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英听了,却又叹了口气:“当年我陪着王重阳,跑的地方可比这多得多了。”
众人听了,都一时无语——不过林朝英现在能毫无芥蒂地主动提起王重阳,也算是去了心头的一块心病吧。只是,如今的王重阳已经不在了,再也无法感受到林朝英对他这份复苏的友情。
琉璃见气氛有些沉重,便笑道:“对对,大叔就是喜欢到处跑,我也跟他跑了不少地方呢!”
林朝英闻言一笑:“那还不都是为了你,动不动就内伤到武功全失。”
琉璃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林朝英又笑道:“你都是三十多岁的人啦,还像个孩子一样扮鬼脸,也该稳重些了!”
琉璃拉起林朝英的手道:“因为师姐宠我嘛!”
林朝英嗔道:“鬼丫头,又胡说了!快回去让你男人好好宠宠你罢!”
说着自己也红了脸,琉璃却道:“啊,师姐你这才是为老不尊呢!”
两个人顽笑了一回,然后琉璃便与黄药师去准备。这次二人离岛,梅若华和陆乘风二人随侍在侧,岛上则由韩小莹主要打理。还好韩小莹虽然拜的琉璃为师,但武功却是出自于林朝英,故此跟着林朝英,也正好练武。
琉璃也曾推算过,倚天中郭襄在少林寺内看何足道大战觉远时,大概是襄阳之战过后两年左右的时候,那时离火工头陀之事,隔了有七十余年,也就是说火工头陀事件是在郭靖出生前二十多年的事,正好是自己刚刚穿越来之前的事。
也许正是如此,少林寺苦字悲众僧隐退,虚字辈众僧接位,也是在这个时期吧。
所以如今火工头陀和苦慧大师都应该在西域开宗立派了,那黑玉断续膏,却不知是否研发了出来。但曲灵风等人腿既已断,是无论经如何也要去西域碰碰运气的。
但是在此之前,却要去四川找一下岳经,让他想办法找到段天德。
于是一行四人离了桃花岛,在临安登陆,然后顺势坐船,一路西下,去了四川。
到了四川,却找不到岳经,原来岳经在去年随着吴挺一次对川中盗匪的剿抚中不幸战死了。
琉璃想了半天,想起当年岳纲曾对她说过,还有个二哥岳纬,在汉中任职,于是便又北上汉中,幸好岳纬仍然在汉中做官,而且甚得吴挺敬重。
琉璃表明了身份,求见了岳纬。岳纬也从兄长和弟弟的口中听到过琉璃的名字,便请琉璃入内相见。
岳纬见琉璃虽然三十多岁,但看上去仍是二十许人,心中惊叹不已,知道这是江湖异人,心生敬意,不敢怠慢。琉璃却见岳纬与岳纲长相极为神似,心中酸楚,几乎又要落下泪来。
黄药师知道琉璃心中对岳纲始终觉得有所亏欠,而且岳纲与琉璃相识相伴,尚在自己之前,故此琉璃看岳纲也与别个不同,于是上前拍拍琉璃的肩膀,以示安慰。
琉璃如今内外兼修,武功天下第一,心情略有激荡之下,也就随即收敛,然后对岳纬说了来意——不过是直说了完颜洪烈看中了包惜弱,然后贿赂段天德陷害郭杨二家的事,并没有说之前丘处机杀王道乾的事,然后求岳经替自己寻找段天德。
岳纬听到段天德如此残害忠良之后,也是怒气勃发,拍着桌子道:“杨再兴将军的后人,居然被金狗和贪官如此戕害!”
然后看着琉璃道:“宋姑娘想要在下怎么做?”
琉璃道:“不知将军与吴挺督帅关系如何?”
岳纬一怔,随即会意:“这事好办,姑娘敬请放心,我这就去办。”
黄药师虽然不像岳纬一样知道官场中怎么操作这些事,但也一听就明白,岳纬这是倚仗着吴挺对他的信任,然后让吴挺向朝廷请求调拨段天德入蜀就行了。
只是岳纬是对吴挺说实话呢,还是想法子直接向吴挺推荐此人呢,那就随他去了。
过了两天,琉璃又去拜访岳纬,岳纬说他向吴挺说了段天德戕害忠良之后的事,吴挺也极为愤怒,已经向枢密院去函,向兵部索要此人,说此人才堪大用,请准许调段天德入蜀听用。
不过从四川到临安,再经过审批和寻找,再调段天德入蜀,少说也要三五个月。不过杨康就算生下来了,也不过一两岁,抢了他走,他也不会记得什么,也不用怕他养尊处优惯了,忘了杀父大仇。
只是琉璃和黄药师总是待在四川,也未免无聊,于是便想去大理探望段智兴。
这天来到成都府,正在一家酒楼里用饭,忽地那边来了几个江湖客,一边喝酒一边不住地抱怨——原来这些江湖客本来是想去投奔铁掌帮的,结果上官明月去世了,让他们大为失望,却没有再去加入铁掌帮。
虽然琉璃很鄙视这帮人看轻了裘千仞,但是鉴于以后这个家伙会投靠金人,那还是不要去的好。只是,陈玄风的母亲居然在这个时候死了,而陈玄风却仍然不知去向,真是可叹!
琉璃对黄药师道:“我们去看看上官明月吧,她也是个苦命的人啊!”
黄药师点了点头:“也好,就当是我们替玄风为他母亲上柱香吧。只可惜他到现在也不知自己的身世。”
琉璃点了点头——前几年陈亮已经结了婚,对象是一个良家女子,婚后生活也很和谐,说不定也已经把上官明月给忘了。
上官明月也真不幸——她在王重阳和林朝英关系最好的时候出现,等王林二人感情出现裂痕的时候,却又**给了陈亮。等到好不容易揭过了这一页,王重阳已经创了全真教。本来可以再招夫婿,这时却又死了父亲,好不容易重建了铁掌帮,却又在夺《九阴真经》时惨败。上官明月比林朝英大两岁,今年也只有四十九岁,还不到五十岁,这样的年华,就这样去了,也实在让人心酸。
琉璃觉得也是该给上官明月去上柱香的,而且以她现在的名头,谅裘千仞也不敢把她怎么样,于是四人便折而向东。
这日到了铁掌山下,四人上山,半山腰上照例被拦住,琉璃道:“去对你们裘帮主说,黄药师夫妇前来拜祭上官帮主了。”
那头目见识也颇不凡,见琉璃容貌谈吐不凡,也知不是寻常之辈,便忙转山上去禀报了。虽然在外出时与人交谈交涉,黄药师都以琉璃为主,他在身后为辅,但琉璃却从来不把自己当作一家之主,在向别人介绍自己夫妇时,从来不说宋琉璃夫妇。
琉璃知道黄药师虽然宠溺着自己,但他的自尊心还是极强的,在家里或熟人面前他可以不计较什么,但是在外人面前,如果自己总是不照顾他,只怕长久下去,他总会有一点不快的。
黄药师自然也明白琉璃的用心,诸如此类的小细节上,两个人都是互相体谅互相照顾,所以两个人在婚后的感情也是越来越好。
而由于现在琉璃顶了黄药师东邪的名头,所以黄药师的名字江湖上反而没什么人知道——事实上就算是在原著里,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四个人的名头,也有很多人不知道,只有王重阳,因为全真教名满天下的原因才被人广泛得知。
不过这个小喽啰不知道黄药师,裘千仞不可能不知道。片刻之后,裘千仞便带着十几个手下迎下山来。
琉璃见裘千仞脚步沉稳,却身子轻盈,不扬起一丝尘土,知道是内外功和轻功都达到了一流的水准,定然不会是裘千丈假扮的,便道:“裘帮主,我们夫妇与上官帮主,也算是上旧识,想要来拜祭一下,不知可否?”
裘千仞心想自己师父便是便你们伙同官军害死的,现在还上山来说这些做什么。但是琉璃现在顶着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头,不到万不得已,裘千仞还是不敢贸然翻脸——人家背后还有丐帮和大理皇帝呢,怎么能轻易得罪。而且人家说明了是来吊唁,又没有明显的仇怨,所以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拱了拱手,说了一声“请”。
琉璃也不介意裘千仞的态度,便跟着他上了山——反正陆乘风和梅若华在山脚下的镇上没有跟来,凭她和黄药师两个的功夫,在铁掌帮里杀个七进七出也不成问题。
到了铁掌山山顶的禁地,那里的山洞里正是上官明月埋骨的地方,洞前的禁地石碑前,放着一只金碗,碗里Сhā着三柱香。
琉璃也知道不能进洞去,也得在这里心中默祝她安息。
临去时琉璃忽地想起一事,便转身问裘千仞:“裘帮主,你的哥哥和妹妹呢?我怎么一直没有见到?”
裘千仞知道琉璃不是会拿自己和兄长和妹妹来要胁自己的人,便道:“在下的兄长云游在外,小妹在当年师傅去世后就没有了消息,不知去了何处,我也一直在派人寻找。”
琉璃心想——难道已经去了绝情谷?
——唉,反正也是打算把杨康的命运改变了的,那以后杨过也不会去绝情谷了。虽然裘千尺和公孙止都不是什么好人,但裘千尺的变态心理,大多是因为被丈夫背叛,又受了十几年的苦而造成的,如果有机会的话,就去找找这绝情谷吧。早点救她上来,送她回铁掌帮,也算是让裘千仅欠了自己一个人情,希望到时候能劝他不要投靠金人吧!
不过原著上说裘氏兄妹曾经通过信,大概现在裘千尺还没嫁给公孙止,或者说她还不知道铁掌帮已经重建了,还是再过段进间再说吧。反正她要等到公孙绿萼出生后再被公孙止谋害的,而公孙绿萼和杨过年纪差不多,也就是说,起码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好消磨,不必去管她!
离了铁掌山,算算不过过了十几天的工夫,时间还早,二人便带着徒弟又走了一趟大理。到了大理,武三通和古鹤虽然成了婚,但古鹤仍作为段智兴护卫随侍在侧,而武三通却是高升了,当了御林军的总管。
其余众人皆有升赏,余成栋和褚青山都作了将军,朱子柳进了大理国的翰林院,范希仁作了大内侍卫总管。
琉璃见了众人,不免心道——原来这古鹤,便是那武三娘了!
只是如今刘瑛已经有了身孕,挺着个大肚子来见琉璃。
琉璃见了暗暗心惊——这瑛姑怀孕,岂非就是裘千仞行凶之时?
只得心理叹口气——说不得,只好暂住些日子,等刘瑛把孩子产下后,自己在暗中保护了。只是原著中说刘瑛的孩子要到两岁多时,才会遭受大难,自己怎么能在此耽搁两年?
再一想——这孩子又不是周伯通的,而是段智兴自己的,他怎么会不救!
——罢罢罢,就按原著剧情来吧!
琉璃拿定了主意,便选了一日,装作不经意地先对段智兴说,有一位故人之子,遭奸人所害,其呣子二人身遭不测,希望在自己救出二人后,段智兴能代为妥善照顾二人。
段智兴自然是一口答应了,琉璃便强以王重阳的先天功相谢,然后再吐露让他的一阳指加先天功来克制欧阳锋的话。
段智兴奇道:“你武功天下第一,况且还有药兄在身侧,难道还怕制不住他?”
琉璃道:“我另有要事要去西域办,说不准要几年才能回来,若是欧阳锋此时入中原兴风作浪,只怕无人能敌。”
段智兴道:“你这话说的,难道洪七和林朝英夫妇也要陪你同去?”
