人,他就喊:“狐狸­精­,祭天台有狐狸­精­!”

这事不胫而走,很快就在全村传开了。一些年轻力壮的青皮后生,随即纠集了一帮伙伴,前呼后拥,惊惊乍乍,呼啸着前往祭天台一探究竟。当他们看到洞内确实是当地绝对没有的狐狸时,他们也确信那肯定是天降狐­精­了。于是大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继而便让恐怖任意蔓延,以至人人自危,个个都认为大祸临头了。为了躲避那即将到来的厄运,有先见之明的人,便率先在祭天台上焚香禳灾。随后大家群起响应。不几天,那祭天台上便香烟弥空,人如潮涌了。

这盛况空前的祭拜,几乎席卷了整个大梁城。王室虽全盘知道,但并不以为意。后来不知怎么的,坊间到处说只有国王亲自到祭天台祭拜,方才能免去这场灾祸。于是国王不能无动于衷了,这天他懒洋洋地聚起文武百官,问上柱国宋学周:“宋爱卿,现在到处盛传狐­精­下凡降祸,国家将大难临头。你有何见解?”

宋学周出班奏道:“村夫之言,本不可信,但天降异象,定有原因,所以大王理应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亲自前往禳灾,以止民沸。”

魏顼说:“爱卿之言,甚和我意。”于是传下圣旨,说三日后,即农历七月十五,他将亲往祭天台祭天禳灾。

此谕一出,民沸即止。虽然大家仍心中惴惴,但谁也不敢到祭天台去搅扰国王准备祭天事宜。

转眼就是七月十五。这一日天上明净无云,太阳明亮而温暖地照着,小鸟则愉快飞来飞去。天交辰时,大梁城的南门里呼啦啦冲出一队人马。打前的是马队,一个个盔明甲亮,打马如飞;紧紧相随的是步兵,一路上旌旗蔽日,号带飘扬;中间的是国王和文武大臣的车队;而殿后的则是负责保卫工作的护卫队。

这支队伍浩浩荡荡地行进了约莫三里地的光景,路边看热闹的人群中突然“嗖嗖”跳起十来个大汉,齐齐向魏王魏顼的坐辇冲去。众人一声惊呼,当即鸟兽四散。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龙辇内“嗖嗖”­射­出十数支弩箭,支支破空嘶风,劲力奇绝。于是迫得那些进攻之人,不得不在空中改变身形,以避锋芒。而就在这电石火花的一瞬间,龙辇“砰”地一声四分五裂,支离破碎,由里面一鹤冲天,飞出一人。刺客有认识的,立刻大呼一声:“欧阳灿!他不是魏顼!”

这欧阳灿乃魏顼殿前第一侍卫,武功冠绝全国。其身手果然不凡,但见他几个起落,人早已掀翻了一个刺客,并且削下了人头。

此时另几辆舆车上也嗖嗖跳出几条好汉。其中一人刷一声抽出护身宝剑,一团红光刹那间便笼罩了周身。此人不用介绍,大家肯定已经认出,他就是侠肝义胆技艺超群的楚玉楚白尘。

楚玉持剑在手,冲另一人说:“飞云兄,你去战刀一锋,我来会司马空。”言罢,就地旋起一团红光,一溜风似的径向一白衣刺客杀去。

然司马空哪容他靠近,一见中计,立刻向刀一锋和石敬塘高喊:“两位兄弟,风紧,扯呼!”

刀一锋闻听此言,心领神会,当下无心恋战,双钩急挥,刷刷放倒几个汹涌而上的官兵,然后几个纵跃,霎时便消失在茫茫的旷野之中。

而石敬塘却自恃力大无匹,一时不愿退却,他想大杀一阵,活络活络手脚。岂料他遭遇的对手,乃魏国赫赫有名的上将杨开泰。此人惯使一条方天画杆戟,有万夫不挡之勇。当下二人一交手,双方都不觉暗抽了一口冷气,都暗自惊讶:对方怎么也有如此的神力?

