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废了好大力气才睁开眼皮,用余光扫了一下,屋子挺大,古色古香而且富丽堂皇,单是一个内室就用一扇大屏风隔开里外间,珠帘向两边的雕花隔断上挽起,屏风外面跪了好多人,里面也不少,光是床前就跪了两排,哭坟的那四个跪在屏风边上
床前跪的这两排,嗯,都挺顺眼的,一个个直挺挺的跪着,不过脸上表情各异,有几个在流泪,有几个面无表情,最后两个小孩吓得脸都白了,大眼睛里汪着眼泪,嗯?是这身子的儿子么?
我打量了一眼握着我肩膀的兄长,五官深刻高大魁梧一身贵气,不过此刻他脸上表情不太好
他指着前面跪着那两排古装美男,语气不悦的问道:“你的这些个男宠内娈,也算你的家眷?!”
我……勒个擦!
前面这几位个个清俊非常,长发纤腰容姿过人,但……最末尾那两个小屁孩估计乳牙都没换完,也是男宠?!
大概是我脸上的表情太难看了,我的兄长脸色好了点,轻轻拍着我的肩说:“好啦好啦,七哥不该凶你……只要你身子好起来,你府里的人自然都没事了”
七哥?原来他行七,不过看他刚才哭的架势,应该跟觞王燕云霆是亲兄弟
好起来,说的容易做起来太难
在这个时代,简直是生不如死
下腹部一处刀伤,还好是划过去,而不是捅进去,这么一个大口子被那个山羊胡子的胡御医用看起来像鱼钩的东西缝上,然后撒了好多白粉粉上去,除了白布缠得很好很严密以外,老子简直以为这是在拷问
不能指望这里有麻醉药止痛药镇痛泵也不能指望这里有酒精碘酊美容线,那么大一道口子,硬挨啊
听说还中了什么毒,那一天三顿的黑色汤药苦的我的味蕾都罢了工
王府前院的小厮头领忠安,整天跑前跑后值日守夜,倒也尽心尽责头天入夜时分,我疼得实在睡不着,忠安就跪坐在床前的脚踏上陪我聊天,让我套出了好多信息聊着聊着,就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在门外道:“主子,大公子和五公子进来了”
我赶紧回忆那些个药材名——这觞王爷还真是有趣,男宠们都以药材命名,不管他弄多少个在府里,也不愁起名难
大公子沐澜眉目疏朗,清俊温和,行止不卑不亢,向我请了安之后就示意同来的五公子仁绮上前替我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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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绮是今天那个山羊胡子御医胡青羊的养子,胡青羊是宫中的太医,照顾觞王爷多年,在太医院的医官中地位颇高,自己只生了几个女儿,无奈就收养了仁绮,将一身本事都传给了这个养子
仁绮公子拎着药箱坐到床边凳子上,对我扯出一抹微笑,简洁的说:“王爷,换药”
沐澜走到床头,与仁绮合力将我上半身扶起,我靠在身后的沐澜肩头上,他用双手撑住我的肩这点伤虽然痛,但是要放在我自己的身体上,屁都不算一个,就算肚子破了肠子流出来老子都能塞回去
可现在这身子,细胳膊细腿儿,用点力都能掰折了,就连体位稍微变动一下,都疼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身后的沐澜捏着袖子替我擦汗,仁绮手起刀落的剪断腰上缠的白布,我立刻闻到一股药味和血腥味,他先用干净的白布吸了吸血和粘稠的药粉,露出新鲜的伤口,再细细的撒上药粉,又认真的包好伤口
他做这些的时候,眉头都没皱一下,手下动作迅速,力道控制得很好,看得出是个老手了
将我放平后,沐澜回头吩咐忠康,“这些日子别让玳瑁琥珀侍寝了,小孩儿怕血,别毛手毛脚的动到王爷的伤口”
沐澜是觞王府的长吏,正四品上的品级,管着整个王府,忠康对他十分尊敬,一个劲地点头
仁绮收拾好药箱后,告退,屋里只剩下沐澜和我
他坐在床头,看着我默默无语,我更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闭紧嘴巴半眯着眼养神
说起来,这位大公子看我的眼神,绝对不一样,他那眼里的关心和深情简直要溢了出来,这让我这死了一次死不了又活过来的人心里暖暖的
“……刺客刘统领已经抓到了,下在牢里,刚才旨意已经下来了,提了去刑部大牢”沐澜淡淡的说,“……王爷,您总是这么任性,到处树敌却又不保护好自己……这次替悦王爷挨这一刀,万幸没有伤到腑脏”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
他笑了笑,倾身伏在我耳边说:“若您真的一去不醒了,不用悦王和圣上下令,那鸩酒……我也会喝下去的,黄泉路上,给您做个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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