琉璃道:“我师姐得了重病,洪七为了正直,只怕不及欧阳锋诡计多端。”
段智兴听了,知道琉璃总是记着旧情,不肯自己亲自对欧阳锋下手,便点了点头道:“如此,我便尽力而为好了。”
琉璃在大理待了一个多月,又去拜祭了半嗔大师,之后等瑛姑顺利产下一个儿子后,又向段智兴道了贺,才即离去。
再一路北上,回到汉中来见岳纬,岳纬却道段天德已经入了四川,现在正在成都府,他与吴挺正在考虑怎么做了他。
“你们两位也不要担心,这样的小官,杀了他如同捻死一个蚂蚁。”
岳纬与岳纲一样,都是豪气冲天,琉璃却道:“不不不,我们两个拿他,还有一桩要事要做,求你把他活着赏给我们就行啦。”
岳纬不是江湖中人,不知琉璃的来头,便道:“你要亲自报仇?那也不是不可,只是要再商议了。”
琉璃笑道:“这个你就不必担心啦。我只问你,如果他失踪了,你们可有为难之处?”
岳纬一时不明白琉璃的意思,摸着头道:“失踪?那也算不得什么,就写个报告,说他投敌去了便可。这样的小官,也根本不会有人去查的。”
琉璃把手一摆:“这就行了,他这条贱命,我还得留他几个月。”
琉璃如今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威严,岳纬见她如此,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琉璃向他道了谢,问明了段天德的住处,便与黄药师告辞离去。
在回去的路上黄药师终是忍不住,问琉璃到底是怎么回事,琉璃便把郭杨二家的事告诉了他。黄药师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琉璃道:“是小莹在嘉兴遇着丘处机,丘处机所说的。”
黄药师道:“那让乘风和若华前去杀了段天德这小人不就行了,何必你亲自跑一趟。”
琉璃道:“杨铁心的夫人被那完颜洪烈掳去,不把段天德带去当面对质,怎能教她相信!”
黄药师想了想,道:“这事不对呀,丘处机怎么知道这是完颜洪烈在背后使的阴谋诡计?”
琉璃道:“这事我日后再与你细说,你先不要问。”
黄药师想了想,道:“那这事与你我有何关系?为何要为这两个不相干的人出头?”
琉璃道:“这事我也会一起向你慢慢分说,但要等我先把这几件事给忙完了再说。”
黄药师又沉默了半晌,道:“你在岛上曾说,有些事情应该告诉我,是不是就是指的这两件事?”
琉璃摇了摇头:“不是这两件事,不过,这两件事却是因为我要告诉你的事而起的。”
黄药师看着琉璃点了点头:“好,我不再问你,只是希望你不要拖得太久,我也是有好奇心的。”
琉璃叹了口气,向黄药师看去:“药师,不是我想瞒你,实在是有些事,太过离奇,我说出来,怕你接受不了,或者……或者离我而去……”
黄药师看着琉璃,眼中发出柔和的光芒:“怎么会呢,你我夫妻之间,从来没有欺骗,没有隐瞒,只有相互信赖。所以只要你说出来,我便会信你,也决不会离你而去——我说过,要一生一世保护你的!”
琉璃看了他一眼,心中甚是感动,口中却道:“好啊,你先把这话说了,却教我不能再瞒你了,不然怎么对得住你的这句‘相互信赖’!”
黄药师看出琉璃虽然嘴里是在开玩笑,眼中却透出感激和感动的神色来,便也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二人心中各自情动,不由得互相握着手,相携回到客栈,又是一夜温存。第二天与梅若华和陆乘风二人一大早便启程,赶往成都。
待得到了成都,琉璃便与陆乘风两个夜入段天德的府邸——黄药师也要跟去,琉璃说杀鸡焉用牛刀,让陆乘风去做个扛布袋的苦力便够了!
黄药师却不肯,宁愿找布袋也要同去,琉璃无些意外,心中知道是黄药师对自己实在是心中有些莫大的疑问,便也就与许他相随,让陆乘风和梅若华在客栈相候了。
却说这段天德被升了官,转做了文职,专管成都的钱粮,心中正为这一肥缺而感到天上掉了馅饼,却不料上任没几天,却被琉璃赶来,夜入了他的府中,先点了|茓道,然后一把塞入口袋,让陆乘风背着,然后离了成都。
第二天他的府里乱作一堆,琉璃等人却雇了辆车,大摇大摆地出了城。
出城后把段天德从袋子里放出来,点了他的哑|茓,也懒得与他废话,只是将他扔在车里,除了大小解,一概不许他下车。
一行四人从成都一路北上,由利州西路到了临洮,再折而向东北而去,待得到了中都,已经是这一年的十一月了。
琉璃算算时间,杨康大概也生下来了,要知去年冬天时,包惜弱刚刚怀孕,而李萍却比她要早怀上两三个月,如今十月怀胎,李萍应该是在初秋时分生下郭靖,而杨康就应该在初冬时节了。
琉璃一边想着一边进了城,却见中都城里热闹非凡,到处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琉璃心想——此时既不是冬至,又不是过年,为何如此热闹?便差陆乘风去打探,结果陆乘风须臾回来,说是大金国的赵王完颜洪烈迎娶王妃。
琉璃一愣,随即想道这是包惜弱因为有孕在身,不可能答应嫁给完颜洪烈的关系。可是照理说,依着包惜弱的性子,起码要再等个两年,等她为丈夫守满了三年孝再下嫁的,怎么孩子出世不久便嫁了?
——大概,是完颜洪烈使了什么手段吧!包惜弱这个女人,就是太软弱了!几句可怜话和好话一说,她就心软了。
不过总算来得还及时,包惜弱还未!
虽然琉璃原本对这一点看得不是十分重,但是在这南宋待得久了,也毕竟受到影响。而且,被一个仇人夺了身子,毕竟是个耻辱的事!
琉璃当夜便与黄药师夜入赵王府。
琉璃轻功与内功均强于黄药师,这段天德便由她背在背上,黄药师虽然心中不悦有别的男人挨到了爱妻的身子,但是大金赵王府中,也许有异人或大批金兵所在,还是小心点的好。况且这个段天德不消多时便会是个死人,也就不去吃这个快死的家伙的醋了!
二人在赵王府中避开守卫,悄悄接近新房——这天大喜,赵王府中上下都吃了喜酒,防卫也松懈了不少——琉璃舔开窗上薄纸,往里看去,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妇人身着素衣,正在摇着摇篮,哄着摇篮里的孩子入睡。
想来这个妇人便是包惜弱了,那孩子定然便是杨康!只见杨康鼾声正起,想是已经睡熟了,只是包惜弱仍然摇着摇篮,神色木然中带着一副凄苦。
这时包惜弱身后一个穿着大红袍的年轻男子来到她声后,轻声道:“娘子,康儿已经睡啦,我们也安歇了吧!”
包惜弱似是全身一抖,但却没说什么,只是垂下眼睑,点了一下头。
琉璃心想,我再不进去,就要看现场真人表演了!
于是对黄药师便个眼色,黄药师会意,隔着窗子伸指连弹两下,点了完颜洪烈|茓道,教他既不能动也不能出声,然后便于琉璃一起从窗外跳了进去。
包惜弱正自羞赧,忽听得窗棂响,正回头时,却看两个不认识的人跳了进来。
包惜弱一惊,正待要问,琉璃已道:“杨大嫂别慌,我们是丘处机道长的朋友,受他之托,正在四处找你。”
黄药师听了,轻哼了一声——丘处机也能算他的朋友?他还不够格!
琉璃不去管他,对包惜弱继续道:“我们给你带来了一个人,你看看认不认识他。”
说着把说着把背后麻袋的口一分,露出段天德的头来。
包惜弱见了段天德,心中一愣,脸上立即显现出一股恨意——这个人无故来捉她的丈夫,破坏了她的家庭,她怎么会不认得!只是包惜弱天性善良,这段时间来回想当时情形,只当是段天德受了旁人的诬告,错把丈夫和郭啸天当成了反贼了,却并没有想到这是蓄意谋害。
琉璃见包惜弱脸上神情,知道她认出了段天德,就道:“此人名叫段天德,乃是临安府后个小军官,他就是杀了你丈夫的罪魁祸首,你是要亲手杀他报仇呢,还是要我来替你代劳?”
琉璃故意先不说完颜洪烈的事,就是想让包惜弱自己问出来。
包惜弱倒是想问个明白,看看到底是不是弄错了——她为人善良温柔,哪里肯动手杀人!但是段天德却不知她的性子,又因为一直被装在布袋里或马车里,根本不知已经来了中都,只当是琉璃要为杨铁心报仇,如今见赵王完颜洪烈在身边,忙道:“王爷救我王爷救我!”
琉璃冷笑道:“他是大金王爷,凭什么来救你这宋国的小官,何况你还是他王妃的仇人!”
完颜洪烈苦于口不能言,心中一颗心儿早已跳得要出胸口一般,只盼包惜弱一刀杀了段天德,好教他说不出自己的阴谋,哪来还有要救他的念头。
段天德听琉璃此言,忙向着包惜弱磕头道:“王妃救我!这事实不关小人之事!乃是赵王殿下对王妃你一见钟情,故此差遣小人去捉拿尊夫……不过尊夫大人逃走了,还未死啊!”
包惜弱听了大吃一惊,忙上前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怎么是赵王差你前去的?”
段天德只盼把完颜洪烈也拉下水,一则把自己的罪名减轻些,二则也让已经贵为王妃的包惜弱念些情份,于是原原本本的将当日完颜洪烈看中包惜弱,然后与宋国官府串通,再差遣自己带兵到牛家村去杀害杨郭二人,再怎样由他来假装见义勇为,杀出来将包惜弱救去,以及他自己掳了李萍逃到北京,辗转到了蒙古,再与李萍失散,逃回临安,之后又被调入四川等情由,详详细细的说了,说罢双膝跪地,向包惜弱道:“王妃大人,这事实在不能怪小的。当初我见到尊夫杨大人威风凛凛,相貌堂堂,这才故意手下留情,暗中放了他……上天有好生之德……小人名叫段天德……是决不会随意害人的……”
瞥眼见到包惜弱面色苍白,神情大变,忙膝行上前,想要拉住包惜弱的长裙讨饶,却被琉璃一脚踏在脚下。段天德吃痛,长声惨呼,只是今夜是赵王大喜之日,谁敢靠近洞房窃听完颜洪烈与王妃洞房之声,都远远地离开了,所以并无人前来救援。
段天德一路上受了陆乘风不少老拳,知道琉璃等人乃是江湖人士,杀人不眨眼,忙又向包惜北讨饶,忙道:“小人只不过受上命差遣,王妃可怜则个吧!再说杨大爷也未死,而且若无此事,哪得成全王妃与赵王的百年之好……”
包惜弱闭上双眼,仰天长吸了一口气,狠狠一脚踹在他脸上,怒骂道:“狗官!”
但她终是文弱女子,生性又极是柔弱,也只能骂他一句罢了,然后看向完颜洪烈,问道:“王爷,他说的,可是实话?”
完颜洪烈此时口不能言,若是能开口说话,便即当场说这三人是串通好了的——虽然段天德终难免一死,没有人拿自己的命来与人串通的,但完颜洪烈此时陡逢变故,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饶是他诡计百出,也一时想不到如何解救,更何况此时他哑|茓被封,说不出话来。
包惜弱见完颜洪烈哑口无言,见窥他面上神色,知道段天德所言不虚,当真是痛苦万分——万万料不到自己一时心软,救人反变害己!一时间只感到浑身无力,后退数步,瘫坐在床上。
琉璃见她似乎还不信的样子,便脚下微微加力,道:“你这狗官,莫不是在攀扯好人?”
段天德忙道:“女侠饶命!我与郭杨二位义士素无往来,更无恩怨,怎么会无故捉人……”
包惜弱此时再无怀疑,知道是自己害了两家人,猛地站身从柜子里拿出一把匕首来——正是那丘处机所赠的刻有郭靖二字的短匕——拔出后对着完颜洪烈走去。
完颜洪烈只道自己再无幸免,但仍然睁着一双眼睛,向包惜弱发出哀求之意——包惜弱见完颜洪烈眼神中仍然怀有浓浓爱意,心中一软,居然手中匕首就刺不下去。
琉璃哼了一声,对包惜弱道:“杨夫人,可要我来代劳?”