司马空心下着急,一边躲避楚玉,一边向石敬塘靠近。

秦风见刀一锋已经远遁,于是车转身形,也疾若飞鸟地向司马空杀来。

司马空见情势不妙,生怕给石敬塘引来劲敌,于是连发数石,斜刺里向西北夺路而走。

楚玉不肯罢休,长剑一摆便追了下去。

秦风自知技差一筹,于是踅转身游目寻找其他刺客。当他看到杨开泰和石敬塘正打得不可开交,旋即一挥青霜宝剑,一个“狂风戏蝶”,便挟着狂飙直奔石敬塘来了。

石敬塘到底是训之有素根基深厚,端的是骁勇异常,此刻他把那柄五环大刀挥舞得一片银光,呼呼生风,简直泼水难进。

杨开泰不甘示弱,当下奋勇­精­神,全力以赴。一柄画戟忽儿“银燕掠空”,忽儿“惊雷坠地”,忽儿“劳燕双飞”,忽儿“雷霆万钧”,直抡得呼呼风响,鬼神皆惊。

两人正杀得酣畅淋漓难解难分,秦风觑准了石敬塘的后背,一招“仙人指路”便加入了战群。

石敬塘闻风避器,款扭狼腰,撤步换形,一招“白虹贯日”,斜斜向秦风砍去。

秦风错步拧身,翩然躲过,接着滑步向前,一招“风摆荷叶”,长剑嘶风,直直向石敬塘的右肋点去。

石敬塘心下着忙,因为他看不见来犯之敌,需全力应对,而杨开泰又不依不饶,一点也不退让,现在见有人相帮,更是把个方天画戟舞得山呼海啸一般,招招都不离自己的前心和后背。所以竭力又大战了十几个回合,他那鼓凸的鬓角便丝丝地冒出了细汗,继而动作便迟缓下来。

秦风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手中的青霜宝剑,喷洒出万顷寒光,一如出水蛟龙一般,忽儿在左,忽儿这些右,忽儿在上,忽儿在下,直把石敬塘逼得呼呼气喘,汗流浃背。

在两人排山倒海地夹击下,石敬塘勉强又支撑了十来个回合,体力便明显地不支了。秦风瞅准时机,一招“指点江山”,梭地一声就在石敬塘的右肩刺了一剑。石敬塘闷哼一声,手中五环大刀,拿捏不住,仓啷啷坠落尘埃。

杨开泰乘胜追击,抡圆了方天画戟,大吼一声,一招“双手推月”,噗一声就把石敬塘斩为两段。

秦风割下首级,递给杨开泰说:“恭喜杨将军。”

杨开泰说:“没有秦少侠相帮,我怎能稳­操­胜券?这人头还是秦少侠拿去请功吧。”

秦风说:“在下无意功名,只想为父报仇。今得偿夙愿,意已足矣。还请杨将军笑纳。”

杨开泰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是随着闹闹嚷嚷的人流,慢慢向城里走去。

回到八宝金銮殿,大家轮番向魏王请功。计点人数,此次共击毙刺客五人,活捉三人。魏王大为震怒,咆哮如雷地问一个身材欣长的刺客:“大胆狂徒,快快报上名来。”

刺客昂脸向天,大义凛然地说:“大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凤鸣就是某家。”

魏顼说:“李凤鸣,我来问你。是谁指使你们,前来刺杀本王?”

李凤鸣呵呵一笑,说:“魏顼,你也太没有自知之明了吧?你嗜­淫­成­性­,滥抢美女,搞得多少家庭支离破碎,苦不堪言。你早已人神共愤,人人得而诛之。今天我没能取你狗命,死了也要变作厉鬼,叫你不得安生!”

魏顼气得浑身乱抖,气急败坏地喊:“拉下去!给他们拉下去!统统就地正法!”

所有的刺客霎时间全被削去头颅,继而被悬挂于城门之上,以儆效尤。

正是:力大无穷无人敌,刀法超绝亦称奇。

而今化作无头鬼,只因知忠不知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四回:司马空抑郁归国 赵王坚议兵伐魏

诗曰:豪气­干­云离家园,只望功成奏凯还。

岂料天公不作美,暂抱遗恨回乡关。

大王一怒聚文武,誓把魏顼碎万段。

忠良献谏身先死,英名随风万古传。

话说司马空闻听石敬塘功败身死,不禁放声大哭。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他利用壁虎爬墙的功夫,从城门上取下石敬塘的人头,用药粉腌了,然后再用油布包住,这才星夜赶回孟州,与自己仅存的两个兄弟相聚。

是时刀一锋已经回去两天了,兄弟相见,不觉黯然。司马空说:“事情闹到这步田地,我想我们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另外就是再­干­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我们还是跟魏松讨回蟠龙镜吧,然后回归赵国,方不失为上上之策。”

单雄飞和刀一锋全认为此计可行,于是三人求见忠义王魏松。

魏松把三人宣上银安殿,神­色­严峻地说:“行刺失败,我已经知道了。不知三位以后有何打算?”

