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之身首次离体甚远,但张黯然此时丝毫不觉得危险。苍穹之下唯我独尊,经过玄武血液的锤炼以及五狱塔中无尽业火的淬炼之后,基本没有什么他怕的东西了。魂魄原本便是元素构成,此时他的感觉更像是回归到天地的怀抱,温馨无比。
即便是这般带着游玩的心情缓缓飞行,但三千里的路程还是片刻便至。此时乃是十五之日,月已西斜,森林之中带起些许的迷雾,在一处丘陵之上,投影下一个巨大的影子。这巨石一般的东西看到张黯然过来,竟似不经过任何蓄力,就这般消失在原地,随即一颗流星般的拳头就轰了过来。
“老钟,你想跟我比力气吗?”张黯然哈哈大笑,右手瞬间凝实成掌,就这么迎了上去,他整只手掌仅仅能挡住对方的一根指头,但却这么硬生生的将眼前的黑影定在空中,再无法前进半分。那黑影收拳回退,强大的魔气散发出来如墨汁般将周围染得更为漆黑,这才哈哈笑道:“若是在天魔界,我这一拳就能将你这小子打得倒飞回去。来来来,咱们找个地方坐坐,好久没喝你的碧落酒了,快些拿出来让老钟我解解馋吧。”说罢抓着张黯然的肩膀便朝原本站立的丘陵飞去。
“呵呵,你还是老样子呢。”张黯然想起那日被钟汉离夹在胳肢窝上带着飞,不由笑了起来,随便找了块平整的草坪坐下,便掏出几坛子酒和一些保存下来的肉菜端了出来与钟汉离吃。老钟也不客气,哈哈一笑便提起酒来随意碰了碰,仰头就倒了一大口,大叫真爽。张黯然也不多话,这钟时候,喝酒比说话有用。
月光下,钟汉离一身的伤疤狰狞可见,青黑的身体表层覆盖着淡淡的黑色气息,他的眼睛血丝遍布,但仍保持着身为人的清醒,此时就这么一遍遍的灌酒,眼睛却望着天上的月亮。直到喝了个满脸发红,他才喃喃道:“又是一个月圆夜,呵呵……”
张黯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忧伤从这巨人心里发出,想要说些什么话来安慰一下,一时间却想不出话来,心想着要让他看开点,于是灌了口酒笑道:“老钟,你啥时候开始懂得风月之情了?莫不是在天魔界就开窍了哈?”
“呵呵,你小子倒是想得美……”钟汉离也不看他,灌了口酒道:“天魔界我还是没去,不过也快了。只是想在这里多看看你们。否则不知以后还有没有机会……”
“老钟……”张黯然知道他想的什么,自己想要拍拍胸脯告诉他一定有办法让他由魔回仙,但自己却根本没有办法,话说了一半,心中也感到一阵无奈,也叹了口气端起酒就喝。火辣的味道烧着喉咙,这具魂魄凝成的躯壳倒是挺逼真。
“小子,你也别诓我。”钟汉离眼神显出些许疲惫,但还是勉强咧开嘴唇笑道:“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其实当个妖魔也挺好的,无拘无束,不受那么些条条框框限制。”见张黯然又要开口,他挥挥手道:“我叫你来,其实是不想让赵贤那老头子知道。呵呵,你一定很好奇吧。老赵和我一大把交情了,但我这次瞒着他,也是情非得已的。你且听我把想说的说完吧。”说罢将一坛酒喝光后便把酒坛子顺手扔了出去,发出哐当的破碎声。
“老赵是和你们说我去散心了吧。”见张黯然不否认,他又继续道:
“其实也算是,但也不算是。这些天,我也凭借着化为妖魔后对同类气息的敏感,跑了好几处与那器神池相似的地方,情况很不乐观。”
“我知道。老钟你可不是个懂得散心的人呢。”张黯然想笑,却是笑不出来。老钟这一辈子就爱那个叫做花凌云的女人,没想到最后眼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分成两半,甚至连遗体都找不到,而且化魔之后恐怕一个朋友都难再有了。这样默默地忍受孤独,却还是选择离开,只怕他是想再为自己的兄弟多办点事,这样才能安心吧。
“别给我扯远。”钟汉离伸出手来拍拍他的肩膀,又收了回来,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了过去。
“这是……”张黯然接过来扫了一眼,便说不出话来:这本是一张全大陆的大概地图,但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黑点,细细一数便不下百个,放远了望去,就如同狰狞的伤口一般极其可怖。
“这是我大概寻到的地点。”钟汉离指着这些点道:“这是今天以前的裂缝,我也没法一个个摧毁,但事实上也是没有办法摧毁的。如果你们闲的发慌的话,大可以按着这些位置一个个去清除。但只怕那时已经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