包惜弱背过声去,无言地点了点头,黄药师早就不耐烦了,手指一弹,点中完颜洪烈死|茓,完颜洪烈哼也不哼便倒在地上死了。
包惜弱听到完颜洪烈尸身倒地的身音,还是抖了一下,琉璃这时莲足轻抬,踢中段天德的后脑,也送了他的性命。
包惜弱站在那边半天没有作声,琉璃道:“杨夫人,赵王府不是久留之地,你快跟我走吧,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住的地方,你丈夫不死,总有一天你们能重逢的。”
包惜弱听了身上又是一颤,然后摇了摇头,道:“我是无颜再见他的了,只盼二位将我的儿子好生托付于长春真人,让他们父子团聚,也就是了。”
琉璃道:“夫人何必自苦,尊夫与你伉俪情深,不会责怪于你的!”
包惜弱道:“他不怪我,我却不能原谅自己。”
说着上身一抖,琉璃听到“噗”的一声微响,知道不好,忙抢上前去,却见包惜弱心口处Сhā着地把匕首,已经是不能活的了。
琉璃大惊,忙点了包惜弱伤口数处|茓道,却见那创口又深又大,鲜血直流,怕是救不回的了,忙一手抵在她后心,输过真气去,道:“你怎么这么狠心?你的儿子这么小就没了父母,他该怎么办!”
包惜弱笑着摇了摇头:“我救了坏人,害了郭大哥全家,对不起郭大哥;我身子被仇家污了,更对不起铁心,我只能以死赎罪了!”
琉璃这才恍然,为什么包惜弱会这么快就嫁给完颜洪烈,想来是完颜洪烈用了卑劣的手段要了她的身子,这才让她不得不下嫁。虽然完颜洪烈为人卑鄙,但是总之仍然是包惜弱性子柔弱有余,刚烈不足,不然他也不敢出此手段。
如今眼见得包惜弱气息微弱,琉璃只得道:“好吧,你放好了,你的儿子我会把他平安地交到丘处机手上的。”
包惜弱勉强用最后一点力气道:“我知道姑娘你是个好人,我的儿子,有你暂为照顾,我也放心……只是……我只希望……你……你能带我的尸身离开……”
琉璃知道她的意思,点头道:“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留下来与完颜洪烈合葬的。”
包惜弱听了,这才放心地吐出最后一口气。
琉璃本来是想把包惜弱和杨康都安排到大理地去,由段智兴照顾。杨康为人贪恋权势,这一天是天性,只怕未必能改变。与其让他在全真教苦上十几年,然后被不知什么地方的权势所腐蚀了,不如让他在段智兴的麾下,做一个享乐的官员。
不料包惜弱竟然即刻寻死,这是琉璃没有想到的。她本以为包惜弱听到丈夫未死,又为了年幼的儿子,断不会寻死的,却没想到她把贞洁看得这么重,当场便举刃自尽了——看来自己对古代女子的贞洁观,还是提防太少!
琉璃叹息了一回,让黄药师背着尸体,自己抱了杨康,趁夜离了赵王府。
小杨康此时只有一个多月,生得眉清目秀,很像他的母亲,却不像杨铁心——儿子多像母,果然是真理!
黄药师和琉璃回到客栈,分别叫起梅若华和陆乘风,又连夜离了中都——天亮后赵王府就要大乱了,到时可不好走。
还好琉璃和黄药师二人轻功了得,中都城墙虽高,却也难不倒他们两个。陆乘风和梅苦华虽然武功稍差,但也勉强从墙头溜了下来,四人一路南下,眼见得天快亮了,才在路边寻了个林子,先把包惜弱给埋了,然后再带着杨康返回大宋境内。
琉璃并没有育婴的经验,反而梅若华曾作过丫环,懂得一些这方面的知识,所以一路上杨康都交给她去照顾——反正原著里这二人也是师徒,琉璃也就乐得让他们两个去互动。
不过陆乘风也好像很喜欢杨康的样子——这样看来,陆冠英的母亲,竟然要被成梅超风了?琉璃对这个问题倒有点哑然了。
这日来到嘉兴,琉璃忽然见到慕容建的样子在眼前一闪,忙招呼黄药师跟上去。
黄药师让梅若华和陆乘风自己去找客栈,然后便跟了上去。
但只慢得一慢,追出去便已经不见慕容建的踪影。
琉璃对于林朝英小产的事,把慕容父子二人恨煞,想了一想,道:“走,去陆家庄!”
陆家庄的庄主夫人冯蘅,是慕容建的表妹,慕容建在嘉兴出现,自然十有是落脚在陆家庄的。
来到陆家庄,门口个人通报进去,陆华忙迎将出来,见果然是琉璃夫妻,笑着行礼道:“拙荆正向我提起二位,不料二位竟然来了,我们真是可谓有缘了!”
琉璃却把手一摆:“等等,我不是来找你们两个玩耍的,我且问你,慕容建可是在你庄上?”
陆华一愣:“慕容建?是呀,他是内子的表兄,来此看望内子的。”
琉璃脸色铁青:“把他叫出来,我要杀了他!”
陆华一惊:“怎么?他怎么得罪您了?”
陆华心中惊惧,连对琉璃的称呼也变了。
琉璃道:“他与他的父亲趁着重阳真人仙逝之际上重阳宫捣乱,我师姐一个不慎,被他打伤了!”
陆华不知琉璃所说的打伤乃是小产,脸上颜色好看了些,便道:“这其中可能有点误会,我看,让他出来向二位赔个礼罢。林前辈武功盖世,料来也不会是什么重伤吧?”
琉璃心想——我若一再坚持,免不了他通风报信,让慕容建逃了。不如先应了,让慕容建出来再说。
于是便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黄药师见琉璃神色,知她心中所想,心中也不免好笑——你以前还怪我太过手狠手辣,现在你不也一样!你师姐的确是小产了,可人家的爹也偿了命了,你却还是这样不依不饶!
其实黄药师本人也极是护短,自己人受了一点点的伤害,他都要人家付出极大代价来相抵,现在他只是对琉璃有些调侃之意罢了。
不一会儿,庄子里出来几个人,当先的自然便是慕容建,走在他身后的,居然是冯蘅——原来冯蘅听说琉璃和黄药师来了,一定要亲自出门来迎接。
琉璃见冯蘅腹间隆起,知道她也有了身孕,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是陆展元出生的日子了,看来,这一点也按是原著中的安排来的。
琉璃并没有刻意地避孕,但是却一直没有怀孕,所以琉璃一直就怀疑,是不是只有在郭靖出生后,自己才会怀上孩子,而且生下的肯定是女孩儿?
只是原著中冯蘅早死,自己应该不会那样的,所以不知道在“黄蓉”之后,自己会不会再生孩子罢了!
再说冯蘅看到黄药师,忙上前问好,黄药师见她少妇神采迷人,也不禁面露微笑,向她还礼。
琉璃却是只盯着慕容建,然后对他道:“你拔剑吧!”
慕容建在终南山上见识过琉璃的武功,哪里敢向她拔剑,便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你要动手便只管来好了。”
冯蘅听了一惊,忙问道是怎么回事,陆华也是心中一惊——他也没料到琉璃会出尔反尔,忙上前道:“宋前辈武功天下第一,我们怎么会是对手。只是有些话,宋前辈也该说清楚了让我们明白明白——我这妻兄,虽然有些武功,但也没有作过什么恶事,得罪了林女侠,也不该是死罪啊!”
冯蘅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也忙上前为慕容建求情。
琉璃看着冯蘅大腹便便的模样,倒有点不好发作的样子,想了想,便对慕容建道:“你且发个毒誓,说从此后隐居山林,再不过问江湖中事,我便放了你。”
本来琉璃还想要他自废武功,但是想想凭他的武功,虽然在江湖上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手,人也够聪明,但终究缺了几分际遇,料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便也算了。
陆华何等聪明,当即知道琉璃的用意,便对琉璃拱了拱手,道:“请借一步说话。”
琉璃心中疑惑,便跟了陆华过去,陆华走开一段距离,轻声对琉璃道:“慕容家乃是前燕皇室族人,这一点我师父是知道的。不过有复国野心的,只是慕容建的父亲慕容光,这个慕容建只是醉心于武学,并无甚野心,只是迫于父命,不得不如此罢了。他也屡次劝说其父,只是无法令其回心转意而已,他当时对此也是颇为无奈。现在他父亲死了,他本来就有退隐的计划,只是没有地方可去,我本想把他荐到我师父身边去,但您既然怕他另有图谋,不如我另写一封书信给我师父,把他派去西域便了。”
琉璃一听便知,夜长风乃是明教教主,慕容家的事,她自然也有所调查,若是慕容建野心太大,断不会让陆华与冯蘅结亲的。而就算慕容建有野心,只要去了西域,也就掀不出多大风浪来了。因为他既然是陆华举荐的,虽然明教中人无人知道陆华与夜长风的关系,但陆华也一用了巧妙的手法,让夜长风派人来与他接洽,那他自然就会是夜长风的人,别的派系的人,也会把他看做了夜长风的人,就算他想有什么动作,等他去了西域,也没法再掀起什么风浪了。
陆华见琉璃脸色渐缓,又道:“他父亲的事,我也知道了,只是瞒着阿蘅罢了。他自己也知道他父亲的死乃是咎由自取,并没有报复的念头,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仇恨,你也不用担心他日后来向你们寻仇。”
琉璃想了一会儿,道:“那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陆华忙拱手躬身行礼:“岂敢岂敢。”
这边的事解决了,陆华自然请琉璃入庄作客,琉璃见冯蘅已经大腹便便,对她也就没有了戒心,便也爽快地应了。冯蘅见梅若华手上所抱婴儿,只道是黄药师与琉璃的,忙连声道贺。
虽然冯蘅乃是一番误会,但琉璃见她道贺之情完全出自真心,心中这才完全放开——这冯蘅本是善良之人,既然嫁了陆华,那一定不会再有什么外心了!
于是琉璃告诉她,这孩子名叫杨康,乃是一位友人的孩子,可怜他父母双亡,所以要把他带去大理,由段智兴抚养。
陆华叹道:“段皇爷宅心仁厚,这孩子能得他照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不多时酒宴摆好,众人入席,慕容建也忝陪末座。陆华庄上仆妇是不会少的,陆华想让琉璃把杨康交给仆妇照看,琉璃怕出什么意外,婉言谢绝,陆华也不着恼。
只是席上陆华虽然尽力劝酒,但是气氛总不是很好,正自懊恼,忽地冯蘅“哎哟”一声,手捂腹部,面露痛楚之色,道:“不好,我好像要生了。”
琉璃也料不到冯蘅居然说生便要生,也是吃了一惊,但是遇着这事,却也不好告辞了。幸而座上黄药师亦通医道,过去一摸她脉搏,便道:“啊哟,快请稳婆和大夫来,你家娘子所怀的是双生子!”
陆华听了,又惊又喜,喜的是可以得一对孩子,惊的是娘子身体甚弱,只怕承受不住,忙叫人去请大夫和稳婆来。
琉璃低声对黄药师道:“你不就是大夫,还请什么旁人。”
黄药师道:“终究男女有别,还是避避嫌的好。”
琉璃笑笑,并不作声。
冯蘅这一次产子,从当晚生到第二天天蒙蒙亮,才诞下一男一女两个龙凤胎。总算大夫早在一旁候着,虽然产后有下红之症,好歹是没有性命之忧。之后那大夫开了方子,黄药师又添了几味药,并且嘱咐了陆华小心忌口之物,便与琉璃离去了。
陆华的两个孩子,先出生的是姐姐,取名作陆展眉,弟弟的名字果然就叫作陆展元。琉璃想了想,决定在柳儿收养李莫愁后,把李莫愁带到桃花岛去!