司马空说:“此次已经打草惊蛇,我想魏顼肯定会严加防范,如再去发难,定当与这次一样,也是无功而返。”

魏松说:“此言甚是,正如孤家所思。我想你们就留在孟州吧,待时机成熟,再去取魏顼的项上人头。”

司马空说:“谢忠义王美意。不过我们兄弟觉得还是回家为好。家中父母妻儿都盼着我们回去呢。”

魏松说:“既然你们执意要回,我也不便阻拦。三位壮士何时起身,本王当摆酒饯行。”

司马空说:“忠义王的盛情,我们兄弟当永远铭记。只是一件事还请忠义王成全。”

魏松说:“你说的是蟠龙镜吧?”

司马空说:“忠义王英明。”

魏松说:“来人,把蟠龙镜拿来。”

不一时,内侍捧来了蟠龙宝镜,恭恭敬敬地放到忠义王的面前。

魏松说:“司马壮士,现在蟠龙镜完好无损地就在这里。本王完璧归赵。”说完,让内侍送还司马空。

司马空双手接过,十分感动地说:“谢忠义王。我们将永远感佩忠义王的笃诚守信。”

魏松说:“三位壮士,我只是不明白,你们抢一只赝品­干­什么?”

司马空一时呆住。刀一锋和单雄飞一样,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司马空说:“忠义王何以知道它是赝品?”

魏松说:“这面铜镜上的蟠龙,虽然惟妙惟肖,绝类真龙,但它遇水依然毫无灵­性­。我在王宫时,曾亲眼看见魏顼把清水喷在镜面之上,而镜内的蟠龙立刻振须眦目,作势欲飞。三位壮士如若不信,现用水一试便知。”

司马空失望地说:“既然王爷如此说,我们兄弟也没法不信。只是我弄不明白,那魏顼身为一国之尊,怎好用假镜糊弄百姓?”

魏松呵呵一笑,说:“我最了解我的哥哥了。他做事一向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人捉摸不透,无法拿捏。司马壮士,你有所不知,那蟠龙镜乃镇国之宝,他怎肯轻易拿出祈雨?每次他都是先用一只假镜作幌子,装模作样,祈天求雨。如果短时间下雨了,那他就不用请真镜了。而如果长时间的依旧不下雨,那他就会偷偷地换下假镜,让真镜祈雨。而今宝镜刚刚请出,你们就抢了来,不上当更待何时?”

司马空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留下这面假镜作纪念吧。王爷千岁,我们告辞了。”

魏松说:“既然你们兄弟执意归家,我也不阻拦你们。为了表达我的谢意,我决定送给你们三匹大宛快马,以作代步之用。”

司马空说:“谢王爷恩典。”然后辞别孟州,带着二位兄弟径直向赵国而去。一路上非止一日,这一天回到榕州。但见城阙宛然,风貌依旧。再回首看看自家兄弟,去时一行五人,现只有三人得归。想想石敬塘命丧异乡,柳无影下落不明,司马空不觉黯然神伤,浊泪满眶。及至见了赵王赵坚,他忍不住放声大哭。

赵王说:“司马爱卿且止悲伤,有话慢慢说来”

于是司马空便把如何抢蟠龙镜,如何误陷无名洞,以及如何为讨回蟠龙镜帮魏松刺杀魏顼,从头至尾说了一遍。

赵坚说:“如此说来。你们带回的蟠龙镜是假的了?”

司马空说:“正是。”

赵坚勃然大怒,一拍龙书案,大骂道:“魏顼,你个老匹夫!你竟敢杀我子民,毁我百姓,我要是不把你碎尸万段,我誓不为人!”

众官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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