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害了你。我真是没用,一点忙都帮不上,还为你惹麻烦。哥,你会怪我么?”
“不会,你是我的弟弟,哥有责任保护你。”
“还记得以前上小学时的事情吗?”我轻声问,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即使谦彦不记得,我还是记得很清楚。
“有个住在街后的孩子,总是喜欢找我们麻烦,骂我们是没爸爸的野孩子。”
那年我才七岁,那个孩子九岁,无论是身材和力气都比我们大,经常欺负我们,抢我们的午饭钱,还找其他的孩子堵我们。
“那天你穿了妈妈买的新夹克和我一去上学。”我说到这里,谦彦似乎想起来了。
“我记得,他抢我的外套!把我推倒在地上划破了手,哥就和他打起来,把他打得头破血流,到医院缝了八针!”
自从之后附近的孩子都不敢再欺负我们。暴力也有暴力的好处,想欺负我们的人太多,之后我的学校生涯也是这样过来的。
“缝了八针,你居然还记得。”我笑了笑,摸摸他的头,继续说:“然后我被教导处罚停学两个星期,你暂时被其他老师收养。”
那时母亲正好在‘上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家里的工人也不知该如何联络母亲。结果等母亲发现时是在三个多星期后。
“他们也把我们分开了。但是他们不可能永远把我们分开,因为我们是兄弟。我会到六十一中读书,你也乖乖地念书。等我们毕业后,我们就马上离开这里。”
十八岁就是成年了,我们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应该能忍过来。
谦彦紧紧捉住我的手说:“哥,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你别担心。”
“周末我会回来看你,还有暑假和寒假,他们总不可能让我在学校渡过暑假和寒假吧。”
谦彦很认真地点点头。
“等我们成年就离开这里。”
一定是这样……
※※※
像我这样在学期中途突然转校的学生在六十一中似乎是家常便饭,没有引起什么注意,很容易就溶入了学生群中。
这个学校的校风和以前那个种充满朝气的学校完全不同,懒散颓废,学生们优游自在,高兴就跷课,不爽就在课室内找碴,连老师们上课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那种勤奋的气氛在这里是异数。
难怪这学校会建在市外。
高墙围起,前后两道大门,左右偏门,全都有警卫站岗,即使是周末都不允许学生离开校园,除非接到家长要求。
“周一到五,七点到六点上课,午休一个小时,晚上十点熄灯停水。运动场体育室一周七天,一天二十四小时开放。周末可以选择补习或参加个各社团活动,唯一不可以,就是擅自离开校园,违者在暗室罚站一天,不昏倒饿死算你好运。”
“四楼以上是高三生的地盘,高年级可以随意进出入低年级校舍,但低年级绝对绝对不可以踏入高年级的地盘。二楼以下是高一生,隔壁校舍是初中部的,老师宿舍在另一角。嗯,对了早餐六点,午餐十二点,晚餐七点,错过就没了。校舍内严禁开小灶派对,酒和女人免入。”
“换句话说,这是和尚的集中营。”他一口气说完,狠狠吸了一口烟,在我眼前吞云吐雾。
他是我的同室,赵裕岷,听他自己说,他从初二就在这里,算是老资格了。
“来一根?”
赵裕岷递上一根烟,我看了一眼,摇摇头。
“你是乖宝宝吧?不吸烟不喝酒,在这里混不开的,小心成了另类你就惨了。”
他叼烟说话的样子,很像流氓。
“谢谢。”我无意和他交谈。
“你真是个怪人。我是因为睡了老哥的女人被送进来,你呢?”
这个学校里都是坏学生,果然不是假的。
“……”
“不想说的算。不过我先跟你说清楚,这个学校里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好心的。五楼上的那个家伙,你小心点,他最喜欢找你这种人的喳。”
我这种人?我自嘲地想,我这种人是最平凡不过的人,过不了一个星期,就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了。
我把简单的行李解开,身后一直感觉到赵裕岷的视线,炙得我背后发烫。等我回头看向他时,他躺在床上吸烟,似乎根本就不曾看过我一眼。
这个同室很诡异。我总觉得,他似乎不欢迎我侵入他的地盘。
“喂,整理完后,我带你去报到,要选一个社团喔,不然周末就惨了,你绝对不想被那些僵尸(讲师)辅导补习。”
“社团,一定要参加吗?”我还不太明白这个学校的制度,一切还是小心为好。
他坐起来,耸耸肩说:“消磨时间的好去处,除非你想做蛀书虫。”
“不,不必了。我对这些活动不是很在行。”
“随便你,到时自己小心就是了。”
我怎么感觉像是被人要胁?我疑惑地看向他,他已经站起来,踢著拖鞋,叼著烟走出房门。
※※※
谦彦……这个学校的制度很严厉,周末我是回不了家了。别担心,一切都很好,你也要努力喔。
我按下发送的指令,视窗显示著邮件正在寄出,一个人影反射在萤光屏上。
“送信给情人?”
