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骑在飞烟,缓缓随着大军开拔,回头望去,十里亭外的那几棵松下,一个布衣布袍的身影矗立,远远的望着我,我一边走一边回头,回味着刚才的事。
嘴角尚有淡淡的温度残留,那是我一直以为最冷清无情的三公子青黛给我留下的。
他说,既然已经侍奉枕席,那再不能娶亲,损了他未婚妻的名声,于是解除了婚约,让母亲将她收为义女养在后院,另择良婿。
他说,欠了我的情,无力偿还,本应终身侍奉左右,母亲却缠绵病榻孤苦无依、弟弟也还年幼,只能膝前尽孝,无法全义。
我听得心里酸涩,青黛一向是个心思重的人,这些日子以來,我以为他新婚燕尔无暇他顾,谁知他心事重重念着我们之间,那一点同寝同食的情意。
一日夫妻尚有百日恩,我们虽然沒有夫妻之实,但是那些夜里肌肤相贴、相偎而眠,说不会在意对方,是不可能的。
我抿抿嘴,最后一次回头望他一眼,将他的身影和那几棵挺拔的松树记在心里,刚才就是在哪几棵树下,他拥抱了我、给我留下一个浅浅的亲吻、一句武运昌隆的祝愿。
身体康泰、武运昌隆,我今晨离开别院的时候,公子们都是这样祝愿的。
为了他们,我必须先要守好南疆的防线,嶓州城不能有失,否则我的母后、公子们都在我身后数百里的商阳城,我不能让他们有覆巢之危。
此外还要顾及好自身的安危,觞王爷本來就是个风口浪尖的人物,何况这几个月在镇南府折腾高氏一族,难免得罪了不少人,明里不敢來的人,暗中就來使绊,再加上对面离云国的军队里面还有燕若云那个心狠手辣的人。ww
离云国,澹台氏,澹台金石,现年三十五岁的离云国国主,威名在外、野心勃勃,不知道是一个怎样的对手。
我望向前方,心里只感觉沉甸甸的,这些公子,虽然性格各异,但都是情义深厚的人,沒有人向我抱怨过不公平、沒有谁真正的给我气受,他们对我越好,我就越是于心不安。
怎样才能不负他们的情义?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冷不防紫苏从后面用剑鞘戳了一下飞烟的ρi股,飞烟笃笃笃的跑了几步,我回头怒瞪,这紫苏大爷,是专业破坏气氛的吧?!
“别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你不是答应大家要凯旋而归的吗?”他哼了一声,扬着下巴说。
我点点头,打起精神跟着大部队走,忠安一路上伺候得挺好,他有些武艺,跟着我四处奔波也习惯了,有时候,我发觉沒有他我还真不习惯,做事都不方便。
习惯一旦养成了,真是很可怕的事情。头一次大公子沐澜大早上來给我更衣的时候,我还别扭的不习惯,后來慢慢的,就算身上有情事之后的痕迹,我都能厚脸皮的让他帮忙了。
还有辰砂,他的温雅和顺,让我习惯跟他耍点脾气,他都是微笑着顺着我,不过一想到他在账房里的样子就想笑。
习惯了在王府的温柔乡里面沉溺,在各个小院之间做小伏低的一碗水端平,我的脾气都被磨得温和了。
行军大半日,落日时分就地扎营,埋锅造饭,我身份特殊,军中士兵们,碍着我母后天大的面子,对我十分礼遇,我自然是无所事事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