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付苦行僧这种人本就不需要任何变化,在他面前的任何变化只是多余。
在和尚面前耍拳,就好象在鲁班门前弄斧头一样好笑。
这一拳就这样平平常常地打出,连佐佐木和影子也不由惊呼出声。
但这一拳确实太快,夹着一股劲风直向苦行僧面上击去。
苦行僧也看得出,但他没有退,他迎了上去。
站在苦行僧身后的那白衣少年一直没有动。
他就像千年雪峰上的一棵孤松,永远那么圣洁,那么孤独,那么骄傲。
他的白衣如雪,像一块毫无瑕疵的宝玉。
他的眼睛永远那么亮,亮得就像天上的两颗星,闪着迷人的光,也是希望的光。
年轻人总是对前途充满了希望,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到死人,看不到鲜血,只有阳光和生命。
无论谁,都不会认为他是一个难以亲近的人,他带给人的只有欢乐,只有憧憬,他的内心远比他的外表更热烈,更有爱心。
他没有动,苦行僧没有让他动,他似乎就不准备再动。
但阿狼一动,他的拳头一击去,他便动了。
他不动时像一块磐石,无论你怎么样也不能让他动,但他动起来却似猎豹,快得让人不可思议。
众人不免都吃了一惊,想不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击。
他的剑不知何时已出鞘,快如流星般地刺向了佐佐木。
阿狼正应付苦行僧,少年一出手,佐佐木和影子就有了危险,他们有了危险,阿狼不免就会分心,只要他一分心,手上的力度自然就会弱了,那他就必死在苦行僧手下。
阿狼千算万算,始终没把这少年算上,他无疑也是一个可怕的剑客,时间把握得恰到好处,他的剑更比他想象中的快得多。
即使他回救,也已来不及。
他的心沉了下去。
他本来不会如此疏忽的,可惜他亲眼看到那少年的确救了影子一命。
一个人若能帮你,就表示他对你没有敌意了。
阿狼本来这么认为的,但或许这只是他们的计谋,只是要造成他的疏忽呢?
阿狼不敢想。
他似乎已看到了长剑刺入了佐佐木的胸膛,鲜血飞激而去,染红了整块大地。
他也似乎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就瘫软着倒了下去。
但他听到的并不是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他做梦也想不到,倒下去的也并不是自己。
阿狼的拳头击在了苦行僧的脸上,他就像早已准备着用他的脸来迎这一拳。
然后他就听到了他鼻梁骨被打断的声音。
他全身的骨头就像突然间散了架,像一只懈了气的皮球般瘫软下去。
这太不可思议,阿狼甚至感到这不是真的。
除了睡觉,苦行僧不会这么轻易就倒下去的。
阿狼不信,也想不通。
苦行僧只会打断别人的骨头,不会等着挨打。
苦行僧一倒下,阿狼就看到了那少年。
他的衣服还是雪一样白,正微笑着看着阿狼。
没有仇恨,也没有杀机,而是善意的笑,友爱的笑。
显然是那少年帮了他们的忙。
阿狼越想越不明白,他只有用手挠头苦笑。
那少年的剑太快,快得不可思议,但他的剑还未刺到佐佐木,却立刻有三点寒星向他袭来。
暗器是影子发出的,发出一道惨碧色的光,显然是带有剧毒。
影子为了救佐佐木,发出的当然是最毒最厉害的暗器。
这对要命的冤家,在危难时却是共苦的。
也只有在危难时,你才能看出他对你是不是真心。
他只有退。
他一个翻身,便又退到苦行僧的背后。
这一切无疑已在他的计划之内,他算准了影子会发出暗器,也算准了他落下时的方位和时间。
他落下时自然带有衣袂之声,他的衣角正好扫在了苦行僧的玉枕|茓上。
苦行僧立刻不能动了。
他突然软得就像一摊烂泥。
烂泥当然只有巴在地上,而这时阿狼的拳头也正好到了。
这一切不是巧合,也没有这么巧的事,所有的动作也只是在一瞬间完成,令你完全没有喘息的机会。
如果你没有亲眼见到,你死也不会相信这一切有多么微妙。
那少年后来向人解释道:“要暗算他这种人,当然要先让他造成疏忽。想在他背后暗算不仅愚蠢,而且可笑,你的手还未拿起来,他就已经猜到了你的用意。”
他道:“但我用的那种方式完全又是另一个道理,躲避本就天经地义,他既不会怀疑,也不会防备,而风声也正好掩盖了我的出手。况且又有谁会相信他多年的徒儿会暗算他呢?”
他笑了笑,接着道:“他万万没有想到,我并不是他的徒儿,我的师傅自然比他干净多了 --- --- ”
所以苦行僧倒了下去。
他做梦都想不到他竟然倒了下去。
他本以为倒下去的应该是阿狼。
但阿狼还活着,佐佐木和影子也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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