不过通过这件事,琉璃又想到——是不是因为冯蘅的第一胎注定是个女孩儿,而陆华的长子也注定是陆展元,所以冯蘅这一胎才会是双生子?
琉璃想到自己一直没有怀孕——难道黄药师的孩子,一定要在郭靖出生后三年才降生么?那是不是自己的第一胎,一定是女儿?
只是不知“黄蓉”这个名字,是冯蘅取的还是黄药师取的,反正自己是不会主动取这个名字的,就交给黄药师吧——看看老天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待到琉璃和黄药师离了嘉兴,一行五人辗转回到了羊苴咩城时,已经是中夏时节,琉璃把杨康父母双亡的事告诉了段智兴,段智兴也颇为感慨,便关照刘瑛来照顾杨康。
琉璃看了心想——不会以后这杨康当了瑛姑儿子的替死鬼吧?不过按段智兴的性子,是不会看着杨康死的!
于是琉璃又写了封信,托段智兴带给全真教,并且告诉段智兴丘处机与江南六怪的赌约,各自要教一个孩子武艺的事。段智兴笑道:“怪不得你把先天功传给了我,原来是想着我来再传给这个孩子!”
琉璃道:“哎,我可没有这个意思。这个孩子以后有没有天份,是不是有德之人,这才是最重要的。特别是他的德行,你可要注意了,我可不想见到一个纨绔子弟!”
段智兴道:“既然你托付给了我,我自然会竭尽全力,你不必多做嘱咐。”
琉璃知道段智兴是值得信任的人,见他做了担保,自然也就放了心。
本来琉璃也有想过,要不要先在马上去蒙古找郭靖。但是郭靖要到六岁那年才会遇到成吉思汗,现在去北方的话,茫茫大草原,到哪里去寻他!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去西域寻找黑玉断续膏——虽然回到中原时,那三个家伙还要再受一次罪,但是总比一直跛着一条腿好。
所以琉璃也并没有在羊苴咩城等丘处机——等来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便和黄药师一起去了西域。
路过西驼山时,琉璃很想去拜访一下欧阳锋——因为白驼山庄在西域还是有一点势力的,问问他有关于黑玉断续膏的事,说不定也有些帮助。
但是黄药师坚决反对琉璃前去,理由是欧阳锋对琉璃可能已经不再如当年一般,虽然四人联手不可能怕欧阳锋,但是他下毒的功夫实在惊人,而琉璃身上只有三颗避毒珠了,四个人还是很危险的。
“那我一个人去好了。”
琉璃对此很不以为然。
黄药师反问道:“你认为我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去么?”
黄药师与琉璃并不知道宁书文已死,就算夫妻二人同去,以二对二,恐怕也占不了什么便宜。琉璃也承认黄药师说的有一定的道理,所以最后还是接受了黄药师的意见,绕过了白驼山庄,继续往西。
其实白驼山庄还是在西域比较靠东的地方,再往西,就到了昆仑山,山上的光明顶,正是明教分教的所在,而由于明教在这里的开宗立派,山下附近的乡镇也颇有发展,来往客商也渐渐多了起来。
琉璃与黄药师路过其中的一个村子,里面居然客栈酒楼都有,相比起中原同等规模的村子,这里的设施要齐全得多——看来明教是想在自己的周围,把这些村子都发展成据点吧。
琉璃和黄药师进入了一个酒楼,四个人分四边在一张小桌前坐下,向小二要了饭菜。四人都没有来过西域,也没有向导,只是凭着黄药师家传的西域地形图,摸索着进前罢了。不过虽然有迷路的风险,但沿途的异域风光,也让四人大开了眼界。
正在边吃边聊,忽地发觉四周安静了下来,琉璃一眼扫去,只见周围的食客,都已经换上了明教中人。
琉璃见他们都不时向这边看来,知道他们是怀疑自己四人的来意,但也不愿多做解释,而且看在夜长风的面子上,也无谓与他们起什么冲突,便让陆乘风和梅若华快吃饭,吃完了好继续赶路。
其实这些明教中人的武功都是极其低微的,可能在这种村级的小据点里,也不会有什么高手的吧。只是因为琉璃他们四个是中原人的打扮,琉璃和梅若华均是腰悬长剑,显然是武林中人,所以明教中的这些人才会严阵以待。
吃喝完毕,梅若华唤小二结帐,那边一个明教的教众却走了过来,对四人拱了拱手,唱了个喏道:“四位可是中原人士?”
琉璃和黄药师不愿与他答话,使个眼色给陆乘风,陆乘风会意,便对他道:“我们是汉人,却不是中原人士。”
陆乘风的意思是他们住在桃花岛,是东海以外的人,不能算中原,而这人却当陆乘风的意思是江南,乃是宋人。
这人只是明教在此的一个小头目,也吃不准四人的来意,只是知道四人均是武林人士,便又问道:“出门在外,四海皆兄弟,在这西域之地,能得遇故土同乡,实在荣幸之至。敢问四位高姓大名?”
黄药师皱了皱眉,便要开口,琉璃伸手过去握了握——知道他肯定要开口说对方不配知道他的名字,更不配和他称兄道弟——然后道:“我们不过是无名之辈,要去西域寻访故人,所以路经此地的,不足阁下挂心。”
对方见琉璃光彩照人,虽然语气中透出不屑,但也不敢造次,正式成立唯唯而退,门口又进来一人,却是慕容建。
原来慕容建被夜长风吸纳入明教后,便被她派往西域,而身为西域副教主的六爪龙王海天澜便把他派到了这个村子来,主管这里的明教教务。这种小村子,说职务小吧,却又有一定的实权,说外放吧,却又离光明顶很近,就算夜长风知道了,也没什么话好说。
慕容建得到手下禀报,说有四个中原人,看来武功不弱,到了村子里来,不知是不是要对明教不利,于是便赶来看看,结果发现是琉璃等四人。
那个先前与琉璃谈话的人,见到慕容建到来,便上前与他耳语了几句,慕容建听了,也只是挥手让他带人离去——他也清楚,这些人一起上,也不是琉璃的对手,更不用说还是黄药师等人了。
慕容建上前对琉璃拱了拱手,道:“琉璃姑娘,不料在此相见。”
琉璃本来见到慕容建,看到那人向慕容建汇报,知道慕容建是这里的头领,还以为他会借机挑起自己和明教的冲突,现在见他让手下离开,心想他倒是有自知之明,但是对他的态度,却也好转了几分。
所以琉璃见慕容建过来,便努了努嘴:“有什么话,坐着说吧。”
陆乘风听了,便站起身,移到一边与梅若华坐在一起,让慕容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慕容建也不客气,坐下来直接就问琉璃怎么来了西域——他也知道以琉璃的身份,说过放过自己,就不会再来寻仇。
琉璃也不愿多说,便按先前的话又说了一遍。慕容建也知道琉璃对自己有戒心,便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下。
原来陆华是把慕容建推荐到自己在临安的一个店铺里,只是后来明教的人来故意结纳慕容建,而慕容建也的确不喜欢做生意,只喜欢一个人埋头习武,所以很快就辞别了陆华,加入了明教。
结果夜长风在接见了慕容建后,说明教在中原的生存环境很是恶劣,要不断地与宋军周旋,所以慕容建想要安心钻研武功,不如去西域。
于是慕容建就这样来到了西域。
琉璃见慕容建的确没有什么野心,对自己也没有露出什么仇恨的样子来,便对他说了自己是去寻找西域少林寺的。
慕容建道:“,是苦慧大师所创的少林寺么。”
琉璃一惊:“你也知道苦慧大师?”
慕容建道:“上个月还有个苦慧大师在西域的传人加入了我教,所以我才风闻此事。”
琉璃本来还在愁西域地方太大,语言又不通,这西域少林寺也无甚名气,到时该怎么找呢——她想拜访白驼山庄,也就是想问问欧阳锋知不知道这西域少林寺的所在。
现在听慕容建这样说,琉璃马上问起这个人的详细情况来。
慕容建道:“这个不用急,他刚刚入教,还没有职务,我去交涉一下,把他要过来,然后让他领你们去便了。”
看来慕容建真的不以琉璃为仇人,反而因为琉璃没有把自己赶尽杀绝而心存感激,荐了此人来带路去西域少林寺。
琉璃听了奇道:“怎么他加入了明教,还敢回少林寺去么?”
慕容建道:“西域少林寺与中土的不同,所收弟子多为俗家弟子,所以很多人并不受少林寺的戒律所约束。而且明教在西域的名头不坏,也算是让四周的百姓生活安定了不少。”
琉璃点了点头——倚天中的潘天耕和方天劳、卫天望三人,便都是西域少林寺的俗家弟子,而明教在这里要求得发展,自然是要以休养生息为主,不能四处竖敌。
不过看来苦慧大师当年在少林寺中受到指责,心中颇为不忿,故此到了西域后,索性广收俗家弟子,来向中土少林寺证明,武功传给什么人,以及什么人偷学了武功,与是否有害于苍生,实在是因为这个学武的人的心是不是正,而不是在于是不是“偷”学或是否入室与俗家弟子之别。
于是琉璃等人便应了慕容建所说的,在此暂住几日,等慕容建唤了那西域少林寺的传人来作向导。
这也是琉璃与人为善所起的效果,当时对慕容建手下留情,换来了慕容建的投桃报李。
当然,这也主要是因为慕容建没有把这份杀父之仇记在心里的原因——有的时候,能看开这一切,也真的是很不容易。
宽恕,永远比报复更伟大。
这几天里,慕容复天天来与琉璃、黄药师谈论武功方面的事,只是琉璃毕竟对他还有所防范,只是谈了一些剑意方面的粗浅知识,不过慕容建还真是一说就懂,有时还能触类旁通,搞得琉璃反而有点不敢再说了。
后来慕容建见琉璃不太爱说武功方面的事了,便岔开了话题——原来慕容建对音律方面也颇有造诣,黄药师很久没有遇到同道中人,他和慕容建倒是挺谈得来的。所以之后的几天里,慕容建也没有谈论武功了,只是在与黄药师弹琴下棋,在这西域之地,两个人居然也是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半个月后,慕容建带来了一个中年男子,说他叫古悦然,是苦慧大师的师弟虚见大师的俗家弟子。
琉璃随即让他带路前行,一路上问了他西域少林寺的情况,原来苦慧大师当年是罗汉堂的首座,他当年出走时,少林寺罗汉堂的十八罗汉有近半数随他远去,随之而去的,更有不在少数的低辈弟子,而其余苦字辈高僧在火工头陀一役后也是要么远走,要么归隐,少林寺元气大伤,不然也不会事事都不敢出头了。
如今执掌这西域少林寺专管俗家弟子的“入世堂”的住持虚见,便是当年与苦慧大师一起来到西域的罗汉堂弟子。
这“入世堂”乃是西域少林寺特设的堂,中原是没有的,乃是专门另立出来管理俗家弟子的。
这少林寺的辈份,原本是玄慧虚空,但是慧字辈的高僧,因为卷入金宋合力灭联的战争中,几乎伤亡殆尽。
当时有与慧字辈同辈的几位俗家弟子尚在,慧字辈仅存的一位高僧,临逝前将少林寺托付给其中几位德行武功都极高的人物,这几人虽未剃度出家,但却在那时暂掌了少林寺。
而苦字辈的僧人,却是这几个俗家弟子的徒弟,他们已经剃度,却又不是慧字辈高僧的弟子,所以才列出这么一个苦字辈来。
古悦然对琉璃说了不少西域少林寺的近况,不过看来这少林寺在西域的情况并不怎么样,虽然西域也有崇佛的小国,但是毕竟不比中原,这里的人还是穆斯林居多。再加上苦慧大师吸取教训,虽然俗家弟子招收的不少,但是重德不重才,像古悦然就是因为杀性太重,所以被苦德大师逐出少林寺的。
不过看古悦然的样子,对少林寺也没什么怨恨——可能他本来也没想着要在少林寺修成什么正果吧,能学点武艺,然后在别的地方找份差事,也就心满意足了。如今明教在西域招揽人手,他自然也就来投奔了。
如今慕容建指名要古悦然来做他的副手,古悦然等于是一步登天,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入教新丁,不费吹灰之力地成了一个小头目了,自然对慕容建十分感激,也就尽心为琉璃等人带路了。
走了几个月,绕过天山,一行五人终于辗转来到虎思斡耳朵。
这虎思斡耳朵乃是西辽的国都。当年金灭辽时,辽国宗室大将耶律大石,率二百铁骑西征,数十年间在西域打下一片不亚于原辽国的疆土,定都在原东汗国的八剌沙衮,改名为虎思斡耳朵,汉语的意思是强有力的宫帐。
西辽现在在位的皇帝耶律直鲁古,已经是耶律大石的孙子了。在直鲁古亲政前,摄政的承天皇太后耶律普速完是西辽最后的杰出政治家,但是由于私生活不检点而在十年前被杀,从此西辽的国力,也渐渐衰弱了。好在西辽是个崇佛的国家,苦慧大师便在这虎思斡耳朵建了西域少林寺。
不过这一路上也亏得有古悦然带路,不然光靠地图,还真不知要怎么在大漠中穿行呢。
这虎思斡耳朵城墙高数十丈,乃是一座当世罕见的坚城大城,城内也是熙来攘往,街道繁华。陆乘风见了,忽地叹了一口气,道:“这才是真正的中兴啊!不知我大宋何时能出一位中兴之主!”
