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终于看到下方的尖刺时,张黯然心中才快慰了些许,心想自己没有好果子吃,想来弥牙也不会例外。开始他以为这些尖刺是某种机关,但当头顶上密密麻麻的尖刺缓缓收回并往下滴落出绿色的粘液后,他才极其恶寒的否定了自己的推断。这些生物只是长年累月陷入沉眠,动作迟缓了些,那尖刺,便是他们啜取食物的工具,尖刺顶上那一点黝黑,与杀戮陀螺极其相似。莫非这山谷原本是一条河流,里面蓄养了这些不大不小还会自石壁之中钻出的陀螺?
他虽不知道为什么弥牙吝啬于自己的言语,但也相信自己的死对方应该不会愿意看到。想来弥牙在下方碰上了什么更大的麻烦,所以才连传音都需小心谨慎。
下方的温度越发低了起来,那些被张黯然判断为陀螺的尖刺钻出的频率越发的高起来。其实在进入之前他就猜到一路不会如此顺利,所以适应了这些东西之后还算镇定,一点点的往下攀爬着,直到他看见了僵硬着的弥牙。
弥牙身上没染上一丝霜雪,但的绿袍已破损了几处,镂空的孔洞下他娇柔似女人的皮肤若隐若现,这名九阶妖的左肋已被鲜血染红,他闭着眼睛,哆嗦着往下挪移,根本没有察觉到张黯然的到来。
“弥牙?”张黯然不安的询问道。然而弥牙却仍似听不到一般,未曾理会过他。张黯然心中疑惑,魔识小心翼翼的分出来探入他的体内,心中不由疑惑了起来:弥牙似乎刻意断绝了自己的五官识觉,仅余触觉逸散自周围,强大的魔气毫无保留的充斥出体外,犹如一只绝望的魔蛋。若非之前受到了什么打击,他断然不会采取如此费力不讨好的绝对防护。而令张黯然更感不妙的是,弥牙的魂魄似乎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
这样下去只怕弥牙未撑到谷底,一身的魔气便会消耗殆尽,这是张黯然绝不想看到的。然而他刚往弥牙的位置挪了一步,便听得一阵轰响,弥牙的手掌笔直的对准自己,一道厉芒将他脚下的石壁都炸出个坑洞来!张黯然还未来得及吃惊,弥牙紧闭的双眼便突然睁开,眼瞳之中布满了白色的氤氲,一看见张黯然,整个人就陷入了疯狂一般瞬息而至,庞大的魔气将张黯然身旁的石壁都压迫得凹陷了下去,他尖锐的手指直抓向张黯然咽喉,盘结的长发散发出微微的芳香,如伺机而动的毒蛇直指向他!
“哼!”张黯然双掌推壁侧退,右脚却是点在身边一处突兀而出的尖刺,往后疾速飞退。而弥牙似乎犹豫了些许时间,掌中的那抹厉芒弹射而出后,便没入张黯然之前所在的石壁之中,但他的身形依旧不减,一身的戾气在石壁上刮出数十道划痕来。张黯然飞身而过的位置不知弹出了多少尖刺,张黯然险而又险的躲了过去,但只要弥牙不停,他却是一点反击的余地都没有,毕竟自己的魔气不如人,这般憋屈也只有硬生生忍着了。只是他不明白,弥牙没有任何理由杀死自己,而且他的躯壳似乎也是不受控制一般险而又险的在这石壁之上疯狂的追击自己。
“弥牙!”身后已察觉到数根尖刺同时钻出,将自己前进的方向死死封住,此时根本来不及变向,他大喝一声便至腰间祭出陆玄棍,硬生生将那追风一般的毒爪挡在了身前,然而他的心还来不及平静,那被身形带起的长发绕过陆玄棍便刺向他的双眼,他不会怀疑,淬过魔气的发丝这一刻绝对可以轻易的将他刺瞎!
“呼”陆玄棍单手提转,化成一旋转巨盾挡在面前,也将这发丝震得偏向一旁,但仍是在张黯然耳边刮出数万道血痕,甚至险些将他耳朵给剐了下来!吃痛之下张黯然也被激起了凶性,双腿蹬上身后的尖刺借力前冲,陆玄棍化成的巨盾便毫无阻滞的撞上了弥牙的胸膛,只是对方魔气灌注之下,根本不是自己可以冲破的,弥牙被这一击倒退几步,没有了前冲之势,他下意识的手脚回撤嵌入石壁之上,但被白雾遮挡的眼睛仍是死死盯着他,虽带着些迷茫,但眼中的杀气却越发浓厚。
“弥牙,你发个什么疯?再这样拼下去,我们俩的命都得交待在这里!”得了片刻的喘气,张黯然破口大骂起来:“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得这羊癫疯偏偏这时候发作,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你?”迟疑了片刻,弥牙眼中的杀气淡了下去,虽然隔着白雾死死盯着张黯然,但语气之中已少了那么一丝警惕之意:“张黯然?”
“不是我又会是谁?”张黯然心中气得打不出一处来,却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问。
“噗”张黯然未反应过来,他的胸口已经被温润的小手摸了一遍,反应过来时,弥牙已经将自己的手凑近鼻子闻了闻,才恍然大悟般自言自语道:“这汗臭味、这窟窿,果然不是冒牌的。”
张黯然心中一阵恶寒,只觉全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来,他实在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自己居然被男宠调戏了!然而心中的怒气还未爆发,便听得弥牙有些疲惫的声音道:“这云雾扰人心智,隐入极其恐怖的联想之中,我只得暂闭五感。为避免自己判断出错导致你走入歧途,我尽量减少与你的对话。”他的眼睛缓缓闭合,道:“真不知你是什么怪物,居然都没受到一点影响。这样吧。你背着我往下爬,我以魔气助你。这样也许会好上许多。”说罢不待张黯然回话,便张开绿袍犹如大鸟般挂在张黯然的背上,嫩白的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怎么也甩不掉了。下方仍是深不见底的深渊,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充盈魔气,张黯然叹了一声便往下加速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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