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得桃源好避秦,桃红又是一年春。
花飞莫遣随流水,怕有渔郎来问津。
-庆全庵桃花谢枋得
泉水激石,泠泠作响;好鸟相鸣,嘤嘤成韵。
昨夜整晚的狂风骤雨,吹落红英点点。那几道惊雷怕是叫醒了山中鲜嫩可口的竹笋,依山傍海的小渔村迎来了又一个春季。
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炫目,毫不吝啬的将她的万千姿态展露人前。除却那几株炯立路边的无名小花上沾染的几滴晶莹露水,昨夜的惊风急雨再也没留下一丝丝的痕迹。
春山暖日和风,阑杆楼阁帘栊。杨柳秋千院中。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
离村口不远的一处农家院落中,传来悠悠的童谣:“小小的一片云呀慢慢地走过来,请你们歇歇脚呀暂时停下来…… ……”不急不慢的调子出自一名少妇之口,只见她细白纤手轻轻地哄拍着怀抱里的小婴孩。
不太大的院子里还横躺着一条大黄狗,它到是清闲。整日里不是吃,就是睡。隔壁家的张婆婆每次见到这条狗,总忍不住念叨:“这那是狗啊,和我家的老母猪差不多。不对,不对,比我家老母猪还不如,我家的花花还会产猪仔,这阿虎只会浪费吃食。”
大黄狗阿虎虽然没有尽到一丝一毫身为狗的职责,但它的主人却并不苛责与它,还给了它一个颇具威风的名字:阿虎。
阿虎的虎威只在和村子里的孩子们嬉戏时才展现出来。撒开了四条腿,拼了狗命的追那些野兔、野鸡。除了追动物和孩子跑,其他时间它都安安静静的充当一只病猫。
阿虎的耳朵一动一动的,听着女主人唱的小调,懒懒的在太阳下晒着它那身金黄|色的皮毛。突然它睁开眯起的眼睛,棕色的眼瞳里露出凌厉凶光。一下子冲到院子门口,冲着门外“汪汪……呜……汪汪……”。
“阿虎回来!”阿虎不理女主人的呼喊,依旧在门口发出骇人的叫声。
不远处有一队人马正急速的往小渔村的方向而来。车队前面两骑枣红色高头大马开道,随后是一辆素有“撞不坏”之名的黑色道奇汽车,汽车后面跟着的是五辆满载士兵的军用车。不到五分钟,小渔村的村口就已经让一排排荷枪实弹的士兵包围了。
一时间原本幽静的小渔村在短暂的喧嚣之后变得更安静了。原本出来看热闹的村民看到这副阵势都吓得呆在原地,不敢出声。心里嘀咕着是哪里来的匪军。
“报告大帅,前面第九户就是。”随行的副官向车内的人报告完后示意司机继续前行。
“慢着。”铿锵有力的男声响起。随之车门打开,这时候围在周围的村民都好奇的想看看这个车子里的“大人物”。
一袭墨绿色的军装让原本就身长玉立的他显得更加龙章凤姿,戴着白色手套的手缓缓地摘下军帽,霎时让站在周围人群里的几位姑娘羞红了脸。他略弯腰伸手在车内扶出一名身着宝蓝色织锦缎旗袍的女子。光是那女子颈上带的那串个个圆润的东珠珠链,便知这些人贵不可言。
闻讯赶来的村长赶忙上前笑脸相迎:“这位将军,鄙人是村长,不知我们这乡野小地有何可为将军效劳之处?”村长原在镇上的学校教过几年书,算是见过世面的,懂得几分人情世故,说起话来也极为圆滑。
“在下易之南,小字汉庭。”
易之南,易之难。易家军所向披靡,短短几年内就控制了江北的局势。人称“撼山易,撼易家军难”的江北海陆空军总司令——易之南,眼下就站在这个默默无闻的小渔村里。
环顾四周,清朗的男声道继续道,“易某来此,只为和一故人小叙,如有叨扰之处,还望各位乡亲海涵。”这一番极为自谦的话,顿时让大家对这位北军统帅敬仰万分。
村长连称不敢。
在侍卫官,护卫军等等一行的陪同下,易之南来到一户农家院落门前。掉了漆的木门紧紧闭着,门内可以听见“汪汪”犬吠声。
易之南上前刚要抬手叩门,又生生顿住。他的左手微颤着摘着右手的手套。 “大帅”,一旁的张副官轻声喊到,将那刚离开右手掉在了泥土地里的转眼间成了灰色的白手套递还给他。并且叩响了木门,“请问有人在么?”
“谁啊?”一个女声应道。
单单两个字,听在易之南的耳朵里分外婉转动人。多久了?有多久他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一时间思绪万千,不禁潮湿了眼眶。
“白家嫂子,你家来贵客了。”一旁的村长向木门后喊道。
短暂的等待后,木门应声而开,门里一名少妇袅袅婷婷而立。此处虽不是朱门豪宅,但她依旧不减名花照水的大家闺秀之风。
“念君!”易之南仔仔细细的打量眼前朝思暮想的佳人。她身上的蓝印花布旗袍底色都泛白了,却衬的她脸色格外红润。那头如云青丝依然黑如墨色,披散在她的肩头,垂至腰际。他们分开的时候她的头发才刚刚到肩膀……现在居然这么长了……真的好久,好久了……
“白家嫂子,愣着干嘛,快请客人进屋啊!”眼见被重逢之喜震得呆住的两人,开口催促道。
李念君从见到门外这个不速之客开始,她的情绪像是被拔掉了Сhā头,失去了反映。他……还是找来了呢……
易之南刚要进门,只见一个黄|色的东西朝他迎面扑来,速度之迅猛让他来不及拔枪自卫。
“阿虎!”李念君厉声喝道。
众人大惊之下定睛一看,居然是条大黄狗。村长更是瞪直了双眼,盯着眼前的阿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