黄药师摇了摇头,只说了句:“难啊!”
琉璃心想陆乘风是陆游的孙子,受其家风影响,偶尔说两句复国的话也就罢了,你都一把年纪的人了,也跟着瞎掺乎什么,便道:“行了行了,便是中兴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要被蒙……”
说到这里,忽地醒觉——怎么又差点把历史的真相说出来了,忙闭口不言,只是黄药师却意味深长地看着琉璃,把琉璃看得冷汗直流,心想,看来这穿越的事,不说还真不行了。
忽地又想——这成吉思汗虽是一代雄主,但手上杀孽太重,还是杀了他算了。这样的话,蒙古一个民族受到金国的欺压,总好过整个欧亚大陆的人民被蒙古人残杀的好。而且,宋金两国也和平相处了很久了,何必让蒙古来破坏这一平衡。
又一想,要不要等蒙古联宋灭金后,再杀成吉思汗?
——算了吧,要扼止惨剧,就要扼制在萌芽状态,若是等蒙古崛起了,就算杀了成吉思汗,他的几个儿子孙子,也不是宋朝能挡得住的!
一边走一边想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少林寺。
抬头看这少林寺,只见处处格局都与中原少林寺一般无二,看来这苦慧大师,乃然是对少林寺感情很深的。
古悦然认识少林寺门口的知客僧,打了个招呼,向他介绍了琉璃等人,说她们是有事要来拜见方丈的——这西域少林寺,比中土的少林寺好的还有一个地方,那就是女子可以入寺。这虽然是因为少林寺在西域立足不易而造成的变通,但也可以看出苦慧大师为人的胸襟。
只是此时西域少林寺的住持,已经是苦慧大师的师弟苦方大师。苦慧大师当年西来,已经年约六旬,二十多年过去了,苦慧大师苦心经营少林寺,大耗心血,已于前年圆寂了。
虽然琉璃等人的名字在西域无人知晓,但苦方大师听得有中原人士前来求见,也欣然在正殿接见了琉璃等人。
琉璃见苦方大师年纪大约六十开外,面容一派慈悲之像,心中也是略为赞叹,忍不住便与他交流起佛法来。
苦方大师本以为这些人不过是从中原移居西域的,却不料遇到了琉璃这样一个“女居士”,心中也是惊喜不已。他在西域,与师兄弟间谈论佛法,早已精熟,但是与外人谈论,接触到新的理论的机会,那可是太少了。
二人谈论佛法,不知不觉时间渐晚,黄药师并不在意,陆乘风和梅若华一直陪着,可就觉得有点无聊了。
琉璃见二人面露不耐之色,心中微叹——果然,身兼佛道二家的传人,不是那么好找的!
于是琉璃便转入正题,对苦方大师道:“大师佛理精通,小女不胜敬佩,只是小女此来,另有要事,还请大师借一步说话。”
原来此时站在殿外听二人谈论佛法的,已经挤了不下数十人,琉璃自然不能说黑玉断续膏的事。
苦方大师一怔,随即笑道:“女居士有要事相谈,且请随我来。”
琉璃点了点头,然后对梅陆二人道:“你们觉得烦闷,便不要来了,四处看看,随喜礼佛吧,不要给我惹事就是。”
二人忙道谢去了,黄药师却是跟着琉璃与苦方大师,直入后堂。
待得来到苦方大师的禅房内,三人坐下后,琉璃便问道:“不知大师,可曾听过黑玉断续膏之名?”
苦方大师一愣:“那是什么?老纳从未听过。”
琉璃心中好生失望,但仍道:“当年苦慧大师远来西域,我听齐头并进火工头陀也来了西域,却不知大师可有他,或者是他的传人的下落。”
火工头陀乃是少林寺的死敌,苦方闻之色变道:“女居士竟然欲寻那火工头陀么?他武功高强,但是却刚强好杀,于佛理不精啊!”
琉璃笑道:“我不是要向他讨教佛法,而是想从他那里弄些黑玉断续膏回去——这东西是一种外用伤药,接驳断骨,无不灵验,便是数十年长在一起的错位断骨,也能重新驳回。”
苦方瞪大了眼睛:“有这种药么?老纳竟孤陋寡闻了!不过,那火工头陀性情粗暴,我看他未必肯将女居士想要的东西相赠啊。”
琉璃道:“事在人为,纵是不可,也只得尽力而为罢了。”
苦方叹了口气:“那火工头陀在河中府建了上林派,女居士可以前去。”
原来这火工头陀恨极少林寺,便是在西域开宗立派,也取名为“上林”,意思是在少林寺之上。
琉璃谢过了苦方大师便要离去,苦方大师却强留琉璃再少林寺中多宿一晚,琉璃只当他是要与自己讨论佛法,便答应了下来。不料第二天苦方大师居然要与琉璃同去——原来苦方大师深知那火工头陀武功极强,性子又暴烈无比,生怕琉璃吃亏,便在安排了寺中事条后,要陪琉璃同去。
琉璃本想拒绝,但又一想,人家毕竟是地头蛇,虽然与河中府那边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总比自己这外乡人要好一点儿,况且凭自己和黄药师的身手,料来也无妨,便只当是带了个翻译吧。只是与火工头陀谈判时,却要避着苦方大师才是。
于是便谢过苦方大师,结果苦方大师也是极为谨慎,又带了西域少林寺的罗汉堂十八罗汉同去。
琉璃心中好笑——你带这么多人去,纵无恶意,人家也当你是去寻衅的了,于是连忙出言阻止,说自己只是去求药,不是去抢药,不必带这么多人去的。
苦方心想,你自己说这药是救你徒弟一定要得到的,要不来,还不是一样要开打么!
苦方倒不是要替琉璃去抢这黑玉断续膏,只盼着能护着琉璃等人安全回来便是了。
琉璃此时武功已臻返璞归真的地步,从外表上除非是林朝英这样级别的人,否则是看不出琉璃的武功修为的,便是黄药师,也只能看出琉璃的武功与自己差不多便了——实际上任何人看琉璃,都会产生琉璃的武功与自己差不多的感觉,因为他们的眼光,已经无法看出琉璃的武功到底是什么地步了。
所以苦方以为琉璃的武功最多不过与己仿佛,而以苦方的武功,实在是不敢说能稳胜苦工头陀,所以才会想要带着十八罗汉同去。
琉璃见苦方脸色,猜到他的心意,便道:“大师不必担心,我自有说服他的法子。”
苦方见琉璃胸有成竹,便也不再多言,只得叫寺中十八罗汉回去,但是罗汉堂首座虚见大师一见如此,却一定要随行,琉璃无奈,只得让二人同去。
这河中府本是西汗国的的国都,名叫撒马尔罕乃是锡尔河与阿姆河这两河流域间的名城,土地肥沃,人口繁多。耶律大石在灭了西汗国后,把撒马尔罕改名为河中府,一度以此为西辽国的陪都。
这苦工头陀与苦慧大师,一在西辽国都,一在西辽陪都,平时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由此看来,这苦工头陀虽然是有仇必报,而且往往报复的手段过激过分,但也不会无端开杀戒。只是以他的性子,只怕他的传人,都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一行六人,从虎思斡耳朵往西南方行进,到得河中府时,已经又一年的春分时节了。
这河中府也不愧是中亚名城,虽然自耶律大石还都后,这河中府仍然作为西汗国的都城,只是这西汗国已经是西辽的附庸了。不过这座河中府城,仍然甚为壮丽,琉璃看了,也是赞叹不已。
进得城去,虚见大师向人打听得那上林派在此处,乃是叫作上林院,院中的确有不少人在习武。琉璃听了,便与众人前去。
那上林院,乃是一片较大的宅邸,宅前两座石狮,却是中土形象。
琉璃上前,对门口的一个弟子说明了来意,说要求见上林院的掌门。那弟子听了琉璃一眼,道:“你是什么东西,我们掌门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这人是西域人,高鼻目陷,武功低微,只觉得琉璃长得貌美些罢了,连她逼人的光彩也看不出。琉璃倒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她内功日深,佛法道意皆深,等闲事端已经激不起她的怒气了——但是一旁的陆乘风已经勃然大怒。
因为以琉璃的身份,她在中原打交道的都是些超一流的高手,他们根本不会对琉璃有任何失礼之处,现在这个下人居然如此无礼,陆乘风自然怒气勃发,当场一掌推去,道:“你去对你家掌门说,天下第一高手来拜访他啦!”
那人一惊,伸手来格,却哪里是陆乘风的对手,早被他一掌打在肩头,仰面向后倒去,打了滚,这才站起。
这一行四人都是聪明人,一路上早就先后跟古悦然和苦方大师等学了当地的语言,这句话一出,不但这人吃了一惊,连苦方大师和虚见大师也是大吃一惊,忙向琉璃仔细打量。这番仔细看去,越看越觉得琉璃深不可测,不由得心生敬意,均向后退了半步。
琉璃见状叹了口气——这天下第一的名头,初得时也是得意非凡,如今数年过去了,却也觉得不过就是这么回事,说出来反而像是在炫耀一般。
于是不由得瞪了陆乘风一眼,道:“你小子再多嘴,让你师傅先打你一顿再说!”
梅若华见陆乘风马屁拍到马腿上,忙道:“师傅,乘风师哥也是为了你出气嘛!”
黄药师似笑非笑地看了梅若华一眼:“,那乘风很是孝顺嘛,连我的活儿也抢去做了!”
梅若华吐了吐舌头,正待要再说什么,却听里面一阵喧哗,出来了几个人,有汉人,也有西域人,武功也是差参不齐,但都不是高手。
琉璃知道苦工头陀远避西域后,至今二十余年,也未避能遇到能真正传他衣钵的人,这些人看年龄都在三十岁上下,只怕拜师时,年纪已经不小——毕竟苦工头陀是一个外乡人,人生地不熟的,也找不到什么人能来投靠他。二十年的时间里,能拉起一个像样的门派来,已经很不错了!
