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宫殿的大门,远目望去,夜色犹如轻霭,低笼着芳树。一如那年,她初次见他,阑干独倚,斜阳斜坠,岸边堤柳婆娑。
温幼仪嘴角噙着笑,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美目顾盼,不发一言。
什么太后旨意?太后此时病重,哪里有能力写旨意?过了今日,王贞风便是真正的中宫。
她被送给刘骏后,刘彧不甘心,追到兄长那里,想求兄长放手。可是没想到,刘骏见到他第一句便是“吾悦矣!”
刘彧的头缓缓垂了下去,看着纱帐后那个窈窕的身影,明明是触手可及,却为何如此遥远……
于是,她在这粉墙红瓦的金牢笼中,一呆便是十几年。
少年时的倾城倾国,已化做两道鱼尾,静悄悄长在眼角。旧时的姝艳,到今天也只剩下轻轻的一叹!
梦里常常惊醒,看到一双眼眸,深的如潭,浓的如蜜,是如此沉重和凄凉。
他日日夜夜念着她……
王贞风曾伏在刘彧脚边哭泣,规劝他远离兄长的女人,莫要招来杀身之祸。
想到此,温幼仪身子颤栗不休,心乱如麻。
王贞风贤名在外,又有谁知道其骨子里阴毒?王贞风曾数次私下找她,逼迫她传递宫中消息。如果不从,便要将她和刘彧之事说与孝武帝刘骏说。
可是,她此生此世,却从未和刘彧有过苟且之事。她即做了刘骏的妃子,便一生只能是他的女人。
然而,她不得不从,只因她心中真有刘彧……
王贞风拿着温幼仪传来的消息,送到了刘彧那里,却只字不提温幼仪。
“将德音公主从屋里拖出!”
听到这话,温幼仪蓦地急了,身子动了几动,眼睛往王司马身后看去,乞求道:“莫要累连公主,你要我死?我现在就死,求你放过公主……”
王司马身后传来吃吃的笑声,而后走出一人,整个身子隐藏在鹤氅之中,只露出一张容颜,在火把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如同一张白纸。
“请放过公主!求你!”温幼仪乞语,而后以手加额拜伏于地,无比的温顺,低落到尘埃。
“一别经年,未想到竟于此地相见。”王贞风笑盈盈地,褪去了头上的斗篷,站在温幼仪的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伏在地上的她,眸子里全是胜利的笑意。
“说起来,你我还是远房表姊妹哩……”王贞风微微地笑,眸子里却一片清冷,“你的外祖母是我族姑祖母,你我还真是有缘。一个做了先帝的妾,一个做了未来皇帝的后……”说到妾时,她咬字极重,撇过一丝不屑。
堂堂萧氏嫡外孙女,居然沦落到做人妾室的地步,连累着那些与萧氏有亲的亲眷都觉得脸上无光≥是皇帝的妾那又如何?低贱的终是低贱的。
两个中黄门走到了内室,再出来时,手中抱着德音公主。
看到幼女好梦正酣,温幼仪眼泪簌簌而下,再次伏下身子,乞求道:“求你放过公主。”
“母妃。”德音公主被惊醒了,看到娘亲在不远处,立刻伸出了手臂。
“阿音……”她挣扎着露出笑颜,努力将胸中的恐惧止住,哑着嗓子,“我儿乖,你好好睡觉,母妃这会……”说到这里嘎然而止,面露惊惶之色。
王贞风站在德音公主面前,轻轻抚着她的垂髫。德音从未见过她,又见她面色不善,便微微的躲闪。
“母妃。”德音再唤,向着温幼仪伸出小手。
“你说,德音是谁的孩子?是先帝的还是我夫君的?”王贞风将我夫君二字咬得极重,看着面前这个容颜绝美的女子,心中满是嫉妒和愤怒。
温幼仪蛾眉微蹙,手指偷偷攀附着胳膊上系着的一柄匕首,轻咬朱唇,“是先帝,先帝的……不论你信或不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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