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脸大汉西门谦那静立的身形一阵摇晃,他艰难地伸手在长袍中轻扯,一根和断裂了的碧绿长棒一般无二的棒子随之滑落而出。
西门谦紧握着棒端拄地,那摇摇欲坠的身形是那么的单薄,仿佛微风吹过都会随风而倒般脆弱。在他那发白的嘴角上,一缕鲜血缓缓流出,那黯然无光的眸子中几乎已无任何的生气。只见他双唇微启,却不闻任何声响,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然而却已经无能为力了。
西门谦在原地站立片刻后,再也无力站立了,他缓缓地坐将下来,神情颓丧间似有一股死气缭绕开来。
姬无形不由有些感叹起来,原本他已经对西门谦有戒备之心,然而在枯瘦男子的干扰下还是无法同时顾及这许多,最终被西门谦偷袭得手。就在那生死危急的时刻,他条件反射般地猛力防守,竟然会下手如此之重,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看西门谦如此神色,方才他能够持续站立当场如此之久已经是回光返照了,现在已然油尽灯枯,哪里还能回答姬无形的任何问话。
在这片满是黄绿之色的广场之中,死气弥漫,触目惊心的尸体斜躺尘土之中,还有那即将成为尸体的身体更显萧条。
西门谦终于用尽了最后一口气,他伏倒在地,那仅剩的一点生机也在此时断绝,从此在这片原本无争的幽梦山谷中又多了一个孤魂。
西门谦的叛变是那么的突兀,以至于胖脸文士东方文周也有些措手不及。站在己方阵营之中的他不由自主地踏脚而出,然而就在此时,一只苍老的手腕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东方文周回头望去,一个年逾六旬的老者见此摇了摇头,并不言语,然而所有的意会已在不言之中。
东方文周感叹了一声,莫名感慨涌上心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西门谦和东方文周相交深厚,他也难以想象好友竟然会是姬无形口中的奸细,然而看情形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他明白自己叔父的意思,然而心中还是有很多的不解,好友如此去了,心中顿时悲痛,更有种孤寥之感。
姬无形神色急速暗淡了下去,张嘴间一口黑血再次喷出,脚下再次踉跄,身体后仰昏迷了过去。
天离子和苦心禅师震惊了,他们赶忙将扶住姬无形,将他放在地面之上。
天离子急忙搭上姬无形脉门之上,平气探查了起来。
良久无言,天离子那枯黄的脸容之上愁云满布,渐渐地,他开始愤怒起来了,带着无言的悲痛。突然他赫然转眼怒目看向了东武阵营之中,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原本有些无神的眸子变得晶亮无比。
“天离,无形怎么了?”苦心禅师见天离子如此愤怒,一种揪心的预感完全占据了他的心神,甚至有了一种最坏的打算,不由悲从心来。
“毒已攻心,回天乏术了,除非……不可能了,这已经不可能了,再过不了片刻就要去了,就要去了,我救不了他,我真没用……”天离子神色变得恍惚起来,眼角一缕泪水悄悄滴落,那憔悴的老脸更加的憔悴起来,仿佛在这一瞬之间苍老了数十岁之多,一种无言的痛苦几乎占据了他的心灵,他不断地拿手拍打着自己的额头。当他侧目看到石台上的清风居士,更是无声的抽泣了起来。
“天离,你……”苦心禅师仰头深深地呼了口气,那同样发白的双唇干涩无比,一种痛苦的感情在他内心之中悄悄燃烧了起来。他知道天离子话中的意思,毒气攻心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可以说无能为力了,传闻只有仙人或可救活,然而这又哪里去找,姬无形几乎可以说必死无疑了。
“对,对,还有救…还有救……”天离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一丝喜色划过,他不断的重复着,突然他抱起了姬无形向祭坛中奔去,那风驰电掣的速度让人咋舌,几乎就在一闪之间已然身在祭坛之中。
天离子小心地将姬无形平放在那绿光缭绕的石台之上,随即抬头观望着祭坛上方那诡异地黄绿光球和后方那悬崖之上,朦胧的双目中充满着企盼之色。
苦心禅师摇头不已,他知道这个石台可以暂时镇住毒性发作,然而时间一久姬无形还是难逃一死,那个虚无缥缈的传说对他们来说过于遥远,然而他并不想给天离子泼冷水,人要有希望才有勇气面对发生的一切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