不过这次来的这些人显然是得过苦工头陀的真传,武功比看门的那人要高上很多,本来是以为来了什么高手,出来一看,却是两男两女四个年轻人,还有两个老和尚。
为首人一人武功更高一些,也看出琉璃似乎武功不弱,也不敢造次,便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到此来撒野?”
这人是汉人,说的也是汉话。
琉璃便道:“我们只是有事想要求见贵派掌门,不料我的徒弟性子急了些,和刚才贵派的那位弟子起了些误会。”
这人听了,上下又打量了一下琉璃,道:“我师父正在闭关,你们过几天再来吧。”
黄药师听了,不禁皱了皱眉,道:“你师父就是掌门么?他闭关多久了?要我们等多久?”
这人道:“那可说不准,这一次掌门闭关已经快一年了,以前从来没有这么久过。”
琉璃道:“那敢问尊驾是何人?如今你们掌门不在,你可能做得了主么?”
这人脸上露出一股得色,道:“我是师父的大弟子,也是本门大弟子,我叫刘生德,师父不在,有些小事嘛,我也尽可作主。你说吧,找我师傅有什么事?”
琉璃道:“我听说你们的手中,有一味药材,治跌打损伤,极为有效,名叫黑玉断续膏,可有此物?”
这些上林院的弟子听了,大都脸上生出不解之色,唯有刘生德却是脸色大变,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琉璃笑道:“既是这么说,那是有了?”
刘生德瞪大眼睛道:“这药是师父闭关前刚刚才研制成功的,乃是本门之秘,你怎么知道?”
黄药师在琉璃身边听了,看了琉璃一眼,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来,而陆乘风和梅若华心中一直把黄药师和琉璃奉若神明,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至于苦方和虚见,那就更没有什么反应了。
琉璃笑道:“我来就是为了这种药材。我也知道这是贵派的秘药,我也不要多,只要够治三条腿的便行。贵派如有什么要求,也尽可提出。钱不是问题,只要你们肯开价。”
刘生德道:“这不是钱的问题,你不说出来是谁告诉你这个秘密的,今天就不能走。”
琉璃心道糟糕——她没料到这黑玉断续膏为让这上林院的人这么看重,但是现在再想挽回也晚了。最可恨的是火工头陀在闭关,不然他要是出来,倒可以谈判一下,琉璃有足够的筹码能让对方答应拿出这黑玉断续膏来。
但是现在这样,倒令琉璃很是为难。
打吧,这些人的确不是个儿,但要是打伤了吧,伤了和气,那就不好谈判了。 ]可是不打吧,这些人又都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正在为难,忽地一声暴喝传来——“何事吵闹!吵得老子不能静心闭关!”
话音从远至近,攸忽便到近前,一个虬髯披发之人,到了门口,上林院众人忙分作两边闪开。
琉璃见来者大约五十开外,一身灰袍,眼神中带着一股戾气。
那刘生德忙对他弯腰行礼,口称“师父”——看来他就是那火工头陀了。
琉璃对他抱拳施了一礼,道:“您就是上林院的掌门吧,我们是中原来的,听说您有一种可以医治断骨和外伤的灵药,所以前来相求。”
那火工头陀如今已是俗家打扮,见琉璃光华照人,知道她来历不凡,眯起眼又一瞧,知道她身后的黄药师也是高手,而那苦方和虚见两位,他当年在少林寺里也曾见过,不由得冷哼了一声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苦方和虚见,怎么,邀了外人来助拳么?”
其实火工头陀本人武功虽强,但西域少林寺里高手的数量却远比他这上林院要多,若是当年苦慧大师率众来袭,他断无在此开宗立派的机会。只是这火工头陀生性刚强,所以口头上也绝不认输服软便是。
琉璃道:“掌门请不要误会,两位大师,只是怕我迷路,所以带我前来的,并无他意。”
火工头陀瞪着圆眼对琉璃看了半天,才道:“好,你武功很好,我不如你!你也不必客气了,就叫我李远疾吧。”
原来这火工头陀,俗家名字叫做李远疾。不过他这一句话,可把苦方和虚见吓了一跳——他们两个怎么也想不到,武功要高过自己的火工头陀李远疾,居然会一张嘴就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年苦智大师武功明显强过他,他都要斗上一斗,如今却向琉璃服软,岂不是说明琉璃的武功,尚在苦智大师之上?
需知琉璃的师姐林朝英,与虚生大师乃是平辈论交,而苦字辈僧人和虚字辈僧人,其实是同辈的。琉璃这次到这西域来,也不欲张扬身份,故此对苦方大师乃是执晚辈礼的。但是李远疾的武功高于苦方大师,一见琉璃便知她武功深不可测,绝不可能像表面上一样,只有二十来岁,他性子又直爽,所以便让琉璃叫他本名。
琉璃却不肯如此,乃道:“李掌门说笑了,在下欲求贵派的黑玉断续膏一用,不知掌门可能割爱一二?”
李远疾怪眼一翻:“这东西我刚刚炼成不久,自己也不多,岂能说给便给。”
琉璃一听便知道有门儿,忙道:“我自然不会白拿这秘药的,我有一物,愿与李掌门交换,且请掌门移一步说话。”
李远疾知道对方武功高于自己,而且来的个个都是高手,如果要动手,早就动手了,所以也不疑琉璃有什么诡计,便作了个手势,道声“请”,把琉璃引入了后堂。
黄药师要跟来,琉璃对他摆摆手,黄药师便止步了。
待到得后堂,琉璃从怀里摸出两张纸来,递了过去。李远疾拿过一看,上面却是写着一篇极其高明的少林寺内功心法,不由得心头大震。
需用知李远疾当年在少林寺偷学武功,只是偷看来的,内功心法全然不知,只凭揣测,故此一身外功练得极强,却无内功根基。他几次闭关,都是想创一门内功以辅助自己的外功,但是少林寺的内功法门,哪有这么好揣测的,所以他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如今琉璃给他的,乃是她略作修改的《易筋经》上的入门内功心法——虽然只是入门,但是这《易筋经》乃是极高明的内功,仅是入门心法,便高过其余内功法门了。李远疾看在眼里,自然心头大震。
琉璃笑道:“这东西,可否换得贵派的黑玉断续膏。”
李远疾忙将这两张纸纳入怀中,连声道:“换得换得!”
忽地脸上又现出疑惑之色,道:“这东西姑娘是如何得来的?”
琉璃知道李远疾在疑惑什么——这少林寺的内功心法极其难得,非入室弟子不传。俗家弟子能得到真传的极少,而且皆不得传于女子,也就是俗称的传男不传女。少林室更是禁止女子入内的,琉璃的这篇内功心法,莫非其中有诈?
李远疾因为自己没有修练过高明内功,虽然看出这《易筋经》高深奥妙,但是也正因为此,便怀疑起这经书的真实性来。
原著中的欧阳锋就是不疑郭靖写出的《九阴真经》有诈,才会练成半疯。李远疾不像是欧阳锋,欧阳锋自己是一代宗师,从不食言骗人,打交道的也都是宗师级人物,所以万料不到郭靖和洪七公为骗自己。李远疾却是在底层打拼上来的,什么样的阴谋诡计都遇到过,所以才会在这惊喜中带有三分猜疑。
琉璃笑道:“我年幼时得逢奇遇,身怀佛家内功,李掌门若是不信,当可一试。”
李远疾偏着头看了看琉璃——虽然他知道自己武功可能比不上琉璃,但他毕竟生性暴躁,遇到强手,总有种跃跃欲试的心理,现在听到琉璃有恃无恐的语气,心中不禁也想试试。
所以明知琉璃说的十有是真的,但仍忍不住出手一试。
李远疾道了一声“得罪了”,然后双手一伸,向琉璃两肋打来。
这一招是李远疾当年打死苦智禅师的拼命绝招,此时虽然不需拼命,但是他内心深处其实对于苦智之死也是一直耿耿于怀,故此这些年来性情愈加乖戾暴躁,不得不频频闭关,以消除内心那压抑不住的火气。
而他现在一出手就是当年击毙苦智的重手,也是内心深处关于苦智的这份纠结之情的体现,倒不是说他有意为之。
只是他当年打苦智是直击苦智前胸,打琉璃却是侧击她的两肋。琉璃见他这一招虽然来得凶猛,但是刚猛有余,内劲却是不足,便浅浅一笑,身子微侧,双手一合,万福行了一礼,道:“掌门过谦了。”
琉璃这记万福,双掌下压,一股柔和的掌风,将李远疾这一记直击挡下,然后身子站直,双手一翻一松,李远疾只觉一股柔和的劲道把自己的拳风消于无形,然后对方一个挺身,腰部一晃,就把自己的拳力给送了回来。
李远疾正大惊之下,琉璃双掌一翻,又把这股回击的拳力给打散,跟着一松,所有的劲力全都消散了。
李远疾心中又惊又怕,知道琉璃武功远胜自己,对她身怀少林绝学之事再无怀疑,忙行了一礼,道:“姑娘果然武功高强,在下不胜佩服。”
琉璃笑道:“李掌门的武功,太过刚猛,需知刚者易折,以后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少林武功,非心怀慈悲者不能习之,掌门一味求强,只怕难以更进一步。”
李远疾一躬到底:“多谢姑娘指点。”
一边说着一边又想到当年苦智之事,心中愧疚之情又起,心中争强斗胜之心大减。本来在这世间,并无琉璃西域之行的这一遭,所以李远疾越到晚年,性情越是暴戾,武功也在刚猛易折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但如今琉璃远行西域,倒是为李远疾去了一桩心病,而且也为李远疾的门下消除了很多因到处争强斗勇而起的隐患。
李远疾这时又说了声“请少待”,然后回了屋去,片刻后拿出一个大盒子来,道:“姑娘有大恩于我,这点东西,不成敬意!”
琉璃接过打开一看,一股芬芳清凉的气息扑鼻而来,盒底其中满满的装了黑色药膏——琉璃见李远疾一下子拿出了这么多黑玉断续膏来相谢,心中倒是有点受宠若惊,笑道:“李掌门太客气了,哪里需要这么多!”
李远疾却道:“这东西乃是死物,算不得什么。姑娘赠我的内功心法,去我心魔,才是救我一派的宝物啊!”
原来李远疾的外功,是他按自己的身体条件,再辅以对少林内功的个人揣测强练出来的,传之于别人,往往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所以他门下的弟子,武功一个不如一个。要找到身体条件和性格都跟他相似的人,谈何容易!
如今得了这内功心法,他只要再闭关数月,便可创出一套适合他武功的内功心法来,不但他本人将大受裨益,就连他门下弟子,也都将受益匪浅。
琉璃道:“既如此,我便拜谢了。不过,李掌门练了这内功,可不要去跟苦方大师他们为敌啊。”
李元疾道:“我与他们无怨无仇,何必赶尽杀绝,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原来李远疾当年逃出少林寺后,一再回想当日情形,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苦智大师,故此苦智大师才会被自己击倒,而并不是与自己同归于尽。这二十年来,他心中其实也有愧疚,如今得了这内功心法,心中快慰,那对少林寺的仇恨,自然也就不提了。
琉璃见他面上神情中戾气已消,知道他已经放下了仇恨,便道:“如此甚好,我在这里替他们谢过李掌门了!”
李远疾道:“姑娘太客气了,便是要我用这黑玉断续膏的配方来换,我也心甘情愿!”