赵裕岷按著椅子,弯腰在我耳边说。我关闭视窗,推开椅子,拿起课本就朝图书馆出口走。
“你这个人真是无情。”他不急不忙地跟在我身后,“谦彦,是个男孩的名字。”
“这与你无关吧?”我拉开玻璃门,冷声回答。
我讨厌别人刺探我的事情。
“我是你的同室,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对了,你真的不要参加社团?”
后天就是周末,没有选社团的人一律要到教导处选择补习课目。我已经去过了,挑了两个最冷门的课目,数学和法语。编课的老师一看就知道我是在胡挑,他对我说:到时要出现。
“我没兴趣。”
我已经不下一次拒绝他了,他是得了健忘症还是听不见?
“小心!”
他突然警告,我也听到了球飞过来的尖锐细小的声音,本能地向后一退,无可避免地撞进他的怀里。
“你的腰好细。”
他搂住我的腰,身体几乎全贴在一起,脖侧敏锐地感觉到他微温的气息。我用力挣扎了一下,他却紧紧捉住我的腰,脸都快贴在我的脸上,我下意识得用手肘向后猛撞,再一抬手,正中他的鼻尖。他马上捂住鼻子,弯了半身。
花圃外窜进一个少年,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支吾著,“对不起,同学。不小心把球踢上来,没有受伤吧?”
我向少年身后一看,花圃下方是一个运动场,一群少年都看向我们这个方向,似乎在等少年把球捡回去。
一只大手猛然撘在我的肩膀上,我想甩开,却被他捉得生痛。
“你是哪个班级的?”
赵裕岷捂著鼻子站起来,形像狼狈,连声音都是闷闷怪怪的。
“初中部三年级。”少年看见他,脸色变得有些僵硬。
“这是对学长的态度吗?你们是故意踢上来的吧。”
“不是,真的是意外。”
少年马上鞠躬,不住的道歉。我本来想说道歉完了就算了,赵裕岷却一定要过足瘾,等到少年脸色发青才放他走。
他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枚很小的金色徽章,说:“刚才那个小鬼是故意找碴的,我不是说过要小心吗?把这个戴上。”
那枚金徽章是和制服一起送来的,放在一个锦盒里,我以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就扔在抽屉里。
赵裕岷把徽章别在我的衣领角上,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衣领角上也有同样的徽章。
“这是班级章,初中部的是银色,高中部是金色。一杠表示一年级。不带这个的话,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新生,最容易被欺负。”
他转头看向运动场上嬉戏的少年,指著其中一人说:“刚才踢球上来的那个小鬼,是本校足球社有史以来最厉害的前锋,有‘铁腿小李’之称的李允军。他在学校中呼声很高,真的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少年在球场上飞奔,传球,射门,一气呵成。连我这样的外行人都觉得他很厉害。可这和他踢球上来有什么关系吗?
“你不知道吗?”赵裕岷笑得很诡异,“那是因为他的后台很硬,他老公是高三A班的岳文遄,现任的学生会长。”
这个学校实在是……太奇怪了。
“岳文遄一听说你转来,马上就调察你的资料,李允军吃味了当然要找你麻烦。”
我听得目瞪口呆,男校里难道都是这种事情吗?
“学生会长调察新生,是工作需要吧?”我勉强想出个理由,“这……和吃味……”脑海一片混乱,我说不下去了。
赵裕岷笑眯眯地搂住我的肩膀。
“岳文遄对你是很有‘性趣’那个兴趣喔。除了我,谁敢收留你这尊大佛。不过说真的,你身材不错,要腰有腰,要ρi股有ρi股,手长腿长,皮肤黑了些,样子嘛……”
他伸手要拨开我的头发,被我警惕地躲开了,顺便甩开撘在我肩膀上的手。
“请你别乱开玩笑了。”
我刻意和他拉开距离,他没有继续逼近,只是挠挠头说:“你不相信也没关系,现在有我罩著你,他们暂时不会找你麻烦,不过以后就难说了。”
“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有困难的话尽管找我吧。”
他上一刻像平凡的少年,这一刻却像是算计的狐狸。我怀疑地看著他,不知他说的有几分真。
“我还有个约会,自己小心喔,小悟悟,晚上见。”
他抛过来一个飞吻,看得我一身鸡皮疙瘩掉落在地上。
小悟……悟?好、好恶心的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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