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二端着一个大盘子终于露面了。他哆嗦着手从盘里取下几碟干果、几碟点心和一壶酒,一言不发地走了。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木楼吱吱作响,不堪重负。一个大汉两手里各捻着一把鸡蛋大小的钢珠,斜背宝剑,走上楼来,直奔正中央的一张大桌前坐下。他丑陋的长脸,显得凶霸霸,一股子邪气。小二迎上去,给他掺茶,也在桌上摆了干果并糕点。长脸磕着果子,想来是在等人。
禧禄用目光向小宜示意,看看外间的情景。
小宜会意,“众里寻他千百回,”她咬住禧禄耳朵嘀咕,“今儿要看个明白了。”
噌噌的脚步声响起,有人急急上楼了。禧禄、小宜觉得眼前一亮,一个白衣男子,头戴白色方巾,出现在楼梯口,他端正的面庞,刚好与那长脸形成鲜明的对照。
白衣男子走上楼来,在长脸身后踱了两步,走到长桌的另一头,与长脸相向而坐。
上楼的人一个接一个,或背剑,或提刀,择相邻的大桌坐了,唯独未去中央的大桌,给人的感觉都是有组织而来。小二忙着照料客人。最后,每张桌子都坐满了神态怪异的男人,彼此没有搭腔,埋头喝茶、吃果子。
一个身穿红衣、红裙的俏丽姑娘,在几个着一式浅绿衣裙的女孩子的簇拥下,最后走上楼,也都背着长剑。“长脸”看见了,从座位上跳起来:“哎呀,洛容女校的吉婷老师,你们到这腌臢之地来是为了什么呀?我魏老四给吉婷老师让座了。”
洛容小镇离柳州不远,东北方向三十里地。十年前,洛容镇建立起来一座奇特的学校,校长是女人,老师是女人,收录的学生也是女人,人们称之为洛容女校,引以为奇,小镇的名头因为洛容女校的缘故,在柳州叫得很响亮。
被称作吉婷老师的姑娘也不客气,径直走到自称魏老四的座位前坐下,露齿而笑:“雕龙帮今晚收徒,这样的好事错过了,岂不是人生一大憾事?”
那些女孩子静静地站立在吉婷老师的身后,不离左右。
魏老四的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容,面向大家:“听听,连吉婷老师都知道了,今晚是雕龙帮收徒,哈哈。小二,给老师上茶。”
俊俏的白衣男子从座位上跳起来:“吉婷老师说得好没有分寸,不在女校里领学生做学问,却来趟一场浑水,我们百步拳虽然不是什么百年大派,可也是半个柳江的主人啰。”
吉婷老师没有啃声。她一来就摆明了倒向雕龙帮的态度,自然不会跟着白衣男子转。
魏老四打着哈哈,捻着钢珠,从这桌窜到那桌。“本来呢,我们的雕龙剑法许多精妙之处,都让我们雕龙帮这些不成器的徒儿给糟蹋了,这很正常,因为看不懂剑谱,对师傅的言传身教就是不开窍,十成中能够接受五、六成就算很有成就了。现在呢,不知是老天爷开眼还是神仙指路,有两个非凡的孩子给我们的雕龙剑法添光不少。帮主大喜,传下话来,如此金童*,实为老天保佑雕龙帮,兴旺雕龙帮。这是我们帮里的事情,承蒙大家高抬,今晚给足了雕龙帮面子,日后自会一一登门回谢。”
白衣男子秦大江嗯嗯地冷笑道:“魏兄真会顺杆往上爬。不过你说了这么一大堆,都把我搞糊涂了。想偷窥别人的东西,用不着这么损自己呀。那两孩子真的是老天爷送给你们雕龙帮的一对金童*?”
“秦兄,那俩孩子练的是雕龙剑法啊。我可是没有打诳语。”魏老四说完,把手里的钢珠摁到桌面,桌面上立马显出两个凹坑,轻描淡写地显示了一手上层内力。
秦大江说:“何以见得他们练的是雕龙剑法呢?魏兄刚才自己也申明,对自家拳法领悟极差,怎么见了那两孩子自创的剑法,就马上认定是你家拳法了?”
魏老四尴尬地说:“孩子们自己都认祖归宗了,用得着我们在此争的要死要活?”
秦大江说:“争当然是要争了,何苦天黑了还往这酒楼赶。”
魏老四干咳两声,收起笑容:“金童*,只有俩,现在来了三家争着要。我说得对吗?依你该如何裁定呢?”他目光如电地望着秦大江。
秦大江说:“你我都是练武之人,一向靠拳头说话,胡扯那些啰嗦的东西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