琉璃微微一笑,道:“自古贪心不足蛇吞象,凡事不可强求,需知过犹不及,若一再强求,只怕反受其害。”
李远疾见琉璃谈吐中隐露禅意,一再相劝自己,心中也是一凛,便对琉璃施了一礼,道:“在下明白,多谢指点。”
也亏得琉璃说了这话,李远疾日后才没有强行在这入门内功的基础上再强推算修练,不然以他的资质,非走火入魔不可。
琉璃见李远疾面露诚恳之色,便又道:“贵派与苦慧大师的传人,俱是源于中土少林一脉。在这西域,你们两派也各有难处,日后不防多多亲近,若遇什么难事,也好守望相助。”
李远疾叹道:“我是少林叛徒仇人,岂可与苦慧相提并论。”
琉璃笑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想西域少林寺中,必然也有懂得这个道理的人。”
李远疾听了,默然不语。
琉璃知道他仍有疑虑,也知道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而且她如今也是心满意足,便不再多言,随即与李远疾一起走回前院,却见众人分作两边,仍站着相候。
琉璃走到黄药师身边,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回身对李远疾道:“多谢李掌门赐药!”
因为琉璃刚才回来的路上已经对李远疾说过,有关于内功心法一事,切勿外传,所以李远疾只是点头笑而不语。
苦方和虚见大师见李远疾再次出现时面露平和之态,戾气全消,也是吃惊不小,但也不好细问,心中只当是琉璃佛法无边,劝慰了李远疾,心中对琉璃更为敬佩。
李远疾要留琉璃暂住几日,以讨教武学,琉璃婉言谢绝了,只说要赶回去替徒弟治伤。
李远疾见此,也不便强留,只是派了几个弟子,把众人送出很远。
琉璃却是多了个心眼,在路上命陆乘风去捉了只兔子来,捏断了它的脚,挑些药膏敷在伤处。结果等到第二日早晨,那兔子精神奕奕,没什么中毒的症状,伤处更是大见好转,琉璃才确信这是真的黑玉断续膏。
一行人又辗转回到西域少林寺,琉璃一路上假装不懂内功,向两位大师请教,反而借机传授点拨了苦方和虚生不少《洗髓经》上的精要,也算是报答了西域少林寺的恩情。而且,谁也说不准以后李远疾的后人和西域少林寺会不会有冲突,琉璃这也是为了平衡。
一路上琉璃还对苦方和虚见说了李远疾有悔悟之心的事,两位大师也是各自嗟叹,对琉璃能感化李远疾,更是钦佩不已。
回到西域少林寺后,苦方和虚见两位大师经过一路上与琉璃的谈武论经,终于知道琉璃武功深不可测,对琉璃的态度更为恭敬,又盛情相邀琉璃在寺中小住。琉璃却不过这盛情,又小住了十余日才走,但苦方等西域少林寺中的几位高僧从琉璃处听来的武学精要,他们都更是用心谨记,之后再细细研究,从此西域少林,更是日益强盛。
而琉璃想让上林院与西域少林寺和睦相处的愿望,也在多年后渐渐实现,两派人终于合并,西域少林寺从此威名大震,那是后话了。
而琉璃等人再告别苦方大师等人后,便向中土而来。
不过这一次由于心情好,琉璃便与黄药师等人去了一趟天池,一边欣赏了天池的风光,一边也造访了逍遥派无涯子等人的故地。
此时正是夏末,天池的风光更显旖旎,众人都是赞叹不已。而黄药师更是收获不小,沿途采了数十株极大的天山雪莲,说要回去练丹制药。
黄药师笑着调侃道:“你师姐这次可是把我桃花岛上的灵药吃了个精光啊,幸好有这些天山雪莲,不然我可亏大了。”
琉璃只是笑,却不答话——这几日她月事晚来,心中似有所悟,但却不想先告诉黄药师,只是心中自是欢喜。
果然要在明年分娩么?看来黄药师的女儿,果然命中注定在这一年降生呢!
琉璃心中高兴,又仗着武功高强,且又是头胎,等闲不会有什么差错,便在天池周遭流连,观赏那大小天池的美景。
这日琉璃与众人一起到了天池东面,准备从东面下山,却发现天池东岸有一块巨岩甚是古怪,便上前察看。
黄药师跟在琉璃身后,见琉璃忽地转了方向,便跟上去道:“怎么了?”
琉璃摇了摇头,绕着这大石转了一圈,发现这大石下方尽被冰雪冻结,便唤陆乘风和梅若华点火融化这些冰雪。
陆乘风与梅若华依言而行,不多时冰雪消融,果然这大石便开始松动起来。
琉璃忙一把拉过一人,躲到一旁,只见这大石摇晃了片刻,轰隆隆便向山下滚去,然后露出一个洞窟来。
众人见了,都是一惊,再一看,洞里有一块长条石凳,一张石床,洞壁上画着一尊佛像,还有一个蒲团,一个木鱼。
琉璃率先进去,只觉那佛像乃是用黑炭所画,寥寥数笔,却极是传神。
梅若华却道:“原来这里本是住人的,看来洞口的大石,是用作封洞的。”
陆乘风道:“看这洞窟极小,石床也甚窄,连两个人也睡不下。若是一个人的话,谁有这么大力气,从山下运一块这样的大石上来封住洞口,还要站在这风雪之中,让这大石冻住。”
梅若华听了,也不禁骇然,随即便道:“想来是找了人来帮忙吧。”
陆乘风摇头道:“只怕未必。能在这种地方隐居的,只怕不会是什么交游广阔的人。”
这时琉璃从那蒲团下面拿出五、六张羊皮纸来,却见上面都是梵文,便交与黄药师。黄药师看了半晌,叹道:“我也是不懂梵文,看来这羊皮纸上所写的,倒是这里的关键了。”
琉璃让黄药师收好,道:“我们回临安时找人看看吧。临安府这么大,总有懂梵文的。”
黄药师笑道:“万一这是什么武功秘籍,岂不是平白地便宜了别人。”
琉璃笑道:“那好啊,你便去学梵文,如何?”
众人顽笑一阵,便也下了天山,继续东行。
眼见得离中土越来越近,这日经过白驼山,琉璃终是放不下欧阳锋,执意要上山去看望他。黄药师要与她同去,琉璃却道:“你若去,他只怕敌意更甚,还是我一个人去的好,你且在山下等我吧。”
黄药师道:“这教我如何放心得下!”
琉璃道:“时至今日,你还对我的武功不放心么。”
黄药师道:“你便是武功再高一倍,我也一样放心不下。”
琉璃心中甜蜜,便道:“好啦,你且在此稍待,等我下山后,告诉你个好消息。”
黄药师一愣,道:“什么消息?”
琉璃笑道:“你等着就知道啦。”
黄药师见琉璃笑靥如花,心中也是柔情无限,便伸手摸了摸琉璃的面颊,柔声道:“好吧,我不跟你前去便是,你自己千万要小心。未时不归,我就来找你。”
此时正是卯辰相交时分,琉璃算算时间也尽够了,便点头应了。
其实四人这时离白驼山还有一段距离,琉璃施展轻功便向白驼山赶去——她说要告诉黄药师的好消息,其实就是自己是有了孕的事实。
从离开天山到现在又过了一个多月,琉璃的月事一直没来,虽然还没有什么妊娠反应,但只怕怀孕是定然的了。
好在琉璃内功高强,虽然与黄药师在一起几乎夜夜春宵,但对腹中胎儿却是毫无影响。就连琉璃施展轻功疾奔,也是没有半点不适。
用了小半个时辰,来到白驼山脚下,却见几个白衣少女正从山下走下。琉璃见她们身法脚步,知道她们都是身怀武功,只是都不甚高明罢了。
——她们都是白驼山庄的女弟子吧,按说欧阳克如果依原著中降生的话,今年也二十岁啦,弄些女弟子在身边,也是正常的。
琉璃一边想着,一边仔细打量那几个少女,而那几个少女也都端详着琉璃,其中一人还低声对那几个人道:“这女的好漂亮,要不要擒上山去献给少主?”
琉璃听了微微一笑——果然她们是欧阳克的宠姬!
不过琉璃也懒得和她们啰嗦,轻陡然加快脚步,上山去了,这几个女子只觉眼前一晃,琉璃便闪到了极远的地方,都是大吃一惊,知道琉璃的武功远远高出自己这些人,都呆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琉璃第一次来这白驼山,沿着山路上行,来到半山腰时,却转出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眉目间透出一股风流之色,面容却又颇似宁书文。
琉璃知道这必然是欧阳克了,心中不免想到——果然儿子像娘,不知我肚子里的孩子,会像谁!
这青年自然就是欧阳克,他自幼跟着叔父一起练武,虽然年纪尚轻,但是也颇有根基。只是平日里太过耽于花丛,所以于武学一道并不怎么上心,只当叔父武功天下间少有敌手,有叔父做靠山,什么也不用担心的。
这日他在山上散步,见到琉璃上山,只觉得从来没见过这样美貌的女子。琉璃如今虽然已经三十六岁了,但看上去仍然只是二十出头,欧阳克在温柔乡泡了这么久,可是从来没见过像她这样的中原美丽佳人,当下色令魂销,手中折扇一展,便道:“姑娘生得好美,来这白驼山,是要观景,还是要采药?”
白驼山的产业不少,其中一项便是买卖各种药材,不然欧阳家的人要维持那样的开销,非做强盗不成。
琉璃对欧阳克笑了笑,道:“我是来找人的。欧阳锋在么?”
欧阳克本来见到美人一笑,当真是心痒难搔,差点就扑上去了,后面听她说要来找人,而且直呼叔父的名字,便是一愣,心中忽地想起一人,便道:“你……你是宋琉璃?”
琉璃见他脸上变色,心中也是好笑,便点头道:“是啊,我是来找你叔叔的,我和他也有多年未见啦!”
欧阳克不知他叔叔与琉璃曾有过一段交情,只知欧阳锋当年华山论剑败给了琉璃,所以听琉璃这样说,还以为琉璃是来搦战的,忙调头向山上飞奔而去。
琉璃见他的样子就知道他误会了,心中更是好笑,便施展起轻功,也不超过他,就在欧阳克身后三步之遥跟着,口中笑道:“贤侄,你这是要带路么?”
欧阳克这少省觉,自己跟琉璃武功相差太远,是怎么跑也跑不掉的,便索性停下脚步,道:“前辈既是来找家叔的,那晚辈自当带路。”
琉璃笑道:“你也不用咬这么重的字,我的确是来找你叔父的,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好好带你的路吧。”
说着心里也感到别扭——这话说得,怎么好像自己是女色狼一样!
欧阳克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再看琉璃,心想难道她年纪轻轻,便真的这么厉害?原来欧阳克只知自家叔父被琉璃击败,也知道琉璃是个美貌女子,但却不知她的年纪。本来总以为琉璃与叔叔一样,是个三十多岁,甚至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却不料如此年轻,不由得更是打量起琉璃来,心中又想——华山论剑,乃是八年前的事了,难道八年前,琉璃一个十几岁的姑娘,便能打败叔父?
可是想归想,他终究不敢放肆,仍然恭恭敬敬地领着琉璃上山,进了白驼山庄。欧阳克把琉璃引入大厅,然后着人上茶,再转身去请欧阳锋。
琉璃也是怕有不测,没有喝这茶水,只是坐在椅子里,默运玄功,小心周围情况。
不多时,欧阳锋来到大厅,见果然是琉璃,眼中也是精光一闪,然后道:“是你,你怎么来了?”
琉璃见欧阳克没有跟随来,知道是被欧阳锋支去了别处,便笑着对他招招手:“路过,来看看你嘛!”
欧阳锋奇道:“怎么会路过这里?”
琉璃道:“闲着没事,与药师一起去西域玩玩,看看那里的异乡风情。”
欧阳锋笑道:“那有什么看头,西域再怎么样,也比不上江南水土的。”
琉璃笑了笑,道:“我们也很久没见啦,你最近过得可好?”
欧阳锋偏着头看了看琉璃,道:“不怎么好,总是想着你,怎么会好?”
琉璃心中略动,但仍笑道:“离第二次华山论剑,还有十几年呢,你急个什么。”
欧阳锋叹道:“我自是不急,我若是急,当年定在三年之后,岂不更好?”
琉璃知道欧阳锋的意思——琉璃与黄药师成婚,多半是要在几年内怀孕产子的。而女子分娩,往往会功力大损,琉璃纵是内功精湛,没个三五年,只怕也恢复不过来。欧阳锋答应这二十五年之约,便是不想占琉璃的便宜。
琉璃笑道:“好啦,知道你是好人,不会占我便宜的。”
欧阳锋哼了一声道:“我可不是好人,你不要太过放心了!”
琉璃笑笑,又道:“你嫂子呢?我和她大概有二十多年没见了吧,她还好么?”
欧阳锋面色一变,随即黯然叹息道:“她早死啦,十五年前便死啦。”
琉璃吃了一惊——十五年前,那不是自己与欧阳锋北上去明教的时候么?
忙问道:“怎么会死了?她正是盛年啊,是不是当年和你一起去攻打明教的万毒蛇王时受了伤?”
欧阳锋默然半晌,点了点头,道:“一言难尽,莫再提了。”
欧阳锋不愿把自己和兄嫂的事说出来,便只含糊其词。琉璃想了想,又道:“近年来中原不再有你哥哥的消息,他是不是已经回了白驼山了?”
欧阳锋面色更是一变,瞪着琉璃,倒把琉璃吓了一跳,不知说错了什么,然后这才道:“他也死啦,是我的嫂子把他的尸骨运回白驼山庄的,他们夫妻,现在也合葬在一处了。”
琉璃心中暗惊——难道是欧阳锋和宁书文的不伦之恋被欧阳锐发现了,然后动上了手,欧阳锐被自己的老婆和弟弟杀了?
——那宁书文是受不了良心的苛责才早死的么?
琉璃推敲欧阳锋刚才话里的意思——在把欧阳锐的尸骨运回来之前,宁书文似乎应该没有与欧阳锐在一起才对。但是在当年自己去找五毒教之前,还曾遇到过欧阳锐,而欧阳锐的销声匿迹,也的确是在那之后。从那时到现在,只有十五、六年,但是欧阳克,已经年近二十了,看来这欧阳克,定然是欧阳锋的儿子了,只可惜,欧阳锋不认他,他也不知道实情。
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琉璃叹了口气,对欧阳锋道:“我想去拜祭他们一下,可以么?”
欧阳锋面色铁青,但仍然点了点头,把琉璃带往了后山。
琉璃在后山见到一座大坟包,看来果然如欧阳锋所说,这对夫妻,虽然生前没有夫妻之缘,但死后却葬在了一处。
想到当年两次与欧阳锐的相遇,以及被欧阳锐挟在肋下飞奔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一样历历在目,再想想当年与宁书文一路上的相处情景,心中更是不胜感慨。
拜祭了一番,琉璃回身对欧阳锋道:“欧阳,你以为我定二十五年的时间,只是为了要有更大的把握么?”
欧阳锋眉毛一挑:“那还是为了什么?”
琉璃叹了口气,道:“我是想让你冷静一下。天下第一的虚名又如何?有了《九阴真经》又如何?我定这么长的时间,是在想,经过了这么些年,你或许会放下这些争名夺利的念头。我们五个一路相伴而行的日子,是我此生永远也无法忘怀的。难道我们就非要成为敌手么?”
欧阳锋静静地站着,看着兄嫂的墓碑,半晌才道:“嫂子,曾希望我可以成为天下第一。”
琉璃听了,也是默然无语,良久才叹了一口气:“好吧,那我祝你好运了。”
说着头也不回地飘然离去——好吧,西毒,终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服的。
而欧阳锋,却也是眉头紧锁,一手抚在碑上,牢牢地盯着那坟茔,仿佛从那里还能看到自己的嫂子和大哥一样。
直到琉璃下山了很久,欧阳克才在这里找到欧阳锋,叔侄二人这才回庄。
却说琉璃回到山下,遥见黄药师和陆乘风、梅若华三人正在不远处相候。
琉璃看见黄药师,心中忽地就起了一股抑制不住的酸意,禁不住飞身过去,一头投入黄药师的怀抱,紧紧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黄药师知道她上山去看望欧阳锋的用意,见她这样子,也知道她无法开解欧阳锋,便轻拍着琉璃的背道:“好啦,欧阳锋本来就是执拗的人,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也许再过十几年,他会看开的。”
琉璃虽然知道欧阳锋不是那么看得开的人,但看着黄药师的话,感受着他胸膛中那心跳的节奏,却莫明地感到心安。
过了良久,琉璃才抬起头来,对黄药师笑道:“好啦,我心情好很多了,我们走吧。”
那边陆乘风和梅若华见琉璃与黄药师相拥,早背过身去,不敢再看,听到琉璃这样说,才敢转过身来。
黄药师却是轻抚了一下琉璃的顶心,柔声道:“你呀,真像个孩子一样,都快当妈的人啦!”
琉璃一惊:“你……你知道了?”
黄药师笑道:“本来还不确定的,但是你说有好消息,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还算是个不错的消息了!”
琉璃脸上泛起两朵红晕:“嗯,我想大约有两三个月啦,这次回到桃花岛,可得好好休息一下了,到时可就闷了!”
黄药师道:“有我陪着你,有什么闷的。 ”
旁边陆乘风和梅若华听了,都上前贺喜。
琉璃心想反正也到了这一步,迟来早来都一样,便问黄药师:“你说,咱们的孩子,应该叫他什么名字才好?”
黄药师眼中露出笑意:“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琉璃见黄药师并不强求要生男孩,心中也很满意,便道:“我当然是喜欢男孩儿了。生个男的,也好为你黄家传续香火。”
黄药师知道琉璃言不由衷,便哈哈一笑:“如此说来,我倒喜欢女孩儿了。这样吧,若是生男,名字便由你来取,若是女孩儿,就由我来取名,如何?”
说着偏过头想了想,笑道:“我也不要我们的女儿多有出息,只希望她跟你生得一样好看就行了。嗯,有道是芙蓉如面柳如眉,就叫她蓉儿好啦。”
黄药师说着,忽见琉璃面上露出无奈之色,便道:“怎么?你觉得这名字不好听,那就再换一个……”
琉璃笑了笑,把黄药师的袖子一拉:“算啦,这个名字很好,就这样吧。”
黄药师笑道:“那你为我们的儿子也取个名字吧——嗯,你说我们两个这一次,会不会也像陆华一样,儿女双全?”
琉璃笑着摇了摇头:“儿子的名字么?到时再说吧,也取事到临头,我灵光一闪,会想到更好的名字也说不定呢!”
黄药师听了,也不强求,只是从此路上对琉璃呵护得更加小心就是了,害得琉璃有时都觉得过份,最后到了西夏境内的沙州,便雇了车子,不再赶路。此时已是大雪时节,西北风寒,黄药师根本就不许琉璃下车,但琉璃却非要绕路,再去为岳纲扫墓。
黄药师无奈,只得又去了岳纲墓前。琉璃看着已经荒草遍生的岳纲墓,心中再次叹息不已,随之叫陆乘风和梅若华把这些荒草除了除,又添了些新土,这才离去。
岳纲,始终是琉璃心中难以割舍的一块。
——岳纲,我已经怀了女儿啦,如果生了儿子,就叫黄如岳,如何?
琉璃如同欧阳锋抚摸他嫂子的墓碑一样,也抚摩了岳纲的墓碑良久才离去。
之后一行四人折向东南,由襄阳乘船,一路东下,到了临安,然后再飞鸽传书,让岛上哑仆来接,再一起去了桃花岛。
这时已经是大寒过去,即将迎来除夕了,琉璃的肚子也鼓了起来,如同裹了一只小西瓜一般。谁知到了岛上,林朝英却挺了更大的肚子带着几个拄拐的弟子在岸边迎接她,倒把琉璃吓得不轻——流过一次产的人,很有可能习惯性流产的,怎么还能乱动!而且还是个高龄产妇!
慌得琉璃把陪在林朝英身旁的洪七一阵好骂,反倒林朝英替自己老公开解:“没事,是我听说你们回来了,硬要来码头接你们的。若不是有了身子,我便去临安府了。”
琉璃上前去扶林朝英,林朝英却将她手一打:“你还来扶我,管好你自己吧!”
琉璃吐了吐舌头,心里却是高兴得很——比她自己有了身孕还要高兴。因为这年林朝英已经虚岁五十岁了,还能怀上孩子,太不容易了。
不过看林朝英的脸上,除了眼角微有皱纹之外,并不显老,猛一看,也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
林朝英见琉璃盯着自己的脸猛看,嗔道:“你这丫头,总盯着我做甚么,不就是老了点么,我早知道了,不必你来提醒我!”
琉璃佯怒道:“谁敢说你老!是不是洪七?看我不打断他的腿,敲碎他的牙,割了他的舌头!”
洪七笑道:“你可太狠了!不过我可不觉得朝英老,她的风韵,可不是你们这种小丫头能比得上的!”
洪七话音刚落,陆乘风和梅若华以及另外跟在身后的几个徒弟的脸就红了个通透。
不过林朝英现在年纪渐长,很多事已经由得洪七,心态更是平和了不少,听了洪七话里有些露骨的意思,也不着恼,反倒是琉璃“呸”了一声,道:“你这人,越来越浑,当着晚辈的面就敢说这种浑话!想是跟着丐帮的一群粗鄙爷们学的,以后不许再去丐帮了!”
洪七却道:“你既然提了这话,我却要说了,你们回来的倒也及时,不然我还真是为难。”
琉璃道:“怎么了?你有事?”
洪七道:“不错,我师傅病重啦,想把丐帮帮主的位子传给我,我怎么也得去一趟丐帮的。本来还怕朝英这边再出事,现在你们回了了,那是再好也没有啦。”
琉璃心想生死事大,这也的确不了拦他,不过眼一转,发现曲灵风和韩小莹、武眠风都不在,就问道:“灵风、眠风和小莹呢?”
冯默风拱了拱手,笑道:“大师兄的女儿周岁啦,他要回家一趟的。韩师姐去年就去了终南山,到现在也没回来。武师哥以前总是挂念韩师姐,每隔一段日子就要去终南山,这里只有我孤家寡人一个,好不凄凉。不过现在武师哥断了腿,韩师姐就回岛来住啦,倒让岛上变得热闹起来了。”
琉璃笑着点了点头——武眠风从小就跟韩小莹亲近,这也不足为奇。至于曲灵风的女儿,应该就是傻姑了吧,不过现在曲灵风没事,她也不会变傻了,不如找个机会让曲灵风把老婆孩子接到桃花岛来。
想到这里,就把这意思对黄药师说了,结果黄药师还没说话,冯默风就笑道:“曲师哥早就想接师嫂来了,只是师嫂嫌这里孤岛一座,太闷得慌,不想来。”
琉璃一想也是,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不是人人吃得消的。于是叹道:“只可怜了灵风了,每一个月就要回一趟家乡,路上却还要不少日子。”
冯默风笑着说:“这倒不必,大师兄在临安府东的牛家村安了家,把师嫂和女儿都接在了那里住,不必浪费时间在路上了,现在他每半个月就来回一次了。不过这次是给女儿做周岁,所以才回的家乡。”
众人一边说笑一边走,很快回了庄子,各自歇息。
晚上洪七又来找黄药师和琉璃,说有一件要事要告诉他们。
黄药师见洪七神情郑重,知道可能是件大事,便道:“七兄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洪七道:“你们这次从西域回来,大概只顾着赶路吧,有没有听说过‘黑风煞神’这个人物?”
黄药师摇了摇头,道:“这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